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歡女愛
射燈將五彩燈光散落滿室,幽暗光線里分不清人的美丑與善惡,抒情音樂令人陶醉,紅男綠女盡情扭擺髖部入舞。</br>
他很會跳舞,也許源自父母真?zhèn)鳌?lt;/br>
尚治握著她的腰在舞池中快速旋轉(zhuǎn),一圈……再一圈!</br>
音樂聲不停,舞步不竭,誰還記得玻璃幕窗外那場雨是否會停止。</br>
忘了罷!</br>
不過是人世間浮淺的男歡女愛。</br>
愛情沒有永恒,只是人類追求不得捏造的謊言。翻看歷史,多少曾以為是的真相,不過是滿紙荒唐一把辛酸……</br>
騙人……亦騙己!</br>
兩人都想憑借著這一夜的舞步,揮灑了便遺忘掉。然而……出乎意料的默契,進退間無需彩排的合拍……天快亮了,情愫反而更加糾節(jié)了。男女間無形情絲,永遠都像一把亂麻,剪不斷理還亂!</br>
舞池里貪歡的人們慢慢散去,吹奏一夜的樂隊露出疲態(tài),散落在各個角落的保鏢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換過班,雨停了,烏云散盡,落地玻璃窗外桔色的旭日緩緩升起。</br>
整夜末眼,卻怎么也不想睡。</br>
生理反應(yīng)卻在提醒她,餓了,她需要食物裹腹。</br>
尚治輕笑著,握了整夜的手仍然不愿意松開:“我?guī)闳コ栽绮停r候我最愛的一個粥檔。”</br>
小田點點頭隨他而去。</br>
價值百余萬的加長克迪拉克CEO,隨行還有數(shù)量價值不菲的保衛(wèi)車,浩浩蕩蕩停在山頂小教堂旁的一個小粥檔,不少工薪階層已經(jīng)早起,粥檔里熙熙攘攘客人并不少,見到如此排揚來吃早餐,紛紛投來詫異的眼光。李尚治視若無睹,拉著小田占了一張小桌,令保鏢們原地呆在車邊。</br>
“這個粥檔已經(jīng)做了三十幾年了,老板是順德人,魚片粥最拿手,新鮮魚肉片得緋薄,滾粥淋下去便起鍋,吃起來又滑又彈牙。”</br>
說話間,兩碗魚片粥已經(jīng)上桌,年近花甲猶在親力親為的老板滑稽的對尚治眨眨眼,尚治亦回以一笑,兩人居然非常熟悉。</br>
小田一試,果然味道鮮美,廣東粥又稠又滑,魚片嫩滑彈牙。</br>
“好吃嗎?”</br>
“好吃!你怎么會知道這么……”</br>
“知道這么平民的食肆?”李尚治笑道:“因為還有一位長輩愛吃這里的魚片粥。”</br>
“誰?”寧小田問道</br>
李尚治有心賣了個關(guān)子,含著笑低下頭專心喝粥,不再言語。</br>
小田見他不說,禮貌上不便追問,加上粥香撲鼻,顧不上追根究底,也跟著低頭大食快哚。</br>
“試試剛出鍋油炸鬼和腸粉。”老板熱情送了幾碟別的食物上桌,雖然都是家常早餐,難得三十幾年如一日保持著相同高水準,精心備料用心皰制,本就熱愛美食的小田吃得滋滋有味。</br>
“尚治。”有人招呼李尚治,小田抬起頭,只見尚治已經(jīng)快步迎出店去,站在一位頭發(fā)斑白但精神奕奕的老人身邊,態(tài)度恭敬的稱謂:“UncleWang。”</br>
UncleWang已經(jīng)看見了小田,笑道:“跟朋友一起吃早餐?”</br>
李尚治點點頭,向小田招招手:“小田,介紹給你認識一下,這位是我的UncleWang。UncleWang,這位是我朋友寧小田。”</br>
寧小田已經(jīng)看到了老人,他儀表整潔,衣著舒適,獨自跑步上山,分明是正在晨運。因為是尚治尊敬的人,她也非常有禮貌向長者躬身行了個禮:“很高興認識您,UncleWang。”</br>
短暫的時間,UncleWang已經(jīng)將小田仔細打量了一番,衣著素淡妝容樸素,即沒有富貴千金的绔縱之風,亦不像小家小戶般女子拘緊,待人接物非常禮貌得體。</br>
“怎么樣,粥好吃嗎?”老者掃了一眼桌上,兩人碗里已經(jīng)所剩無幾。</br>
“很好吃!”</br>
