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滿月酒
秦府后門,一道人影悄悄的鉆了出來,見四下里無人瞧見后,匆匆離開。
她一路小跑著,轉(zhuǎn)過路口,就見一輛馬車在此相侯,她的心“砰砰”跳著,只迅速的上了馬車,馬車載著她,即刻疾馳而去。
堂屋中,坐著一個(gè)貌美的女子,正慢悠悠的啜著茶水,待聽到腳步聲后,女子抬起頭,露出了一雙透著寒光的美眸。
“小姐,人帶來了?!庇腥嗽谖萃獾驼Z,而后,便是大門讓人推開的聲音,從外走進(jìn)來一個(gè)人,剛看見她,便是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給顧大小姐請(qǐng)安?!眮砣酥型钢炭?,一語言畢,便是向著座椅上的女子磕下頭去。
“起來吧,你不必這樣怕我。”椅子上的美人整以暇的放下茶碗,對(duì)著匍匐在地的女子開口。
“奴婢跪習(xí)慣了,跪著就好。”地上的女子卻沒有起身。
聞言,美人的唇角浮出幾分輕蔑,淡淡道:“你就是秦府的奶娘?秦時(shí)中那閨女,都是你在照顧?”
“是,”那奶娘恭聲開口,卻還是不敢抬頭,只低聲道:“自小姐出了娘胎,便都是奴婢在照顧小姐?!?br/>
“不是說,都是秦夫人自個(gè)照料孩子的嗎?”顧容秀冷眸輕閃,問道。
“先前的確是夫人親自照顧孩子,可是后來老爺心疼夫人,白天讓夫人照看孩子,可等到了晚上,都是奴婢們照顧?!比槟飸?zhàn)戰(zhàn)兢兢,一五一十的將府里的情形逐一告訴了顧容秀。
“很好,”顧容秀淡淡頷首,唇角浮起兩分微笑,與地上的奶娘道:“今天是孩子的滿月宴,秦時(shí)中夫婦必定忙于招待賓客,孩子定會(huì)交由你照顧,到時(shí)候,你便將孩子放在食籃里,想法子送出府?!?br/>
聽得顧容秀的話,乳娘大驚失色,倏然抬起了頭,與顧容秀道:“顧大小姐,這…..這可使不得,小姐是老爺和夫人的心頭肉啊,奴婢……奴婢怎敢把孩子偷出去……”
“啰嗦?!甭勓裕櫲菪悴荒偷牡闪怂谎?,取出一枚銀鎖,向著乳娘擲去。
乳娘顫抖著將那銀鎖拿起,當(dāng)下就是變了臉色。
“要說也難為你了,自己的奶不能給自己的兒子吃,而要去喂別人的閨女?!鳖櫲菪懵朴频亩似鸩柰?,輕聲道。
“顧大小姐,這是小兒身上的銀鎖,怎會(huì)在你這里?”乳娘聲音緊澀,沙啞出聲。
“實(shí)話不瞞你,你兒子如今在我手上,你那丈夫好賭,已經(jīng)把孩子輸給我了。”顧容秀說著,似是覺得有趣,竟是嫣然一笑。
“他……他竟把兒子輸了……”那乳娘喃喃開口,身子卻是一軟,癱在了地上。
“我也不與你廢話,你把秦時(shí)中的女兒抱給我,我就把你的兒子還給你,用別人的閨女換回你的親生兒子,這筆賬,你可不虧?!鳖櫲菪阏f完,向著青蘿一個(gè)眼色,示意她將一包銀子打開,放在了那乳娘面前。
“你自個(gè)瞧瞧,這里面,是足以讓你們幫母子一輩子吃喝不愁的銀子,等你將孩子送出來,我就派人將你們母子送出京師,讓你擺脫你那賭鬼丈夫,帶著孩子遠(yuǎn)走高飛,母子兩安安生生的過日子,豈不是好?”顧容秀緩緩起身,在那乳娘面前蹲下了身子,她的聲音低柔,每一個(gè)字,卻都是砸在了那乳娘的心上。
許是顧容秀所說的話于那乳娘而言誘惑太大,待顧容秀說完,乳娘的眼睛中慢慢凝聚了一抹光亮,顧容秀看著她的眼神便曉得,甭說只是讓她把孩子交給自己,哪怕是讓她把那孩子殺了,她也會(huì)去做的。
念及此,顧容秀慢慢笑了。
秦府。
前院的大廳中此時(shí)已是高朋滿座,秦時(shí)中一向不愛與朝中大臣結(jié)交,自回京后,便領(lǐng)兵奔赴了北疆,只讓一些有心巴結(jié)的人壓根尋不到機(jī)會(huì),而今,聽聞他的女兒要辦滿月酒,雖是在先帝的喪期內(nèi),可一些大臣卻還是紛紛前往秦府祝賀,只不敢太過張揚(yáng)。
大渝向來重文輕武,一些朝臣對(duì)秦時(shí)中這樣的武將向來是瞧不起的,可如今情勢未明,先皇驟然薨逝,太子之位懸而未決,趙王齊王兩王對(duì)立,秦時(shí)中手中的兵力更是顯得非同小可,乃是京中人人巴結(jié)的對(duì)象。
是以,當(dāng)秦時(shí)中一家四口趕到大廳時(shí),一些大臣與其家眷已是等候多時(shí),待看見秦時(shí)中一家四口,臉上便都是堆砌起了笑意,紛紛向著秦時(shí)中拱手為禮。
