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她不敢相信親耳所聞……這算是信任嗎？他相信自己的清白，而不是像報導上所大書特書《高跟鞋女王劈腿兩大財團繼承人》？</br>
    “結完婚以后你一向低調的很，若不是凌锜君自己授意，又怎么會有這么多媒體一夕之間同時盯上你？我并不是傻子……當然看得清事情的真相。至于寧家……我相信他們也懂，只不過暫時不想讓你露面，以免惹上更多麻煩。”</br>
    “是嗎？！”</br>
    寧小田緩緩轉回頭來，寇鳳鳴大吃了一驚！原本如溫玉般潔白無暇的一張面孔，居然橫七堅八羅列著手指印，整張臉又紅又腫，嘴角還滲著血漬。</br>
    他這才注意到，寧小田的手臂上也是青一道紫一道受過力的痕跡，只不過剛剛光線太暗，進屋時居然忽視了！</br>
    無名的怒氣蔓延上來，將她緊緊的摟進了懷里：“他們打你？！”</br>
    寧小田掙扎了一下，卻無力掙脫他孔武有力的雙臂，加上身體的極為不適，只能任由他抱著。</br>
    “我?guī)湍闳フ宜麄兝碚摚俊?lt;/br>
    “不必……我根本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你今天幫我出了頭，明天呢？后天呢？就像你說的……他們只是暫時不想讓我露面，我只希望一切盡快過去……”</br>
    “難道……你認為我不能一輩子保護你？！”</br>
    話一出口，寇鳳鳴自己已經先愣住了，寧小田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笑，像聽到天下最滑稽的話？</br>
    他的確沒資格說這句話，這段婚姻里……除了自由，寧小田什么要求都沒提過。明知道她荷包里只有十幾塊錢，每天辛苦打工賺取生活費，他仍舊抱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在她稍有些依賴自己時，他倒先怕被束手綁腳了，連句話都沒留下就不告而別……</br>
    事實上，從多方調查的結果可以看得出……寧小田并沒有他想像中的復雜。</br>
    16歲開始扮演交際花，時常陪寧夫人出席沉悶的應酬。有多少心甘情愿可想而知……</br>
    名下沒有戶頭，沒有信用卡，連結婚時婆家的紅包也全數被寧夫人收走……以至于結婚后要打些雜工糊口。</br>
    寧氏夫妻這些年只怕待她并不好，否則親戚們怎么敢爬上頭？</br>
    她的網球打得很好，卻沒時間參加過任何一場比賽；酒量不錯，常常幫父母擋酒；社交舞也跳得好，許多商務活動中代表寧氏開舞……</br>
    曾經，有機會給她寵愛……可是他選擇了放手！現在想對她伸出援手……她眼里沒有卸下防備！</br>
    希望……他還沒有錯過！</br>
    “我們回家吧……”</br>
    “家？……我有嗎？”</br>
    寇鳳鳴肯定的向她保證：“有的！你有一個家，以后要常常煮晚飯，不能少于三菜一湯，要有葷有素。”</br>
    “看這是什么……”寇鳳鳴從外套兜里掏出那把扣著小動物的鑰匙“我?guī)湍銕砹耍淅锸裁床硕紱]有，你得去超市采購了；鐘點工都偷懶，家里有些臟……你回去得好好管教一下她們。”</br>
    寧小田有些咽哽……她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打抱不平，不需要所謂的愛……但寇鳳鳴話里刻意營造的暖意，仍然令她動容。</br>
    她可以拒絕……可是有意無意牽連到三個有錢有勢的家族，誰也拉下不面子……投靠寇鳳鳴，起碼他的作風溫和……起碼叫做有瓦遮頭。</br>
    她想去上學，并非要得到什么高學歷……只不過除了上學，想不道還有什么值得努力的事。寧家本來對她讀書一事就不熱衷，又怎會理她曠多少堂課？她恥于依附……但除了依附寇鳳鳴，竟沒有別的方法離開這個房間。</br>
    “相信我……”寇鳳鳴向她承諾，</br>
    她與他四目對視，那雙眼睛里看起來似乎是真情實意，無論出于哪種目的……他愿意幫助她！</br>
    寧小田點點頭，將小臉埋進了他的懷里，小手主動圈上了他的脖頸。寇鳳鳴抱著她走出去……沒有停留，只是客套的說了聲：“我接小田回去住。”</br>
