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上班，劉弘毅見了夏蟬少不得一頓明嘲暗諷。夏蟬如今去意已定，自然不會不會再受這些閑氣，直接多次嗆聲，氣得劉弘毅吹胡子瞪眼。
    劉寶娜在旁看得心驚膽戰(zhàn)，趁著吃中飯時問夏蟬：“夏蟬姐，你是不是打算辭職了？”
    劉寶娜去年進(jìn)的凱澤，一來就被分在夏蟬手下。這小姑娘心思單純，心態(tài)也好，還特別能抗摔打。
    “我倒是不想辭，但現(xiàn)在不走不行了。”
    劉寶娜嘴一癟，“有能力的人反而留不下來。”
    夏蟬安慰她：“你以后跟著傅如玉或者陳艾佳，也是一樣的。”
    劉寶娜還是老大不高興，“那夏蟬姐有什么打算？”
    夏蟬不便多談，只說走一步算一步。
    戲要做足，賀槐生仍舊雷打不動地送花，一時整個酒店，包括做空調(diào)除塵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了賀氏小開放低身段追求酒店服務(wù)員，香車鮮花高調(diào)示愛。
    正云譎波詭的時候，周蘭也沒忘記給夏蟬找點(diǎn)麻煩，活動筋骨。
    下午夏蟬接到周蘭電話，讓她趕緊往醫(yī)院去。
    下班了夏蟬沒敢耽擱，直接趕過去。夏蟬吃慣了虧，知道要是不遂了周蘭的意思，她一定還會整出個更大的幺蛾子。
    到門診一看，周蘭額頭上包著紗布，正在和人扯皮。
    “穿得這么人模狗樣，怎么這樣沒公德心你哪個單位的？”
    “大姐，請您講點(diǎn)道理”
    “請你說話注意點(diǎn)分寸，誰是大姐？咱倆誰大可還真不一定”
    夏蟬扒開圍觀的人一看，和周蘭爭吵的竟是丁永貴。
    周蘭一看夏蟬來了，頓時更加帶勁，捂著額頭哎喲喊疼，非說要拉著丁永貴去派出所里解決。
    夏蟬聽周蘭叫嚷了半天，總算把事情經(jīng)過理順了：丁永貴當(dāng)時正在接電話，車開得挺慢，經(jīng)過一個丁字路口，旁邊突然煞出來一輛電瓶車一個急剎，還沒反應(yīng)過來，車上人就倒了。丁永貴將人送到醫(yī)院，又是治療又是包扎。
    周蘭只受了點(diǎn)兒皮外傷，可口口聲聲說怕有內(nèi)傷沒查出來，非得讓丁永貴賠個三千塊錢。
    夏蟬是了解周蘭的，她這人年輕時候就愛坑蒙拐騙，只是那時候幸運(yùn)，遇到個比她聰明，比她還愛坑蒙拐騙的男人，過了一陣好日子；如今更年期到了，比起年輕時候更加有過之而不及，夏蟬跟她后面擦了多少回屁股，自己都數(shù)不清楚。
    丁永貴眼看跟周蘭溝通無用，只得將目光投向夏蟬。
    夏蟬忙說：“丁先生，只是一場誤會”
    周蘭急忙將人一攔，“誰說是誤會？”
    夏蟬臉上臊得慌，壓低聲音道：“您可真不嫌丟人”
    “你有什么資格嫌我丟人？”
    夏蟬懶得與她爭，直接跟丁永貴對話。
    丁永貴抽了張名片遞給夏蟬，“如果有什么事，請夏小姐給我打電話，我現(xiàn)在要趕去給賀總送文件。”
    夏蟬接過，歉意道：“耽誤您時間了。”
    丁永貴轉(zhuǎn)身要走，一抬眼，卻見從大門口進(jìn)來一人，正朝著這邊走來，便立即停了腳步。
    賀槐生有些驚訝，目光在夏蟬身上停留數(shù)秒，方才看向丁永貴。
    丁永貴沖他比劃一陣，賀槐生點(diǎn)頭，也跟著打起手語。
    周蘭看賀槐生一眼，問夏蟬：“這人是啞巴。”
    夏蟬沒吭聲。
    然而她看到賀槐生的目光在周蘭臉上停了一瞬，顯然是知道了周蘭方才說的是什么。
    最后，賀槐生與丁永貴終于溝通完。
    丁永貴面陳如鐵，“夏夫人”
    “我姓周，請稱呼我周女士。”
    丁永貴深吸一口氣，“周女士，請跟我去做個全身檢查，如果檢出問題，我們愿意賠償。”
    夏蟬一愣，看了看賀槐生。
    賀槐生也在看她。
    夏蟬心里陡然不是滋味，“丁先生，替我謝謝賀先生的好意，我們現(xiàn)在就離開醫(yī)院。”
    賀槐生看她說完，又對著中年男人打了幾個手勢。
    中年男人又說：“賀總說做個檢查，夏小姐和我們都好放心。”
    夏蟬無法拒絕了。
    最終，周蘭洋洋得意地跟著中年男人往體檢大樓去了。
    夏蟬向前幾步走到賀槐生跟前，“謝謝。”
