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撒嬌的小作精完
    很顯然,唐鋒南從剛下雪就站在那里了,否則雪地不會干凈成這樣子,多多少少也要留下一點印痕。唐浩初猛然回過神,轉(zhuǎn)身便飛奔下樓,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唐鋒南身前。
    看見唐浩初,唐鋒南的眼神立刻亮了亮,而唐浩初心里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受,一時說不出話來,喘勻了一路飛奔過來的氣息,才皺著眉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大概因為站的時間太長,唐鋒南張了張嘴,卻沒能發(fā)出聲音,努力了片刻終于成功發(fā)聲,但嗓子啞得厲害:“我來接你回家。”
    說完便伸出凍僵了的手臂,想要去牽唐浩初的手,同樣努力了一會兒才成功將唐浩初的手握住。唐浩初被他手上冰冷的溫度刺了一下,一顆心也像被什么刺中一樣疼,火氣跟著竄上來,完全壓不住:“你答應(yīng)過我會好好在家休息,為什么會跑來這里?表面上答應(yīng)的好好的,實際上根本不聽,你永遠都是這樣……”
    唐鋒南知道唐浩初生氣了,也知道他有理由生氣,啞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聽……”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抬頭看唐鋒南頭上全是白色的雪花,就像是白了頭發(fā),面色也白得可怕,唐浩初的情緒莫名變得更加失控,聲音都是抖的,“我不是說了不讓你等?站在這里傻等著很好玩嗎,既然已經(jīng)來了,為什么不給我打個電話?”
    唐鋒南沒能回答,——他的身體不受控地朝一邊歪倒過去,唐浩初匆忙扶他,險些和他一起摔在雪地里。
    還有幾分鐘就是半夜十二點,唐鋒南看到唐浩初的照片便匆匆開車趕過來,將近九點的時候趕到H市,然后穿著單薄的襯衫在雪地里站到現(xiàn)在,再強悍的身體也撐不住了。但神志還努力保持著最后的清醒,望著唐浩初緊皺的眉頭安撫道:“……寶寶乖,我沒事。”
    他聽出了唐浩初的生氣其實是源于擔(dān)心,他也知道他不想讓他等他。
    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等他。
    回想起小孩離家出走的那段時間里,他每天都在等他回來。站在窗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從黃昏一直抽到夜暮,抬頭看看天空,夜晚的星星明亮又好看,就像小孩明亮好看的雙眼。
    今天也是一樣,站在窗邊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身影完全消失不見,過了許久才慢慢回過神,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墻角的座鐘。對方明明才離開短短幾秒,卻感覺仿佛已經(jīng)過了一年。
    怕唐浩初支撐不住自己的體重,唐鋒南想要重新站穩(wěn),然而肢體僵硬得完全不聽使喚,最終被寒冷和疲倦無法抗拒地拖入沉睡的深淵,連再看唐浩初一眼都做不到。然后做了一個夢,夢見唐浩初給他過生日,還親手給他做了蛋糕,拿著蛋糕對他說生日快樂。
    他曾做過好幾個給唐浩初過生日的夢,卻是第一次夢到唐浩初給他過生日,光是由唐浩初陪著過生日的這一點就足夠讓他覺得開心。夢里的他享受到了和江柯一樣的待遇,——唐浩初親手幫他切了蛋糕,點了蠟燭,讓他許愿。
    他直接把愿望說了出來,直視著唐浩初的雙眼道:“我想要你永遠不離開我,永遠在我身邊。”
    “我當(dāng)然不會離開你,”唐浩初主動親了親他的唇,“我發(fā)誓,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真好。
    好到唐鋒南在睡夢中也笑起來。
    笑著笑著,竟迷迷糊糊聽到有誰在哭。
    心里一個激靈,仔細辨認,似乎正是他心愛的小孩在哭。
    像潛游的人猛然破水上岸,唐鋒南一下子從夢中醒來,睜眼就看到了唐浩初淚汪汪的雙眸,頓時就愣了。——雖然小孩小時候嬌氣又任性,眼淚說來就能來,假哭也能哭出一臉的真情實感,但他已經(jīng)長大了,他多少年都沒見他哭過了。記得他躲在樹后偷偷看他復(fù)健,他帶著沉重的矯正器械,咬著牙一次又一次練習(xí),始終沒有掉一滴淚,堅強的讓人佩服。
    唐鋒南立即心疼起來,忽視了周遭圍著他忙碌的醫(yī)生護士,眼里只有唐浩初。盡管頭很疼,身體也沉重的要命,手都舉不起來,還是本能地要伸手給唐浩初擦眼淚。
    唐浩初先一步握住唐鋒南伸出來的手,喊了一聲唐鋒南的名字。
    “寶寶乖,”唐鋒南努力開口道:“怎么哭了?誰惹你了?”
