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八回:曲境暗香浮
砰!
又是一聲悶響,在山洞中形成了甕甕的回音。
蕭閑接連擊打了兩掌,他的手沒事,被他擊中的那一塊約有兩尺高的怪石卻四分五裂,轟然碎落在地。
葉青籬分明沒有感覺到靈力波動,也就是說,蕭閑這兩掌擊出的效果,純粹是肉體力量造成。
她前行的腳步又頓了下來,雖然看不出蕭閑身體的具體狀況,但光只看剛才這一點(diǎn),就足夠讓人感覺到他的危險。靠近還是轉(zhuǎn)身離開,再次成了葉青籬當(dāng)前最大的問題。
想了想,她還是放出了一個控物術(shù)。然后指揮著控物術(shù)所化的大手,小心從蕭閑身邊抓取了一塊剛才碎裂的石塊。
等那石塊安全入手,葉青籬便立刻退過轉(zhuǎn)角。
她慢慢探出神識,分辨這石塊的堅(jiān)硬程度。神識推進(jìn)得很緩慢,葉青籬仔細(xì)分辨著,這石塊的具體成分她在此前雖然從未見過,但還是能判斷,其堅(jiān)硬度要遠(yuǎn)遠(yuǎn)大于普通的土石。
她又用靈力覆蓋右掌,用了三成的勁力去捏手中的石塊。片刻之后,石塊紋絲不動。葉青籬輕吐一口氣,再次搬運(yùn)靈力,將力氣加到七成,手中的石塊才終于發(fā)出咔咔的聲音,眼看是碎了。
扔掉手中碎石,她暗地里苦笑。
就算蕭閑現(xiàn)在靈力紊亂,神志不清,他本身肉體的力量也強(qiáng)大得可怕。傳聞魔修淬體,在近身戰(zhàn)斗方面遠(yuǎn)勝道修,果然不虛。
暗暗思量著。葉青籬正打定了主意萬萬不可靠近蕭閑時,忽然又聽他胸腔中發(fā)出一聲悶哼。然后是急促的喘息聲傳來。緊接著,他斷斷續(xù)續(xù)開始低語:“綺兒聽話。不要哭不哭”
聲音顫抖而哀傷,仿佛是漫天瓊花全都落了地,只剩幽寂悵惘。
“哥哥幫你殺了他,哥哥已經(jīng)幫你殺了他,不哭”
一聲嘆息,尾音不絕,叫人連心都跟著顫抖。
葉青籬驚訝地想:“大衍幻術(shù)還是對他起作用了?”這般想著,她便推翻了先前的計劃,忙再次踏過轉(zhuǎn)角。隔著五尺的距離面向蕭閑。
只見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盤坐變成了半跪,從葉青籬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一手撐地,另一手緊抓著膝蓋。深紫色幾近墨黑的長發(fā)從他頭上流瀉過背,又垂落于地,顯得他的肩膀格外寬闊堅(jiān)硬,而撐在地上的手掌骨節(jié)突出,那五指指尖幾乎是要生生剜進(jìn)虜實(shí)的地面。
他一字一頓,斬釘截鐵:“師尊。蕭閑今日加入魔門,從此拋卻是非善惡。天下于我如螻蟻,不成魔不為人!”
尾音鏗鏘,簡單一個音節(jié)。卻仿佛連空氣都被敲擊得顫動。
“死也好活也罷,終歸都過去了”他又說,“我既已護(hù)你轉(zhuǎn)世。那與你恩怨便就此了結(jié)。你的來生如何,全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是誰?與我何關(guān)?”
