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離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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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怔的不是別的,而是北雪這一聲脆生生的“娘”,叫得讓她有點(diǎn)傷感。
她這個做娘的,也不知道還能讓夏昱和北雪叫上幾天。恐怕過不了多久,她就要轉(zhuǎn)頭叫夏昱和北雪一聲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了吧!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北雪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閉緊嘴巴,不再言語。她可不想覺得丈夫離開了,她就變得可憐巴巴。別說是她和夏昱只做了幾個月的夫妻,感情尚在磨合階段。就是多少年的患難夫妻,遇到這種事,還不是要咬牙撐著。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先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把軒兒帶好。至于其它的,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力所及。
第一次,對于她和夏昱之間的事,北雪有了一種聽天由命的感覺。
馬兒踏步而行,夏昱和薛氏撩簾回頭張望。
北雪在心里沉沉嘆氣。
然而夏昱剛走,北雪的問題就來了。
帶一個孩子沒有問題,可是夏靖宇怎么辦?夏季雖然是夏靖宇的親爹,可他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的,而且莊稼地里的活還都指望著他呢!
左思右想只有指望夏貞了。
不過夏貞可是薛氏夫妻放在嘴里含著長大的,雖然生在農(nóng)家,但一樣?jì)少F。不過情況如此,也沒有其它辦法了。
吃飯的時候,北雪當(dāng)著兩個小叔一個小姑的面,就說起了家里的事,“爹娘還有你大哥去了京里,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穩(wěn)妥,所以咱們的日子還得照常過,可不能什么都不顧了,就在這里等著坐吃山空。萬一爹娘那邊不順利,某一天回來了,咱們的日子還能照常過。”語氣間就有了幾分長嫂那種當(dāng)家作主的感覺。
夏貞和夏駱都不說話,但卻頻頻點(diǎn)頭。夏季則豪放地說道:“大嫂,家里的事兒您作主就是,我們都聽您的。”說著又推了夏駱一把,問道:“三弟,你說是不是?”
夏駱趕緊笑答,“自然是聽大嫂的。”
既然哥倆都表了態(tài),北雪自然也就不客氣了,“三弟還得以讀書為主,爹娘臨走之前可是囑咐的了。天大的事兒也沒有三弟的學(xué)業(yè)重要,明年秋天的大考,咱們夏家還指望著你出人頭地呢!”
夏駱一怔抬頭望著她,就連夏季也是愣愣的。
許是這一句“咱們夏家”讓哥倆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大哥已經(jīng)不是昔日的大哥,那么大嫂自然也就不一樣了。事到如今她還能說出一句“咱們夏家”,夏季哥倆真是不得不對這位年紀(jì)小小的大嫂另眼相看。
北雪繼續(xù)分工,“現(xiàn)在家里人手有限,又馬上到了農(nóng)忙的季節(jié),莊稼不等人,草長出來欺負(fù)莊稼時,定會影響了秋天的收成。所以二弟就以莊稼地里的活計(jì)為主,那些鋤草松土地苦累活計(jì)落在你的肩上是免不了了。不過犁地的時候,我倒是可以回娘家去求我大哥和莊叔,他們都能過來幫忙。”
“放心吧,大嫂,我有的是力氣。”夏季及時表態(tài)。
“三弟自然是以讀書為主。你二哥那邊若是有什么忙不過來的,你就伸手幫一幫,農(nóng)忙時節(jié)沒辦法,須得爭分奪秒的干活,不過你幫忙歸幫忙,起早貪晚的讀書時間可不能誤了。”
“大嫂,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夏駱也樂呵呵地應(yīng)承了。
最后目光落到夏貞的身上時,北雪倒是有些為難了。
夏貞看在眼里,目光閃爍,“大嫂,我能做什么,您就吩咐就是。”言語痛快得與她平時的性格不太相符。許是爹娘不在身邊,她也覺得自己長大了吧!