    “就是你惹我的,”小少爺?shù)芍t彤彤的眼睛,模樣看上去氣呼呼兇巴巴的,語氣卻委屈可憐得讓人疼,“我不要你有事,”他是真的被唐鋒南倒地不醒的樣子嚇到了,“我不準(zhǔn)你有事……”
    于是唐鋒南以肯定的語氣說:“我不會有事。”
    他不讓他有事,他就不會有事,只要他需要他,他就會一直守著他,守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事實證明唐鋒南的身體素質(zhì)還是很強悍的,凍傷的情況并不算嚴(yán)重,只覺得肢體僵硬,疲乏無力,沒多久便再次睡去。再睜眼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jīng)沒什么問題了,四肢也恢復(fù)了靈活性,低頭看到唐浩初就睡在他身邊,顯然是累了,睡得很香,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唐浩初是將兩張病床拼在了一起,但病房的床本來就不大,拼在一起也沒有寬敞哪去,唐浩初幾乎將整個身體都偎進了唐鋒南懷里。
    唐鋒南抬手輕輕勾勒懷中人的眉眼,又握住他的手,當(dāng)作私有寶物一樣仔細把玩了一番,認認真真、幾不可聞地道:“我的……浩浩,我的……寶貝。”
    唐浩初呼吸均勻,睫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睡得一臉?gòu)珊瑢ψ约旱氖直粍e人單方面歸為個人所有物一事渾然不知。
    唐鋒南身體上最大的毛病其實還是一直拖著沒治的胃,——送醫(yī)的時候醫(yī)生做了全身檢查,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胃部的毛病,建議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容忽視,最好現(xiàn)在就接受治療。
    唐浩初自然是接受醫(yī)生的建議,健康才是一切的本錢,既然唐鋒南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順便讓醫(yī)生做個深入檢查,把其它該治的毛病也通通都治了。
    這一檢查,果然發(fā)現(xiàn)了其它不少問題,當(dāng)然都是些小毛病,沒有胃病嚴(yán)重,但全部加起來也很棘手,按照醫(yī)生的說法,要想調(diào)養(yǎng)好,最好能在醫(yī)院里調(diào)養(yǎng)一年。
    一年對唐鋒南來說實在太長了,別說一年,讓他一天不過問工作都難。唐浩初為此而專門陪著唐鋒南回了港島,住進唐鋒南自己投資的那家醫(yī)院里,能更方便的處理工作上的事,條件設(shè)施和私密性也更好一點。
    時間過得飛快,一年轉(zhuǎn)眼過去大半,唐浩初的比賽也進入了尾聲,整個賽季只剩下最后一站收官戰(zhàn)。唐浩初前九站比賽的總積分排在第一,只要最后一站比賽不出什么重大失誤,冠軍就一定是他的。
    所以最后一站比賽他沒有像前幾站那樣冒進,而是以安穩(wěn)為主,結(jié)果只跑到了第三,但總積分依然第一,毫無懸念地獲得了F3的總冠軍。
    唐浩初登上過很多領(lǐng)獎臺,比如第一個世界的最佳男主角獎,第二個世界的醫(yī)學(xué)貢獻獎,但不管哪個領(lǐng)獎臺,他都一樣從容和自信,無比奪目和耀眼。
    也許是住院住得太久了,看著領(lǐng)獎臺上萬眾矚目的寶貝,唐鋒南在心生驕傲之余,突然產(chǎn)生了自卑的情緒。住院并不算什么,作為一個完全成熟的成年人,唐鋒南自然不會像小孩一樣抗拒吃藥,也比一般人的忍疼力和耐受力更強,可條件再好的醫(yī)院也是醫(yī)院,長時間待在那種每天都會有生離死別的環(huán)境里,不可避免地會受到情緒上的影響。
    剛回港島,唐鋒南就見到一場生離死別。
