第 36 章 三十六個吻
第三十六章
阮言寧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醫(yī)務(wù)部。
從大一到現(xiàn)在,她為了學(xué)業(yè)熬了數(shù)不清的夜,為了科研可以整日整日地泡在實驗室,可是今天是第一次,她對自己選擇的這條路產(chǎn)生了懷疑。
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就因為她是一個醫(yī)生,是一個醫(yī)學(xué)生,就注定了應(yīng)該被人冤枉不配得到應(yīng)有的清白嗎?
空氣里像是帶著透明的冰棱子,每呼吸一口氣,阮言寧都覺得自己的身體冷得在發(fā)抖。
剛剛她聽到自己被暫停臨床實習、被取消參加保研面試的資格時,她甚至沒向張爽抗議一句,只是極不屑地笑了下,就走出了醫(yī)務(wù)部。
“寧寧,你還好嗎?”唐豆眼眶紅紅地看著阮言寧,這件事雖然不是發(fā)生在她身上,但她心里這會兒并不比阮言寧好受多少。
阮言寧唔了聲,“我沒事兒啊。”
“你要是難受的話就別憋著,看誰不爽就罵出來。”唐豆比阮言寧高一些,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姐姐幫你一起罵。”
心里難受是真的。
但懶得罵那些迂腐的領(lǐng)導(dǎo)也是真的。
不過阮言寧不想唐豆跟著自己一起難受,所以故意笑了下,拍開她的手,“糖豆豆你別想趁機占我便宜,你臉上那散發(fā)著母性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喂!你能不能認真點?”唐豆被阮言寧逗得又哭又笑,“誰現(xiàn)在有心情和你開玩笑啊?暫停臨床實習都還好,憑什么他們在真相沒出來之前不準你參加保研啊?”
阮言寧挽著唐豆的手臂穿過醫(yī)院住院部樓下的花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們并不在意真相,只想看到他們想看到的那種‘真相’。”
“可是我真的替你覺得不值,我知道你不是會收那種臟錢的人。”唐豆頓了下,“你如果真的在乎錢又怎么會為了小星他們每個假期都去做兼職。”
聽唐豆說到到小星,阮言寧腳下的步子頓了頓。
她偏頭看向身旁的人,聲音溫柔:“豆豆你能相信我我就很開心了,不過你以后在醫(yī)院就不要提小星的事了,他現(xiàn)在住在我們醫(yī)院心外科,我怕有心人聽到了拿這個說事兒。”
“好。”唐豆聞言立刻在唇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證不會在這個時候拖你的后腿。”
兩人沒再說話,牽手晃蕩著走回科室,剛一出電梯,就有護士叫唐豆去給患者換藥,唐豆不放心阮言寧一個人,應(yīng)聲之后并沒有馬上去。
她找了個有些拙劣的借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我覺得我好像有點換不來藥。”
“我不想去。”阮言寧撇了撇嘴。
“那……”唐豆抓了一把頭發(fā),“那你陪我去護士站給那個護士老師說一下,我也不去換了。”
“唐豆。”阮言寧扶著唐豆的肩膀把她轉(zhuǎn)向病房,拍拍她的背,“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做傻事的,你先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不然到時候劉主任回來看到我們兩個都給他惹事指不定有多生氣。”
“你真沒事嗎?”唐豆還是覺得不放心。
“就算有事我也不會想不開,雖然人間有很多不值得,但也有很多值得。”
阮言寧一直看著唐豆進了病房,這才疲憊地收了臉上的笑,抬著沉重的步子往休息室走。
這會兒正好是午休時間,休息室里有好幾個人正在吃飯,阮言寧剛一推開門,就察覺到所有人齊刷刷的抬起頭來,打量著自己。
明明之前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可這會兒他們的目光就像在審視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那種視線有那么一瞬間讓阮言寧幾乎自己都覺得她就是那個收了紅包的人。
垂在身側(cè)的手下意識握住,她遲疑了一秒后,關(guān)上門面無表情地走進去。
她在角落的凳子上坐下來,拿出手機給江寒發(fā)了條微信:【江老師,你在干什么啊?】
“阮言寧。”等江寒消息的時候,張春曉端著一杯奶茶坐到她的身邊。
阮言寧從和江寒的微信對話框里抬起頭來,順手關(guān)掉手機屏幕,“怎么了?”
張春曉欲言又止了片刻,才湊到阮言寧耳邊低聲問她:“你真的收了你們組上那個患者老婆的紅包嗎?那女人一看起來就很不講道理的樣子,你……”
“我沒有收。”張春曉話沒說完,阮言寧就打斷了她。
張春曉噯了聲,半信半疑:“真的?”
