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無可奈何
下個月就成親是真的嗎?
不知為何朱雀心里撲嗵嗵直跳,她看著晨霧中衛(wèi)鞅的側臉,依然是平日里一貫有的冰冷,不過眼神卻意外很溫柔,不光是看阮氏的時候,就連看她的時候也一樣。
“鞅哥哥,”朱雀將衛(wèi)鞅拉到一旁,踮起腳尖,悄聲說道:“你剛才是故意的吧!下個月我們怎么可能成親呢?”
衛(wèi)鞅低頭看她,冷峻眸子里帶著一絲笑意,可能是因為衛(wèi)錦今日成親的大喜事,他看起來比平日里都高興:“你不信啊?你不信的話,下個等等看,看我會不會娶你。”
有那么一瞬間,朱雀覺得看到了少年時代的衛(wèi)鞅,那時的衛(wèi)鞅經(jīng)常會對她笑,會帶著她上街買糖葫蘆,朱雀不開心的時候,衛(wèi)鞅總是會費盡心思哄她,即使是他到峨山學武功的那段時間,也經(jīng)常會給自己寫書信。自從侯府出了事,他們離開京城,他真?zhèn)€人就變了,不會笑,不會關心人,只會冷冷的躲著自己。盡管花神祭那天他同自己表明了心意,但朱雀總覺得衛(wèi)鞅把仇恨放在了比她更重要的位置,如果有一天他會笑著沖自己叫阿雀,或者如釋重負拉著自己手去街上買糕點的時候,她怕是做夢都要笑醒的吧。
朱雀見阿言就在不遠處的柱子邊上,倚著柱子吃喜餅,便走過去,拍拍他肩膀:“阿言,你家大閣主為什么這么高興啊?是有什么喜事嗎?”
“小姐瞧你說的,大小姐成親這件事還不算是喜事嗎?閣主的親姐姐出閣他還能不高興?”
“不是,你不懂。我說的喜事不是普通的喜事,是別的,比如說京城那邊有什么好消息?”
阿言的頭搖成撥浪鼓:“不知道啊?這幾日未央閣里并沒有密報傳進來,應該是沒有什么好消息的。”
是嘛……
那就是她多想了……
“新娘子出來了!”阿言啃著喜餅笑成癡呆樣,朱雀應聲看去只見衛(wèi)錦蓋著紅蓋頭由衛(wèi)鞅領著出了院門。因為李宣算是衛(wèi)家的贅婿,老夫人又舍不得把衛(wèi)錦放出去,所以又在衛(wèi)錦院子旁邊新修了一個院子,當作是以后二人的居所。
朱雀跟著鬧喜的人流一同出了院子,朝旁邊的院子走去,剛要鉆進人流中跟著走進去,衣服便被什么人給拽住了。
“雀表妹!”
那人興沖沖叫道,朱雀回頭一看,原來是阮沐來了,旁邊還站著個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朝她溫婉笑著,便是葉青兒了。
朱雀在阮沐面前自小都是沒規(guī)矩慣了的,但今日當著未來表嫂的面,朱雀硬著頭皮沖他倆行禮:“沐表哥,葉嫂子。”
葉青兒頓時臉紅,嬌羞說道:“雀妹妹別叫這么早,我和你沐表哥還沒拜堂成親呢。今日的喜事老太太也跟我們葉家下了請?zhí)冶銇砹耍⒉皇恰⒉皇悄沣灞砀鐜襾淼摹!?/p>
朱雀打量她這個未來表嫂,花神祭那日她遠遠的瞧著不甚清楚,今日得了機會剛好可以仔細瞧瞧。
不得不說,阮沐這小子艷福不淺。葉青兒典型淮南女兒小家碧玉嬌小可人,臉上皮膚光滑水嫩跟白玉豆腐似地一捏就能出水般。
“葉嫂子長得可真是標致。沐表哥有福了。”朱雀嘖嘖贊嘆,葉青兒又羞澀將頭埋下。
阮沐笑道:“你就別打趣她了,她一貫是個羞澀的,你看你把她夸得臉又紅了。”
朱雀沖阮沐做了個鬼臉,拉著葉青兒的袖子就要往新院子里去看新娘子,阮沐伸手將她攔住,跟葉青兒說先讓她進去,他和朱雀有事要談。
“怎么了,沐表哥,神神秘秘的。什么事啊?不會是又要我給表嫂什么驚喜吧?”
