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明瀾
鳳景南知道自己是色厲內(nèi)荏了, 皇兄那樣的老狐貍, 自然不會承認(rèn)有為明淇與阮鴻雁指婚之意的。
畢竟,最先提起明湛與阮家婚姻的就是他。
朝令夕改。
就算鳳景乾有那意思,也會做的不著痕跡。如今被苦主找上門兒, 怕明湛會得到一番安撫。
果然不出鳳景南所料,明湛又是在宮里用了晚膳方眉開眼笑的回來, 笑瞇瞇的與他請安,“皇伯父說了, 都是沒影兒的事兒, 既然明淇沒有看中的,婚事暫緩也無妨。”
鳳景南點了點頭,明湛笑嘻嘻地坐在鳳景南下首, “我跟皇伯父說了, 若是明淇三十歲不大婚,再催她也不遲。”
鳳景南的臉色就相當(dāng)好看了, 三十歲!哼, 三十歲!
“皇伯父都應(yīng)了。”明湛拿了個核桃酥,道,“還是讓明淇先回云南吧,那邊兒離不得人。”塞嘴里吃了。
“喲,你何時變的大方了。”鳳景南沒好氣的噎明湛一句。其實明湛并不是個小氣的, 鳳景南也得承認(rèn)這一點,至少明湛從未在暗處對明禮幾個使過絆子,并且, 直至今日,也未有什么失禮的舉動。只是瞧著明湛那張臭臉來火,鳳景南方酸了這一句。
明湛不以為意一笑,反正鳳景南對他向來不咋地,若哪天鳳景南真的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他該懷疑鳳景南別有用心了,灑脫一笑道,“皇伯父勸了我好半天,我如今悟了,我也有錯,不該跟父王那樣說話。有理講理,先前是我太偏激了。多虧了父王大度,不怪罪于我。”
鳳景南聽了這話更來火,老子教導(dǎo)了你一千八百遍,也沒見你學(xué)個乖,怎么別人一說就跟吃了仙丹似的開了靈竅兒!
明湛知道鳳景南心情不佳,不過他的心情超級棒,嘴上的笑斂都斂不住,看得鳳景南更加氣悶,偏又發(fā)作不得,只得打發(fā)明湛去跟明淇說一聲了。
鳳明瀾來給母親請安。
魏貴妃讓人切了一盤剛貢上來的西瓜,笑道,“這還是暖房里種出來的呢,也就有名兒有姓兒的分到一個半個的,你嘗嘗。”
鳳明瀾先取了一塊兒遞給母親,魏貴妃笑著接了,問道,“你媳婦的身子如何了?”
“挺好的,就是現(xiàn)在身子發(fā)沉,怯熱,又不敢用冰。”鳳明瀾道,“她本想進宮給母妃請安,我看她那身子實在不便,就攔下了。”
魏貴妃笑道,“你所慮極是,如今且不必論這些規(guī)矩,只要她能給我添一位嫡孫,就是她的孝心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如鳳明瀾,大婚五六年了,生的不少,可惜夭折的頗多,如今只有一位嫡女,一個庶子養(yǎng)活。
鳳明瀾笑,他與王妃也都盼著能誕下嫡子。
“母親,這比武結(jié)束都幾天了,父王還沒有為寧國郡主指婚的意思么?”西瓜甜而多汁,鳳明瀾擦一擦手,明亮的眼睛望向魏貴妃。
魏貴妃笑,“這誰知道呢。聽說今兒世子又進宮了,端看你父皇如何安排吧。寧國郡主是姐姐,這樣大張旗鼓的折騰,總得先說姐姐的親事,再論弟弟的。”
魏貴妃斜斜的倚在榻上,雖已年近四旬,仍是美態(tài)動人,笑道,“這是該麟趾宮發(fā)愁的事兒了,與咱們有何相干呢。”
“母親說的是。”鳳明瀾笑了笑,人心不足蛇吞象,父皇有意將阮氏女指婚鎮(zhèn)南王世子,已是天大的恩典,偏阮家又肖想尚郡主。
尚主一時之間是看不出成效的,而且變故頗多。阮家有意讓阮鴻雁尚主,看來對阮鴻雁非常有把握。關(guān)鍵是五弟還小,阮家是要放長線釣大魚了。
寧國郡主再厲害也是個女人,鳳明湛可不是吃素的。敢從他嘴里奪食兒,寧國郡主算個有本事的。只是寧國郡主后頭有鎮(zhèn)南王,還是鳳明湛的親姐姐,鳳明湛如今下不去手也下不得手,只得相讓。
可是阮家……
莫非如今阿貓阿狗都可以向鎮(zhèn)南王府伸手了?若如此容易簡單,鎮(zhèn)南王府還會平平安安的延續(xù)至今?
