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四個吻
第四章
病人腹中臟器的粘黏情況比術(shù)前預計的要嚴重許多,江寒花了不少時間分離粘黏的臟器,加上組織切除后的消化道重建,手術(shù)一直到持續(xù)到下午四點多才結(jié)束。
阮言寧跟著袁向宇把病人送去麻醉復蘇室,等到回科室的時候走路都是虛浮的。
她這會兒算是明白手術(shù)前袁向宇話里的意思了。
別說治病救人了,她今天擱手術(shù)室站一天,完全就是一個廉價的人工吸血器。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阮言寧又覺得今天也不算虧,她認識江寒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時的模樣。
手術(shù)中遇到的所有問題,他都能沉穩(wěn)果斷地處理,就連合作的麻醉醫(yī)生都忍不住在手術(shù)結(jié)束的時候夸說劉主任這是給胰腺外科挖了塊寶回來。
這會兒科室的人比起早上少了不少。
阮言寧正想找唐豆,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唐豆打來的,說是科室里的事情做完了,她先去一趟實驗室看看她養(yǎng)的白鼠兒子們,讓阮言寧下了班自己回去。
袁向宇剛剛也被劉主任叫走了,這會兒空蕩蕩的休息室里就只剩了阮言寧一個人。
今天她是真的累壞了。
阮言寧嘆口氣,趴在桌子上假寐,可沒多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里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個輕聲叫她一一的溫潤少年。
那時阮言寧剛滿五歲,沒走出過大山更沒見過山外面的世界。
過生日之前,在海城里打工的父母說要回來接她去城里念小學。
阮言寧是期待的,因為奶奶說過,去了城里就可以和爸爸媽媽待在一起。
所以生日那天一起床她就守在院門口等著,只是從天亮等到天黑,最后等來卻是她父母所坐的大巴車翻下山崖的消息。
奶奶說,爸爸媽媽在也不會回來了。
又過了幾天,村里來了個很溫柔的女人,她身邊還跟了一個少年。
他和村里的那群皮孩子完全不同,干干凈凈的白T恤,英挺的眉宇間透著一股恣意的少年氣。
村里的大人說,那個女人是做慈善的好人,而那個少年是她的兒子,他們都是來幫她和奶奶的。
大人們談事情的時候,阮言寧就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院門口,望著緩緩沉下去的夕陽。
“你奶奶為什么叫你一一?”
聞聲轉(zhuǎn)頭,阮言寧就看見那個少年坐在她的旁邊,門檻不高,他坐著時一雙長腿稍顯局促。
阮言寧搖搖頭。
“我叫江寒,獨釣寒江雪里的寒江倒過來就是我的名字。”他懶洋洋地望著遠方的地平線,嘴角揚了揚,“小朋友,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禮尚往來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br/>
江寒說得一本正經(jīng),小小的阮言寧也就被這么忽悠了。
她緊張的拽著自己的衣服,低聲說:“奶奶說我小時候數(shù)數(shù)只會數(shù)一,所以他們就叫我一一了?!?br/>
話音剛落,江寒就忍不住笑起來。
直覺告訴阮言寧江寒這是在嘲笑她,她剛準備嘟嘴生氣,江寒就抬手輕輕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腦袋。
他聲音很溫柔:“一一不要難過了,以后誰欺負你,你就告訴江寒哥哥?!盡.??Qúb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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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下班的時間,休息室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出。
不知是誰碰掉了桌上的書,厚厚的一本硬殼大部頭砸在地上,發(fā)出不小的聲響。
阮言寧猛的驚醒,迷茫地睜開眼。
剛剛的夢太真實了。
摸到桌上的手機,摁亮看了眼時間,她不過才睡了十分鐘。
揉了揉太陽穴,阮言寧一抬頭就看到江寒就站在休息室的門邊,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疲憊。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
進出的醫(yī)生護士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點頭示意,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阮言寧身上。
“到我辦公室來?!苯f完就走。
根本沒有給她商量和拒絕的機會。
阮言寧深深地呼口氣,拿上手機認命跟上。
江寒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比起其他辦公室清凈不少。
阮言寧小跑著,跟在江寒身后兩步遠的地方。
“我說你干什么去了?”江寒剛推開辦公室門,里面就有一道不耐煩的男聲傳出來,“我都在這兒等你一下午了,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去吃飯?”
江寒沒理他,把門讓開示意阮言寧進來。
辦公室里干凈敞亮,應該是因為剛?cè)肼殻k公桌上除了一臺電腦,沒有更多的東西。
辦公桌后的椅子上大剌剌地坐了個人,剛剛應該就是他在抱怨。
這會兒功夫,阮言寧已經(jīng)進了辦公室。那人本來還想抱怨,看到阮言寧立刻止了話頭。
他問江寒:“你學生?”
阮言寧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笑了下,“林深哥?”