“尚治也是的,請朋友吃飯怎么不去大酒店?!”老人話是對尚治說的,眼睛卻還看著小田。</br>
“佳肴常常藏于陋巷,關(guān)鍵在于味道。每家餐廳的大廚都各有所長,我想也許大酒店的魚片粥末必能有如此出品!”</br>
“不錯……”UncleWang笑道:“寧小姐是位趣人,有空可隨尚治來舍下小坐。好了,不打擾你們年輕人……老板,照舊打包帶走。”</br>
老板應(yīng)聲準備了一包東西,UncleWang付了款后仍舊慢步下山,尚治小田與之道別后,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轉(zhuǎn)角之處方才坐下繼續(xù)吃粥。不過怎么看,李尚治都是一副落下心頭大石,老神在在的表情。</br>
“你剛剛說愛喝這里魚片粥的長輩便是UncleWang?”</br>
尚治點點頭,夾了一段腸粉放在小田碗里:“等等我送你回酒店換套衣服,你休息一下打電話讓司機接你去醫(yī)院,白天我安排一下工作,晚上再來接你吃晚餐。”</br>
“昨天媽咪陪了寶貝一整晚,今天晚上我再……”</br>
尚治打斷了她的話:“放心,我會安排好的。寶貝那個皮猴子在醫(yī)院里足足悶了兩天,一定憋不住的,晚上我來接你們一塊兒去吃飯。”</br>
“她的腿。”</br>
“不是什么大事,坐輪椅就行了。”</br>
“可是……”</br>
“最后一條,你再不吃我可要搶你的了!”</br>
“我要吃的,你怎么又夾回去了,快還給我!”</br>
“小田,你說如果我現(xiàn)在向你求婚,然后就去旁邊的教堂行禮可好?”</br>
“……”小田沒有料到他突如其來天外之語,筷子一滑,剛搶到手的腸粉又跌進碗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br>
“沒事,你快吃吧……”尚治放下手中的筷子,掩飾不住落漠與黯然。</br>
“尚治……如果你只是在溫哥華認識的尚治,我愿意!”</br>
“小田……”</br>
“嗯。”小田再次回過神來。</br>
寶貝叉著腰假裝兇惡用大眼睛瞪她:“你昨晚去做偷兒啦?一早上精神恍忽,眼圈也青青的,難道暈船的癥狀這么久還沒過?不行別死撐著,去門外找個大夫瞧瞧。”</br>
小田揉了揉幾乎睜不開的眼,滿面疲倦:“沒事,再來……你剛剛下了哪一步棋?”</br>
“行了,行了,我自己聽會兒歌,你去睡一陣吧。”寶貝干脆打亂棋盤。</br>
明明是來陪寶貝的,結(jié)果……小田極不好意思,但擋不住的睡意襲來,頭沾到枕邊已經(jīng)暈暈墜入夢鄉(xiāng),酣夢里遠遠看見自己對尚治說:“我愿意。”</br>
是的,她說了:“我愿意!”</br>
他問,她答。</br>
這一刻沒有家世門第,沒有世俗偏見,沒有身份高低。</br>
只有一個他,還有一個她。</br>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br>
他問,她答。</br>
不欺詐,不勉強,不做作!</br>
可惜,就連做夢的時候,也知道……這只不是過是場夢。</br>
昨夜,不過是Cinderella的童話。</br>
寧寶貝聽了一會音樂,又翻了會時尚雜志,覺得無聊之極!病房里靜得只聽見呼吸聲,或者還有藥水滴進點滴針管的聲音。</br>
想開電視,又怕驚擾到小田。</br>
小時候,小田總睡不好的,整夜里翻來覆去,連夢里都皺著眉頭。現(xiàn)在大了,習慣好像還是沒變,微斂著眉頭,像是有許多心事……她那顆小小的心臟,怎么負荷得了這么多的沉重?!</br>
這時,小田的手機響,眉頭皺得更緊了,還好沒有被吵醒,將身體轉(zhuǎn)向墻壁,繼續(xù)熟睡。</br>
寶貝手忙腳亂從她包里找出電話,看見來電顯示的人名頓感不爽,重重按下紅色掛機鍵。</br>
幾分鐘以后,電話接著響,小田在夢里呢喃著問:“誰啊?”</br>