    死者還是他認識的一個生意人,是突發(fā)心梗,情況很嚴(yán)峻,送到醫(yī)院后依然沒能救回來。對方平日里忙于工作,將近四十才生了一個兒子,小孩今年還不到十三歲,算是老來得子,所以對孩子異常疼愛,父子之間的感情也非常好,如今驟然離世,對孩子來說顯然是巨大的打擊。雖然合作的次數(shù)不多,但總歸是認識的人,又在同一個醫(yī)院,唐鋒南親自去慰問了一下,看著那個因為不能接受噩耗而泣不成聲的少年,不由想起了唐浩初,并再次意識到自己和唐浩初之間的年齡差距。
    唐鋒南最近已經(jīng)在戒煙了,今日卻坐在醫(yī)院花園的一處陰影里又抽起了煙。病房里灰暗的氣息和少年那張哭泣的臉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坐在那里待了很久,直到遠遠看見唐浩初朝他走來。
    可能是在陰影中待得太久,唐鋒南被前方的光線晃得微瞇起眼,而唐浩初就在明亮的陽光里一步步走近,穿著干凈的白襯衫,仿佛整個人都在發(fā)著光,和那日站在領(lǐng)獎臺上一樣耀眼。
    他是那樣鮮活和年輕,就像最明媚的太陽。
    唐鋒南忍不住站起身,緊緊握住唐浩初的手。握得力道有點緊,讓唐浩初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唐鋒南搖搖頭,“我只是不想住院了。”
    “現(xiàn)在知道不想住院了?”唐浩初顯然還對之前的事心有不滿,“你不是膽子大不怕死嗎,穿著單衣在雪地里傻站幾小時都無所謂?”
    唐鋒南沒有說話。他一點也不膽大,人一旦有了感情,就膽小窩囊得不行,怕失去,怕分離,怕對方不喜歡自己,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又怕委屈了對方和自己在一起。
    其實唐浩初已經(jīng)喜歡上唐鋒南了,可就在他真正明白和付出感情的時候,竟感覺到唐鋒南隱隱把他往外推。
    因為以前不管他去哪,唐鋒南都一副很不放心恨不得時刻跟著的模樣,如今反過來了,主動跟他說年輕人要多出去玩玩逛逛,又說有什么想買的讓馬克陪著去買,不用整日跟他待在病房里。
    唐浩初一開始不當(dāng)一回事,只當(dāng)耳旁風(fēng)一樣連一句應(yīng)和都沒有,但唐鋒南類似的話越來越頻繁,似乎覺得把他留在身邊是委屈了他,每天都要提一次。
    唐浩初這次終于回話道:“我不缺東西,也沒有想要買的。”
    “那去買點衣服鞋子,”唐鋒南道:“我看年輕人都喜歡買潮流風(fēng)格的衣服,記得安立國說他孫子光球鞋就擺了滿滿一屋子……”
    安立國的孫子就是安森,回想起那位有事沒事都要打電話給他的安大少,唐浩初撇了撇嘴,“我不喜歡那種風(fēng)格的衣服,年輕就是要簡簡單單的啊,你是嫌我不夠好看,要多弄點衣服來裝點?”
    “當(dāng)然不是,”唐鋒南搖搖頭,“沒有人比你更好看了,耀眼的像外面的太陽,讓人自慚形穢。”
    唐浩初正好坐到了唐鋒南跟前,唐鋒南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肌膚光滑柔軟,沒有一點瑕疵,回想起自己的眼角已經(jīng)布滿了細紋,忍不住低下頭,“而我已經(jīng)是下午的太陽了,正在走向枯朽,卻還要把你拘在身邊,簡直是自私又可憐。”
    “才不是,”唐浩初伸出兩只手捧住唐鋒南的臉,把他的頭重新抬起來,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相信我,我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你這個年紀(jì)的男人更有魅力的了。”
    他并不是隨口一說,是真的這么想。年近四十的男人,理智沉穩(wěn)又有擔(dān)當(dāng),還有歲月給予的成熟氣質(zhì),最有魅力不過,——可惜唐浩初自己沒有一個世界能活過三十五歲。
    但唐鋒南不這么覺得,只充滿珍惜地親了親唐浩初的小臉,“謝謝你的安慰。”
    “這才不是安慰,再說你一點兒也不老啊,走出去完全能充當(dāng)我哥。”
    唐鋒南搖搖頭,不置可否,“我比你大那么多,總歸要先你一步走的,到時候……”m.