朱雀打趣笑道。
阮沐壓低聲音說道:“其實前幾日我就該給你說的,但那時我還沒反應過來。你又在別苑里頭我進不去,衛(wèi)鞅那小子整日待在未央閣,我怕貿(mào)然去了,反倒是中了人的奸計。”
朱雀一頭霧水:“你在說什么啊沐表哥,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
“前幾日我出街買筆墨,遇上章韶光了。他說十幾年前在京中的時候曾和我在一個書院讀過書,問我有沒有印象。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畢竟京中的那個書院除了世家大族,詩書世家,朝中大臣都是可以進的,所以人數(shù)眾多。我去的那年,剛好淮南發(fā)大水,我父親作為通判也被召入京中詢問具體情況。衛(wèi)鞅那小子在書信里經(jīng)常給我說他那個書院是多么氣派,教書的先生是多么的學識淵博,我便纏著父親托關系讓我進去讀了一段時間,期間,我并未透漏同衛(wèi)鞅的關系,只是同他一班,看起來關系是比別人親厚一些,后來父親離京,我也便離開了書院。他那一問直接把我給問愣了。他還問我,記不記得當時的侯府獨子衛(wèi)鞅,我說當然記得。那樣一個少年才俊誰會不記得。然后我又說我還記得章公子你呢。雖然沒有同章公子一同念過書,但章公子的大名書院里到哪都能聽見,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反響。”
阮沐將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朱雀,朱雀又緊張問道:“那后來呢?”
“后來他只點點頭,道了聲謝,就走了。我當時雖然覺得不對,但又怕貿(mào)然去找你們反倒是弄巧成拙,所以我就等著今天見你,順理成章的說出來也不會引人懷疑。”
清晨薄霧已經(jīng)散去,太陽從東方露出了一個角,晦暗不明。
章韶光為何突然去找阮沐問關于衛(wèi)鞅的事情?難不成他猜到什么不成,但是不因應該啊!她自認為從章韶光到淮南的那一天,雖然剛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但后來慢慢的她應付的還算完美,沒有什么破綻的吧。
但若不是他起了疑惑,為什么會找如阮沐親自去問呢?
鞭炮聲響起,想是新院子那邊李宣已經(jīng)揭開了衛(wèi)錦的蓋頭,眾人歡呼。該死。錯過了最重要的時刻。
但無論如何這是一件大事,應該和衛(wèi)鞅商量好對策。
正巧衛(wèi)鞅拿著串棗生桂子走了出來遞給她:“長姐讓我給你的,說讓我們沾沾喜氣。”
我們。朱雀聽了這二字不禁臉紅起來。
“喲!雀表妹還是會臉紅的呀!果然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阮沐在旁打趣說道絲毫不知此時已經(jīng)成了個電燈泡。
“葉青兒還在里面等你呢。你要是不過去,過幾天可沒人同你拜天地了。”
衛(wèi)鞅戲謔。阮沐抬腳欲踢,卻被衛(wèi)鞅一個旋身躲過又挨了個腦瓜嘣,自從衛(wèi)鞅學會了武功,打架的時候阮沐沒有一次占過便宜。
他只好氣急敗壞道:“你等著我成親那天,我要是不把你灌趴下我就不是你表哥!”
衛(wèi)鞅淡淡一笑,盡管這在朱雀看來已經(jīng)是很有善意的表情了:“你小子可真沒良心,我還想那天送你一個大禮呢!”
阮沐短時來了興趣:“什么禮物?是不是很貴很值錢。”
衛(wèi)鞅一副神秘模樣:“反正就是挺隆重的,你自己到時候自己看就行了。”
“切,故弄玄虛。”
阮沐去找他媳婦葉青兒后,院外只剩下衛(wèi)鞅和朱雀兩人,加上其他人都在新院子里鬧新娘,所以外面特別安靜,只有薄薄一層輕紗霧映著朝陽璀璨。
朱雀抬眼看了看衛(wèi)鞅,發(fā)現(xiàn)此時衛(wèi)鞅正在低頭看著自己,又把頭低了下去。
“那個什么,鞅哥哥,沐表格剛才說,章韶光去找他問認不認識衛(wèi)鞅。”
朱雀這才想起剛才的大事,趁著心里小鹿亂撞的間隙給說了出來。
衛(wèi)鞅先是沉默一番,后來又淡淡說了個’嗯‘字,多多少少有點反應不激烈的樣子。
“鞅哥哥。你不覺得章韶光已經(jīng)對我們的身份起疑了嗎?他在查明我們的真身。”
朱雀抬頭,看著衛(wèi)鞅俊冷眸子道。她實在是很擔心他,很擔心’我們‘這兩個字不能聚在一起。沾不到衛(wèi)錦的喜氣。
“放心吧。”衛(wèi)鞅將她擁入懷中“這件事我自有處理的辦法。你就開開心心便是。”
“可是,”朱雀在衛(wèi)鞅懷中像極了依戀人的小鳥“可是鞅哥哥,我也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衛(wèi)鞅撫著她的發(fā),沒說話,只是看著院門前一簇簇繁盛的月季,上面是盤旋留戀的蝴蝶。
髙谷子曾經(jīng)給衛(wèi)鞅講過蝶戀花的故事,他說花與蝶相戀,卻奈何春日短暫終將分離。
蝶花之戀最終輸給了無可奈何,而他定不會容忍無可奈何之事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