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突變
朱雀回到宴廳,一屁股便坐在了椅子上,等太后入席動筷后,自己便飛速夾起了一塊醬鴨塞進嘴里,還沒吃幾口,便看見一個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啟稟太后,侯府剛剛派人來報,侯府大小姐突發(fā)急病,像是不大好了。”
老夫人一聽,只覺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朱雀見狀,連忙上前扶助老夫人。
“來人可說是什么急病?”朱雀把老夫人扶在座位上,給老夫人送了一口茶。
“并沒有說,只說是在元府繡花繡得好好,突然就暈了過去倒在地上。”那宮女看朱雀嚴肅得像個小大人,不敢怠慢,恭敬地回答道。
老夫人抿了幾口水才緩過勁來,衛(wèi)錦這幾年在元府過得不好本來就夠讓她心煩的了,現(xiàn)如今卻連命都快要保不住了。她現(xiàn)在連提刀殺了元家人的心都有。
因心系衛(wèi)錦的安危,老夫人等不及天亮,拜別太后后連夜帶著朱雀趕到元府。
剛到元府門口,就看到老金駕著侯府的馬車疾馳而來。
阮氏被衛(wèi)鞅攙扶著下了馬車,見到老夫人便滿眼淚水,跪了下來:“請母親為錦兒主持公道啊!”
衛(wèi)延把阮氏扶起來,滿眼怒火地看著元府的大門:“夫人放心,錦兒一旦有個三長兩斷,我定要跟他們元府拼命。”
阿瑞附在老夫人耳邊輕聲說道:“聽大小姐的貼身丫鬟說,元家姑爺最近弄了個唱小曲的當了妾室,大小姐一賭氣便搬到偏院去住,說不把那唱小曲的趕出去自己便一輩子住在偏院。可姑爺照樣享樂快活,不僅沒把那妾室趕出去,反倒是捧在手心里了。”
老夫人聽完,只覺心頭燃起一團火,錦兒啊錦兒,當初整個京城的公子都任你選,你怎么偏偏就選了一個沒良心的狗東西。
想到這便領(lǐng)頭走向元府大門,門口的家丁見侯府來人氣勢洶洶便知道今夜不太平了,連忙跑進去通報。
不一會,吏部尚書元平匆忙跑出迎接,一邊小跑一邊用衣袖撫著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想當年他是費了多大的功夫才把兒子送到侯府選婿的名單上,好不容易攀上了侯府這根高枝,卻正巧碰上衛(wèi)延官場失意。雖說侯府不能為自家鋪路,但是侯府地位擺在那里,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尚書能能得罪的?可自家婆娘和兒子都是沒有眼力見的蠢貨,竟給自己捅了個馬蜂窩。
元平跑到老夫人一行人跟前時,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夏夜的涼風(fēng)襲來,竟覺得有些刺骨,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知侯府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老夫人冷笑一聲:“且不敢勞煩你們元府相迎呢!命什么時候丟了都不知道。”
元平聞言,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把頭埋得更低了。這衛(wèi)錦的病來得突然,但是跟他那不孝子脫不了干系,吃飽了撐的去養(yǎng)一個唱小曲的。
“元大人打算把我們晾在門口多久,我衛(wèi)家是連你家門都進不了了嗎?”衛(wèi)延厲聲喝道。
元平只覺兩腿打顫有些站不住,連忙招呼管家?guī)罚I(lǐng)著侯府一群人來到衛(wèi)錦所在的偏院。
阮氏看所行之處,雜草叢生愈發(fā)荒涼,心念著衛(wèi)錦從小就是被侯府捧在掌心里的明珠,嫁到元家卻活得如此艱難,不禁哭出了聲。
衛(wèi)延心里也不是滋味,撫著阮氏,一語不發(fā)。
衛(wèi)鞅和朱雀走到老夫人后面,他們走得急切,想快一點看到衛(wèi)錦,想告訴衛(wèi)錦為他撐腰的人來了。
走了片刻,終于來到衛(wèi)錦所在的偏院,院前滿是雜草,只一株株夾竹桃在夜色中開得正艷。
褪色的雕花門打開,衛(wèi)錦的貼身丫鬟采菱哭成一個淚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老夫人,侯爺為小姐做主啊!”
衛(wèi)鞅上前扶起采菱:“長姐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發(fā)急病?現(xiàn)在怎么樣?”
采菱抹了一把眼淚,引著眾人進門:“自打姑爺納了唱小曲的進門后,小姐便搬到偏院了。本想著能逼著姑爺把那小妾趕出去,可是姑爺?shù)菇o寵上了天。那小妾也是賤蹄子一個,每日都晃悠到小姐面前膈應(yīng)小姐,小姐是氣淤郁結(jié)才病倒的……”
雪白的輕紗幔下,衛(wèi)錦躺著,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呼吸也淺得很。
阮氏撲倒在衛(wèi)錦床前,大哭起來:“錦兒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娘親啊……”
只見衛(wèi)錦眼角流出兩行清淚,眼皮動了一下,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朱雀看到衛(wèi)錦這個樣子,不禁扶在衛(wèi)鞅肩頭大哭起來。幾月前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就說病倒就病倒了呢?
空蕩蕩的房間里,除了采菱一個伺候的丫鬟外并沒有其他人。妻子臥病在床,身為丈夫的元淞更是不見人影。
元平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會意,一溜煙跑了出去。
不一會,衣衫不整的元淞兩頰微紅,搖搖晃晃地跨進門,帶進來一股濃重的胭脂水粉香和酒氣。
衛(wèi)延登時火冒三丈,抬起腿重重地踹了元淞一腳:“混賬東西!當時我是瞎了眼了把衛(wèi)錦嫁給你!”
元淞被這一踹回過神來,揉眼一看是衛(wèi)延來了頓時嚇得渾身發(fā)抖:“岳丈息怒,都是小婿一時鬼迷心竅,才把錦兒給氣病了,我該打,我該打。”說完便呼哧呼哧地扇起耳光來。
老夫人見元淞用起了苦肉計,面不改色回頭跟阿瑞說:“阿瑞啊,姑爺喝多了。我聽著著耳光打得也不地道了,你去教教姑爺什么叫做打耳光。”
阿瑞會意,使出了十二分了力氣,瞄準那張欠揍的臉就扇了下去,一陣陣殺豬叫劃破夜晚的寧靜,驚飛起棲息的烏鴉。
老夫人心里痛快了些,看著腿不時顫抖的元平道:“尚書大人,我心系孫女安危,想在元府叨擾幾日,親眼看到孫女康復(fù),不知可否?”
元平會意,這是在告訴他如果衛(wèi)錦好不了她就不走了。這可是征戰(zhàn)天下的平陰候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吃素的?要是衛(wèi)錦就這樣去了,他們元府被拆個稀巴爛也不是沒有可能。
元平迎上老夫人的眼神,卻被那飽經(jīng)風(fēng)霜又威嚴犀利的眼神嚇得一哆嗦,結(jié)結(jié)巴巴道:“老夫人客氣了,您住在這里是元府的福氣啊!”
福氣不福氣可不知道,替錦丫頭出氣她可是拿定了主意的,隨即她笑道:“許久未見元夫人了,本想今日能夠見到的,卻是沒能如愿,想必是元夫人睡得安穩(wěn),今晚便不去叨擾了,明日老身定要好好跟元夫人敘敘舊呢!”
老夫人平靜地撥著佛珠,元平看得卻心驚膽戰(zhàn)。
夏風(fēng)拂來一陣膩人的夾竹桃香,看著被打成豬臉的兒子,他頓覺脊背發(fā)涼,無力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