    寧氏夫妻也沒做阻攔，目送他抱著寧小田徑直走出大門，安娜跑快兩步按了電梯，三人連道別都沒說就離開了。</br>
    看到小田的臉，連素來鎮(zhèn)定的安娜也吃了一驚。這種慘狀只怕誰見了都會心痛！難怪寇鳳嗚一路抱得嚴嚴實實，上了車都還不愿放手。</br>
    “她……又打你了？！”</br>
    一個‘又’字，令寇鳳鳴的臉色變得更為陰沉。</br>
    “要不要找家醫(yī)院驗傷留下證據？若他們以后再這樣對你就告上法庭？”</br>
    車上沒有旁人，安娜在寇鳳鳴面前沒有那么拘謹，明顯義憤填膺！反觀寇鳳鳴和寧小田，倒有些過份冷靜。</br>
    “沒有用！小田就算告贏了又怎么樣……這個是人情的社會，也是輿論的社會。如果小田真的這么做了……寧家不會罷休，口水也會淹死她！”</br>
    聽了寇鳳鳴的話，寧小田的眼神更加黯然。</br>
    “就怕……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她雖然養(yǎng)大小田，但也沒有這個權力！難道就這樣任她胡作非為？”</br>
    寇鳳鳴雖然沒有接話，但摟在寧小田腰上的手……力道有意無意的加重了。</br>
    有副寬闊的肩膀賴以依靠，一夜未眠的小田再也抵不住睡意，依在寇鳳鳴的胸膛，貪戀貼著衣料傳遞來的暖，慢慢……合緊了雙眼。至于怎么下車，怎么上樓睡在床上，怎么敷上消腫止痛的藥膏……皆一概不知，只憑直覺死死拽緊那只臂膀，醒夢里也不敢放手，唯恐一松開……就被打回原型。</br>
    寇鳳鳴見她睡熟，想要慢慢抽出手臂。寧小田顰著眉頭“嗚…嗚…”低泣，翻過身像只八爪魚般四肢纏緊，無意識的低喃：“別走…別走….”若隱惹現的淚花惹得寇鳳鳴又是心痛又是憐惜……若是她清醒的時分，定然不愿被人見到如此脆弱的一面，只有連意識都迷糊時，才會真實的像個孩子！</br>
    試想她乖乖回去寧家，想必不會受到這樣的責難。以她外柔內剛的性格，十有**明知反抗無效，仍舊苦苦掙扎爭取自由！</br>
    寇鳳鳴不忍心驚醒她，將安娜喚近低聲交待完要辦的事情后，干脆合衣躺在另一側床畔，像以前一樣將蜷成一團仍舊四肢冰涼的她暖在身體里，呼吸著獨屬于寧小田的氣息，不知不覺竟然睡到次日凌晨。</br>
    若不是雷聲般的腹鳴，只怕還不知醒……睜開眼，枕畔那張漂亮面孔紅腫之處已經明顯消了不少，他有些百感交集的撫上仍未完全痊愈的血痂，手一動已將寧小田驚醒。</br>
    寧小田尚在半夢半醒之間，透明的琥珀色眸子里盡是茫然，費力回想自己置身何地……寇鳳鳴一臉溫柔，抽出壓了一晚的手臂，臨走前笑著揉亂那把黛青如絲的秀發(fā)：“天還沒亮呢，再睡一會……我會叫醒你的。”</br>
    不用考慮……只憑直覺相信一個人……真好！小田瞇上眼抱著被子繼續(xù)睡……居然比前半夜更加香甜……浴室里傳來嘩啦啦水流聲，也不知過了多久，被人掰開泡進了浴缸……似夢似真……怕一睜開眼睛，這剎那間的安心又從指縫中溜走。</br>
    如果時間能夠停止……讓這一刻成為永恒！</br>
    本想等他系完最后一顆鈕扣，偏偏肚子不爭氣咕咕直叫喚，寧小田頓時羞得滿臉通紅……頭頂“撲哧”一聲，寇鳳鳴忍不住笑出來。</br>
    再裝不下去了，只能緩緩睜開眼……假裝若無其事的自他腿上邁下，目光四處流離不敢抬頭與他對視。正在尷尬不安時，門鈴聲解了小田的圍……這么早，除了安娜……應該不會有別人。寇鳳鳴滿臉笑意起身去廳中開門，小田自梳妝臺翻出結婚時寇家準備的化妝品，打開黑色山茶花粉盒，用粉撲細細遮掩面上的暇痕。</br>
    門外傳來一把有些耳熟的男中音。竟然不是安娜？小田心生警惕，停下手中動作仔細聆聽廳里的動靜……雖然寇鳳鳴盡量壓低聲線，但還是可以察覺兩人想見并不愉快……他似乎在盡量回避，急忙將來人拉出門外，小田聽不見他們的交談內容，卻猜的出與自己有關。</br>
    時間過的很慢…...寧小田將唇膏放回抽屜慢慢推上，鏡中精心修飾過的臉龐若不仔細打量，絕對看不出端倪。她隨手自書架上抽了本雜志，漫不經心的胡亂翻看，心思卻不知飛去了哪里……</br>
    過了許久，寇鳳鳴推門回來，臉上雖然還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神卻有些冷。</br>