    賀槐生掏出手機(jī)打字：應(yīng)該的。
    周蘭如此不體面，這人卻愿意用最體面的方式給她臺階下。
    想了想，還是只能說謝謝。
    賀槐生說：不如先坐一會兒，體檢還要一段時間。
    夏蟬點(diǎn)頭，與他一道離開門診部，到了附近的一家星巴克。
    夏蟬回頭問他：“喝什么？”
    賀槐生：美式。
    “大杯行嗎？”
    賀槐生點(diǎn)頭。
    買單的時候，夏蟬攔下賀槐生，堅(jiān)持付了帳。兩人端著咖啡，找位置坐下。
    暖氣很足，夏蟬坐了一會兒便覺得熱，便將大衣脫下來，搭在椅背上。
    既然面對面坐著，總得聊點(diǎn)什么。
    夏蟬正要說話，賀槐生先一步發(fā)了信息：在酒店是否順利？
    夏蟬自嘲一笑：“當(dāng)然順利，大家演繹的版本里，我已經(jīng)和禍國殃民的蘇妲己齊名了。”
    夏蟬聽見不少議論，有議論她的，自然也有議論賀槐生的，說他這人的窩囊果然一以貫之，連個端茶送水的服務(wù)員都搞不定。
    關(guān)于自己的，夏蟬多難聽的都聽過，但對賀槐生的這些評價，她卻莫名的有些替他不平。
    賀槐生頓了頓，說：“抱歉。”
    夏蟬搖頭。
    那天回去以后，她將賀槐生說的話仔仔細(xì)細(xì)想了一遍，心里漸而生出些退卻的念頭。離開凱澤，她不一定能立馬找到理想的工作，但更不一定非得介入賀家內(nèi)斗的是非。
    沉默片刻，她想不如趁此機(jī)會講清楚，便張口道：“賀先生”
    賀槐生看著她。
    夏蟬捏緊了手指，“我仔細(xì)考慮過，自認(rèn)勝任不了秘書一職，謝謝你的好意。”
    賀槐生神情并無太大變化，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問：那你繼續(xù)留在凱澤？
    “不留，我明天就準(zhǔn)備交辭職信。”她握住杯子，似要從中汲取些許溫度。
    賀槐生捏著手機(jī)，一時沒動。
    夏蟬看著他，“還有一件事，上回我說你‘裝瘋賣傻’，這話其實(shí)不對。”
    賀槐生眸光微沉。
    “或許，‘臥薪嘗膽’這詞更適合你。”
    人若能隱忍自安，謀定后動，何事不成？
    她相信賀槐生這人必定能成大事，但她卻從心底里有些畏懼這個男人。
    他心底便如深淵，而她并不敢探首凝望。
    賀槐生靜坐許久，終于回復(fù)：謝謝。
    正這時，他手機(jī)嗡嗡一震。他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又給夏蟬發(fā)了條微信：抱歉，臨時有事，不能陪夏小姐接著等。
    “沒事，耽誤你時間了。”夏蟬站起身，披上外套。
    賀槐生站了一瞬，看了看她，手預(yù)備伸進(jìn)兜里拿手機(jī)，卻又作罷。
    夏蟬說：“走吧。”
    賀槐生點(diǎn)頭，與她一同走了出去。
    夏蟬將賀槐生送至停車場，賀槐生停下腳步，張口說：“請留步。”
    夏蟬停下來。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顯得十分具有分量，讓她似乎不得不遵從。
    賀槐生轉(zhuǎn)身，大步往里走去。他越過一輛輛車，最終在一輛奔馳旁邊停下腳步，拉開副駕駛座上去。
    那車很快駛遠(yuǎn)，消失于視野中。
    夏蟬在原地站了片刻，起身往體檢部去。
    周蘭做完了常規(guī)檢查項(xiàng)目，除了額頭手臂上一點(diǎn)擦傷，沒有任何問題。
    夏蟬怕她還敢開口要精神損失費(fèi)，立馬感謝丁永貴，又說：“賀先生方才已經(jīng)走了，上了一輛奔馳。”
    丁永貴點(diǎn)頭。
    夏蟬又說：“耽誤您時間了。”
    丁永貴看了夏蟬一眼，面色稍緩，“那我走了，夏小姐下次再見。”
    周蘭不禁諷道：“倒是挺會拉攏人心，這是你什么人，腆著臉倒貼，怎么不干脆脫光了爬人家床上去呢？”
    夏蟬瞥她一眼，“這就是我跟你不一樣的地方。”
    說罷，不管周蘭咒罵連連，轉(zhuǎn)身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蟬直接將寫好的辭職信推到了劉弘毅面前。
