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魘
“我不是故意的…”</br> 獨生子女的沈謐并沒有應(yīng)付姐姐的經(jīng)驗,更缺乏陌生的姐弟情感,從歉意的角度匆忙解釋:</br> “我頭疼,不小心打翻了。”</br> 眼見手中的幾頁紙已經(jīng)報廢,駱笙順手扔進旁邊的垃圾紙簍,一邊抽出桌布擦拭桌面的墨汁,一邊打量沈謐…</br> “手不自然的扶額頭,有些羞愧…姑且當做是歉意吧!”</br> 駱笙聲音很輕,語速卻很快,馬上盯著沈謐做出一番解讀:</br> “眉毛上揚,嘴巴和鼻孔不自然的張開,是驚訝和恐懼…”</br> “嗯,更多是恐懼…你這么害怕我嗎?哦,眼皮收緊了,現(xiàn)在是驚訝多一些了…”</br> “驚訝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解讀你的微表情。”</br> ………</br> 沈謐的確目瞪口呆,驚到連頭痛都減輕了少許,搜刮了一下原主的記憶,這才想起作為心理醫(yī)生的姐姐很善于解讀微表情。</br> 原主曾經(jīng)因此吃了不少苦頭,在姐姐面前,就像一個透明人……</br> 只是…沈謐不知道該哭該笑……自己手扶額頭是因為頭痛,至于驚訝,是因為駱笙的顏值好不好——氣質(zhì)不錯,溫婉端莊,仿佛從舊時代的電視劇中走出來的文化女性,連生氣的樣子都矜持…的可愛。</br> 似乎察覺到弟弟的“恐懼”,駱笙凝固在臉上的怒氣消散一些,將手中的抹布也一起扔進了紙簍,嘆了口氣道:</br> “要是真這么怕我,聽我的話,你也不會變成這幅樣子…”</br> 不過,語氣卻再次熟練的轉(zhuǎn)為說教:</br> “說多少遍了,你都二十二歲了,有點生活能力好不好,至少把自己收拾干凈!”</br> “我兩天沒在家,你看你的臥室…像一個垃圾場!”</br> “不要總躺在床上看那些言情小說,多出去鍛煉鍛煉,至少來書房溫習一下功課也是好的…”</br> “你馬上就要畢業(yè)了,繼續(xù)深造是注定沒戲…雖然畢業(yè)能來我的診所工作,但是你什么都不會干,光領(lǐng)工資嗎?”</br> ……</br> 沈謐感覺耳朵一陣轟鳴,有頭疼,也有被突如其來的訓(xùn)斥驚到。</br> 忍著頭疼搜索記憶,結(jié)合陌生姐姐臉上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很快明白了過去的姐弟關(guān)系。</br> 莫測從小沉默寡言,幾乎不能和別人正常溝通交流…這個情況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駱笙被父母收養(yǎng)很可能也是出于這個目的——給莫測找個伴,相互交流能夠改變心理狀態(tài)。</br> 不過,也幸虧找了個姐姐……</br> 父母失蹤后,駱笙真正承擔起責任,挑起了家庭的大梁,同時照顧兩人的生活。</br> 嘗試過各種辦法,仍然沒能讓缺根弦的莫測恢復(fù)正常,駱笙最終不得不放棄,只是仍然保留著姐姐的關(guān)愛,一直照顧這個“大齡巨嬰”。</br> 只是時間長了,莫測卻越來越自閉,每天沉浸在小說中不知自拔,甚至…連打掃房間都不會。</br> 或多或少,駱笙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些嫌棄了……可能吧!</br> 回憶讓沈謐的頭痛再次加劇,皺著眉頭看向眼前的駱笙。</br> 駱笙這才發(fā)現(xiàn)沈謐神色不對,停止了嘮叨,想起來好像遺漏了一些信息…</br> “你說…你頭痛!”駱笙問道:“沒有出現(xiàn)過撒謊的表情…你真頭痛?”</br> 你都自問自答了,還問我做什么……沈謐頭痛欲裂,勉強點了點頭。</br> 駱笙一手按住老式電話,一手搖動上面的手柄,一番充電后拿起話筒說道:“給我接熱泉市中心醫(yī)院,讓它們派車過來……我弟弟頭痛……地址是東郊的花半里街5號,岸芷汀蘭別墅區(qū)27號。”</br> 掛斷電話,駱笙直接走到旁邊的衛(wèi)生間,片刻拿回一條白色的毛巾,上面還騰騰冒著熱氣。</br> “頭痛熱敷,加速血液循環(huán)…”</br> 毛巾搭在沈謐的額頭,熱量直接透入大腦…</br> 卻…更加刺激疼痛的烈度,沈謐感覺大腦深處再次爆炸,雙眼一黑,痛昏過去。</br> ……</br> 意識這回真的飄散了…</br> 沈謐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猛烈的頭痛消失了不少,而自己似乎融化了…</br> 意識擴散到周圍很大一片區(qū)域,仿佛身體變成這片天地,一直延伸到屋外。</br> 別墅外的草地上,不知名的蟲子正在快速的爬向雜草頂端,希望盡快品嘗枝尖上新長出的嫩葉…蟲子是紅色與橙色的交織,沈謐感覺自己能體會蟲子的興奮和熱烈。</br> 地下,一窩老鼠潛伏在洞穴中,正要趁著夜色出去覓食…老鼠身體是藍色的,這是行動前的冷靜顏色。</br> 一只小鳥落在籬笆上,卻被旁邊蟄伏的蛇一口咬住——在被吞入腹中時,小鳥是黑色的,透露出黑色的絕望,而蛇是橙色的,這是滿足…</br> 沈謐感覺自己好像能夠讀懂這片天地的情緒色彩…包括其中的一切生物,都變成了情緒的色彩。</br> 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好像變成了一團空氣。</br> 視角拉近,別墅內(nèi),姐姐駱笙正扶著倒地的身體,焦急的一遍遍喊著:</br> “莫測?”</br> “莫測!”</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