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撒嬌的小作精
其實不用系統(tǒng)提醒,唐浩初已經(jīng)在上個世界深刻體會到系統(tǒng)懲罰的滋味了。所以他不愿意放棄任務(wù),——畢竟還沒到任務(wù)結(jié)束的時間,他覺得自己仍有機會,不甘心輕易認輸。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系統(tǒng)道:“這次失敗的懲罰具體會是什么疾病?”
系統(tǒng)很快作出回答:“賽車這一職業(yè)不僅對腦力和體力的要求都很高,還需要超強的抗壓能力,但長期處于緊張和壓力之下,精神易興奮又易疲勞,很容易造成神經(jīng)衰弱,半數(shù)賽車手都或多或少患有這個毛病,所以任務(wù)失敗的懲罰是重度神經(jīng)衰弱。”
聽起來似乎比抑郁癥好一點,但唐浩初知道真正落在身上沒那么容易。神經(jīng)衰弱是一種嚴重的功能障礙性疾病,輕度的神經(jīng)衰弱還能正常生活,但對重度神經(jīng)衰弱患者來說困難重重。不能做費力的工作,稍重的負荷就會覺得疲倦不堪,多走幾步路也覺得累,有時候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情緒上很不穩(wěn)定,會特別敏感,任何細微的外界刺激都能引起強烈的反應(yīng)。
比如周圍的聲音稍大一點,溫度稍高一點,光線稍強一點,空氣稍悶一點,都會引起煩躁和不安。對疼痛也異常敏感,連打針這樣等級的疼痛都不能接受。
雖說唐浩初現(xiàn)在也被唐鋒南養(yǎng)得非常嬌氣,但那是被寵出來的嬌氣,真正遇到什么事還是可以忍耐和克服的,神經(jīng)衰弱患者卻是由內(nèi)到外而崩塌,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也沒有能力克服。
唐鋒南知道唐浩初遲早會知道手臂不能恢復(fù)如初的事,所以沒打算刻意瞞著他,也想過他一定對此難以接受,卻沒料到他會抗拒到這種地步。小家伙把自己鎖在屋子里,不出門也不愿意吃東西,任誰敲門都不開。
難為唐鋒南一介大佬,卻像個仆人似的等在門口,十分耐心地一遍遍哄,而且從下午一直哄到了晚上。
直到夜逐漸深了,唐鋒南實在擔心小孩不吃晚飯會餓,也怕他在屋里悶出什么事,才讓管家用鑰匙開了門。
屋里沒開燈,唐鋒南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到了坐在地毯上的身影。小孩抱著膝把自己蜷成一個球,小腦袋也埋進了膝蓋里,團成小小一只,看著就惹人疼。唐鋒南立刻走過去,一摸兩只腳丫,涼的一點溫度也沒有,忙把這團球整個兒‘端’起來,抱到松軟的床上。
唐浩初倒是乖乖地任唐鋒南抱沒有亂動,但腦袋始終埋在膝蓋里不肯出來。唐鋒南打開了左邊床頭柜上的臺燈,把亮度調(diào)到不刺眼也不太暗的區(qū)位,然后低頭對唐浩初哄道:“浩浩乖,餓不餓,我讓廚房做你喜歡的小蛋糕好不好?”
小腦袋依然埋在膝蓋里不動,唐鋒南又說:“那渴了嗎,要不要喝涼奶茶?”
小腦袋仍舊沒有動,——竟是連小蛋糕和涼奶茶都沒有用了。唐鋒南皺起眉,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他的下巴,試圖把那顆不愿意動的小腦袋給抬起來。
畢竟因為車禍而元氣大傷,哪怕這段時間唐鋒南照顧得再精心,唐浩初也沒被養(yǎng)出多少肉來,唐鋒南緊扣著他的手完全不敢用力,覺得手腕纖細到稍稍用力就會折斷一樣。久不見天光的皮膚在暗色床單的映襯下白皙如玉,搭配那精致的眉眼,就像溫室里受到最周密保護的、異常嬌嫩和純凈的潔白無瑕的花朵。
那顆小腦袋最終還是被唐鋒南給抬起來了,但唐浩初仍像不肯出窩的小兔子一樣,牙齒咬著被角不肯松口。
唐鋒南一點一點拽開被子,摸了摸小兔子的額發(fā)。小兔子望向他,一雙眼睛也像兔子般紅彤彤的惹人疼,然后像緊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抓著唐鋒南的衣袖問:“小舅舅,我的手還能恢復(fù)的對不對?世界上有那么多醫(yī)生,總有一個醫(yī)生有辦法,對不對?