    說到這里不由頓了頓,于是唐浩初想也不想便接話道:“放心吧,你走了,我就陪著你一起走。”
    唐浩初本來就只能在一個世界里待三十年,所以這句話完全是脫口而出,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唐鋒南一顆心卻沉下來。他始終認為唐浩初對他的感情是依賴,不是愛,少年只是在他的疼寵和死纏爛打下養(yǎng)成了依賴他的習(xí)慣,還沒有感受過什么是真正的愛情,是他自私地把他和自己捆綁在一起。
    唐鋒南到底還是沒住滿一年,提前了一個月出院,唐浩初跟著唐鋒南回到港島那個伴隨他長大的家,看著熟悉的一切,心情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但這好心情持續(xù)到晚上戛然而止,——當(dāng)他抱著枕頭去唐鋒南的臥室跟唐鋒南一起睡的時候,竟被對方拒絕了。
    盡管唐鋒南的理由很充分,唐浩初還是覺得很生氣,甚至氣到接連兩天都不搭理唐鋒南。最近正好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訓(xùn)練,——F3奪冠后可以直接跨過F2跳進F1,所以要全力準(zhǔn)備明年的F1比賽,一刻也不能松懈。
    其實唐鋒南拒絕完就后悔了,眼看著小孩這兩天早出晚歸地練車不搭理他,心里更難受,撐到第三天就忍不住了,主動帶著唐浩初喜歡的甜點去訓(xùn)練基地找唐浩初。
    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給唐浩初送甜點了,而且對方正是江柯。
    江柯就站在唐浩初身前,兩人正交談著什么,表情和氣氛看起來很輕松和愉悅,站在一起的樣子也非常般配。
    江柯昨天才因為江志強重病入院的事回港島,雖然他對這個父親并無半分感情,但還是要回來裝裝樣子,然后給唐浩初帶了他在內(nèi)陸很喜歡的手工酥糖。而送糖這個行為沒有別的意思,——江柯已經(jīng)知道唐浩初不會喜歡自己,也逐漸學(xué)會死心,但還是會事事都想著他,會忍不住關(guān)心和惦念著他。
    畢竟從小就認識了,這種關(guān)心和惦念不一定出于愛情,而是友情,或者長久養(yǎng)成的習(xí)慣。習(xí)慣是很更改的,甚至比愛更頑固,需要時間來慢慢修正。
    唐浩初抬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唐鋒南,兩人的視線只交匯了短短一瞬,唐鋒南就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身默默離開了訓(xùn)練基地。
    待唐浩初訓(xùn)練完回家,只有管家等在客廳,下意識向管家問了句唐鋒南在哪,管家回答說唐鋒南已經(jīng)回房休息了。
    可事實上唐鋒南沒有休息,不僅如此,直到夜深也沒有入睡,甚至在躺下后又從床上下來,摸了摸抽屜里的煙。就在這時,移動電話震了一下,來了一條簡訊,內(nèi)容很簡單,只有寥寥幾字:我好像發(fā)燒了。
    唐浩初發(fā)出簡訊才不到一分鐘,就見唐鋒南急急推開門來到他面前。
    唐鋒南急到鞋都沒穿好,伸出手便試唐浩初額頭的溫度。摸起來不算太熱,和正常溫度差不多,但唐鋒南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問:“寶寶還有哪里難受?”
    其實唐浩初一點事兒都沒有,卻煞有介事地皺著小眉頭,把自己縮回被子里一聲不吭。
    回想起小孩小時候就很容易生病,生病的小模樣特別惹人疼,唐鋒南躺下來,將他連人帶被子一起摟在懷里,聲音異常溫柔,“乖啊,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唐浩初依然不出聲,唐鋒南低下頭,臉和他的臉湊得很近,“還生氣呢,嗯?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
    唐浩初一點點鼓起腮幫子,“是你不理我才對,……下午為什么看到我就走了?”