冷寂的聲音在山洞中回響。連回聲都仿佛空落落的。
葉青籬站在原地,思維幾乎停止運(yùn)轉(zhuǎn)。
此時此刻的蕭閑似乎帶著無比強(qiáng)大的感染力。仿佛就連他黑袍衣擺上的暗紋都鮮活如歲月風(fēng)聲,蒼蒼然叫人不由自主感覺到他的悲痛或淡漠,殘酷和隱忍,桀驁與孤寂。
帶著黑暗色彩的誘惑氣息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地侵占四周空間,如同是被鮮血灌溉的曼陀羅,誘人放棄人世色彩,沉淪入無邊魔獄。
葉青籬心底開始有一個焦急的聲音在大喊:“走開!走開!”
然而她的腳步卻一動不能動。
靈臺本心開始在黑暗的誘惑中掙扎,試圖控制自我,而一個仿佛來自九幽的聲音卻在她耳邊低喃:“放縱就好,放縱就好隨心所欲,難道不是自我?”
不是!當(dāng)然不是!
葉青籬心底的聲音咬牙:“歪理!滾開!”
但歪理究竟歪在什么地方,她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就好像是一尾被困在網(wǎng)中的魚,明明知道應(yīng)該要掙開,偏偏網(wǎng)孔太小,始終找不到門路,于是最后就只得在掙扎中牢記掙扎。
如此無能為力,簡直叫人絕望。
葉青籬已經(jīng)很久不知道絕望是什么滋味了,所以當(dāng)她被蕭閑的氣息感染到一個極致時,反而又冷靜了下來。
對方是歸元期高手,對方是魔門宗師。
這樣的高手,只是平常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懾人心魄,更何況蕭閑此刻陷入幻境當(dāng)中,身上氣息不知收斂,正肆無忌憚在禍害人間?
古修士講道,之所以能夠天花亂墜頑石點(diǎn)頭,也是因?yàn)樘みM(jìn)了那條門的高手能夠?qū)⒆陨眢w悟化為一種玄之又玄的脈動,感染他人,將聽道者帶入其意境當(dāng)中。蕭閑雖是魔修,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卻也頗與之異曲同工。
葉青籬不過是蕓蕓眾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個,又有何德何能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得于幸免?
所以她就算被迷惑,也半點(diǎn)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一面心知自己被迷惑了,一面又還能冷靜地自問,應(yīng)當(dāng)如何才能擺脫這種困境。
“從今日起,我是魔”
蕭閑說,然后緩緩起身。
墨紫色長發(fā)隨著他的動作又如綢緞般流于他身后,黑袍下擺從地上擦過,帶起細(xì)微的沙沙聲。
他站直身體,狹長鳳眸隨著抬頭的動作而流光如秋池。襯在他蒼白的膚色上,就連堅(jiān)硬的下巴線條都顯得弧度惑人。
葉青籬便眼睜睜地看著他緩步走過來,漸漸靠近。
然后蕭閑伸出手,恍如秋池暗涌的雙眸專注地落入她雙眼。
葉青籬不知道他現(xiàn)在究竟有幾分清醒,也難以揣度他究竟要做什么。她只能站在原地,看著那雙修長的手從自己頰邊擦過。然后落到鬢發(fā)旁。那雙手虛虛懸停著,指尖只是輕觸到她一縷散落在右側(cè)鬢邊的發(fā)絲。那指腹卻仿佛散發(fā)著高溫,灼得她頭皮發(fā)麻。
過的一小會。蕭閑的手才又向下移動。
他左手垂落到葉青籬的右肩上,輕輕搭著,捏住她肩頭,右手緩緩下滑,又落到她左邊頸側(cè)。
葉青籬感覺到先前堪堪愈合的傷口有些發(fā)癢,又透著一絲鉆疼。
她仍然是一動也不能動,理智判斷分析,情感游離困惑。
左邊頸側(cè)的傷口越發(fā)蜇得人難受,葉青籬的心臟咚咚咚猛跳。
蕭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輕輕從那傷口劃過。剝開一層新痂,然后微微一頓。
他開口,聲音有些低啞:“青籬?”