一雙大眼睛在燈光下異常明亮,看向唐鋒南的目光滿滿都是信任和期待,抓著唐鋒南衣袖的手甚至緊張到微微輕顫的地步,任誰都舍不得在這樣的目光下出言拒絕和否定。
但唐鋒南還是狠下心出言否定道:“浩浩不怕啊,不能恢復(fù)也沒什么。”他暗地里握著拳,啞聲勸:“只是不能賽車了而已,你還有那么多事可以做,比如……”
“可我不想做別的事,”那雙明亮的眼睛瞬間黯下來,聲音含著明顯的委屈和傷心,“我只想玩賽車。”
唐鋒南甚至從尾音里聽出了哽咽,聽得異常難過,想再說點什么的時候,就見到水汽一點點在那雙暗下來的眼里匯聚,最終匯成淚珠,從眼眶掉落。
靜靜地落到臉頰上,再從臉頰落到下巴,然后在尖尖的下巴上停留了兩秒,最后啪的一聲跌入脖頸,消失不見了。
這一聲明明輕不可聞,在唐鋒南耳中卻非常重。
小家伙全身上下都好看,但最好看的還是眼睛。黑眼球似乎比正常人更大一點,黑白分明,沒有半點雜質(zhì),看人的時候會特別動人,眼淚含在眼里的模樣更加漂亮。在塵世里摸爬滾打的經(jīng)歷過太多世事的人,對這樣的眼睛最沒有抵抗力,他一哭,唐鋒南就立即丟盔卸甲了。唐鋒南忙把小孩摟進懷里,手足無措地哄道:“浩浩乖,不哭不哭……”
其實很多時候,哭都是給別人看的,身邊有人寵的時候,哭也是一件能夠獲得滿足的事。所以有人寵的小少爺哭得特別傷心,唐鋒南清楚地感覺到被他臉貼住的那片襯衫被眼淚打濕了。
心頭又酸又痛,卻也想不出別的哄法,只能用手輕輕拍他的背,嘴里同時重復(fù)著寶貝乖不哭不哭。
小孩都是這樣,越是被安慰和疼哄,哭得越兇。唐浩初不說話,哭得更厲害了,短短幾分鐘就從默默流淚演變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讓唐鋒南覺得心像被撕開一樣。
哭累了的小少爺就著這個姿勢在唐鋒南懷里睡著了。
唐鋒南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枕頭上,給他擦了擦臉,又揉了一陣子最近因長個子而容易抽筋的腿,才摟著他一起休息。但唐鋒南躺在床上始終沒睡,擔憂心疼等各種情緒堆在一起,讓他根本無法入睡。與此同時還有一件事壓在心里,——小孩的手本來是能恢復(fù)如初的,是他為了杜絕他賽車而故意讓他恢復(fù)不了,為了自己的私心生生斷送了他的愛好。
唐鋒南先是自我厭惡了許久,又想著如果被唐浩初知道這件事,會被他厭惡到什么地步,直到覺得有點冷的唐浩初下意識朝他懷里拱了拱,才回過神,轉(zhuǎn)而盯著小孩的睡顏發(fā)呆。
安睡的唐浩初對此一無所知,睡得乖巧又安靜。明明小家伙已經(jīng)睡著了,夜晚也一片靜謐,周圍只聽得見微風輕輕吹動窗欞的聲音,搭配著沙沙的樹葉聲,像柔和的小夜曲。但唐鋒南一閉上眼,就覺得四周到處都是小家伙的哭聲,那聲音聽得他一顆心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難以呼吸。
第二天起來,唐浩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車。其實他昨天已經(jīng)試過一次了,但他仍不死心,可惜結(jié)果和昨天一樣,他的手連方向盤都操控不好。
家庭醫(yī)生和專門幫唐浩初做復(fù)健的許醫(yī)生輪流來勸,說雖然以目前的醫(yī)學水平不能讓他的手完全恢復(fù),但科技每天都在發(fā)展,說不定耐心等上幾年就能醫(yī)治了,讓他現(xiàn)在不要急,不要讓這只手耗力過甚,防止弄巧成拙。
其實不是唐浩初著急,是系統(tǒng)著急。系統(tǒng)再次發(fā)出提醒,并勸唐浩初直接放棄任務(wù)。