比耐心,這樣東西不屬于寶貝這種年紀的女孩。不過寶貝也真的怕吵到小田,心有不甘接了電話,當然語氣好不到哪去!</br>
“寇鳳鳴,小田睡著了,你沒事別再老稍騷擾她!”</br>
“……寶貝?”寇鳳鳴素來涵養(yǎng)極好:“你沒什么事嗎?”</br>
“好不好也不關(guān)你的事!”</br>
寇鳳鳴聽她電話里特意壓低聲音,還能如此意氣十足的斗嘴,估計也沒什么大事:“沒事就好,等下小田醒來,麻煩你告訴她我打來過,叫她按時吃飯,這兩天氣候不穩(wěn)定,要注意身體。”</br>
收了線,寶貝猶對電話做了個鬼臉:“這時候扮好心,當年怎么就做那么多惡心的事?!”</br>
一本書還沒翻幾頁,電話又再響起,這次換了個男主角。寶貝有些無奈,不都說成功男眼高過頂,怎么到小田這,個個就變成牛皮糖,全是死纏爛打的主兒。</br>
“凌少,小田睡著了。”</br>
“……寶貝,你的腿有沒有事?”</br>
“托福,還沒斷!”</br>
凌锜君果然不改霸王龍氣質(zhì),在電話那端直接命令:“如果沒什么事就讓小田早點兒回來,別老霸著她!”</br>
NND,誰霸著誰啊?寶貝正打算開口好好修理這個沒禮貌男,結(jié)果那端態(tài)度惡劣的自說自話:“告訴她,明天還不回來,我就親自來抓人!”</br>
“嘟……嘟……”電話掛斷了,寶貝氣的……差一點點就將小田的電話砸在墻上!</br>
下午,李尚治的司機送來兩個大禮盒,各自貼著卡片寫著兩位寧小姐的閨名,寶貝搶著拆開,竟然是心思細密為她們準備晚宴時的禮服鞋子。</br>
送給寶貝的是最新上市的粉色蓬蓬長裙,新一季的三維立體花朵開遍了全身,純靜顏色與花朵造型相得益彰,適如其份的珍珠蝴蝶節(jié)突出了胸圍,掩蓋了不方便的腿傷。</br>
小田收到的是條孔雀藍的絲絨短旗袍,頸下一柄很樸素的盤花鈕扣,暗暗地在膝上盛開著一朵藍紫色牡丹。</br>
寶貝大皺眉頭:“尚治怎么回事,這是四十歲老女人才穿的款式吧!”</br>
寧夫人說:“小田,你先試一試,要是不合適的話,回酒店去取衣物還來得及。”</br>
事實上捧著這件衣服,小田也非常納悶。李尚治向來懂她心中所想,她喜歡的顏色不是黑便是白,像這樣近乎艷麗的藍,該是性格如何飛揚的女子才會挑選的顏色。如果穿在自己身上,她幾乎無法想像,那會是多么怪異的組合。</br>
“去試一試,不喜歡再選下來。”</br>
小田勉為其難進洗衣間選了衣裳,當她踏出門口,寧寶貝張大嘴望著她…...</br>
“是不是……很怪?”</br>
“沒有,沒有!”寶貝急急擺手:“我只是沒想到你將這條裙子穿得這么好看。真的,真的!”她怕小田不信,每個肯定的用詞都一再重復(fù):“太好看了,特別好看,原來顏色都是挑人穿的,本來以為這種顏色俗艷,但穿在你身上……高貴的就像女皇一樣!”</br>
小田被她認真的樣子給逗笑了:“是不是有點老氣?”</br>
“最年輕,最漂亮的女皇!”</br>
寧夫人也點頭表示贊許:“比量身定做還合身,就穿這件吧。”</br>
晚上,小田只將頭發(fā)挽了個松松的髻,寶貝卻異常緊張,勞駕寧夫人回酒店取了套首飾襯她的禮服。</br>
尚治在餐廳等,但派了自己的車來接,司機一天里來來回回足足跑了六次。終于要出發(fā)了,門外等的隨從別有一男二女,幫忙推寶貝的輪椅。樓下等候的車,除了尚治的座駕,另有兩臺更名貴的賓士禮賓房車。</br>
不過是區(qū)區(qū)一餐飯,卻做足了面子,寧夫人嘴角揚起驕傲的笑容,看得出……這些排場令她很滿意!</br>
小田有些不舒服,向尚治的司機致歉:“真的很對不起,今天辛苦你了!”</br>
“少爺吩咐下來的,我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四十幾歲的司機在倒后鏡里多看了這個美麗的女子一眼。</br>
小田望著前面兩臺賓士,突然間發(fā)現(xiàn)……</br>