不自量力的東西。
其實鳳明瀾倒是希望阮家如愿尚主,如此,阮家要面對的敵人就不是魏家,而是鳳明湛了。
不過,依他估計,鳳明湛斷不能讓阮家如意的。若阮家如意,將來不如意的就是鳳明湛自己了。
至于鎮(zhèn)南王,誰知道這位鎮(zhèn)南王在想什么呢?怕連父皇都在疑惑吧,女兒再得寵,真的能寵到分掌兵權(quán)的地步?不過,鎮(zhèn)南王叔的每一步與帝都都有莫大的好處,父皇自然是不會干涉的。
鳳明瀾忽然笑了,望向母親道,“還有件事,想跟母親說呢。”
“跟我還賣什么官司,直言就是。”
“我正是為難呢。母親也知道明義與我交情尚可,他在帝都這幾年,我府里但有什么事兒,他都會到的。”鳳明瀾道,“前些日子,他來過幾次,話里話外的與我打聽阮鴻雁的事兒。”
魏貴妃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皺眉道,“他打聽阮鴻雁做什么?”
“母親忘了,當(dāng)日比武,明菲也是去了的。”鳳明瀾淺笑低語,“如果是因著明湛明淇,明義是不會費這種心思的,再說也輪不到他來操心。只有明菲,母親也知道當(dāng)年在慈寧宮的事兒。如今衛(wèi)王妃到了帝都,明湛明淇自有衛(wèi)王妃籌劃,可明菲之前得罪過明湛,二姨母得寵多年,難免與衛(wèi)王妃有隙,如今明菲的婚事俱在衛(wèi)王妃之手,焉能討的好去?”
魏貴妃大為皺眉,“這丫頭也太糊涂了,莫不是瞧上了阮鴻雁?”五指扶住軟榻扶手,緩緩坐起,攏一攏如云鬢發(fā)道,“自古婚姻,皆是父母做主,這些且不論。就拿阮家說,麟趾宮那位眼界兒向來比世人都高的,阮家相中明湛明淇姐弟,這兩人單論出身,就是鎮(zhèn)南王嫡出,如何能瞧的中明菲?簡直是胡鬧,你去跟明義說,叫他熄了此心,絕無可能的。”
“母親。”鳳明瀾唇際勾出一抹笑,溫語笑言,“母親,依我琢磨,阮家尚主的事兒怕是難成的。如此,不如促成明菲的心事,他們想借鎮(zhèn)南王府之力,我就偏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魏貴妃揉揉眉心,嘆道,“豈有這樣容易?敲敲邊鼓還罷了,如今你父皇哪里還聽得進我的話去。”
“母親,阮家可不是易與之輩,他們既然有此謀劃,焉能沒有后手?”鳳明瀾淺笑,明麗的容貌中帶出一種勢在必得的執(zhí)念,“母親只管叫人多留意麟趾宮,時機總是慢慢等來的。”
魏貴妃略點了點頭,關(guān)切的問兒子,“你不是要去兩淮了嗎?東西收拾的怎么樣了?奴才多帶幾個,別委屈了自個兒。”
鳳明瀾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笑著,“說來也有趣,父皇剛下旨要去徹查鹽課,那頭兒就把先前在逃的鹽販子蘇幸抓到了,已押解到了大理寺。父王已命我們暫緩,吩咐舅舅細(xì)審蘇幸。”
魏貴妃并不懂這些,只道,“這樣也好,你媳婦快生了,你在家,她心里也有個主心骨兒。”
鳳明瀾笑了笑,并不言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