畢竟唐浩初已經(jīng)喪失了賽車的能力,更不要說成為最知名的賽車手了,唐浩初不愿意放棄任務(wù),而系統(tǒng)不愿意這樣漫漫無期地等下去,雙方的意見一時相持不下,系統(tǒng)先退了半步,表示可以不限制時間,但是在他能夠重新開車和參賽之前,要承受懲罰內(nèi)容的一半。
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重度神經(jīng)衰弱。
唐浩初覺得一半還好,比輕度神經(jīng)衰弱稍微重點,但也不會重到嚴重影響生活的地步。然而任何疾病都會影響生活,哪怕再輕的病癥也一樣,沒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都覺得輕飄飄的不值一提,真正得病之后才能體會到健康的可貴。
第一個發(fā)現(xiàn)問題的自然是唐鋒南,——小孩的食欲變得越來越差,雖然看上去沒什么毛病,但就是養(yǎng)不胖,喂他吃飯也不肯好好吃,除了對甜食還能繼續(xù)保持熱愛以外,其它東西通通吃不下去。而且覺也睡不好,有一點聲音就會失眠,整個人懨懨的沒有半點精神和朝氣。
唐鋒南很擔心,隨之而來的卻是越來越深的控制欲,想事事管著他,時時看著他,深怕他自己一個人在屋里待太久會出什么事,不在家的時候一天恨不得打十遍電話。
從唐鋒南的角度來看其實是可以理解的,不斷加深的控制欲下是一顆惶然不安的心。他害怕失去他,也不能失去他。
除了時刻要求唐浩初接電話,唐鋒南還在客廳樓梯和花廳等公共場合裝上了監(jiān)控。秘書和跟在唐鋒南身邊的林令都知道他們老板最近多了個習慣,沒事就喜歡專注地盯著電腦,一盯就是老半天。
屏幕上顯示的不是什么重要商務(wù),而是唐浩初的身影。雖然圖像是黑白的,像素也很低,但起碼能讓唐鋒南覺得安心。見小孩中午吃得太少,眼里便染上擔憂,見他抱著杯子乖乖喝牛奶,眼里又一片柔和,連他坐在窗邊畫畫的模樣都能看半天。
冬天已經(jīng)過去,春天到了,花園里的各種花朵簇簇擁擁的爭相開放,上午十點半才起的唐浩初就坐在月季花墻下看書,花枝交連的陰影幾乎將他纖細的身形完全遮住。他昨晚一直沒睡好,早上八點多才終于支撐不住地瞇了一會兒,一直沒有剪的頭發(fā)如今已經(jīng)長到蓋過了耳朵,也沒有梳理,就任由它隨意披散著,衣服倒是因為怕冷而穿得嚴嚴實實。
唐鋒南走過去,伸手插進他發(fā)間輕撫,卻被打結(jié)的發(fā)絲纏住,“寶寶早上起來沒梳頭?”
隔了片刻,才聽到唐浩初嗯了一聲。唐鋒南已經(jīng)轉(zhuǎn)頭吩咐傭人拿梳子過來了,接過梳子仔細替唐浩初梳理頭發(fā),邊梳邊道:“這個點的太陽越來越亮了,這樣看書對眼睛不好,回屋看吧。”
又是隔了片刻才聽到小小的一聲嗯,唐鋒南并沒有因小孩不搭理人的態(tài)度而生氣,只因為他頹靡的狀態(tài)而越發(fā)擔憂。擔憂之下,手上的動作一不小心加重了,唐浩初立即敏銳地感覺到疼痛,全身都顫了顫,還抬手捂了一下頭皮。
卻連疼了也沒有出聲。
自從被唐浩初說過皺眉會老,唐鋒南已經(jīng)盡力不皺眉了,此刻還是控制不住地皺起了眉頭。管家那邊帶著人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鴿子湯,是專門給唐浩初補身體的,煮了很久,色香味俱全。唐浩初看著眼前的湯,卻沒有接,于是唐鋒南接了過去,然后親手喂到唐浩初的嘴邊。
唐浩初乖乖張了嘴,小口小口地喝著碗里的湯,低垂的長睫毛和溫吞無害的模樣像安順的小動物,分外惹人疼,也惹得唐鋒南接連夸了他好幾句。m.