秦時(shí)中抱拳向著諸人還了一禮,眾人寒暄片刻,一些女眷則是圍在沈云薇的身側(cè),紛紛夸贊著她懷里的嬰兒,有說孩子像娘親的,日后也必是花容月貌,也有說孩子的眉眼間透著幾分英氣,日后定是一代女中豪杰,總之,只將孩子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就連對(duì)秦子安,眾人也不曾忽視,一些女眷只連聲稱贊,都說秦子安俊秀儒雅,平昌侯夫人與安慧縣主,與沈云薇攀談時(shí)竟有幾分攀親的意思,想將秦子安招為女婿。
沈云薇心下啞然,只得以孩子還小為由,笑著揭了過去。
女眷們的酒席開在了花廳中,并沒有和男人們一桌,與外間則是豎起了一架屏風(fēng),沈云薇抱著孩子坐在主位上,就聽外面言笑晏晏,滿是歡欣之意。
而沈家一家老小也是被秦時(shí)中下令請(qǐng)了過來,沈母與兒媳朱氏俱是與沈云薇坐在了一處,沈父與沈大成則是坐在外間,膝上的一些女眷也是曉得沈母和朱氏乃是沈云薇的娘家人,按說孩子滿月,宴請(qǐng)?jiān)栏敢患也⒉凰闶裁聪『笔?,而稀罕就稀罕在沈家一門都是平民,女兒能與王侯結(jié)親本就是滿們的榮耀,如今竟又被女婿奉為座上賓,女眷們心下雖然詫異,卻也都明白,秦時(shí)中此舉,為的倒也是妻子,他是要京中人人都知道,沈云薇母女在他心中的地位,有他在,又有誰敢欺負(fù)這一對(duì)母女?
沈母滿面春風(fēng),眼下還在先皇孝期,她不敢穿的太過扎眼,便戴了不少首飾,整個(gè)人都顯得十分珠光寶氣,沈云薇看著便是有些無奈,剛想提醒母親幾句,讓她收斂一些,可瞧著母親臉上洋溢的笑容,念起她苦了一輩子,難得有這般風(fēng)光的時(shí)候,心也就軟了,只閉上了嘴巴,打算等宴席結(jié)束,再和母親說說。
一些女眷礙于沈云薇的面子,都是笑著與沈家婆媳兩寒暄,換做之前,沈母和朱氏縱是做夢(mèng)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坐在此處,與京師的貴夫人們敘著話,沈母心下既是興奮,又是得意,一張臉只紅光滿面的。
許是諸人的說話聲吵醒了沈云薇懷中的女兒,孩子在母親懷里鬧騰了起來,可勁兒的蹬著小腿兒和小腳兒,沈云薇連忙輕拍著孩子的身子,可不論她如何哄,孩子還是哭個(gè)不停。
“喲,怕是咱們說話聲太大,吵著了小姐兒了?!逼讲畹姆蛉嗣嫔相咧Γ瑴芈暸c沈云薇道。
她的話音剛落,沈母便是不甚在意的與平昌侯夫人道:“小孩兒家,哭幾聲也是尋常,夫人不用放在心上?!?br/>
說完,沈母見女兒不住的輕哄孩子,可孩子還是啼哭,遂是開口道:“云薇啊,哭成這樣,八成是餓了吧?要不把奶娘喊進(jìn)來,把孩子帶下去喂一喂?”
平日白天都是沈云薇親自給孩子喂奶的,可此時(shí)當(dāng)著諸多夫人的面,她自然不好“袒胸露乳”,可若離席回避,又太過失禮了些,聽著母親的話,沈云薇便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命人喚來了乳娘,輕聲叮囑了兩句,才讓她將孩子帶了下去。
朱氏見沈云薇似是不放心的樣子,便是含笑道:“夫人不必?fù)?dān)心,妾身隨乳娘一道過去,幫著照看一下小姐。”
在京中住了這些日子,朱氏也是學(xué)著自稱妾身了。
沈云薇曉得嫂嫂為人妥帖,最是心細(xì)的,當(dāng)下便是放下了心,只含笑道:“那就多謝嫂嫂了?!?br/>
朱氏站起身,向著沈云薇與諸位夫人福了福身子,便是領(lǐng)著乳娘一道離開了花廳。
回到后院后,乳娘喂著孩子吃了奶,將孩子哄睡后,朱氏便是伸手將孩子抱在了自己懷里,陪著孩子玩了一會(huì)兒,待孩子睡著,方才小心翼翼的將孩子送進(jìn)了搖籃。
為孩子蓋好了被角,朱氏剛要起身,后腦勺上便傳來一陣劇痛,接著便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識(shí)前,朱氏只看著那乳娘將孩子抱了起來,她吃力的伸出手,想要呼喊,喉中卻是說不出話來,緊接著,便是暈了過去。
那乳娘抱起孩子,將孩子放進(jìn)了一早備下的食籃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屋子。
走到院外,就見兩個(gè)嬤嬤在那里守著,看著她出來,都是疑惑道:“你咋不看著小姐,怎么出來了?”
說完,那嬤嬤看見了她手中的食籃,更是不解道:“這么大個(gè)籃子,你這手里拿的啥?”
那乳娘面不改色,只笑道:“今兒是小姐的滿月酒,方才夫人賜了我一些點(diǎn)心,我就想著送回家,讓我家那口子也趁熱吃上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