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春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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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枝條吐綠。
天氣一日暖似一日的這段時間,夏家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正在夏昱和北雪愁著沒有做傘的本錢時,凈覺寺的人卻找上門來,以高價買了北雪那塊陪嫁的山地。地價一下子翻了十幾倍不說,人家寺里還贈了一塊同等面積的、上好的熟地。
這一下不但軒兒治病的錢有的后續(xù),就連做傘這件事情也迎刃而解了。
與此同時,這個消息也在三河鎮(zhèn)炸開了鍋,各種版本的流言從各家各戶的煙囪里冒出來。細(xì)細(xì)品味之下,還帶著剛出鍋的熱氣兒。
“誰說那北雪克父又克夫來著?你看人家嫁到夏家后不是過得挺好的,進(jìn)門就給孩子治病,過年擺上桌子十二個菜,現(xiàn)在你們看看,那塊種不出莊稼的破山地,居然翻了十幾倍的價錢被寺里買去了。”
“一物降一物,那是夏家大郎能鎮(zhèn)住這個邪!”
“是啊,是啊!沒有那個命,就別指望著……”
一時之間,北雪這個名字又成了街頭巷議里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人。
而北雪在夏家也越發(fā)變得舉足輕重起來。
家里但凡有什么大小事兒,薛氏都找北雪來商量。就連夏駱有什么事也喜歡找大嫂,而不像之前一樣去找娘親。
這讓本就不受人敬重的高芳茹,就越來越覺得心里憋屈了。
對于傘具店之事,夏昱的意思是直接在鎮(zhèn)上開一個門面,專門經(jīng)營各種傘具。等規(guī)模做大一些之后,就做到縣里去。北雪一翻思量之后倒也沒反對,索性就放開手腳讓夏昱自己去做。
北雪每天在家中照顧一下軒兒,再設(shè)計一些各種傘具的花樣,日子倒也過得愜意舒坦。
查了幾天的黃歷,夏昱決定選在三月初八這天,傘具店正式開業(yè)。
北雪不得不感嘆夏昱還真是有經(jīng)商頭腦。他把傘具店的位置選擇在了一個寬闊的馬路邊。這條路是鎮(zhèn)內(nèi)最繁華的街道不說,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條路是去凈覺寺的必經(jīng)之路。
因為三河鎮(zhèn)畢竟就是一個小鎮(zhèn),消費能力有限。傘具對于窮人家來說就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奢侈品,有了最多是遮遮陽、避避雨。可是沒有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方便的。
而對于縣里來燒香拜佛的人就不一樣。路過此地?zé)惆莘鸬姆蛉诵〗銈儯搅松较驴傄_。這一歇腳定然就能看到對面擺著的各色漂亮傘具,掏點碎銀子,買兩柄心儀的傘具自然是小菜一碟。
所以對于夏昱的這個選址與想法,北雪還是很支持的。
夏昱和北雪地邊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張羅著傘具店的事,高芳茹卻站不住腳了。天氣暖和以來,她的糖葫蘆生意也停了,眼看著一分錢收入沒有,急得她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是今天拿孩子出氣,就是明天罵夏季沒有出息。
夏季卻也不服氣,扯著嗓子反駁她,“你還說我沒出息。人家大嫂做傘的本領(lǐng)是從娘家?guī)淼模思夷欠畮妆稘q價的山地也是從娘家?guī)淼模€有人家那二十幾畝熟地更是從娘家?guī)淼摹D愕故菑哪锛規(guī)硎裁戳耍俊?br/>
高芳茹就氣得雙手直哆嗦。
說得也是,當(dāng)初北雪嫁進(jìn)夏家的時候,擺在面上的只有兩件破家具,幾個衣服包裹。到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值錢的東西。怎么到了春天突然就擺出了做傘的生意,又張羅著開始種那二十幾畝熟地。再加上翻著倍賣給寺院的山地,這女人手里現(xiàn)在到底有多錢財啊!