以往被夸的時候,唐浩初都要驕傲的抬抬小腦袋,可如今他只覺得乏累,連抬腦袋的力氣都沒有,只沉默地眨了眨眼睛。
為了獎勵他乖乖吃飯,唐鋒南還給唐浩初喝了一點涼奶茶。明明以前在冬天最冷的時候,唐浩初喝涼奶茶都沒事,如今卻因為一點涼奶茶而腹痛了大半天。
整棟別墅都忙活起來,唐鋒南一直給他揉肚子,到了半夜才好一點。但怎么也睡不著,唐鋒南抱著哄了許久都沒用。覺得床太軟,枕頭又太硬,屋里太悶,溫度也不舒服。身體格外的敏感,堪比豌豆上的公主,經(jīng)不起一點磋磨。
唐鋒南最后讓馬克把搖椅搬來,放在能吹到風又不會覺得冷的窗臺前,抱著唐浩初一起坐進又大又軟的搖椅里,一邊晃著搖椅一邊給他講故事。唐浩初看著唐鋒南面帶疲憊的臉,終于隨著搖椅一晃一晃的節(jié)奏閉上眼睡了。
其實唐鋒南并不覺得累。有時候公司的事情太多,忙起來的確有點累,但回家后,一踏進院子看到小孩安靜的坐在那兒看書,整個人都仿佛被溫水撫慰了一樣,所有疲累都消失了。
少年從小就喜歡奶酪和甜牛奶,何況最近為了補鈣,除了骨頭湯之外,牛奶本就必不可缺,所以身上總有一股似有似無的奶香,是唐鋒南最為熟悉的少年身上的味道。唐鋒南在黑暗中嗅著清淺的奶香,覺得少年仿佛又變回了小時候那個讓人捧在手心里疼都不夠的奶娃娃。那時候的小少爺軟軟糯糯,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無辜地看過來,嬰兒肥的小臉白嫩的像一只剛蒸好的包子,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連聲音都跟別的小孩不太一樣,仿佛格外嬌一點軟一點,糯糯的尾音帶著奶味兒,說出的話又趾高氣揚,壞得要命。
唐鋒南之前一直以為唐浩初單純只是因為不能再玩賽車而難過,時間能治愈一切,日子久了自然就會好起來,然而三個月過去,唐浩初的情況仍沒有絲毫改善,這才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一切涉及到唐浩初的事都不是小事,唐鋒南立刻叫來醫(yī)生,給唐浩初詳細檢查了一番。醫(yī)生沒從身體上檢查出問題,建議唐鋒南咨詢心理醫(yī)生,他分析是有什么他想得到但再也得不到的,因此心病難消。
唐鋒南當然知道唐浩初想要什么,但他想要什么他都能給他,只有這個不行。他只希望他早點想開,不要一直困在盒子里不出來。他被逼的無計可施,難過又心疼。
可他沒資格難過,因為他是間接的加害者。
當初出車禍的時候,唐鋒南幫唐浩初申請了休學一年,如今一年已到,唐浩初依然沒法上學,不說別的,單是學校里的嘈雜就讓他受不了。他在學校里的人緣一向很好,尤其是小時候就認識的孫念宇和劉喆等人,紛紛帶著禮物過來看他。
安森也來了。
其實安森之前就來過兩次了,但都被唐鋒南以唐浩初身體還沒好的理由拒之門外,直到今天才終于見到人。算算時間,安森已經(jīng)差不多快兩年沒見到唐浩初了,而十四到十六歲的這兩年正是少年人變化最大的兩年,唐浩初完全長開了,長長的睫毛,明亮的眼睛,精巧的下巴,讓安森忍不住想造物主究竟多眷顧他,才給了他一副這樣好看的相貌。
但記憶里的小少爺還是那個矜貴傲氣的樣子,讓安森瞄了又瞄。唐浩初淡淡瞥了他一眼,他反而光明正大地湊過來,“你的傷已經(jīng)全好了嗎?聽說只有手臂恢復(fù)的不太好,不能再玩賽車了。”
又湊近了一點,繼續(xù)跟他說話:“不能賽車有什么?我之前一直覺得你玩賽車不好,喜歡的話,去現(xiàn)場看看比賽也就罷了,干嘛一定要親自上陣,多危險呀。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開開心心上學,交幾個狐朋狗友吃喝玩樂,再找個喜歡你的小女朋友牽牽小手談?wù)剳賽邸F鋵嵳覀€男朋友也沒什么問題,……比如說找我。我家世還不錯,身體健康性格開朗,長相也不錯,隨時可以免費試用,要不要考慮一下?”
語氣里自然玩笑成分居多,唐浩初不僅不理他,連個眼神都欠奉。安森嘆了口氣,“所以我說,你真的目無旁人。”
唐浩初終于說話了,語速慢吞吞的:“那什么叫目中有人?你隨口跟我說句話,都要牢記于心,還要誠惶誠恐?”
安森忙搖頭:“當然不是。”
唐浩初又懶得說話了,只挑起眉瞥了安森一眼。
他在這個世界的母親唐雅夢當年曾引來無數(shù)豪門公子競相追求,而他最像唐雅夢的,并不是精致的眉眼,是眉眼間那股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游戲人間的神色。看什么都是懶懶的,表情越懶散,姿態(tài)越高傲,似乎這世上沒有東西值得被他看上。
安森忍不住微瞇起眼。他此刻離唐浩初的距離很近,近到能清楚看到小少爺好看的眉頭上有一小撮向上翹的眉毛。
怪不得從來不聽別人的話,安森心里想著,不知為何,想要去摸那幾根上翹的小眉毛。手已經(jīng)不自覺地伸了出去,先是觸到了眉心,待唐浩初回過神的時候,手已經(jīng)順著眉毛摸到了眼尾。唐浩初下意識要推開他,可惜沒站穩(wěn),反而撞倒在他身上。
從攝像頭里看到的唐鋒南已經(jīng)二話不說便起身趕過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