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不在乎
“綰綰妹妹要不要一同堆雪人?”衛(wèi)卿玉遙遙一笑,清冷的面孔上透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得意。
的確,她確實該得意。
崔綰綰眼中的溫度愈發(fā)冷了下來。
“不用。”崔綰綰極其淡漠地瞥了那一眼雪人,衛(wèi)卿玉在不借助系統(tǒng)的幫助下,有許多東西都是不擅長的。
就譬如這大雪,堆雪人。
“為何?”衛(wèi)卿玉嘴角噙著輕柔的笑意,故意這樣問。
看她面上清冷孤傲之姿,實則內(nèi)心早已瘋狂叫囂:快點失態(tài)吧!昔日把你捧在手心里頭的青梅竹馬現(xiàn)在日日來尋我,卻半點也記不得你的存在。你該狂怒,因為我這個真命女奪走了你所有的一牽
一旦崔綰綰因為嫉妒發(fā)怒,她只要稍稍示弱,就會輕而易舉地得到世子殿下的憐惜。
人都是偏心弱者的。
特別是凌洵這種頭腦簡單,只認(rèn)黑白死道理的單純少年。
騙騙凌洵,對于衛(wèi)卿玉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不料崔綰綰并沒有如衛(wèi)卿玉預(yù)料的那般勃然大怒強行拉著凌洵離開,而是發(fā)出極輕的一聲笑。
“本姐活了這十幾年,還是第一回見到這般又丑又怪的雪娃娃,還得感謝阿姐,讓綰綰今日長了見識。”崔綰綰笑瞇瞇地看著她一邊,一邊用余光上下打量了好幾遍雪地上的雪人,最后移開的目光充滿了嫌棄,像是多瞧上一眼便會臟了眼一樣。
衛(wèi)卿玉臉上的笑瞬間凝固,她知道,崔綰綰并不是看不上那只雪人。
崔綰綰是在嫌棄她,是看不起她。
“妙妙,走吧。”崔綰綰含著笑,昂首朝前方走去。
“綰綰,我……”凌洵跟在她身后,焦急喊道,“對不起,我本是前來尋你的,只是不知怎么就忘記了,后來仙女這漫大雪,你定是會出來觀雪,便才在慈你……”
“既是特意來尋我的。”崔綰綰出口打斷凌洵,她轉(zhuǎn)過身,神色淡然地望著世子殿下,一字一句道:“那又怎么會忘記?我不是你拜訪崔府的主要緣由嗎?既然會忘記,那便是不上心罷了。”
凌洵聽到她這樣,神情一下子變得十分緊張起來,渾身肌肉都繃緊住,冥冥之中,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離他遠(yuǎn)去。
他一向神經(jīng)大條,那種心慌和不安濃烈又猛烈,卻又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生氣了?綰綰。”凌洵緊張又窘迫,他趕緊保證道:“我發(fā)誓,以后絕對不會忘記了,綰綰你相信我,好不好?”
凌洵本就長得好看,陽光少年撒嬌道歉時,倒是像極了可憐巴巴的奶狗。
站在不遠(yuǎn)處的明麗少女,忽然間笑出聲,燦若明陽,頓時融化了這寒冬凜冽的刺骨。
“世子笑了,我怎么會生你的氣?”崔綰綰嘴角的笑越來越明艷,語氣卻又輕又淡,“我本就不在乎。”
是啊,本就不在乎,何來的生氣?
凌洵聽到前一句話時還綻開釋然的笑容,后又凝在臉上。
他的綰綰妹妹什么?
她不在乎?
凌洵心思單純直白,基本上心里在想些什么都會直接表露在臉上,聽了崔綰綰的話,倒是顯露出不知所措。
這比她發(fā)脾氣生氣還令凌洵難受,他寧可她揍他一頓出氣。
崔綰綰不再吭聲,直接往遠(yuǎn)處的另一處空地走去。
凌洵看著她的背影,再低頭看看不久前和仙女堆好的雪人,瞬間也沒了興致繼續(xù)下去。
“世子哥哥,抱歉,是我的錯,若不是因為我,綰綰妹妹也不會和你置氣鬧別扭。”衛(wèi)卿玉一邊著,眼睫也垂了下來,透著半分愧疚和一絲委屈,心翼翼地看著凌洵,“要不我去找綰綰妹妹道歉吧?”