    唐鋒南沒有回答,只幫唐浩初掖了掖被子。唐浩初干脆從被子里出來,伸手摟住唐鋒南的脖子,然后用非常認真的語氣道:“我不喜歡江柯,我從來都只把他當(dāng)作朋友。”
    唐鋒南愣了愣,唐浩初繼續(xù)道:“但你不一樣,你比江柯更好,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好,在我心里,沒有人比你重要。”
    輕柔的語調(diào)和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一寸寸往唐鋒南的耳朵、鼻腔和心里鉆,唐鋒南一時間竟有些暈眩,哪怕知道這些話只是他哄他的,也無法抑制心里的愉悅,眼前仿佛圍繞著一團粉色的星云,看什么都是緋麗和柔軟的。
    唐浩初又抬頭親了一下唐鋒南的唇,“我不能沒有你,你是我的全部……
    唐鋒南覺得自己完全陷入星云里爬不出來了,唐浩初仍嫌他陷落得不夠快,糯糯地補充道:“我覺得我已經(jīng)愛上你了。”
    “你說什么?”
    “我說我愛你,”這還是唐浩初經(jīng)歷那么多世界第一次這樣直接和認真地說‘愛’,他甚至把唐鋒南心里的顧慮和不安也說出來,“不是親情,也不是依賴,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我也從來沒把你當(dāng)小舅舅看,我已經(jīng)二十一歲了,分得清什么是愛情什么是親情,所以……”
    話沒說完就被吻住了。
    本該泰山崩于前都不變色的男人按著懷里的人細細親吻,瘋了一樣又深又重地吻他,仿佛要把他揉進骨頭里,然后低低重復(fù):“你再說一遍,乖浩浩,乖寶寶,再說一遍給我聽,你剛剛說你愛誰?”
    于是唐浩初看著他重復(fù):“我愛你。”
    最簡單的三個字卻有最大的魔力,唐鋒南突然覺得這么多年的折磨和不安,之前的分離和思念,全都有了補償,幸福的像生活在夢中的世界,滿眼都是燦爛的陽光。
    沒有人能抗拒這種幸福。
    習(xí)慣的養(yǎng)成需要很久,但念頭的改變往往只在一瞬,唐鋒南之前還堅定地認為唐浩初對他的感情只是依賴,還自卑地想著自己配不上對方,還暗暗唾棄自己的自私,甚至想過要不要放對方離開,可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怎么將此刻的幸福無限延續(xù)下去,根本不想放手。
    他不能放手,他為什么要放手,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寶貝,是他心尖子上的珍寶,他就合該和他在一起,他死了也要帶上他一起走,不會讓他像那個失去家人的少年一樣孤身哭泣,也不讓他跟其他人在一起。
    “是你主動說愛我的,說了就不許反悔了,”唐鋒南啞聲道:“從此以后我都緊緊抓著你,就算你讓我滾,我也不會放。我會盡量長久地陪伴你,相伴的每一天都不浪費,我們要在一起一百年……”
    “一百年也太長啦,”唐浩初被唐鋒南壓在懷里,導(dǎo)致說話甕聲甕氣的,聽起來很可愛,眨了眨大眼睛解釋:“我的意思是,你馬上就三十九歲了,一百年后是一百三十九歲,人根本活不了那么久的。”
    “萬一活到了呢?”
    “沒有萬一,沒有人能活那么久。”
    “我說有就有,”唐鋒南竟認真和唐浩初爭辯起來,“凡事都有可能……”
    唐浩初把半張臉埋進被子里,嘀咕了一句幼稚,唐鋒南將他從被子里扒出來,說:“我愛你,所以才不想和你分開,你懂嗎?難道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活到一百多歲嗎?”
    唐浩初還沒來及說話,唐鋒南便用雙手捧著他的頭往下按了按,迫使他點了兩下頭,并像教小孩說話一樣哄道:“愿意,我的浩浩說愿意。”
    兩個人離得太近,唐浩初眨一眨眼睛,長睫毛便掃到了唐鋒南的眼睫,感覺癢癢的,心也癢癢的。唐浩初不由把頭移開了點,卻又忍不住朝唐鋒南湊得更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嗯,我愿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