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單邪擦了手,輕巧地把被他嚯嚯過的蘋果分成兩半,一半喂到鐘意嘴邊,漫不經(jīng)心地繼續(xù)和他說:“還是兩只手?”
蘋果被拿走,才得以窺見已經(jīng)開裂的水果瓷盤,在場其他都兩人驚的驚懼的懼,明明他看上去沒花什么力氣。
鐘意只是堪堪掃了眼,很有“小弟意識”,秉持不多看不多說的原則。她把眼饞蘋果的單甜甜抱到腿上,把蘋果放它鼻子前聞一圈,卻不給它吃,逗得單甜甜把她手背打得“邦邦”響。
趙瑾盯著慘不忍睹的盤子,渾身冷汗與雞皮疙瘩爭先恐后地往外冒,終于老實交代:“我偷拍了一一……”
“嗯?”單邪瞇起眼眸看著他。
趙瑾臉色慘白:“鐘意之前拍的廣告是趙家下面的,陳峰是廣告負(fù)責(zé)人,當(dāng)時陳峰對鐘意見色起意,拉拉扯扯的畫面被我拍了下來。我沒想害她……我只是想讓她找我?guī)兔Γ視退吻宓摹?br/>
鐘意沒有骨頭似的靠在單邪身上,居高臨下地掃了眼趙瑾,果然除了一張臉,便一無是處了呢。陳峰想占自己便宜的時候,他就有機(jī)會“表現(xiàn)”,偏偏要迂回地整這么一出惡心人的戲碼。
她大概是不會忘記這段時間,家門不能出,機(jī)場被人發(fā)現(xiàn),夸張到被扔雞蛋,滿身腥臭卻在有心人控制之下,根本無從澄清的“精彩”經(jīng)歷。
不過倒也沒那么令人難過,惡心的事兒,她也不差這一兩件兒。
單邪“嗯”了聲,懶散地說:“找你幫忙,然后呢?”
“然后……然后……”提出復(fù)合,對上單邪陰沉的目光,趙瑾舌頭像打了結(jié),怎樣都無法說出后面的話。
張叔突然出現(xiàn),到單邪身邊說:“先生,陳楚先生到了。”
單邪一頓,側(cè)眼掃了下鐘意,說:“讓他們進(jìn)來。”
趙瑾猛地松了口氣,他寧愿落到警察手里,也不愿在這里煎熬。單邪這個瘋子,可是連繼母都敢殺。
陳楚帶著同事進(jìn)來,身邊的實習(xí)小青年從未見過如此夸張的“家”,早就傻了眼。
陳楚瞥了眼趙瑾,要笑不笑地說:“人我?guī)ё吡耍俊?br/>
單邪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了一支錄音筆扔給他,隨后看向鐘意,若無其事地問她:“一一,你想怎么處理?”
鐘意挑了挑眉梢,問陳楚:“像趙先生這樣,能判刑嗎?”
陳楚很樂意給她解釋:“公然誹謗侮辱他人,情節(jié)嚴(yán)重著可以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具體就要看律師的能力了。”
趙瑾頓時神色緊張地看向鐘意,“鐘意!”
鐘意點(diǎn)點(diǎn)頭,露出一絲微笑,“謝謝,我會盡快上訴。”
趙瑾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提高聲音,“鐘意!我沒想把你怎么樣,不至于這么絕吧!”
鐘意總算正眼看向了他,那雙深情眼里照出了趙瑾那畫皮下糜爛的肉骨,她故作無辜委屈:“我要是心理承受弱一點(diǎn),可能就割腕自殺了呢。”
“把人帶走。”陳楚朝實習(xí)警察吩咐,隨后朝單邪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單總,記得把罰款交一下。”
雖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單邪還幫了他們一個忙,直接讓人交代了事情經(jīng)過。但不合規(guī)矩就是不合規(guī)矩,就算是好兄弟,該罰照樣罰。
鐘意的嘴角翹起一點(diǎn)微妙的弧度,不愧是人民警察啊,有正義護(hù)體,半點(diǎn)不懼大魔王。
單邪斜斜地看過來,好整以暇的目光暗藏侵略。
鐘意變臉比天氣還快,頓時神情低落,柔弱宛若黛玉,語氣似嬌又傲:“單先生,讓警察快些把人帶走,我不想看見他。”
被拷住的趙瑾,突然回頭,“鐘意!你剛剛沒看見嗎?他就是殺人犯!你跟著他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如果真被判刑,有單邪押著,趙家都保不了他,到時候出來他還怎么見人!趙家那些私生子,不知道會怎么笑話他!
鐘意偏頭看過去,曲起腿撐著下巴說:“我要是你,現(xiàn)在就乖乖閉上了嘴呢。”
在警察面前散播不實謠言,真是個空有張皮的蠢貨,看來以后看男人不能只看臉了。
趙瑾被帶走了,老實說,鐘意實打?qū)嵉赝纯炝耍退闶呛倩⑼菜闶菆蟪鹆恕?br/>
這時,脖子前突然橫過來一條手臂,單邪貼著她輕聲問:“為什么分手?”
