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救城
在看到來人的一剎那, 那個原本焦躁著的男人就立刻矜持起來:“……你們就是埃羅爾先生和西琉普斯先生吧?”他頓了頓, 還是沒能徹底地維持住自己的風度,“你們的拜帖上說——你們可以治療這場疫病?”
“是的,子爵閣下。”阿洛當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他來什么彎彎繞繞的, 在血魔化魘之術(shù)的威脅下,越是快點解決, 死去的人就越少一些,天道想必也會越發(fā)滿意一點。
子爵一邊往里面走, 一邊快速問道:“那么, 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們要采取的是什么辦法?你們知道的,我必須對我的城民負責。”
“當然。”阿洛也立刻給予回答, “只是一種藥劑, 如您所見——”他抬抬袖子,露出里面的六顆金色斑點, “我是一個六級的水系魔法師, 我現(xiàn)在要做的只是把藥劑混入我的魔力中,在城市釋放一個大面積的治愈魔法,之后,藥劑將隨著這個魔法觸碰到城民身上,接觸他們的痛苦。”
子爵腳步停下, 回頭看著阿洛的臉,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是否撒謊——想知道這件事情是否真如他所說能如此簡單地解決。
阿洛微笑著,甚至帶了一點悲憫的神情:“即使不成功, 也只是讓城民們被沒有殺傷力的水系魔法弄濕一下身體而已……不會比現(xiàn)在的情況更糟了,不是嗎?”
子爵也露出一個笑容:“埃羅爾先生,對吧?不得不說,我被你說服了。”
阿洛往西琉普斯那邊靠了靠,笑容不變:“子爵閣下,我想,我們事不宜遲。”
可能是因為城里的情況太過危急——幾乎每一個歐羅時里都有人死亡,而這一切都將成為這位子爵政績上面的污點,他沒死去一個城民,他的尊嚴都將受到侵犯。所以,他在短暫的時間里確定了這個突然求見的魔法師的誠懇之后,就立刻下達了自己的命令——完全拋棄了屬于貴族的那一套無聊的試探和過于冗長的處事方式。
“弗萊安,你領(lǐng)著這位先生去城樓吧……”隨即他又否認了,并且下了最大的一個賭注,“不,還是我親自去。”
這位子爵的決定讓阿洛對他生出了一些好感,是,如果阿洛成功了,的確會給他帶來一定的名望,可如果阿洛失敗——在光明神殿都沒有辦法的前提下對于任何人來說這個可能性其實都很大,他將會因為做出錯誤決策而被當做小丑看待——對于貴族而言這樣的打擊是致命的。他完全可以只讓屬下的人帶領(lǐng)阿洛過去,那樣無論成敗,他都有充分的機會將罪責推脫——更別說城主府里遠比外頭來的安全,誰知道這個陌生的魔法師所謂的解決問題不會讓他遭到危險呢?
然而,就在這個艱難的時刻,他選擇了與自己的城民在一起。
很快地,幾個人就來到了城樓上,從城主府中間有一條地下通道直接連接到那里,這原本是給城里的貴族用來逃生的道路,現(xiàn)在卻用來讓城主去看望他的城民——從黑暗的地道里走出,城主整理了自己的儀容,他又恢復(fù)了那樣高尚的姿態(tài),與他的仆人、屬下和追隨者們一同登上了城樓。
阿洛站在城主的旁邊,看著對方往后面退了一步,他知道,這是表示任憑他施為的標志。
西琉普斯站在阿洛的身側(cè),用一個既能保護著他同時也表現(xiàn)與他親密關(guān)系的姿勢,虎視眈眈地看著其他的所有人。血魔化魘之術(shù)太可怕了,他不能保證是不是會有什么突發(fā)情況傷害到他的洛。
阿洛伸出手掌,掌心就出現(xiàn)了一個小瓶子,他這樣從容的態(tài)度讓城主對他的信心又增加了幾分。
瓶上的塞子自己跳開,阿洛閉著眼睛,心神動時瓶中就跳出來一顆白色的藥丸,靜靜地懸浮在他的面前,緊接著,阿洛伸出另一只手,手心蘊藏著一團湛藍色的光——這是凝實了的水系魔法力。
白色的藥丸似乎知道自己的使命,它一下子跳進了光團里,并且在剎那間就融化進去,與此同時,阿洛揚起手臂把藍光放了出去,藍色光團在空中迅速漲大,最后似乎在到達了某個極限的時候突然炸開——
整個城市下起了一場大雨,雨水紛紛揚揚,將路面上所有的人都淋得濕透了,就連街道邊、甚至屋檐下的也不例外。
滿街忙碌著把身上長出膿包的病人押走的傭兵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們之前需要耗費大量力氣才能制服的人居然安靜了下來。在美麗的雨水中,那些人被他們自己挖得血紅的皮膚上傷口漸漸愈合,傷疤也仿佛被沖走了似的消失不見,他們原本凄慘地哀嚎著、臉色扭曲痛苦欲絕,但此時卻變得有了笑容,好像沉浸在一種非常舒適的氛圍里面——他們?nèi)恕?br/>
