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一個吻
《欠我一個晚安吻》
文/溫初禮
2019.10.20
第一章
夏末初秋,正是海城秋老虎最肆意的時候。
即便是昨天夜里剛落了一場雨,清晨時濕熱粘膩的空氣依舊像一張無處不在的透明塑料膜,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海城A大附屬醫(yī)院。
作為南方沿海地區(qū)最大的綜合性醫(yī)院之一,才剛過七點,醫(yī)院外就已經(jīng)人來車往,隨處是見縫插針的早餐攤、吆喝著的票販子以及面色愁苦的患者和家屬。
阮言寧小心翼翼地躲開一輛沖上人行道的自行車,跟在唐豆后面匆匆穿過馬路,走進第一住院大樓。
住院大樓的冷氣開得足,掀開門簾的瞬間,阮言寧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唐豆拉著小跑進了電梯間。
A大附院從來不缺人,尤其是早高峰時間,電梯間里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阮言明和唐豆費力地擠進人群中,眼巴巴地看著面前一整排的電梯門開開合合,送走一批又一批的人,才終于在十多分鐘后被人流推搡著進了其中一個狹小憋悶的金屬空間。
電梯幾乎是一層一停。
等到電梯慢慢悠悠地停在十五樓時,又是十分鐘后了。
阮言寧先下電梯,見唐豆還在后面磨蹭,忍不住回頭拉了她一把。
“姐姐,我們要遲到了?!比钛詫幇咽謾C摁亮,遞到唐豆眼前讓她好好看看時間。
“不是還有十分鐘才七點半嘛?!碧贫雇崎_手機,心痛地看了眼緩緩關(guān)上的電梯門,“你就不能給我點時間消化一下我不能再上兩層樓的悲傷心情嗎?”
一住十五層是A大附院的胰腺外科住院病房,而再往上兩層,則是神經(jīng)外科的住院病房。
阮言寧和唐豆是海城A大臨床醫(yī)學院臨床醫(yī)學五年制的學生。按照學院的教學計劃,所有醫(yī)學生大五這一年都需要進醫(yī)院實習,內(nèi)外科各半年,因為還沒有到研究生階段選定最終的專業(yè)方向,所以去哪個科全憑他們自己抽簽決定。
之前學院組織抽簽的時候,她們兩個抽中了胰腺外科和心血管內(nèi)科,但唐豆心心念念想去的卻是神經(jīng)外科。
也不知道她從哪兒聽來的,說是神經(jīng)外科的年輕男醫(yī)生個個帥氣多金,作為從沒有臨床經(jīng)歷的本科醫(yī)學生,光是想想這樣的男人站在手術(shù)臺上沉穩(wěn)開顱的畫面,就悸動得不行。
何況唐豆學醫(yī)的初衷,就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找一個醫(yī)生當男朋友,以滿足她從小對白大褂的迷戀。
抽簽之前她求神拜佛了整整一周,卻不想還是和阮言寧一起被分到了只能開膛破肚和神經(jīng)外科邊兒都沾不到的胰腺外科。
作為唐豆四年的親密室友,阮言寧哪兒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行行行,給您時間慢慢消化?!彼龡l斯理地拆開一小袋餅干,慵懶地倚在墻上看著唐豆。
“其實,”阮言寧咬著吸管喝了口牛奶,半開玩笑半認真,“胰腺外科的男醫(yī)生說不定更合你胃口,你們年輕人眼光就是太局限——”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么,阮言寧話音未落,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yī)生就風風火火地和她們擦肩而過。這醫(yī)生看面相挺年輕,但他頭頂快退到后腦勺的發(fā)際線又讓人忍不住懷疑他的真實年紀。
兩姑娘都是一愣。
阮言寧先反應過來,憋著笑打趣唐豆:“你別以貌取人,這類醫(yī)生的專業(yè)知識和技術(shù)絕對過硬。”
“去你的。”唐豆懶得搭理阮言寧,搶過她手里的餅干惡狠狠地咬掉一口。
阮言寧也不計較,由著她去。
唐豆嚼著餅干往護士站走,兩邊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也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停住轉(zhuǎn)身,咽下餅干笑得意味深長地看著阮言寧。
“你干什么?”阮言寧下意識后退一步。
雖說唐豆長得有情似水,性格卻是典型的東北女生,通常和阮言寧她們相處起來都是能懟則懟,這會兒突然擺出這副娘唧唧的表情,只能說明她有妖要作。
果不其然,唐豆妖嬈萬分地撩了下阮言寧的頭發(fā),聲音百轉(zhuǎn)千回:“寧寧寶貝——”
阮言寧做了個嘔吐的姿勢,嫌棄地推開湊上的唐豆,“您有事兒說事兒。”
“我剛剛突然想起來一件差點被我忘記的事?!?br/>
阮言寧不知道唐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示意她繼續(xù)說。
“我差點忘記你是一個已婚人士了?!碧贫固裘?,“要不你考慮考慮請你的醫(yī)生老公給我介紹一個醫(yī)生男朋友?”