北雪就笑著點(diǎn)頭,心中卻想,只有離開了父母羽翼的孩子,才能得到真的鍛煉。
“盧姐兒,你的任務(wù)最重。”北雪壓低聲音,用一種鄭重的目光盯著她。
夏貞不由“呀”了一聲,雖然目光由此閃爍不定,但很快又收斂心神,等著北雪下面的話。小臉上就有了一種重任在肩的擔(dān)當(dāng)。
“宇兒!”北雪指了指夏靖宇,“這可是爹娘的命根子,軒兒我可以帶在身邊,包括去傘鋪的時候,我也可以帶著。可是一起照顧兩個孩子就有點(diǎn)鞭長莫及了。所以貞姐兒不但要幫我做傘,還要在家顧著宇兒。”說著滿臉歉意,“這樣一來真是辛苦貞姐兒了。”
有責(zé)任落在自己的肩上,反過來理解,也可以稱為一種信任。
夏貞沒想到北雪這樣信任自己,那雙黑亮亮的眸子里頓時便神采飛揚(yáng)起來,“大嫂放心,我會一邊帶宇兒,一邊做傘的。總之我聽您的,您說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嗯。”北雪又叮囑道:“貞姐兒這段時間哪都不要去,就帶著宇兒守在家里。怕只怕外人知道了爹娘不在家,打咱們家什么主意。你二哥三哥畢竟是男子,我不擔(dān)心。最讓人擔(dān)心的就是你!你可絕對不能有什么三長兩短的,到時候沒法和娘交待。”有了上次左安林的事,不得不小心。
北雪這樣一說,兄妹三人齊齊點(diǎn)頭的同時,似乎這樣一個沒有爹娘在的家里,一下子便有了凝聚力。
其實(shí)北雪不擔(dān)心別的。怕只怕左安林家里不甘心,從而做出什么傷害夏家的事情。現(xiàn)在她是長嫂,帶著弟妹在家過日子,不管是哪一個有了什么差池,她也不好和夏承恩夫妻交待。尤其是夏貞和兩個孩子,他們更是一點(diǎn)差錯都不能有。
好在風(fēng)大人放在門口的守衛(wèi)一直都沒有撤。夏貞和夏靖宇一直守在家里不出門,問題倒是不大的。只是自己不能不出門,傘鋪的生意還要照顧著。
到了四月中旬,幾場小雨過后,不但莊稼苗拼了命的瘋長,而且地里的野草也像是著了魔一樣拔著節(jié)的長了起來。夏季開始每天提著鋤頭、戴著斗笠、頂著太陽到莊稼地里干活。
夏駱去了幾次,卻被他以“讀書要緊”的名義趕了回來。
然而地里的草鋤掉之后,就要趁著沒下雨的天氣將地壟犁好。家里沒有牛馬自然是要回娘家求助。
這一天北雪關(guān)好傘鋪的門,帶著軒兒就回了娘家。
路上,她入糕點(diǎn)鋪?zhàn)咏o軒兒買了幾塊糕點(diǎn)。又給娘家買了一只雞,幾斤青菜,提著往回走。
雖然是娘家,自己的親娘,同胞的哥哥。可畢竟還有一個嫂子,求人總要先意思一下的。
到了娘家,正是快做午飯的時候。北焰和孫靈芝去地里干活了,北川去了蒙館,胡桃去了繡坊,只有蘇氏一個人在后院摸了幾個雞蛋回來,又在“咕咕咕”地喂雞。
見北雪帶著軒兒來了,蘇氏很熱情。先是找出東西給軒兒吃,然后扯過小凳,娘倆坐在院子里擇菜,洗菜。
蘇氏看著女兒氣色不太好,就有些心疼,“是不是一個人又要顧著孩子,又要顧家,有些吃不消?”
“娘,沒有。”北雪笑道:“就是這兩天小日子來了,不太舒服。”
“這樣啊!”蘇氏一欠身,起身就往屋里走,一邊走一邊說,“正好家里有紅糖,我先給你泡一碗濃濃的紅糖水,喝了準(zhǔn)好。”
還是親娘好啊!北雪心里暖暖的。
紅糖水剛剛端在手里,北焰和孫靈芝回來了。
“妹妹來了!”北焰和她打著招呼,還極有愛心地摸了軒兒的小腦袋一下。
“曖!”北雪答應(yīng)著,又問:“哥和嫂子去鋤地了?”
“可不,一塊地鋤了三天了,荒得很。”不待北焰回答,孫靈芝搶話道:“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就有干不完的活。鋤完第一遍的地,緊接著就犁地,犁好了,又該鋤第二遍了。”
自己還未開口,孫靈芝便將她的嘴賭住了。
北雪笑了笑還未說話,孫靈芝又道:“而且這家里算來算去,能干活的就我和你哥兩個人。咱娘肯定不能下地干活吧,二叔他又要去蒙館備著明年秋天的大考。胡桃呢,又是個只會繡花中看不中用的。”搖搖頭,感嘆道:“我呀,就是一個苦命的,挨累的命。”
那邊北焰卻瞥了她一眼,“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在這嘮叨什么。”說著又一臉笑容地看著北雪,“妹妹,如今妹夫和你公婆都不在家,要是需要犁地用牲口了,你就說話,大哥幫你犁去。”
北雪沒說話,孫靈芝卻立馬不悅了,“咱家的還沒犁呢,你怎么就顧著別人家。”眼睛翻了翻又道:“再說那夏家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呢,他夏昱雖然身份不同了,可他回京城,怎么就不帶著北雪去。難不成他若大一個侯爺府就缺北雪這一口飯吃。就算是他是侯爺?shù)膬鹤樱杀毖┮菜闶撬陌l(fā)妻,怎么就一個人那么走了,不但不把妻子帶著,還丟下這么一個能吃能喝的孩子給北雪養(yǎng)著,真是沒天理。難不成他妻子不要了,連兒子也不要了?”
雖然聽著是為自己叫屈,可這話畢竟不中聽。
蘇氏蹙了蹙眉,沒說話。但臉上已明顯掛著不悅。
北焰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喝道:“胡說八道什么呢?妹夫會回來接妹妹和孩子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