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圓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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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薩滿余部被一舉殲滅,與漢人并肩作戰(zhàn)的阿蘭部落取代了原先的政權(quán),阿蘭王,也就是阿木珠的父親成為薩滿人的新王,并與漢人簽下友好協(xié)定。
至此,耗時大半年的邊關(guān)之難終于結(jié)束。
漢人的大軍費時兩個月從臨安返回京城,受到了皇上的賞封和百姓們夾道的熱烈歡迎。
此時,程煜已和建寧侯進(jìn)宮接受封賞,參加皇上親自主持的洗塵宴,北雪則百無聊賴地待在家里,因為阿木珠做了那個薩滿男子的新娘子,所以一直沒有機(jī)會出來給她做證,結(jié)果她到今天都還在接受程煜的懲罰階段。
手中的針線上下翻飛,突然一陣胃酸涌了上來,她撫著胸口,默默等待那陣難受過去。
回想剛從臨安回來時,雖然自己隨著程煜回了侯府,但是每每見到婆婆,見到那臉色陰沉得嚇人的建寧侯夫人,北雪心里就有些委屈和難過。
實話實說,姓鄭的也不是她害的,想來真是無辜。偏偏大家都把這一罪過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特別是程煜那個腰纏萬貫的舅父舅母,見到北雪時那簡直就有一口把她吃掉的狠樣。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程煜果真說到做到,雖然不知道把那兩個姨娘弄到哪里去了,可自從那之后,兩個人果真就沒有在侯府出現(xiàn)了。
程煜的體貼總算是能淡化一些婆婆的冷淡。
“怎么一點警覺性都沒有?我都站在這里老半天了。你這樣沒有一點警覺,以后要怎么跟著煜兒?”不知道什么時候,婆婆鄭氏已出現(xiàn)在房中。
北雪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從床上站起來,向婆婆行禮。“娘,是我太大意了。只顧著想事情,竟沒有發(fā)現(xiàn)您來了。”
說來這還是鄭氏第一次來北雪的住處。
琢磨著她的來意,北雪心里倒有幾分忐忑。
“是不是懷孕了?”鄭氏犀利的眼神掃射向她的肚皮,并且在那里停留好久。
北雪胸口略過一絲寒氣,不自覺地向后縮了縮。
“躲什么?那是我的孫兒,難道你以為我會害他嗎?”話是這么說,可鄭氏的口氣越發(fā)的冰冷。
“不,不是……”北雪緊張得有些結(jié)巴。
鄭氏又輕描淡寫地瞄了她一眼,冷聲道:“也不知道你就哪里好了,煜兒說你好,軒兒說你好,現(xiàn)在就連侯爺和老夫人也說你好……”冷冷地“哼”了一聲,又道:“就連那幾個孩子,特別是五少爺,也說你好。”說完,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聲道:“不過就是一個種田人家的女兒,好什么好!”
婆婆嘮叨,做媳婦只有聽著。
好在這話說得不算刻薄,還在北雪能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不過北雪覺得鄭氏也不會說出太難聽的話來。種田人家的女兒怎么了,她還是經(jīng)商人家的女兒呢!
“煜兒知道嗎?”鄭氏又將話題扯了回來。
“……已經(jīng)告訴他了……”想了想,北雪還是決定撒謊,畢竟她不知道鄭氏究竟來意為何,她不想讓肚子里的孩子冒險。雖說這孩子是鄭氏的孫子,可畢竟人心難測。何況鄭氏一向不喜歡自己。
“撒謊!他若知道了,才不會是這種態(tài)度,怕是賞功宴都不會去,在家里捧著你吧?他早上走的時候還不理我呢,要是知道你懷孕了,早第一個告訴我,把孩子當(dāng)籌碼來跟我談條件了。”
程煜不理她,北雪一頭大汗,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因為自己,程煜和鄭氏鬧別扭?
“聽說,是你獻(xiàn)計不費一兵一卒攻下了那些頑固抵抗的薩滿人?不簡單嘛!就連侯爺都對你這個出身低微的兒媳婦贊嘆不已了。”鄭氏翻著白眼。
“沒有,兒媳只是恰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又正好管用了。”北雪盡量讓自己保持謙卑。
鄭氏卻據(jù)實說道:“已經(jīng)很讓人佩服了,身陷敵營,還能冷靜對應(yīng),不但焚火喚人,還能想出用藥粉的計策。這可不像是一個農(nóng)家女兒所為。”
不是農(nóng)家女兒所為?可北雪明明就是一個農(nóng)家女兒,她不知道還能和鄭氏說什么?
鄭氏又道:“聽說你弟弟很有出息。連翻大考名列前茅,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京在國子監(jiān)讀書了。而且就算到了國子監(jiān)依舊是個佼佼者。”
北雪笑了笑,表示默認(rèn)。
鄭氏還想再說什么,可又一時找不到話題。
對于這個兒媳婦,她真是不太滿意。主要也是因為出身不好,又不是自己所選。可若說北雪究竟哪里不好,她又說不出來。
可偏偏程煜喜歡,甚至整個程家都喜歡。
自己除了因為娘家那點事兒能拿捏,到也說不出其它不好來了。畢竟程煜娶她的時候,程煜也不是侯府大少爺,在當(dāng)時來說算是門當(dāng)戶對的。
現(xiàn)在一見北雪又有了身孕,而且對自己還算敬重謙卑。
如此一想,也犯不上為了她傷了母子感情了。
何況家族子嗣最為重要。她能為程家傳宗接代綿延子嗣,那么她這個做婆婆的也就算默認(rèn)了。
半個月后,程煜終于從宮內(nèi)的大小宴會中解脫出來。
回到侯府,他猴急一般地?fù)ё”毖┚屯鶓牙锍丁?br/>
“程煜!你這個王八蛋,你死定了,你完了,你知不知道你兒子現(xiàn)在在他娘的肚子里哀嚎,你知不知道你娘子已經(jīng)懷孕三個月了?”