阮言寧忽然就覺得無力,張爽是、張春曉也是,好像他們都特別希望能從她嘴里聽到“她承認自己收了紅包”的答案。
她冷冷地看了張春曉一眼,把手機和包包砰一聲扔進儲物柜里,轉(zhuǎn)身出了休息室。
在關(guān)上門的前一秒,張春曉的聲音還清晰地傳進阮言寧的耳朵里:“不就是問問而已,至于這么激動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反應(yīng)越大說不定是越心虛。”
—
唐豆算是發(fā)現(xiàn)了,有時候越是不想要什么,老天爺就偏偏給你來什么。
雖然阮言寧說了不會做傻事,但是她依舊放心不下,本來想迅速換完藥就去找她,結(jié)果藥沒換完她手機就先響了起來。
電話是陳了打的,說是急診那邊送來一臺急性闌尾炎的病人,今天正好輪到他們組上收急診,他讓唐豆趕緊去手術(shù)室跟他一起上手術(shù)。
唐豆心里一萬個不愿意,但也知道有些事耽誤不得。
好在一臺闌尾切除術(shù)不是很久,手術(shù)做完把病人送進麻醉復(fù)蘇室,唐豆就急匆匆回了科室,只是她把科室找了個遍也沒看見阮言寧的身影。
她急得不行,接連給阮言寧打了好幾個電話,卻不想?yún)s在休息室里聽到阮言寧的手機鈴聲。
阮言寧和唐豆公用的一個儲物柜,唐豆抖著手拿鑰匙打開門,在柜子里翻了半天,確認柜子里沒有阮言寧留下的“遺書”之類的東西,才勉強松了口氣。
她拿著阮言寧的手機,正想著她會去哪里,手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唐豆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才看到來電顯示上寫的是“江”,顧不得多想,唐豆趕緊接起來。
“一一我剛剛沒看到你的消息,你還在醫(yī)院嗎?”一聽聲音,唐豆就知道自己沒猜錯,電話是江寒打來的。
她咳了聲,輕聲開口:“江老師,我是唐豆。”
“唐豆?”江寒聲音里的溫柔瞬間就消失了幾分,“怎么是你接電話?阮言寧呢?”
“我也不知道,江老師你現(xiàn)在在哪里啊?”江寒這通電話對唐豆來說無疑是一根救命稻草,“我找不到阮言寧了。”
“出什么事了?”江寒中午和行業(yè)內(nèi)幾個老專家吃過飯,就一直和他們開會開到現(xiàn)在,剛剛他才和劉繼堯把那幾個老專家送走。
“我們組上那個叫劉志和的病人的老婆污蔑寧寧收了她紅包,寧寧今天早上已經(jīng)被叫去醫(yī)務(wù)部調(diào)查過了,我們從醫(yī)務(wù)部回來之后我被叫去跟了臺手術(shù),哪知下了手術(shù)寧寧就不見了,但她的包包和手機都還放在休息室。”
江寒越聽眸色越冷,所以早上阮言寧說的醫(yī)院有事找她就是這件事?出了這么大的事,卻沒有一個人通知他和劉繼堯。
他的聲音透著寒意,“醫(yī)院那邊怎么說?”
唐豆把事情給江寒大概說了一遍,說到張爽說暫停阮言寧實習和取消保研資格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抹了把眼淚問江寒,“江老師你說寧寧她會不會做傻事啊?”
電話那邊安靜了幾秒,好一會江寒才一字一頓地開口:“不會的,阮言寧沒這么脆弱。”
語氣篤定,只不過聽上去倒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那我……我們要去……要去哪里找寧寧啊?”唐豆已經(jīng)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我已經(jīng)坐上車了,十分鐘之后到醫(yī)院。”江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在科室等我。”biqubu.net
這種時候唐豆根本坐不住,掛了電話后她就跑到電梯間等江寒,她幾乎是看著手機上的秒表一下一下的跳,屏幕上的數(shù)字跳到第9:00.00的時候,江寒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
只是江寒并不是從電梯上下來的,而是從旁邊的樓梯間走出來的。
今天明明是陰天,江寒的腦袋上卻透著一層細細密密的汗,顯然他是從樓梯間里跑上來的。
這一瞬間唐豆突然明白了江寒有多么在乎阮言寧。
“江老師。”唐豆上前叫他,聲音還帶著哭過之后的濃濃鼻音,“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啊?”