“寧寧?”林深也認出了阮言寧。
林深和江寒念的同一個高中,雖說他比江寒高兩屆,但因為兩人都在校籃球隊,放了學沒少一起打籃球。
那會兒江寒總是讓阮言寧放學等他,她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林深的。
林深看了眼阮言寧的白大褂,“你現(xiàn)在在A大附院實習?江寒帶教?”
“我剛好被分到了劉主任組上。”
“剛好?”林深意味深長地看向江寒,“我怎么剛剛見到劉主任的時候聽他說有的人特意跟他要了個帶教學生呢?”
“林深。”江寒的語氣里帶著警告。
林深忽視掉江寒,繼續(xù)自說自話:“我之前還疑惑,美國實驗室開出那么好的條件挽留你你都無動于衷,今天算是徹底弄明白了?!?br/>
說話的時候,林深還不忘給阮言寧使眼色。
“你要是閑得慌就滾回你的精神科陪你患者聊天去?!苯咽掷锏牟±拥搅稚蠲媲?,不耐煩地脫了身上的白大褂。
林深哪兒不知道江寒這一身臭脾氣,半真半假地討?zhàn)垼骸靶行行形也欢嘧炝?,我都等您一下午了要走也得吃了晚飯再走吧。?br/>
江寒懶得搭理他,看向傻在一邊的阮言寧,“換衣服去吃飯。”
“我就不去了吧?!比钛詫幤鸪踹€真以為江寒找她有什么事。
“跟一天手術(shù)了還不餓?”被拒絕,江寒的臉色不太好看。
不餓才怪。
但是她覺得現(xiàn)在和江寒一起吃飯大概會消化不良。
阮言寧隨意找了個借口:“我們過幾天保研面試了,我想回去準備點資料?!?br/>
林深看到江寒吃癟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他真的想看看這個人能嘴硬多久。
但轉(zhuǎn)念一想,畢竟都是兄弟,況且江寒要是心情不好了,最后受氣的也只能是他。
林深攔住阮言寧:“這么多年不見,林深哥請吃飯都不給面子?”
“可是……”阮言寧覺得為難。
“看他干什么?!绷稚钔浦钛詫幫庾?,“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愿意請他吃飯的?!?br/>
盛情難卻,阮言寧只好應下。
林深說話算話帶他們找了家價格不菲的餐廳,餐廳里每一處陳設都透著人民幣的味道。
江寒是真不跟他客氣,見阮言寧不好意思,索性直接拿了菜單挑著貴的點。
林深肉疼,“你海鮮都過敏還點那么貴的海鮮干什么?真當哥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有人吃?!?br/>
阮言寧怔了下,她一直喜歡吃各類海鮮,原來江寒總是帶她去海城大大小小海鮮餐廳,點一堆菜后坐對面看著她吃。
所以他還記著?
江寒還在點單,阮言寧輕輕碰了下他的胳膊,低聲說:“我吃不了那么多?!?br/>
“林深掙得比我多?!毖韵轮馐遣挥媒o林深省錢,不過他倒也沒繼續(xù)點,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
“你少裝。”林深翻了個白眼,“寧寧我給你講他掙得可多了,你防著別讓他藏私房錢?!?br/>
江寒喝了口茶,看向阮言寧:“你要是想要我的工資卡隨時都可以給你。”
江寒的目光太過燙人,阮言寧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一口接一口地吃著甜品。
好在江寒沒有繼續(xù)說,話題很快就被岔開。
因為有林深在,一頓飯吃得還算和諧,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是林深和阮言寧在聊她的大學時光,江寒始終安靜地聽著,只有偶爾插上兩句。
吃完飯,林深說要送他們回家。
阮言寧有些遲疑,“學校離這兒不遠,我還是自己回學校吧?!?br/>
江寒正在開車門,聞言手里的動作頓住,他抿著唇,站在陰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言寧沒注意到江寒的情緒,朝他們揮揮手,“我先走了,你們回去注意安全。”
看著阮言寧的背影,林深在后面推了江寒一下。
“想讓她和你一起回去就去追,姑娘是要哄的。也就阮言寧脾氣好,剛結(jié)婚就被老公一聲不響地晾大半年,我要是她早和你離婚了?!?br/>
江寒杵著沒動。
“去啊?!绷稚詈掼F不成鋼。
街上華燈初上,像是給這座城籠上了一層溫柔的輕紗。
阮言寧喪氣地往學校走。
今天過得實在是太混亂了。
冷靜了大半年,她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江寒,坦然面對他對自己的不喜歡,可是到頭來還是被他輕而易舉地攪亂一池春水。
她嘆了口氣,剛要繼續(xù)往前走,手腕就被人緊緊抓住。
阮言寧嚇了一跳,回頭發(fā)現(xiàn)是抓著自己的是江寒,這才放下戒備。
“還有什么事嗎?”
“陪我一起回去。”江寒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我沒去過家里,找不到回去的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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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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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