    劉弘毅正在喝茶，往信封上看了一眼，停了動作，臉上表情一時可謂異彩紛呈。
    “喲，什么意思？”
    “劉經(jīng)理不認(rèn)字？”
    “夏蟬，你甭給我來這套。你一小小服務(wù)員，還指望能威脅到我頭上？”
    夏蟬笑了一聲，“劉經(jīng)理很幽默。”
    劉弘毅氣極，瞪了夏蟬片刻，反倒笑了，“有了靠山，腰桿子硬了。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夏領(lǐng)班也是有意思，大片森林不要，非要挑這么一棵歪脖子樹。”
    夏蟬眼也不眨，“劉經(jīng)理，說句不怕得罪人的話，既然橫豎躲不過，挑個順眼的也下得了口，您說是吧？”
    對峙片刻，劉弘毅冷笑一聲，“既然夏領(lǐng)班留在凱澤也是屈尊，就祝你以后在這樹上把窩做準(zhǔn)了，可千萬別摔下來。”
    夏蟬站起身，“借劉經(jīng)理吉言。”
    工作交接很快，原本一周的流程，夏蟬三天就走完了。
    陳艾佳之前沒聽見一點(diǎn)兒風(fēng)聲，聽說夏蟬辭職，完全難以置信，夏蟬走的當(dāng)天，仍在反復(fù)念叨這事兒：“現(xiàn)在裁員名單出來了，就裁了一個，你要不走，不一定就在上面。”
    夏蟬笑說：“不一定就不在上面。”
    劉寶娜拉著夏蟬的手臂，淚眼汪汪，“夏蟬姐，你走了我怎么辦”
    夏蟬將她推給陳艾佳，“艾佳，以后你多照顧照顧。寶娜會手語，以后再遇上賀槐生這樣的，你也省不少事。”
    陳艾佳笑了笑，看著夏蟬，欲言又止。
    夏蟬知道她想問什么，只說：“流言可聽不可信。”
    三人一道走出酒店，陳艾佳說：“如玉上晚上的班，不然還能送送你。”
    如今傅如玉升主管的消息還沒正式下達(dá)，夏蟬也不好對陳艾佳說得太多，“嗯”了一聲，只說：“各自珍重。”
    夏蟬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同兩人道別之后，徑直回家。
    周蘭并未察覺，直到第二天起床，一看都九點(diǎn)鐘了，夏蟬還在房間里晃悠，才覺出有些不對。
    “你今天不上班？”
    夏蟬坐在床沿上，慢條斯理地修著指甲，“辭職了。”
    周蘭瞪眼了眼睛，“你說什么？”
    “辭職了。”
    周蘭難以置信，“開什么玩笑，你辭職了我喝西北風(fēng)去？”
    夏蟬看她一眼，“靠你打牌創(chuàng)收啊，要不你去三門口撿個漏，賣一副張大千的真跡，咱倆下半輩子吃穿不愁。”
    周蘭罵了她幾句，又問：“那你找好下家了？”
    “沒。”
    “這碗還沒找到呢，就把鍋給砸了。”周蘭不由諷道：“別人也是酒店服務(wù)員，干五年早當(dāng)上經(jīng)理了，你有出息有骨氣，現(xiàn)在還是個領(lǐng)班！”
    夏蟬沒接腔。
    周蘭話越發(fā)難聽，“還有謝星洲，白給人家睡了五年，現(xiàn)在人一拍屁股走了，你撈著什么了？”
    夏蟬立時沉了臉色，丟了指甲剪，起身往外走。
    周蘭跟在身后，喋喋不休：“這年頭，清高值幾分錢？沒幾分本事，譜倒是擺得比誰都高！”
    夏蟬“哐”一下摔上門。
    到外面卻也無處可去，夏蟬想了想，到附近找了個地方，打開手機(jī)開始篩選招聘信息。
    投出十幾封簡歷，收到八個面試邀請，夏蟬排好時間，一一去了，最后收到了兩個offer。然而聘用她的兩家酒店，規(guī)模、營業(yè)狀況或是企業(yè)文化，比起凱澤都相差太遠(yuǎn)。既然辭職了，選擇第二份工作更得慎重，她內(nèi)心深處確實(shí)不大想將就，考慮許久，還是把那兩個offer給拒了。
    此后半個多月，投簡歷，面試，再投簡歷，再面試
    似是回到大四那年，也是這樣焦灼茫然。可那時候畢竟有謝星洲陪她，兩人每晚見面，繞著操場步行一小時，聊的都是對未來的暢想。
    說要買個三居室的房，陽光充足；書房要有飄窗，閑時讀書，懶時睡覺；要養(yǎng)一只貓，最好是布偶
    就在夏蟬倦怠沮喪，已開始萌生妥協(xié)之意時，接到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陌生號碼，自稱是星暉集團(tuán)總經(jīng)辦秘書室，通知夏蟬下午過去面試。