凌洵沉默不語,眼神放空,還落在剛剛崔綰綰的位置上,顯然是沒聽進(jìn)去。
“世子哥哥?”衛(wèi)卿玉眼中迅速劃過一絲不滿,上前輕柔地扯了扯凌洵的衣袖。
凌洵這才回過神來。
于是衛(wèi)卿玉便又將剛剛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得到的答案也剛好是她如愿聽到的。
“不用,她素來是大姐脾氣慣了,況且是她先嫌棄你雪人丑的。”
明明心中不是這樣想的,可出來的話卻是往傷人扎饒那一處去。
凌洵還是少年倔強心性,接受不了方才少女的那一句不在乎,于是也故意為之,想要好好氣一氣青梅。
可惜彼時的少年不知也不懂,今日過后,他與她再也回不到過去。
看似活潑開朗的少女,其實心比誰都硬。
此時的崔綰綰已經(jīng)從雪地上攏好一堆雪,笑容燦爛地往妙妙身上砸去。
妙妙很快也團(tuán)好一個雪球砸了過來。
一來一往,兩個玩心大發(fā)的姑娘就在雪地里不停奔跑,嬉笑打鬧。
妙妙看著自家姐在雪中奔跑,眉眼透著幾分溫柔。
大姐,就這樣笑著吧,永遠(yuǎn)開懷,諸般業(yè)障都遠(yuǎn)離你。
什么衛(wèi)卿玉,不過是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路子,也配和她家姐爭搶不休?
她不配!
紅色的狐裘在雪地里尤為顯眼,少女銀鈴般的笑聲時常響起,風(fēng)刮過崔綰綰的耳畔,帶起一縷青絲,她的眼睫被雪花染白,晶瑩剔透,像古書志異中的精靈。
雪梅被寒風(fēng)刮下零星花瓣落地,裹著紅色披風(fēng)的少女玩累了,索性蹲在那收集滿地的雪梅花瓣。
纖細(xì)的手指皙白如玉,一片片撿起那些花瓣。
遠(yuǎn)處的衛(wèi)卿玉還在一個勁地“攻略”凌洵,見到這一幕,同為女子的她都被崔綰綰的美給晃了一下心神。
她不動聲色地往一旁挪動幾步,用自己的身軀剛剛好把凌洵的視線給擋了個徹底。
“世子哥哥,太冷了,瞧著這雪花又有起來的征兆,不如回屋喝點熱湯吧?”衛(wèi)卿玉抿唇一笑,溫柔如水,像是蘭花般沁人心脾。
凌洵看得有些呆滯。
那三年間,凌洵和崔綰綰一起闖蕩江湖,見過許多姿態(tài)的美人,卻沒有一種像眼前的衛(wèi)卿玉這樣讓人難以忘懷。
他越和她相處,便越覺得這世間怎么會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高不可攀,像清蓮,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
“啊?額好……好啊。”凌洵耳尖升起一道微紅,先前復(fù)雜的情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被美人注視的害羞。
他們走后,這雪花果然逐漸大了起來。
雖是下雪,可陽光還是不錯的,大大的太陽高懸在邊,暖意照耀下來,加上剛剛活動了一番筋骨,因此崔綰綰并不是很冷。
她彎腰撿起一支枯枝,隨意地挽起一道劍花,凌厲又漂亮,充斥著優(yōu)雅和江湖的灑脫。
前一招還是娟秀之意,下一招便是大開大合的利落。
枯枝劃過雪地,帶起漫的白色,雪梅在她的周身旋轉(zhuǎn),落在她的指尖和劍尾,她一個騰空,漫的華彩都折服在她的劍下。
“少將軍這邊請……”崔父客客氣氣地迎著沈景舟,卻發(fā)現(xiàn)少年忽然停下腳步,頓住。
崔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恰好瞧見自家女兒正在雪地里手執(zhí)枯枝練著劍法。
“這是女崔綰綰,讓少將軍見笑了。”
眼前的少年雖是晚輩,可崔父卻是半點也不敢怠慢。
不僅僅因為此人是沈大將軍的獨子,是未來要繼承帥印的沈?qū)④姡罡镜脑蚴谴巳四昙o(jì)輕輕就隨父征戰(zhàn)沙場。
沈景舟這一身的榮耀并不是借助他父親沈大將軍的光,而是靠著少年自己,實實在在一戰(zhàn)又一戰(zhàn)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