這餐飯……看起來非常令人重視,寧夫人也不知是不是早有準備,衣服鞋袋均是新添置的,件件均是價值不菲的精品,在小田的記憶里,她雖然也愛打扮也愛名牌,也許白手起家吃過苦的緣故,寧夫在同樣身份地位的太太當中仍算相當節(jié)省。今晚……有這么重要嗎?</br>
“今晚真的很重要,因為你會見到我父親。”</br>
小田心漏跳了一拍,依在欄上頓感無力。</br>
“尚治,我……”</br>
“小田,你什么都不必說,因為你要說的……我都知道。而我要的答案,你早上已經(jīng)給了。”</br>
他站在她的身邊,深色的西裝給人值得信賴的穩(wěn)重感。也許信任一個人的衣冠是錯誤,但在這個浮華的社會,如果連衣冠都無法令人相信,又何來時間精力信任他人的內(nèi)心?</br>
“我怕我媽咪……”</br>
“我會安排好的。”李尚治指指燈火輝煌的室內(nèi),寧夫人與在座李家手握實權(quán)的幾個族人相談甚歡。</br>
寧小田有些難堪的低下頭:“對不起,她……這次來是找機會的,我……我并不想因為自己……”</br>
“傻瓜,不關(guān)你的事。你知道寶貝是怎么認識我的嗎?”</br>
小田搖搖頭,她的確對那段往事一無所知。</br>
“寶貝雖然很單純,但她當年中途參加與我同期的夏令營,是寧夫人特意安排的。”</br>
小田張口結(jié)舌。</br>
李尚治并不是稚兒,他能在復(fù)雜的家庭競爭中獨善其身,并被父親卿定為接班人,自是小時便練就了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本事,寧夫人的技倆又如何逃得出他的法目。接下來說的話,令小田更為震驚!</br>
“我甚至懷疑寶貝被人推下電扶梯之事,也是她指使的!”</br>
“不會的……她,她對寶貝真的很好!”</br>
話說出口,連自己都覺得相當勉強。……當年何嘗不是對自己很好,為了五千萬,完全不顧她生死。</br>
寶貝再親,也是姑父的女兒。</br>
房里談笑風生的中年女子,以鐵娘子著稱的寧夫人,干練的短卷發(fā),淡金色的套裝,紋黑的眉峰眼線令人不敢輕視。</br>
很多人都說她的目光很兇,甚至說有股殺氣!寧家的人都怕她,只要她在場一站,眉峰一揚,大家自然而然噤聲,連寧越也畏她三分。</br>
都說沒有她,寧越單獨成不了事!憑著她的強悍,只要認為對自己有利,什么事做不出來?!</br>
尚治見小田臉色大變,連忙安慰到:“現(xiàn)在也沒有實際證據(jù),只是我自己猜想。對你說,只不是想讓你防著點。”</br>
肇事者逃之夭夭,也不知收買的是哪省哪縣的,十三億人口找一個兇徒,人海茫茫難如大海撈針。何況,就算找到又如何,她大可再哭一次,淚泣持家如何不易,人生皆是不得已!</br>
小田默然:“我會的。”</br>
“尚治,你來一下……”李家三姐夫在包房門口招手。</br>
“進去嗎?”尚治問。</br>
小田搖頭:“你先進去吧,我想在廊上吹吹風。”</br>
“好。”尚治也想讓她安定一下情緒,免得讓人看出蛛絲螞跡,平白多生事端。“我進去跟他們說幾句話再出來陪你。”</br>
一個轉(zhuǎn)身,李尚治臉上堆滿了笑容,與三姐夫拍姐搭背,寧夫人不知說了什么,大家皆笑得大聲,連門外都聽得一清二楚,仿佛那些笑都發(fā)自肺腹,仿佛桌前諸人個個以誠待人將心比心……</br>
……小田靠著柱子淡淡嘆了口氣。</br>
這聲幽幽的嘆息令迎面走來的兩位老人駐步。</br>
多像……多年前的那一夜,美麗的少女身著孔雀藍的絲絨旗袍,在如水流淌的月華下憑欄而立,那時候大家都還年青,她五冠精致絕美,腰身細柔如三月的楊柳,也曾一聲淺淺的嘆息……</br>
小田也發(fā)現(xiàn)了來人,其中一位正是早晨見過的UncleWang。</br>
“UncleWang,又見面了。”她躬身行了個禮。</br>
“是啊,又見面了!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尚治的父親。”</br>
