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飛刀
只見耍把式的攤位上來了個壯漢,那漢子手里握著一團飛刀,人群里不知有誰喝了聲彩,那壯漢便甩出手里的飛刀,不偏不倚的刺進(jìn)亭子兩端的木柱子上,發(fā)出沉重的悶響,一如京中沉悶的夏日,直直讓朱雀喘不開氣。
人群里有接連發(fā)出幾聲贊嘆,有人高聲說:“飛刀劉,你整天耍這飛刀如木柱的把式,咱們都看膩歪了,今日能不能耍個新鮮的?”
那位命叫飛刀劉的漢子,笑了笑,快聲快語:“那么今日,我便獻(xiàn)丑了,給大家表演一個大刀射活人的把戲,不知道在場的有哪位好漢敢來做一座這活人樁子?”
話落,人群中一片雅雀無聲,剛才還在那里喝彩的人一個個噤聲不語,生怕多說一句話就會被飛刀劉抓去做活人樁。雖說這飛刀劉的名聲叫得響亮,每日都在瓦舍里表演精湛的飛刀技藝,但那是對著木樁扎,無論是投到哪里,柱子那樣粗壯,眼神力道即使不注意也不會偏了柱子去,但若換做是活人,那真鼻子真眼的活物,要是刀偏飛了那么一點,都會身上扎出一個孔,呼啦啦流出一灘血,縱使是京中的百姓再愛熱鬧,也不會吃飽了撐得做以身犯險,做這樣的傻事。
朱雀靜靜立在人群里,看著壯漢不斷觀望的眼神,便知他是云瑤出的第二手。
對面人群里的面紗女子,朱雀認(rèn)出那個慌亂的應(yīng)該是云瑤,另一個鎮(zhèn)定自若的,一臉不可一世沖她這邊投來輕蔑目光的,大概就是章韶嫣,雖然看不清楚全臉,但,朱雀隱約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霸氣凌人聯(lián)想到十年前那個行事做派極講究,周身氣焰壓得人不敢說話的章家小姐。
十年后,仍是那般,不,或者可以說凌人之氣更為盛。
此時她輕蔑看向她這個會淮南來的小門小戶的姑娘,可能是覺得云瑤出手解決問題的態(tài)度過于窩囊,她想在云瑤面前打個板,親自教她未來的嫂子,什么樣才是給人一個下馬威,或者,什么樣才是徹底解決麻煩的最佳方式。
那耍飛刀的壯漢裝作不經(jīng)意回頭看了章韶嫣一眼,大概是想尋求動手的開始信號,只見章韶嫣輕輕點了點頭,那壯漢便徑直朝朱雀這邊走來。
朱雀為微微一笑,當(dāng)然知道壯漢要干什么,無非就是像剛才噴火球的大哥一樣,將她請君入甕,朝她身上扔飛鏢,嚇唬嚇唬她,或者直接按章韶嫣利索處事的風(fēng)格將她直接刺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朱雀邁出步子,沖著壯漢甜甜一笑,那壯漢楞在原地,顯然是忘記了自己的接下來的臺詞。
“這位壯士若是想找人樁,那我想試一試。”朱雀主動說出了壯漢原本應(yīng)該要說的臺詞,這使得壯漢經(jīng)過美人笑靨的沖擊下,又愣住了。
面對章韶嫣給的棘手任務(wù),他都想好怎么說服這個天仙般的人物去做肉樁,但這天仙竟自己主動開口,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壯漢沒想到,章韶嫣更是沒想到,她覺得,她的親哥哥從淮南帶回來的姑娘只是皮囊長得出眾了些,沒成想,這小門小戶的姑娘膽子倒是不小,直接挺身而出要求當(dāng)人肉靶子,章韶嫣這才正眼瞧瞧對面的絕美女子,又覺得她長得實在是扎眼,連她身上的光芒都能搶走一般,使得她身上芥蒂,十分不快。
“那壯漢你快些,表演吧,咱們都等不及看了。”章韶嫣清脆的聲音道了一句,將愣住的漢子嚇得一激靈,連連點頭,將朱雀邀請到柱子前。
“姑娘,今日咱們這樣耍刀子。你靠著木樁站著,必得一動不動等我投飛刀,。雖然聽起來有些嚇人,但實際上只要姑娘立著不動,在下的飛刀保持住角度與力度便上不到姑娘分毫,姑娘且放寬心便是。”
壯漢邊說邊擦汗,不知是因為暑熱的夏日,還是因為心下緊張做賊心虛才生出的心慌。
朱雀只笑著微微點頭,說了句:壯士盡管投飛刀的柔聲細(xì)語便靜靜立在原地,等著壯漢投飛刀。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此時的目光紛紛投向絕美女子,見她不僅貌美且衣著華貴,更是從未在京中見過,私下里議論她的身份。可沒得出一個像樣的結(jié)論,連這樣一個美貌女子住在何處,是誰家的小姐都沒得出個像樣的結(jié)論。
