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懷鬼胎(02)
賀槐生見夏蟬盯著那照片看了半晌,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便伸手去拿。
夏蟬眼疾手快,往旁邊一躲,“這是我的。”
她把照片塞進(jìn)自己包里,再不看它。
不一會兒,班浩端了兩杯咖啡過來,“一杯一百,先付后喝。”
賀槐生和夏蟬兩人都沒動。
夏蟬眨了眨眼,“你跟我說啊?”
“不然呢,他又聽不見。”
“太貴,喝不起。讓賀總一個人喝吧。”
班浩忍俊不禁,將咖啡杯擱在桌子上,自己也去端了一杯,拖了個木凳過來,在一旁坐下。
班浩喝著咖啡,打量夏蟬一眼,“夏小姐長得好看啊,能不能給我當(dāng)兩小時的模特?”
“多少錢一小時?”
班浩看向賀槐生,“老賀,夏小姐時薪多少?”
賀槐生瞥他一眼,沒吭聲。
班浩笑嘻嘻說:“三百一小時,行不行?”
“不覺得便宜了點兒?”
“五百,不能更多了。”
夏蟬將咖啡杯一放,坐直身體,毫不猶豫:“開始吧。”
話音剛落,賀槐生盯著夏蟬,吩咐道:“坐著,喝咖啡。”
夏蟬十分為難,“那可是一千塊啊。”
“”
班浩卻跟活見鬼似的盯著賀槐生,“你會說話?”
夏蟬反問:“難道他不會說話?”
“我跟他認(rèn)識五年,從沒聽他開過口。兩個大男人,坐那兒,面對面,撥拉手機(jī)”
夏蟬笑得眼淚都要嗆出來,“他會讀唇。”
“我他媽最開始不知道啊!”
夏蟬哈哈大笑,瞅著賀槐生,“賀總,你對你這位朋友是不是有點兒不厚道?”
賀槐生瞥她一眼。
喝完咖啡,班浩又帶著夏蟬參觀他的工作室。
綠皮車廂大小有限,主要充當(dāng)了班浩的生活空間,那巨大的廠房才是他工作的區(qū)域,分為油畫、雕塑和陶藝三塊。
雕塑區(qū)內(nèi),立了個人物雕像的半成品,男人,全\裸,下半身栩栩如生分毫畢現(xiàn)
夏蟬努力裝出“這是藝術(shù)沒什么大驚小怪”的木然臉,平靜又緩慢地移開了目光。
她覺得,賀槐生這位朋友的性向有點兒耐人尋味。
逛了一圈,班浩提議夏蟬不如在這兒自己做個陶杯帶回去。夏蟬沒有陶藝的經(jīng)驗,跟著班浩學(xué)了會兒拉胚,便自己上手練習(xí)。開始幾個都不成功,陶泥不是太干就是太稀,失敗數(shù)次,終于漸漸找到些感覺。
班浩在一旁指導(dǎo),忽然手機(jī)響了,一看,是個重要電話,便說:“我先接個電話,讓賀槐生教你。”
沒了老師,這行將成型的泥團(tuán)陡然開始歪了,夏蟬有點兒慌,“他不會啊!”
“他會。”
班浩說完,接起電話匆匆走了。
夏蟬不知所措,眼看泥團(tuán)越來越歪,賀槐生出聲說:“別停。”
他走到她身后,挽起衣袖,解了腕上的手表揣進(jìn)口袋,雙手從她身后繞到前方,伸手握住她手指,扶住泥團(tuán)。
夏蟬身體一僵。
她好似被他虛虛地?fù)г趹牙铮粑驮陬i后,拂著她的發(fā)絲。
賀槐生便這樣捉著她的手,扶泥,提拉,塑形
手指交纏,她滿手的泥,他也是。
夏蟬想到以前看過一個電影,叫做,里面也是這樣的場景。
最后,賀槐生捏著她的手指,稍作調(diào)整,一個簡陋的茶杯就成型了。
賀槐生關(guān)了拉胚機(jī),說:“好了。”
夏蟬回頭,看他一眼。
賀槐生也看著她,忽然一伸手,在她白凈的臉上輕輕抹了一指頭。
夏蟬立刻抬手想要去擦,然而即刻意識自己手上也是泥巴,便干脆整個巴掌往他襯衫上一糊。
夏蟬樂了,揚(yáng)眉一笑,另一只手要去糊賀槐生的臉,被他一把捉住了。掙了一下,他捉得很緊,沒掙開。
賀槐生拿沾著陶泥的手,一把捏住夏蟬的下巴,低下頭去,不由分說地咬住她的唇。
夏蟬偏頭要躲,反被他捏得更緊。
她氣不過,揪著他的襯衫,把手上的泥全都擦了上去。
賀槐生也不甘示弱,手指干脆整個插\進(jìn)她頭發(fā)絲里。
夏蟬簡直要瘋了,張口在他唇上一咬。
賀槐生吃痛松開,夏蟬吼道:“我早上才洗的頭發(fā)!”
賀槐生盯著她,笑出一聲。
夏蟬氣得要命,伸手在他臉上、衣上一通亂抹。
最后,賀槐生白襯衫面目全非,臉上也一樣狼藉,夏蟬方才停了下來。
班浩接完電話進(jìn)來,看見這場景急忙轉(zhuǎn)身捂眼,“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賀槐生一把拽過夏蟬的手臂,拉著她往門口走去。
片刻,又停下來,沖著班浩打了一陣手語,囑咐他幫忙修胚燒制。
班浩說:“我看不懂,你有本事就說話!”