寧小田再次躬身向長者行了個禮。</br>
這場恰巧的相遇,月色輕和著輕盈夜曲,微涼夏風拂過玉蘭樹的花香,似曾相識的人與事……</br>
“是尚治的朋友?!”李父如何睿智,立即明白。</br>
……尚治費盡了心思,甚至不惜孤籌一擲。</br>
他成功令這一幕觸及李父心底早已經(jīng)掩埋數(shù)十年那抹柔軟,但不代表……</br>
眼神里已經(jīng)多了些凜冽:“我聽說過你這個人……?”</br>
寧小田不驚訝,李家當家二姐曾親臨溫哥華,只為一睹傳說中的她,李父當然亦有所耳聞,想必聽到的消息還以負面居多!</br>
豪門大戶喜歡將人放在天平上用砝碼稱,尚治不在意自己的過去,不代表他的家庭也可以坦然接受。</br>
經(jīng)歷總令人成長,在上一段婚姻中收獲的道理:婚姻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反而往往是兩個家庭的締結(jié)。</br>
她微微低下頭,側(cè)身讓出通道。</br>
兩位老者都有些詫異,眼前年青女子表現(xiàn)的姿態(tài),代表……她不是極笨就是極聰明的人物。</br>
若說極笨,是因為她不懂利用眼前絕好的機會?</br>
若說極聰明,是因為她懂來日方長的道理?</br>
無論是她是哪一種,李父經(jīng)過小田身邊時淡淡回眸一瞟,眼底回復(fù)初見時的溫潤。</br>
午夜夢回…...</br>
族中子弟數(shù)眾,縱然他胸襟寬闊抱負宏大,作為族中旁支,亦難脫穎而出。直到……遇到了她!那時的她,就像她的閨名,如一朵盛放中的紫蓮蘊含雅香。明明是混血女子,卻獨愛東方韻味的旗袍,唯有她這樣的女子,才能襯得起那么艷麗的孔雀藍!第一眼的傾心,他奮力去追求,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每一場舞會,默契的舞步總能贏得滿堂喝彩!盡管家中父母反對,她還是回報了全部的愛,還有獨女所繼承的億萬家財,助他踏上成途之路。</br>
他終是負了她!</br>
在她遭遇車禍后,雖然先后二十幾次赴美求醫(yī),最終……他又再娶。</br>
半個世紀過去,佳人香消玉逝,多少曾經(jīng)!</br>
過濾了多少記憶,忘記了多少往事。</br>
唯獨……廊間永駐那抹孔雀藍的身影!</br>
寧小田即不笨,也不聰明。</br>
她只是不想放棄自由,即使以愛情之名亦不能……</br>
如果要抱著回憶過一輩子,有那一夜不停的舞步,亦足夠!</br>
寧夫人用寶貝腿傷的理由留她,小田淡淡一笑:“兩地的距離不過一小時船程。”</br>
言下之意:即能離開醫(yī)院赴宴,轉(zhuǎn)院回大陸應(yīng)該問題并不大。</br>
寧夫人的眸子像貓眼被強光刺激到了,強烈收縮,似有滿腹的怒氣被壓抑著。正是一觸及發(fā)之際,電話響了,她進里屋接了通電話,也不知是哪里的權(quán)貴顯胄打來的,語氣競像學生見了老師般恭敬。待通話結(jié)束后,又回來坐在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冷冷看著小田收拾行李,待收的差不多了,才滿面諷刺的說了句:“李尚治的媽媽要見你!”</br>
小田怔了一下:“就說我有急事要回去,推了吧!”</br>
“剛剛說十五分鐘到樓下,這會兒應(yīng)該差不多人在西餐廳了。”</br>
小田不自不覺握指成拳,她想過會有這樣的情況,只是沒料到來得這么快。</br>
寧夫人從小田驟變的面色意失到自己失態(tài),無論小田是否甘愿受擺布,要成事始終離不開這枚重要棋子,這么多年寶貝也沒有近李尚治的身,倒是她……老謀深算的寧夫人只從醫(yī)院相遇時的眉梢眼角,已經(jīng)差覺出兩人之間的情愫,更別說她故意制造出機會讓兩人獨處的那一夜。凌日清晨,她回酒店第一件事便是進小田房里看了一眼,床榻?jīng)]有睡過的痕跡,這代表……</br>