    “……安娜來了，我們去外面吃點東西。”</br>
    “好……”</br>
    他不提那個男人，她也不問……像是配合已久的默契！</br>
    跟在他身后走出廳里，安娜果然已經在廚房找碗碟盛打包來的早餐。見小田出來，轉身回眸一笑：“先吃著……我去幫小田收拾行李。”</br>
    寧小田一愣：“……要去哪里？”</br>
    “去新西蘭……”安娜自顧自走進房里，把解釋的時間留給寇鳳鳴。</br>
    “……新西蘭的合作還沒談妥，下午還得榙機返回。”寇鳳鳴總是擅長這種貌似柔和，卻不容人否定的語氣：“聽說凌锜君是你系上的客座教授，他這次鬧得有點大……當然……你考慮是否跟過去暫避風頭，我會尊重你自己的意愿。”</br>
    這個選擇有些突然，寧小田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br>
    這樣離開……算不算逃避？</br>
    “如果你愿意暫時休學一年……或者我可以給……你想要的。”寇鳳鳴站的很近，用身體的溫暖利誘著她：“如果是鷹，得練利爪子。如果是狼，得磨好牙齒……”</br>
    這樣的話……算不算誘惑？</br>
    無數長夜，夢境中漫無邊際的黑霧，找不到盡頭的長廊……向左走？向右走？……問題不是方向，而是根本沒有出路！</br>
    除非……變成鷹！</br>
    除非……變成狼！</br>
    新護照貼著新國簽證。她記起曾跟寇鳳嗚說過護照快到期，沒想到不但有人代為換證，甚至在他動身回國前辦理好加急簽證，只等她點頭同意登上這班飛機。</br>
    原來……并非對自己不用心！</br>
    可惜的是……她一顆心老朽若活了千年，向古水深潭投入石塊偶然也會泛起小小漣渏，卻再無法激動壯闊之波瀾！</br>
    不得不承認她喜歡與寇鳳鳴相處。他很安靜，說話時語氣從不咄咄逼人……除了間中提醒她起身走動幾分鐘，以免久坐動脈凝固血栓。近九個小時的航程，兩人交談的次數屈指可數……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翻閱資料，而她無事可做看了兩部英文電影…...兩個人互不驚擾，舉手投足像有了默契，感覺像生活了一輩子那般熟悉。也許……人與人之大部分時間的相處，更需要感覺而并非言語！</br>
    除了結婚那次匆匆來回……這是小田真正意義上的出國。迎接她的將是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文化差異懸殊的風俗人文……雖然考入商務英語專業(yè)，到底沒試過全英文的環(huán)境，突然間對自己的詞匯量和發(fā)音失去了信心！</br>
    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中度過了漫長九小時，飛機終于姍姍抵達Wellington機場。</br>
    對于新西蘭來說，不是最適于旅游的最好季節(jié)，Wellington已經提早進入了秋季，機艙門口的冷空氣迎面撲來，小田打了個哆嗦，但很快適應了帶著淡淡海水味的涼風。</br>
    站在停機坪時，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昨天還幽閉在寧家為未來而憂慮，隔日已經站在全無所知的國度……強烈的新鮮感令沖淡了她心中的不快，似乎多了些期待……</br>
    目光所及之處已經盡是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哈，似乎在這里，自己才是外國人！</br>
    護照過于‘干凈’，移民官前前后后翻了幾遍，來回仔細比對簽證，旁邊通道的人都走完了，入境章還是沒蓋下去。把小田都搞到緊張，面部肌肉僵硬著，只差沒懷疑自己真是非法入境者。</br>
    寇鳳鳴站在她身后耐心等待，不時幫小田翻譯移民官帶著腔調的英語。盤問許久也尋不到破綻，柜臺中涂著粉色蔻紅的中年婦女終于舉起手中的印章“砰”的蓋了。</br>
    小田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接過護照走進黃線，再回頭時正對上寇鳳鳴的笑……</br>