冷不丁地提起江寒,阮言寧有一瞬的恍然。
兩人年初領證,領證第二天江寒就回了美國,大半年來兩人沒有過一通電話,也沒有發(fā)過一條消息,除了年節(jié)回江家時會被長輩問起,已經(jīng)好久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這個人了。
唐豆知道她結(jié)婚這件事,還是有一次她在網(wǎng)上看江寒最新見刊的文章時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但唐豆也就只知道她結(jié)了婚且長期和新婚丈夫異地,至于更多的事她都沒說過。
唐豆也是剛剛無意間想起的這件事,這會兒正美滋滋地打著如意算盤,“我記得你說過你老公長得帥,都說長得好看的人同事顏值一般都不會低,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如便宜便宜我。”
合著唐豆在這兒等她呢。
江寒的同事帥不帥阮言寧不知道,但是江寒怎么看都不像是會給人做媒的樣子,何況她也沒那個膽子敢讓江寒給人做媒。
心里嘆口氣,阮言寧無奈攤手,“別想了這條路是死胡同?!?br/>
“寧寧——”沒聽到想要的答案,唐豆抱著阮言寧的胳膊開始撒嬌。
“現(xiàn)在居然還有這么年輕就結(jié)婚的小姑娘,真是讓父母省心。”阮言寧沒開口,倒是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先打斷了唐豆百年難遇的撒嬌。
阮言寧聞聲抬頭,就對上一雙略有些渾濁的屬于中年女人的眼睛。
目光對上,那女人朝阮言寧笑了下,還沒等阮言寧反應過來她就轉(zhuǎn)而開始數(shù)落跟在她旁邊的年輕女人:“你看看人家年紀輕輕就知道成家了,你都快三十了連個男朋友都領不回來,一點兒不讓我和你爸省心?!?br/>
阮言寧有點懵了。
顯然這位女士把兩人剛剛的對話聽得一字不落并且舉一反三地把阮言寧當成了教育自家女兒趕緊結(jié)婚的正面教材。
她有些尷尬地看了眼那個跟在中年女人身邊不太耐煩的姑娘,生怕這位女士再說出什么讓她難以招架的話來,一刻不敢多停地和唐豆逃向科室。毣趣閱
病房的走廊上充斥著醫(y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兩人剛拐了個彎,就看到有護工推著一張病床迎面走來。眼看著走路不看路的唐豆就要撞上去,阮言寧趕緊拉了她一把,往墻邊避了避,打算讓病人先走。
唐豆還合計著剛剛那件事,就是這會兒功夫她也沒打算放過阮言寧。
“你看看我們明明每天同吃同住,你不聲不響地結(jié)了婚我卻至今母胎單身,你就不能先婚帶動后婚實現(xiàn)共同……”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阮言寧及時地塞了塊餅干堵住了嘴。
唐豆不滿,含著餅干含糊不清地控訴:“你干什么?”
“唐豆。”阮言寧的聲音嚴肅了幾分。
唐豆這回沒吱聲了,阮言寧頓了幾秒,垂眸盯著腳尖輕聲開口:“其實我結(jié)婚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江寒結(jié)婚只是在家里長輩面前做個樣子罷了?!?br/>
簡單幾個字,但是信息量卻足以讓唐豆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想象。
她有些困難地把餅干咽下去,欲言又止了幾次才小心翼翼地問出口:“你這不會是傳說中的商業(yè)聯(lián)姻吧?”
“不……”
沒給阮言寧解釋的機會,唐豆搶過話頭:“這么說來我閨蜜是個隱形富二代?那我這算是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臉了吧?!?br/>
阮言寧有時候真的很佩服唐豆的思維發(fā)散能力,明明毫不相關(guān)的兩件事總是能被她硬湊在一起。不過被她這么一打岔,她心里那點難過倒是所剩無幾了。
“富你個頭。”阮言寧不輕不重地在唐豆臉上捏了一把,“我的重點是因為各種原因我和江寒結(jié)婚沒有任何戀愛基礎,說不定哪天就離婚了,所以介紹對象這事兒我真沒辦法幫你?!?br/>
唐豆這會兒回過味來了。
阮言寧雖然說得輕松,但是她愿意把這種隱私都說出來,無非是是怕她拒絕了自己會誤會。
她斂了嬉笑,一臉認真地安慰阮言寧:“和男人有關(guān)的事兒都不是事兒,以后你要是真離婚了姐給你介紹咱東北漢子,絕對又高又帥又體貼?!?br/>
“行?!比钛詫幰膊豢蜌猓酚薪槭碌睾吞贫箵袅藗€掌。
醫(yī)院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何況他們又是食物鏈最底層的實習生,要是實習第一天就遲到,以后還不得任由老師搓圓捏扁。
所以兩人也不敢耽擱,讓開那個護工后抬腳就往護士站走。
只是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們剛剛站過的位置旁邊有一道虛掩著的辦公室門。
門內(nèi)站著一道頎長的身影,握著門把的手因為用力而顯得骨節(jié)分明。
“江寒?”陳星月有些擔憂地看著站在陰影里的人。
江寒沒理她,想到剛剛無意中聽到的幾句話,忍不住蹙眉。
“你不舒服?”陳星月收好桌上的病例,精致的五官染著擔憂,她走到江寒身邊,輕聲勸他,“要不給劉主任說說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你剛下飛機就來醫(yī)院太辛苦了。”
“不用,主任在等著了?!苯粍勇暽乇荛_陳星月伸來的手,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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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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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