葉青籬眼睫輕顫,暗暗心驚:“你還認(rèn)識我?”聲音一出,同樣沙啞低緩,幾乎扯得她喉嚨生疼。她又嚇了一跳,剛才的迷境仿佛被打破,她立刻就伸出手,靈力自然涌動。猛地推向蕭閑的胸膛!
蕭閑反應(yīng)之快,卻非葉青籬能比得。
他左手仍然捏住葉青籬的肩膀,右手卻輕輕巧巧抓住她手腕。葉青籬奔涌在經(jīng)脈中的靈力被他這一握,卻如暗流遭遇極度冰寒。立刻就被凍結(jié)禁錮住,未能給他造成分毫影響。
“你不要亂動。”蕭閑微皺眉,“我現(xiàn)在的氣息很不穩(wěn)定。我自己也控制不住,你”正說著。他的臉色忽然一變,幽紫雙瞳中有血光一閃而過。然后他握著葉青籬手腕的手猛地一緊。
葉青籬只覺得腕骨都險些要被他捏斷了。
“你為什么要吸血?”
“你的血液富含生機(jī),再借我一些。”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說話,然后蕭閑的眉頭越皺越緊,仿佛再也無法忍耐一般,忽然將葉青籬的左手往身前一拉,一口便咬破了她的食指指腹。緊接著他的舌尖卷上,再次大口吮吸起來。
葉青籬立刻就覺得身體緊繃,體內(nèi)氣血又一次涌動缺失。
雖然只是指尖被咬破了一個小口子,但蕭閑是何等手段,要通過這么一個小傷口快速吸取葉青籬的血液真是再簡單不過。這般也才片刻,葉青籬就又感到頭暈?zāi)垦#_下虛浮。
她心里卻有些發(fā)狠,只要不是圣人都不會樂意送上自己一身鮮活血液去滋養(yǎng)一個敵友不明的人,更何況這還是第二次。
舉起空著的右手一揮,葉青籬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抽向蕭閑的左頰。她甚至還來得及在心里想:“雖然他禁錮我的靈力,但我早就練成了五毒密咒,只要這一掌刮破他肌膚,他就有可能中毒不對!他從我手指尖開始吸血,怎么沒有中毒?”
這念頭才一滑過,她堪堪要觸到蕭閑左頰的手掌又被他另一只手握住。
然后在電光火石間,蕭閑將她雙手往后一反,整個人往前貼近,就捉著她的手腕,雙臂順勢環(huán)過她的腰身,將她正面抱進(jìn)了懷里。
葉青籬再次僵住,剛才還快速轉(zhuǎn)動的思維在這一刻卻幾乎停擺。
蕭閑的力氣非常大,人又比葉青籬高出幾乎一個頭。他低垂首,呼吸從葉青籬的額頭、耳際滑過,溫?zé)岬碾p唇再次貼到原先的舊傷處,然后牙齒碰觸到肌膚。
葉青籬連呼吸都開始緊張,憋著股氣磕磕絆絆地開口:“你你不是妖獸,你就算是魔,魔也是人類。蕭、蕭閑”
她的話沒能說完,原本將她抱得死緊的蕭閑不知又被觸動了哪一點(diǎn),忽然冷哼一聲,猛地將她推開。然后接連后退滑步,一腳踩進(jìn)后方的小水池中,便咕咚一聲縮進(jìn)了水里。
葉青籬堪堪站穩(wěn)身形,便只看到水面上一圈漣漪擴(kuò)散、擴(kuò)散。
她幾乎呆住。
我是羞答答小劇場
青籬:【這洞里殺機(jī)暗涌,也不知蕭閑的下一步動作是什么】
蕭閑(邪魅一笑,抬手撫向青籬頸部傷口):想知道我下一步動作是什么?
青籬(大驚):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蕭閑(心情大好):呵呵(忽然笑瞇瞇地低頭向青籬靠去)我這就告訴你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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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綠綺無心彈mm的強(qiáng)大劇場創(chuàng)意)
再ps:本章中,綺兒姑娘由綠綺無心彈mm友情出演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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