耍飛刀的壯漢也納悶?zāi)兀@樣一個美的跟個仙女似的人物怎么就招惹了章家小姐,今日章家官家給他一包金子,讓他耍飛刀的時候說服這絕美女子做肉樁,他在家的時候練習(xí)了一口的好說辭,就差想著給她跪下了,可這女子只痛快答應(yīng),讓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掙足銀子。不過,他還真要謝謝她,而不是那飛刀嚇唬她。但他飛刀劉從小便跟著師傅走街串巷耍把式,那飛刀比兒子都聽話,就算是那姑娘站在那里,他也斷然不會失手傷了她。
只見飛刀劉從懷中掏出一柄刀,瞇眼量了量距離,繼而向后一彎腰一壓肘那柄晶亮的飛刀便呼嘯而過,咚的射在木樁上,恰巧在朱雀的手腕下。
飛刀劉定睛看了看立在木樁前的姑娘,只見她面不改色,仍是對他微微笑著。壯漢心里暗暗贊嘆一聲,看來這天仙不僅人長得美,這膽量也比常人也大出天去。
眾人紛紛拍手叫好,人群里有人催促飛刀劉接著耍第二刀。
飛刀劉從善如流,笑瞇瞇的從懷里掏出來另外一把刀,又像剛才那般壓足了十五分力,欲耍出把姿勢優(yōu)美的飛刀。
朱雀站在木樁前,笑看著無比認(rèn)真的漢子,確認(rèn)他不會傷自己后,也對他的態(tài)度有所改觀剛要配合他的姿勢做一個接受飛刀的姿態(tài),就看見人群里冒出幾個黑臉的漢子,眼光十分不善,其中一高個的漢子,手里似也拿著柄飛刀瞄準(zhǔn)飛刀劉。
也就是說,在飛刀劉專心瞄準(zhǔn)木樁的時候,有人瞄準(zhǔn)了飛刀劉,其目的當(dāng)然是想讓他失手,而飛刀劉一失手,那飛刀定會刺在朱雀身上。
朱雀機警的看了眼章韶嫣,只見她看自己的眼光中果真帶了幾分憐憫。
飛刀劉彎腰壓腕,奮力甩飛刀的那一刻,高個的黑臉漢子便朝他腿上扔了刀,飛刀劉吃痛,飛出手心的刀子偏了角度,直直沖朱雀的腦門攝去。
人群里一陣尖叫聲想起。紛紛為做肉樁的絕美女子捏了把汗。
朱雀沖著章韶嫣挑釁一笑,跟著高谷子學(xué)武功那么些年,徒手接個飛刀自然不是什么難事。她揚手一揮,飛刀便被牢牢夾在手指之間。
章韶嫣顯然是沒料到這個淮南的俏姑娘身上帶著功夫,驚訝的眼睛瞪大。
朱雀握著那柄飛刀,瞄準(zhǔn)章韶嫣,反手一揮飛刀便順利劃破章韶嫣的面紗,輕輕劃過了章韶嫣的臉。瞬間,那張滿是春光的艷麗臉上,便有鮮紅的血絲滲出。
朱雀下手有分寸,不管怎么說,她是章家人,在京中如同是行走的皇家招牌,任憑惹了誰,也不能要了她的性命,否則朱雀便在京中混不下去了。
所以那絲傷口比貓爪撓還要輕,出了點血只是為了教訓(xùn)教訓(xùn)章韶嫣,誰讓她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要當(dāng)眾刺死她這個淮南姑娘了?
但章韶嫣無比夸張的尖叫一聲,那張美艷的面孔幾乎變了形:“快給我抓住那個賤人。”
朱雀沖著她一吐舌頭:“有本事你就來抓姑奶奶,抓不到你跟我姓唄!”說完一躍至半空踢了腳木樁借力,飛向旁邊的小夾道里。
那幾個黑臉高手也不是吃素的,畢竟在章家吃飯的人沒有一個是無用的。他們一個個躍至半空,精準(zhǔn)的跟在朱雀后面進(jìn)了小巷,踩著瓦片幻影般尾隨著朱雀。
由于朱雀穿的衣服過于華麗,那脖子上墜的項鏈飛檐走壁的時候叮叮作響,十分礙事,朱雀便一手扯掉價值連城的項鏈丟給后面窮追不舍的惡狼。
有幾個漢子,果真是見錢眼開,紛紛停在地上搶散落一地的珍珠。朱雀欣慰一笑,看來這項鏈帶出來還是有些好處的。
但就是有那么幾個拾金不昧,見錢不那么眼開的高手,思想覺悟高得很,一路跟著朱雀猛追。直接跟了三四條小巷。
朱雀覺得再這么追下去她的小命不載在章韶嫣的手上也得活活累死在自己手上,便縱身順著巷道跳進(jìn)了一戶宅院。
朱雀悄悄環(huán)視四周,見除了書房亮著明滅燭光外,整個院子都黑漆漆的,雖有夏夜的月光借著,卻也瞧不出個什么名堂,只能勉強看出朱雀所在的地方是個小花壇,里面重著盛開的美人蕉。
忽而遠(yuǎn)遠(yuǎn)廊角處走來個提燈的身影,緩緩行來,看穿著打扮是婢女的模樣,那婢女輕輕敲了敲書房門。
“爺,亥時了,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