“什么?”
程煜從那片香軟的滑嫩中抬頭,怒吼聲簡直要掀翻了屋頂。
北雪掏掏耳朵,總結(jié)地道:“一句話,就是你今天晚上,不對,是從今以后的七個月內(nèi),你都不能放肆疼愛你的娘子了!”還有緊隨其后的坐月子,前前后后也得一年,她假好心地拍拍他的臉蛋,“乖,姐姐今天不能抱你睡覺覺了,你找個地方自己解決吧!”
在傻愣愣丈夫的懷里,北雪笑得像只狐貍,右眼閃爍過狡猾的光芒。很好,她未來的生活,就是如何和她的丈夫斗智斗勇。
十年后,北雪帶著一雙兒女回娘家。
“夫人,外祖家到了。”落轎后,香綾在轎外輕聲對北雪道。
北家大門的小廝一見姑NaiNai來了,趕緊迎了上來,“姑NaiNai,老夫人和兩位NaiNai已經(jīng)等候多時的,小的這就進(jìn)去通傳去。”
小廝跑了幾步,卻又折了回來,因為胡桃已經(jīng)笑盈盈地走了出來。北雪笑著上前叫了一聲,“大嫂!”北雪的一雙兒女也笑著上前行禮,叫了一聲:“大舅母。”
胡桃摸著兩個孩子的頭,頂著滾圓的肚子就攜住了北雪的手,“走,我們進(jìn)屋去,娘在屋里等著呢!”
兩個孩子被丫鬟帶到暖閣去玩,北雪和胡桃笑著進(jìn)了屋。卻見蘇氏正坐在臨窗的大坑上,由大舅舅和小舅舅兩個,還有一旁的莊青凡陪著說話,北焰和北川則陪著立在一旁,蘇氏顯然是剛哭過的樣子。
一見北雪進(jìn)來,蘇氏兄弟趕緊起身。如今不同了,北雪不僅僅是他們的外甥女,更是侯爺夫人。
“大舅舅,小舅舅。”北雪叫了一聲,就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蘇氏,見她似乎是剛哭過的樣子,不由奇怪地望向北焰和北川以及一旁的莊青凡。
北川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沒說話。北焰卻道:“咱娘是想起爹來了,那個害咱爹的張思茂終于因為做盡壞事,而被繩之以法。娘聽到這個消息又是哭又是笑的。”
“做惡者終有報應(yīng)。”北雪坐在蘇氏的身邊,將自己手中那個繡了并蒂蓮花的帕子遞給蘇氏,就轉(zhuǎn)頭看著北川和莊青凡笑了笑。她知道這事兒一定是北川和莊青凡在暗中推波助瀾。
眼看著這位Chun風(fēng)得意的弟弟,北雪不由心生感嘆。想來這位弟弟被稱為神童當(dāng)之無愧,凡所讀之書,過目成誦,經(jīng)、史、子、集爛熟于心,由縣試而府試,名列前茅;十五歲便成涇水縣首名生員,又被風(fēng)清揚保送到國子監(jiān)讀書,做了貢生;又經(jīng)鄉(xiāng)試中舉,成為解元;會試中了第一,殿試則欽點為探花,授予翰林院編修。
就這樣一路Chun風(fēng),直上云霄,由窮家子弟而躍為京官,一時成為朝中美談。
如今圣眷正隆,官運離通,年紀(jì)輕輕便做到正三品大員,為朝中屈指可數(shù)的少壯派。最近蘇氏不正在為他的親事而煩惱著,不是找不到合適的女子,而是想嫁過來的女子太多。
莊青凡則是因為立了軍功,現(xiàn)在也是四品官職。
再說北焰,他也終于實現(xiàn)夢想,幾樣兵器都得到了皇上的認(rèn)可。不但特旨封了官,還辦起了兵工廠。
而最值得一說的就是他與孫靈芝的事。
孫靈芝第一個孩子夭折后,懷上第二個時脾氣差到極點,終于傷了胎氣而沒有保住。自此之后,一股怨氣就推到了北焰身上,二人夫妻感情日漸破裂。終于有一天,北焰發(fā)現(xiàn)孫靈芝與自己的師兄不清不楚,一氣之下休妻帶著母親隨著弟弟來了京城。
此后不久,胡桃大膽表露,非大表哥不嫁。
二人終成一段好姻緣。
北雪一直相信,人活著一定要有目標(biāo),并且要為目標(biāo)付出努力。
無論是生活,還是愛情,都需要用真心好好經(jīng)營。
這么多年,她的真心換來了程煜只守著她一個人。這么多年,她的真心換來了婆婆的認(rèn)可,家族的肯定。就算是程煜世襲了爵位,她的位置依然雷打不動。
這么多年,她走過來一段段的苦,迎來的卻是一輩子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