鐘意訝異又無辜地“啊”了聲,卻頗有興致地欣賞著大魔王突如其來的醋意,原來對一個替身情人的前男友也這么在意嗎?
真有意思。
和趙瑾怎么分手的啊……這好像不是必答項。在她認(rèn)為,已成過去式的前男友,可不在她與大魔王的游戲規(guī)則里。
她將對大魔王嘲諷掩藏得密不透風(fēng),流露出相反的柔弱猶豫,似有恥于告人的難處。
眼見她面露難色,單邪的臉色預(yù)料之中地陰冷下來,橫在她脖頸上的手臂稍稍收緊,譏諷的聲音裹著溫?zé)岬暮粑淮蛘泻舻仃J進(jìn)她耳朵里:“怎么?舍不得?”
呼吸順進(jìn)耳道,仿佛有蟲子在亂爬,極其難以忍耐的觸感。鐘意抬眉,眸里委屈盈盈,苦笑:“單先生在說笑嗎?還是單先生覺得我會對那種人渣舍不得?”
單邪低頭盯著她看了會兒,漆黑的眼珠里似乎在醞釀嗜血的風(fēng)暴。她提著一口氣,像只被叼住后頸皮的貓,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卻不自知。
單邪繃著下顎,似乎極力忍耐著,壓低聲音像惡魔的蠱惑:“一一乖,快說。”
鐘意面不改色,“倔強(qiáng)”地與他僵持。其實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過是她不愿意發(fā)生關(guān)系,對方意圖強(qiáng)迫。也不是她保守,實在這事兒在她的印象里,著實算不上美好,只有印在記憶里聲嘶力竭的慘叫。
在這之前,趙瑾一直都偽裝得很好,脾氣好人也斯文。她是個貪財好色的俗人,別人又對她好,就草率地覺得可以試試。
那會兒她道行還不夠,還沒有練就僅僅透過畫皮,就看清妖魔鬼怪原型的本領(lǐng)。
可這會兒,鐘意面對強(qiáng)勢的大魔王,底那古怪的勝負(fù)欲又跑出來較勁兒。不是游戲規(guī)則內(nèi)的事兒,她還真就不想與大魔王虛與委蛇。
就是這沉默的幾秒,單邪的情緒突然毫無預(yù)兆地爆發(fā)起來,粗暴地把她甩到了沙發(fā)上。單甜甜都被嚇得一邊弓起背,一邊跳了起來,同時發(fā)出一聲驚恐“喵”叫。
隨后他傾身下來,用他的手指捏住鐘意下巴,聲音冰冷:“不是說過,一一不能對我有秘密?”
猛地撞上柔軟的沙發(fā),鐘意感覺自己的腦仁“嗡嗡”作響,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么。那股倔勁兒使她偏不服輸,而是暗自嘲諷大魔王這突如其來的暴怒。
就在這時,她有了個有趣的發(fā)現(xiàn),仔細(xì)把大魔王此刻的情緒拆解分析,發(fā)現(xiàn)他好像不僅僅是對這件事而憤怒。
那雙血絲纏繞的漆黑眼珠里,似乎有更深沉、復(fù)雜的東西在不甘地掙扎。
不甘?鐘意有些訝異自己會想到這個詞,他為什么會不甘心?總歸不會是因為自己,恐怕是魔怔太深,將自己認(rèn)成另外的人了。
她沒有半點(diǎn)被當(dāng)做替身的難過,只有莫名的扭曲興奮,沒想到大魔王也有如此狼狽的一面。
大魔王發(fā)了一通火,就消失了。鐘意在沙發(fā)上發(fā)了會兒呆,回味剛剛大魔王如困獸般的表情。
這時,張叔出來和她說:“鐘小姐還沒逛過這里吧?我?guī)愎涔洌槺闵⑸⑿摹!?br/>
老人家目光溫和,與臉上的皺紋組合成了一張十分慈藹的臉。鐘意本來是沒心情的,可她莫名想起還一無所知,在家等著自己去看她的懦弱女人,也就說不出拒絕的話。
鐘意被張叔帶著逛了別墅的后院,震驚于院子里修剪得當(dāng)?shù)囊淮匾淮仡伾鳟惖幕ǎO(shè)計得格外像愛麗絲夢游的那個仙境。
這大佬的審美還挺……少女,大概是她十幾歲會做的了。
張叔適時地解說:“這是我們先生回來的時候,找人設(shè)計的。”
鐘意敏銳地抓住關(guān)鍵字眼:“回來?”