高芳茹越想心里就越覺得悶得慌。然而回過頭再想一想自己,那點碎銀子又算得了什么,和北雪一比,幾乎就是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
眼看著地里就要下種了。公婆也不說北雪那二十幾畝地怎么算。不過按照鎮(zhèn)上的規(guī)矩,以及別人家的習(xí)俗,一般娘家?guī)淼臇|西可都是歸給新媳婦的,公婆一般都拿不走。
這樣說來,自家豈不是還只有那十畝地,而且收了糧食還得分北雪一份。而北雪自己手里就有二十五畝。外加上那個傘具的鋪子,再加上她手里的銀兩,高芳茹覺得肺子都要爆炸了。
進(jìn)了三月,各家各戶開始種地。
夏昱也張羅著趕緊把地種上,好準(zhǔn)備傘具店開業(yè)的事兒。
北焰種完了自家的土地,就趕著車來到了夏家,在大門口就喊:“妹妹,妹夫,今兒我有空,幫你們種地去。用牲口播種比較快。”
北雪和夏昱就抱著糧種等東西,又準(zhǔn)備了中午吃的干糧上了北焰的馬車。
到了地里,北焰趕著馬拉犁,夏昱扶著犁,北雪下種,一趟成功。馬再調(diào)頭反犁一趟,一壟地就算種完。一小天下來,三個人竟然種了十多畝地,預(yù)計著第二天用不了一天就種完了。
晚上太陽落山之前,幾人就收了犁。
北焰趕著車走在前面,北雪和夏昱在北面慢悠悠地走著。
“累不?”夏昱轉(zhuǎn)頭問北雪。
“累!跟著馬后面走了一天,兩條腿都快斷了。”北雪伸手敲著自己的雙腿,實話實說。
夏昱一笑,“就知道你累了,小臉都有些泛白。”說著就蹲了下去。
“干嘛?”北雪瞪大眼睛。
“背你啊!”夏昱笑了笑,帶著調(diào)侃的語氣道:“大哥在前面趕著馬車是看不到我們的。”
“這,這不大好吧?”北雪猶豫著。
“有什么不好的,趕緊上來。”夏昱慫恿著她,“荒山野嶺的,前前后后都沒人,再說大哥那是你的娘家親哥,就算看到了你還怕他笑話不成。”
北雪一想他說的倒也在理,又想到自己發(fā)酸的雙腿,真是一步也不想走了,于是就不再猶豫,直接撲到了夏昱的后背上。
被人背著的感覺果然舒服。北雪趴在夏昱的肩膀上,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直轉(zhuǎn),一會兒望一望天上的云,一會兒又瞄一瞄兩邊的土地,最終覺得無聊,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身下這個寬大的肩膀上來。
背著自己的男人,身材魁梧壯碩,就算將自己背在身上,依然步履輕松,絲毫沒有沉重之感。
北雪不由在內(nèi)心感嘆起來,能嫁給這樣的男人也算是幸福了吧?雖然沒有什么大出息,但至少是把自己放在掌心疼著的。想著想著嘴角就微微翹了起來,腦袋一起一伏的伸縮之時,北雪就對著夏昱細(xì)白的脖頸之間吹了一口暖暖的氣流。
直感覺到夏昱身子一顫,嘴角就咧開一抹笑意。
正當(dāng)北雪覺得好玩又吹一口的時候,一只大手就對著她的屁、股拍了一下。前面便傳來了喃喃之聲:“老實點,小心我找個沒人的地方,現(xiàn)在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撲哧”,北雪忍不住縮著脖子在他背上笑了起來。
“啪”!夏昱對著她的屁、股又拍了一巴掌。
這一下北雪收斂神色,老老實實靠在他的后背上,再也不笑了。
走在前面趕著馬車的北焰,聽到身后妹妹和妹夫不時傳來的淺笑低語,知道他們夫妻相處和諧,倒也為他們高興。可是再一想到自己的那個媳婦,就難免有些高興不起來了。
孫靈芝家做木匠生意出身,她自己也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所以做起事來難免喜歡算計。精打細(xì)算本來沒有錯,可是對自家人如此算計卻是北焰接受不了的。
就說昨天晚上,孫靈芝先是拿著賬本和北焰念叨,這個月家里吃了多少糧食,花了多少柴米油鹽錢,娘看病花了多少,二弟花了多少筆墨私塾錢。說這些的時候她語氣還算保持穩(wěn)定,可說到胡桃的時候,就開始嘮叨起來。
“每天也做不了什么活,就知道坐在那里縫縫繡繡的。又不是什么大家閨秀閑的沒事做,做著針線來消遣。”孫靈芝撇了撇嘴,不屑道:“一個農(nóng)家的閨女到時候找個婆家還不就是種地的,要我說還是學(xué)一些燒菜做飯,砍菜打豬草之類的東西比較實在。”說著就翻了翻眼珠,“要不,咱們在后院養(yǎng)一頭母豬吧,待產(chǎn)了小豬崽就讓桃子來養(yǎng)著,每天打一打豬草,做一做豬食,倒也累不到她。”
“那可不行。”北焰立即反對,“桃子的繡房手藝學(xué)了好幾年,可不能就這樣耽誤了。再說你看桃子年齡還小,而且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哪是做那種粗活的樣子。”
“喲!”孫靈芝很不屑,“怎么就你的表妹金貴了,這個也不能做,那個也不能做。我就不知道整天繡那些花呀朵呀的到底能不能頂飯吃。她再這樣在家里住幾年,不算糧食被她吃掉了多少,就說等她出嫁的時候,我們是不是還要小備一點嫁妝,讓她養(yǎng)豬,就算是她給自己賺嫁妝,這也不為過吧?”
“不行!”不管她說什么,北焰就是搖頭,絕不同意胡桃放棄繡房的事,而下來做粗活。
為此孫靈芝又是一頓大吵大鬧,不但挨個說著夏家每個人的不是,還把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也翻了出來。似乎那肚子里就有永遠(yuǎn)也倒不完的苦水。
北焰也不知道,孫靈芝嫁進(jìn)來之后,到底受了什么苦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