一切比她預(yù)想發(fā)展的更快,更好!</br>
想到憧憬的未來即將變成現(xiàn)實,她強壓下自己心頭窩的火,換回一臉關(guān)切:“要不要打個電話給李尚治?”</br>
“不必了!直接下去。”</br>
寧小田在媒體上無數(shù)次見過這位李夫人,但真人比上鏡還更美些。將近五十歲了,面容身材還保持的像三十幾歲,除了頸上的松馳出賣了年齡。也許……真相就是這樣,隱藏再好也掩蓋不了現(xiàn)實,總在某個位置提醒別人的注意。</br>
她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不亢不卑,但寧夫人已經(jīng)講了一堆的奉承話,只差不能從掉在地上的一根頭發(fā)找到兩人的共同點,拉近與四太太的距離。</br>
“請用茶。”四太太對寧夫人的熱情,只是簡短回應(yīng),目光一直停留在寧小田的身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細打量了好幾遍,這才垂下眼眸淺嘗了一口杯中的紅茶。</br>
“謝謝!”小田捧起杯,濃郁的茶香撲鼻而來,舒緩了她的緊張。</br>
“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種開張支票叫人滾蛋的母親……”</br>
她既然反對的這么明顯,小田反而放輕松,全心全意品試難得一嘗的頂級紅茶。</br>
“李太,這兩個孩子……”</br>
四太太一揚手,自有威嚴擋住了寧夫人的話。小田心里暗暗好笑,原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縱然犀利如寧夫人,那硬生生咽下的半句話,就像吞下蒼蠅哽在喉間,啞啞發(fā)出幾個音節(jié),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br>
“寧小姐,我們這種家庭表面上看起來光鮮,實則不然……我膝下四個孩子,只有尚治從小到大沒讓我操過心。讀書也好,交朋友也好,他非常懂事,總是能放對自己的位置。所以我才對他寄以厚望,想盡辦法讓他回心轉(zhuǎn)意回家來主事。只有他在,我們這一房才能在李家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雖然我這個母親有些自私…….但希望寧小姐你明白,以你的過去,會造成尚治將來的阻力。他既然喜歡你,我相信寧小姐是深明事理之人……”</br>
小田靜靜等她說完,雖然明明知道自己與李尚治的差距,但被人當面揭了瘡疤,那種痛……</br>
“…….伯母請放心,我與尚治還沒有到達談婚論嫁的程度。而且暑假之后,我還得回溫哥華繼續(xù)學業(yè),暫時沒有再回國的打算。”</br>
四太太像是萬分感激般握了握小田的手:“謝謝,寧小姐是識大體的人,我們不勝感激!”</br>
她帶著隨從保鏢們走了,原地還應(yīng)縈繞著余留的香氣,還有……她指尖的涼意。</br>
“干嗎這么輕易就放棄?”寧夫人抱怨:“你和尚治兩個人明明郎有情女有意,難道就因為他媽媽一句話就這么算了?努力掙取啊,我看尚治很......”</br>
“我放棄了,會壞了你的好事?!”寧小田突然間轉(zhuǎn)身,迎上她的目光,眼里黑漆漆像凝固千年的寒冰,即冷又硬!</br>
原來撕破臉,也沒那么難!</br>
反而是寧夫人見她態(tài)度如此,自然而然先軟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也管不到,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自己看著辦吧!”(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