張叔“嗯”了聲,“先生以前離家出走過一段時間。”
一句云淡風(fēng)輕的“離家出走”,鐘意察覺到了其中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豪門秘辛。單家還有個小兒子,還沒畢業(yè)就進(jìn)了娛樂圈,她在路上放飛腦洞,腦補(bǔ)了一場“激情”四射的豪門爭斗劇。
回到別墅,張叔把她帶到三樓,“這里是溫室花房,鐘小姐平時沒事兒,可以來這里,不過——”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上面四樓是畫室,是不可以去的。”
鐘意十分懂規(guī)矩地“哦”了聲,沉浸在豪門爭霸里不可自拔。
大魔王消失了一整天,晚上陳潔給她打電話,語氣激動:“一一!你終于可以翻身了!陳峰出來澄清了,天晟的律師聯(lián)系了我,讓我們著手起訴造謠者,一一你怎么看?”
鐘意躺床上,不動聲色地拿過ipad看熱搜。首先是警方公布了案情,陳峰出面的澄清視頻,還有各個營銷號的道歉。這么高的效率,只能是大魔王的功勞了。
挺別扭,一邊生氣,一邊還沒忘了幫她處理麻煩。她也挺別扭,不情不愿地承認(rèn)這樣的大魔王還有點(diǎn)兒可愛。
評論很多都是她的粉絲在激動,以及馬后炮的路人,其中也不乏很多質(zhì)疑。
—“嗚嗚嗚終于有反轉(zhuǎn)了!薏米們一直在!”
—“啊啊啊一一也太苦了吧,這都什么人啊!qaq”
—“薏米和一一終于又可以正大光明地出門了!感動!”
—“當(dāng)初那些罵一一小三的人呢?不道歉?又啞巴了?”
—“誰知道這又是不是真的?單家權(quán)勢滔天,白的都可以說成黑的。”
她沒說話,陳潔在電話里提高聲音叫她:“一一,一一!”
鐘意“啊”了聲,語氣隨意:“陳姐有什么意見?”
陳潔似乎松了口氣,理所當(dāng)然地勸告:“我覺得我們只起訴趙瑾就行,營銷號那邊警告一下就好了,畢竟你還要在圈里混,樹敵太多總歸不好。”
鐘意突然笑了下,語氣閑散地說:“我不僅要起訴趙瑾和營銷號,甚至連鍵盤俠我都要抓兩個來殺雞儆猴呢”
畢竟在事情未查清真相前,也沒有誰按著他們的手辱罵人么不是?
陳潔不贊同,連名帶姓地叫她:“鐘意!單總能寵你多久?勸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
鐘意稍稍挑了下眉梢:“陳姐難道沒聽說過物盡其用?”
也就在這時,消失了一整天的大魔王,突然出現(xiàn):“什么物盡其用?”
鐘意:“……”
大魔王裝了雷達(dá)嗎?自己一說壞話就出現(xiàn)了。看來他更看重“同吃同睡”基本原則里的“同睡”。
“唔。”她也半點(diǎn)不尷尬,自然地轉(zhuǎn)移話題順帶坑了陳潔一把,“陳姐說,讓我不要起訴營銷號。”
像極了宮斗劇里,給皇帝吹耳邊風(fēng)的反派寵妃。
“誰?”單邪皺眉,明顯不知道這人是誰。
鐘意不管聽筒里陳潔的吶喊,脫口而出:“我經(jīng)紀(jì)人。”
甚至還“委屈”地控訴,“原來單先生真的沒有了解過我嘛?”
陳潔:“……”
“解約。”單邪解開領(lǐng)帶扔到一旁,“我讓李然重新幫你安排。”
鐘意身邊的人,他早就查過,不過對于不在意的人,他向來不會記在心里。
鐘意欣然接受,“好啊。”
物盡其用也不完全是說笑,既然遲早要離開,那就在這段時間里,讓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
單邪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剛那句話,反正他沒有追究,倒是繼續(xù)問:“一一想要拍戲?李玉海最近有一個劇本。”
鐘意驚訝了瞬,今晚的大魔王似乎……格外的溫和,是在補(bǔ)償白天的事情?李玉海是當(dāng)代名導(dǎo),他手底下出了好幾個視后影后了,怎么也輪不到她去。
她仰起頭看著單邪,曖昧地朝他輕笑,撒嬌勾引信手拈來:“今天單先生這么好呀?”
玻璃球一樣的眼珠在明亮的燈光下,折出稀碎的光,笑的時候彎起來,給人一種她滿心滿眼都是眼前人的荒唐錯覺。
單邪似頓了頓,黑色的襯衫兜頭扔下來,男人的氣息混著她慣用的香水味道鋪天蓋地地籠罩過來。他俯身下來,隔著襯衫準(zhǔn)確地找到她的唇吻了下,昵語一樣地哄著她說:“一一乖一點(diǎn),單先生會對你好。”
等鐘意扯下襯衫,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男人的身影,浴室里想起淅淅瀝瀝的水聲。她慢半拍的伸手摸了下嘴唇,這段時間他們接過很多次吻,這是頭一回讓她不那么厭惡。
鐘意微微挑起眉梢,所以……剛剛大魔王是害羞了?
這好像比白天莫名其妙的醋意,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