江寒垂眸看了她一眼,“醫(yī)院那邊還沒下定論吧?”
唐豆搖頭,“他們沒有直接證據(jù),寧寧也沒承認,所以現(xiàn)在還在拖著。”
江寒應(yīng)了聲,“那這件事就先放著,先把阮言寧找到再說。”
“好。”唐豆把阮言寧的手機遞給江寒,“整個科室我找了三遍,她應(yīng)該不在科室。”
“今天她有沒有給你說什么特別的話?”江寒帶著唐豆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他之前給過阮言寧辦公室的鑰匙,如果辦公室還沒人,那就可以確定她不在科室了。
唐豆皺著眉想了會兒,“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她只說了自己不會做傻事。”
說話間,江寒已經(jīng)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然而辦公室里并沒有人。
辦公桌上放了兩顆椰子糖,是前幾天他從陽安帶回來給阮言寧的,看到糖的瞬間,他忽然想到什么。
他看向唐豆,“我應(yīng)該知道她在哪兒了,我去找他,你在科室等著,如果有什么問題及時聯(lián)系我。”
當年汪靜思住院的那段時間,他心里不痛快的時候就會去住院樓頂上的露臺,那里幾乎沒什么人去,他帶著阮言寧去過幾次,也給她說過,如果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事說不定吹吹風就好了。
如果阮言寧還在醫(yī)院,應(yīng)該就是在那里了。
江寒三步并做兩步跑上去,果然那道已經(jīng)生銹的鐵門有被推開過的痕跡。
他推門走進去。
廢舊的地門與地面摩擦時發(fā)出“吱嘎吱嘎”的刺耳聲,大概是聽到動靜,趴在欄桿邊的女生回過頭來。
看到是江寒,阮言寧沖他笑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覺得眼底涌起一陣酸脹,在這兒想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委屈在見到江寒的一瞬間又盡數(shù)冒了出來,壓都壓不下去。
江寒往前走了幾步,對著阮言寧張開懷抱。
見阮言寧遲遲沒動,江寒勾了下唇,“怎么?還不想過來抱一下?”
江寒的聲音低沉且平和,阮言寧在唐豆、在外人面前強撐出來的鎮(zhèn)定盡數(shù)崩塌,她朝著江寒跑過去,重重地撞進江寒的懷里。
江寒緊緊地回抱著她,從接到唐豆電話那一刻起高懸起來的心也終于在這一刻放了下來。
兩個人都沒說話,阮言寧環(huán)著江寒的腰,把整張臉埋進他的懷里。
沒多會兒,江寒感覺到胸口的衣服濕了一塊,他沒開口,只是無聲地輕輕拍著阮言寧的背,給她足夠的時間。
天上積壓的烏云越來越厚,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阮言寧哼唧了聲,就著江寒的衣服擦了擦臉,這才仰著頭來看她。
江寒沒有質(zhì)問她有沒有收過紅包,更沒有提半個和這件事有關(guān)的字眼,但阮言寧知道他肯定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經(jīng)過。
阮言寧吸了吸鼻子,嘟囔著問他:“下面是不是已經(jīng)翻天了?”
“沒有。”江寒滿目溫柔地望著她,輕輕地摸了摸她的發(fā)頂,“也翻不起來。”
“我沒有收紅包,也不可能會收紅包。”
“我知道。”江寒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我知道我們一一不會做那種事。”
是我知道。
不僅僅是我相信。
阮言寧總算覺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她瞇著眼笑了笑,“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啊?”
“這地方還是我?guī)銇淼模也恢滥氵€希望誰知道?”
“你知道就行了。”阮言寧踮起腳環(huán)住江寒的脖子,軟著聲音撒嬌,“江老師我餓了,我今天超可憐連午飯都沒有吃。”
“那帶你去吃飯。”
江寒托著阮言寧的腰,像抱小孩似的把她抱起來,遠遠看上去,阮言寧就像一只樹袋熊掛在江寒身上。
怕掉下去,阮言寧緊緊圈著江寒的脖子,“我想吃炸雞,想喝奶茶。”
“可以。”江寒抱著她往樓里走,“吃完飯你回去好好準備的自我介紹稿,昨天晚上不是還說時間來不及了嗎?”
聽到“自我介紹稿”,阮言寧臉上的笑頓時凝固。
她哼了聲,“資格都被取消了還有什么好準備的,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地放松一下。”
江寒用自己的臉碰了碰阮言寧的,“我說你有資格就肯定有,難不成現(xiàn)在連我的話你都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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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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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