    一個是傅如玉打來的，約她見個面。
    掛了電話，夏蟬才反應(yīng)過來第一個電話意味著什么。
    她心臟撲通直跳，一時無法決定該不該去，猶豫片刻，想起賀槐生。
    拿出手機(jī)一看，賀槐生發(fā)給她的最后一條信息，還是二十天前，在星巴克的時候。
    夏蟬躊躇許久，還是沒能將信息發(fā)出去。
    下午，她照約定時間趕去星暉大廈。
    在會議室小坐片刻，一人推門而入，夏蟬趕緊起身。
    來人正是賀啟華。
    夏蟬站直身體，不卑不亢地打了個招呼。
    賀啟華微微頷首，“請坐。”
    夏蟬在賀啟華對面坐下，不著痕跡地打量了賀啟華一眼。
    這人面相端正，不怒而威；身型正常，不似這個年紀(jì)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應(yīng)是對自己要求嚴(yán)格，注重形象管理；坐姿端正，毫不松弛，可見為人十分自律。
    夏蟬心道，賀槐生這個對手，可不大好對付。
    賀啟華直奔主題：“聽說夏小姐離開凱澤了。”
    “是。”
    “主動請辭？”
    “是。”
    賀啟華看她一眼，“據(jù)我所知，凱澤待遇還是不錯。”
    “我是個俗人，不光看錢，還要看職業(yè)前景。”
    “工作幾年了？”
    “五年。”
    賀啟華頓了頓，“那恐怕是有些屈才。”
    夏蟬坦誠回答，“實(shí)不相瞞，我也覺得憤懣。”
    “那小姐為什么現(xiàn)在才想到辭職？”
    “我性格軸，太早放棄不甘心。”
    賀啟華肩膀稍稍放松，靜了片刻，十指交握，“聽說，我侄兒追求過你。”
    夏蟬呼吸不自覺放緩，“是。”
    “答應(yīng)了嗎？”
    “沒有。”
    賀啟華看著她，“為什么？”
    她腦子里轉(zhuǎn)得飛快，一時轉(zhuǎn)了數(shù)個念頭，最后，想起賀槐生說的話：我的敵人，才是賀啟華的朋友。
    她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不瞞您說，做游艇生意的孫一峰孫總，荷普藝術(shù)投資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以及香港的新銳畫家趙振先生，都曾向我表達(dá)過同樣的意思。”
    賀啟華似是笑了笑，“夏小姐都拒絕了？”
    “是。”
    賀啟華一時沒說話，目光定在夏蟬臉上，幾分探詢的意味。
    夏蟬被瞧得不自在，生生忍住，面上仍是波瀾不驚。
    賀啟華終于開口：“你對我侄兒這人怎么看？”
    夏蟬聲音冷靜：“喪家之犬，并不值得我發(fā)表任何看法。”她手指稍稍捏了一下，又即刻放松。
    “夏小姐崇拜強(qiáng)者？”
    “女人會同情弱者，但都會崇拜強(qiáng)者。”
    “既然如此，夏小姐為何拒絕那么多強(qiáng)者的追求。”
    夏蟬抬眼看他，“外人的強(qiáng)大并不可靠，與其依附，不如自己變成強(qiáng)者。”
    賀啟華又陷入沉默。
    夏蟬收斂呼吸。
    終于，賀啟華站起身，“三天之后給你答復(fù)。”
    夏蟬站起身，面色似有猶豫，“賀總，我有個問題。”
    “請問。”
    “您要招什么職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星暉旗下應(yīng)該是沒有酒店的。”
    賀啟華面色稍緩，卻也沒正面回答，“不知道招什么，卻敢來面試？”
    “權(quán)當(dāng)增長見識。”
    賀啟華看她一眼，“最后一個問題。”
    “您說。”
    “現(xiàn)在給你個機(jī)會，為上回酒店那事跟我道歉。”
    “我道過歉。”
    “那是劉弘毅要求的。”
    夏蟬頓了頓，“我拒絕。”
    賀啟華眼里浮起些許笑意。
    夏蟬與賀啟華道別，走向會議室門口。
    “夏小姐。”
    夏蟬停下腳步。
    “還有個消息，相信你十分樂意聽見劉弘毅被革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