幾乎是下一刻,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尖叫起來,他們瘋狂地跑到雨水中,仰起頭大口地吞咽著,他們將暴露在雨中,恨不得被淋遍全身——他們突然看到了希望。
子爵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切,他看著自己的城民歡欣鼓舞,還是覺得自己的決定如此正確,而前面那個仍然在釋放著大面積魔法的年輕的魔法師,在他眼里看來也不再只是“絕望中透過來的一絲希望”,而變成了他城民和他自己的恩人——也許,他能為這個恩人爭取更大的榮譽……也將他政績上將要被記上的烏黑一筆換一個顏色。他會把這次的惡劣事件變?yōu)殡p贏。
阿洛所用的,是水系大范圍魔法“暴雨術(shù)”,對于普通人來說,凝露丹的效果太強烈,他們沒有進行拓寬的經(jīng)脈和沒有伐筋洗髓過的體質(zhì)根本無法承受這種丹藥的沖擊,所以,他用這種魔法把凝露丹稀釋成很多倍,并且利用魔法的效果大面積地撒到每一個人身上——治療已經(jīng)被血魔化魘之術(shù)侵染的人,也徹底地為沒有被浸染的人做出預(yù)防。
西琉普斯所提供的方法和猜想沒有錯,凝露丹果然是良藥。
“洛,累不累?”就在阿洛全神貫注施術(shù)的時候,一雙強健的手臂繞過來摟住了他的腰,是西琉普斯。
阿洛把自己身體的重量交給身后的人,微微地笑了笑:“不累……放心吧,這個魔法我的魔力足夠消耗。”
正如阿洛所說,在他魔力的作用下,暴雨足足下了一個歐羅時才停止,這時候差不多所有人都淋過雨了,子爵和他的屬下們在阿洛的示意下伸出手接了雨水喝下,也杜絕了之后會被傳染的可能。
子爵盛情地邀請阿洛,他們重回城主府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一個簡單而絕不失禮的晚宴等候著阿洛兩人了。
阿洛沒有拒絕子爵的好意,只是在飯后,他要求子爵提供兩大桶清水。
子爵有些不解,眼里帶上了詢問的意味。
阿洛笑著站起身,換上另一個瓶子——把里頭純金色的丹藥分作兩半,分別放到兩個桶里,頓時,桶里的水也變成金色。
“子爵閣下,剛才的那一場雨能夠凈化人體內(nèi)的病原,同時避免感染,但是已經(jīng)感染過的人身體會因此虛弱,所以我提供了這種藥水。”阿洛解釋道,“您的屬下應(yīng)該是知道的,讓那些感染后被治愈的人到城主府領(lǐng)取這種藥水,每一人一小杯就夠了,我保證,他們會變得像沒有感染之前一樣那么健康。”
子爵的笑容更加洋溢,如果不是禮儀束縛著和這位年輕魔法師旁邊的男人狠狠地盯著他,他幾乎就要湊過去給他一個擁抱了!他大聲地說道:“我的朋友,再次感謝您的慷慨和仁慈,我代表我的城民們向你致上最真誠的感激!”
阿洛搖頭笑笑:“子爵閣下請不用介意,這一場災(zāi)難誰也不希望看到它的發(fā)生,而我既然有能夠治療的藥物,當然不會吝嗇。”
晚宴后阿洛被留在了城主府住宿,而子爵則在房間里奮筆疾書——他要向國王陛下傳達自己城中的消息,希望能夠?qū)⒐ρa過,或者還能夠看在這個消息的份上得到一點小小的夸贊?
當然,阿洛對他這個舉動并沒有抱有異議——在準備這個信件之間,子爵已經(jīng)向阿洛征詢過意見,他想知道,在還有很多個城市同樣遭受苦難的時候,這位年輕的魔法師是否愿意長途跋涉、挪動他尊貴的身軀也去解救他們?
阿洛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子爵非常高興,他發(fā)誓明天就會開放這個城市,讓他的城民們和不得已困在這個城市中的游客獲得自由,他也表示他會積極地重建城市治安和盡快發(fā)放藥水,讓他的城民們生活盡快恢復(fù)如常……而且,他還會準備腳力強健的魔獸把阿洛兩人送到有傳送魔法陣的地方,派他最信任的人陪同著他們,并伴隨自己隨身的印鑒與他家族的徽章。
有了子爵和已經(jīng)獲救的城市作為證明,阿洛和西琉普斯接下來的救世工作將能夠更加方便地進行,所以阿洛很愉快地接受了子爵的示好和在信件中提及自己的請求,而與此同時,阿洛也希望在他完成天道布置下來的這個任務(wù)的過程中,能知道究竟是誰那么大膽子,居然敢向天道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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