    她有剎那的失神，但很快也報以笑容……真正發(fā)自內心、真正放下沉重的微笑！</br>
    她慢一點，他快一點。兩人在行李領取處再次會合，行李不多，寇鳳鳴輕松將行李裝上推車。享受別人的服務，小田第一次覺得寂寞人生有了“伴”。</br>
    這個念頭……令小田過海關的步伐慢慢穩(wěn)健……前路，會走得更好更遠！</br>
    出閘口遠遠迎來一位身材高桃的金發(fā)美女，**辣地與寇鳳鳴擁抱貼面，雖然是西方常見的禮儀，但東方俊男配西方美女還是惹來不少旁人的駐足圍觀。</br>
    小田下意識往后縮，目不斜視的寇鳳鳴居然不動聲色伸出大手，牢牢箍住她并肩站成一排。</br>
    金女美女忍不住用英語問“她是誰？”</br>
    寇鳳鳴說的是國語：“我太太。”</br>
    美女作心碎狀“上帝！走的時候還是單身，回來怎么多了個太太。”</br>
    寇鳳鳴笑著介紹：“小田，這位是我大學的同學，新西蘭藥廠代表Alice。</br>
    Alice,這位是我太太寧小田。”</br>
    Alice小姐癟癟嘴，突然換了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小甜？真是奇怪的名字......這么小就急著結婚，難道你是男人的調料？”</br>
    哪來的敵意？！</br>
    就算外國人簡單直接，也不該如此出言無狀。況且她特地說中文，生怕小田聽不懂話里的無理……就算小田涵養(yǎng)再好，也憋不住那一肚子火氣。</br>
    “Alice小姐，你的名字也好不到哪去！用我家鄉(xiāng)的話說叫“菜市名”，意思在集市里叫一聲，起碼有一百幾十人回頭，你真的清楚自己是誰嗎？”</br>
    “……中國女孩子不應該都是溫柔嫻淑？怎么你一見面話里就夾棍帶槍的？這樣的教養(yǎng)跟鳳鳴在一起，會失了他身份……”</br>
    “我倒是第一次認識新西蘭女子，希望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不過既然你是鳳鳴的同學加合作廠商代表，相信鳳鳴會原諒你對他太太的無禮！”</br>
    Alice早就見到這名與寇鳳鳴態(tài)度親昵的中國女孩子，刻意在她面前上演旁若無人的劇碼，女孩看起來怯生生的沒見過大世面，甚至還企圖躲到寇鳳鳴身后。沒想到……居然有本事出言反譏，若真要比講刻薄話，家教嚴格的Alice也不是什么能手，反被氣得漲紅了臉，腮幫子鼓的老高！</br>
    寇鳳鳴一開始怕小田吃虧，沒想到不怎么愛講話的她居然可以唇槍舌戰(zhàn)，甚至故意挽緊自己的胳膊......一路上將Alice氣的像斗敗的公雞，心里暗暗覺得好笑。</br>
    風景一路倒飛過去，小田很快就忘了在與Alice斗氣，眼光投向了車窗外。Wellington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海，幾乎整個城市都依山建筑。</br>
    “鳳鳴，你看……好多好多的白色小木屋。”</br>
    順著小田手指之處，許多白色小木屋依山而建，有些屋頂漆得五顏六色，沿著平緩的山坡坐落在綠樹叢中，高低錯落有致，層層疊疊。向上伸展至山頂，向下滑延到繁華的市中心。形成了Wellington特殊的地理景觀。</br>
    西方人大多心直口快，見寧小田欣賞自己的國家，心里自豪感由然而生。</br>
    Alice說：“真是少見多怪，木制結構的建筑是惠靈頓的特色。最大的木制建筑是老市政大廈。外觀酷似石頭所建，但的確是全部木制結構，而且是世界上最宏偉的木頭建筑之一。”</br>
    “真的嗎？！”寧小田一臉往向，忽略了她語氣中的不敬：“真希望能去看看……”</br>
    “放心好了……”寇鳳鳴拍拍她的手，態(tài)度親昵的說：“合作的條款都已經基本談妥，這兩日就可以簽約。工作結束后，我不但陪你去看這幢房子，還要帶你去看一個世界上最美的地方……”</br>
    世界上最美的地方……</br>
    那是多么特別的所在？</br>
    寧小田望向窗外，Wellington這個海灣城市越來越清晰，而她的內心也充滿了期待……（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