賀槐生不理他,拉著夏蟬徑直走出廠房大門。
墻角有個水龍頭,賀槐生帶著夏蟬過去,擰開,放了一會兒,待渾濁含銹的水流盡,水質(zhì)清澈了,抓過夏蟬的手。
夏蟬掙了掙,“我自己洗。”
她就著水,把手上的泥洗干凈了,又擦了擦臉。
賀槐生也彎著腰,接水洗臉。
夏蟬瞧他一眼,他眉骨上還沾著泥,便說,“沒洗干凈。”
賀槐生又沾水擦了擦。
夏蟬把手打濕,向賀槐生的眉心探去。
賀槐生動作一停,看她一眼。
夏蟬手指貼上他的眉骨,擦了一下。
她看見他眨了一下眼,而后自己的手便被他握住了。
兩只手,濕漉漉的,握在一起。
夏蟬微妙覺得掌心有些癢,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片刻,賀槐生松了手。
夏蟬別過目光,從包里摸出一把紙巾,扯出兩張遞給賀槐生。
賀槐生擦了擦臉上的水,說:“走吧。”
夏蟬卻站著沒動,說:“賀槐生。”
賀槐生看著她。
“我是認(rèn)真的,你以后,別這樣了。”
賀槐生神色平淡。
夏蟬撇下眼,拿紙巾將手上的水慢慢擦干凈。
賀槐生張口,有些費(fèi)力地問:“你怎么不說你自己?”
夏蟬一怔,這話什么意思?
然而賀槐生沒再看她,轉(zhuǎn)身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賀槐生!”
賀槐生到車邊停下,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煙點燃,垂下目光,慢慢抽著,
夏蟬站在這處,遙遙地看著他,一時不知所想。
待夏蟬上了車,司機(jī)往后視鏡了看了一眼,什么也沒問,直接發(fā)動車子。
夏蟬問賀槐生:“去哪兒?”
“我家。”
夏蟬警惕,“去你家干嘛?”
“洗澡。”
越說越不對勁了。
夏蟬沖司機(jī)喊道:“麻煩送我回酒店。”
司機(jī)只當(dāng)是沒聽見。
夏蟬只得命令賀槐生,“讓他送我回酒店。”
賀槐生看她一眼,對司機(jī)說:“回酒店。”
夏蟬松了口氣。
賀槐生掏出手機(jī)打了幾行字,將屏幕轉(zhuǎn)向她,他問:還沒吃中飯,真要回去?可以去我那兒換身衣服。
夏蟬問:“你那兒居然有女士衣服?”
說完,她意識到不對,自己居然用了“居然”這個詞。
賀槐生說:“我妹妹的。”
夏蟬想了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么早回去,也確實有點兒虧。
便說:“那好吧。”
賀槐生在羊城的家,也跟在崇城的金葡園一樣,一整層公寓,電梯到戶。
一進(jìn)去,那裝修都是一模一樣的“性\冷淡”風(fēng)。
賀槐生進(jìn)了一間臥房,片刻,拿了套衣服出來。
夏蟬看了看尺碼,自己應(yīng)該能穿。
她洗了個澡出來,見賀槐生正坐在沙發(fā)上,便說:“我洗好了。”
賀槐生點頭,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夏蟬接上吹風(fēng)機(jī),坐在沙發(fā)上吹頭發(fā)。
她頭發(fā)很長,打理起來尤其麻煩。快要吹干時,便看見浴室門打開,賀槐生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身上只圍了條浴巾,從她跟前經(jīng)過,目不斜視地進(jìn)了臥室。
八塊腹肌,一身緊實的腱子肉,還滴著水。
夏蟬嘆了聲氣,只當(dāng)沒看見,繼續(xù)吹頭發(fā)。
不一會兒,賀槐生換好衣服出來了。
白衣黑褲,剛洗過澡,顯得神清氣爽。
他立在那兒,問她:“想吃什么?”
“隨便。”夏蟬關(guān)了吹風(fēng)機(jī)。
賀槐生沒說話,似在考慮。
夏蟬問:“賀芩跟你住一起嗎?”
賀槐生搖頭,“她在帝都。”
“工作?”
“讀書。”
夏蟬算了算,賀槐生今年三十,賀芩就是二十二。
真年輕,有個有錢的哥哥真好。
她二十二歲的時候,還跟個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轉(zhuǎn),什么也沒有,只有謝星洲。
夏蟬忽然意識到,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很少去想謝星洲了,忙起來沒時間想,閑下來更沒精神想。
夏蟬拿手指梳了梳頭發(fā),對賀槐生說:“出去吃飯吧。”
賀槐生點頭,又問她:“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上了車,賀槐生向司機(jī)報了個地方。
到達(dá)一看,是家私家菜館。
夏蟬同賀槐生進(jìn)去,四下看了看,一棟兩層的小樓,十分安靜。
她陡然想到上回跟陳蓉也是在類似的地方吃飯,她評價賀槐生,說他“裝瘋賣傻”,那時候,他心里什么想法?
點完單,等上菜的時候,夏蟬忍不住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賀槐生沉默半晌,“你說得對。”
要不是這句話,他不至于注意到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