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段
宋望舒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突然想到梁沭爸爸那件事, 她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都懷疑自己性冷淡了,當(dāng)然后來隨著年齡增長,拜網(wǎng)上各種愛干好事的人發(fā)福利, 她才一點點好轉(zhuǎn)。
房間里的動靜停了。
宋望舒趴在床上,喘著大氣,她要喝水。
但不要喝燒水壺?zé)鰜淼臒崴?br/>
楊旨珩起身去給她買了瓶礦泉水,擰松瓶蓋后遞給了她, 又把電腦拿了過來。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果然,這種和易姳一樣的約會模式或許才適合她。
一開始體驗真的不好。
就像是吃榴蓮。
忍了第一次吃,之后越吃越好吃。
他第一次,越到后面越懂蔣處安的快樂, 開了葷有點剎不住車,結(jié)束有點晚了。
她認(rèn)同了楊旨珩的觀點。
喝完水后還趴在床上,她看見了擺在床頭柜上的佛珠手釧,抱著被子抬手拿了起來, 算是開玩笑地問:“你會不會等會兒面朝西, 打坐和你的佛祖懺悔?”
楊旨珩接過了佛珠手釧,他靠在床頭,腿上擺著一個枕頭,枕頭上放著筆記本,敲鍵盤的聲音停了:“宋望舒,我不是和尚。”
他穿了件白色的長袖打底衫, 從宋望舒這個角度望過去, 電腦的熒光照在他臉上, 在他眼睛里投進一個小方塊。
側(cè)臉很不錯, 也沒有那種抽煙喝酒的男生已經(jīng)腌入味的難聞味道。
他將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作業(yè)上, 很顯然,在剛才的實踐中他先前的觀點得到了印證。
他將鍵盤敲得噼里啪啦作響,宋望舒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
她晚飯都沒有來得及吃。
“我餓了,你呢?”宋望舒說著已經(jīng)點開了外賣軟件,翻來翻去最后看中了一家米線店,問他吃不吃。
楊旨珩拿過她手機,點了一份和她一樣,但是是清湯的。
外賣來之前宋望舒去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他還在趕作業(yè),宋望舒問他還差多少,他還沒回答,門鈴就響了。
宋望舒拿毛巾擦著頭發(fā)去開門,黃色的外套從貓眼往外看很明顯。外套小哥按照國際慣例求個好評。宋望舒應(yīng)了一聲,門還沒關(guān)上,忽然聽到一聲戲謔。
腳步聲被地毯減弱了不少。
宋望舒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入目是傅望和一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女生,那個女生有些像那天在酒吧包廂踢踩蘇岳的那個。
傅望將房卡遞給了那個女生,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那個女生哼了一聲,用房卡刷開了宋望舒斜對面的房間門。
傅望絲毫沒有掩蓋打量宋望舒的目光,視線讓人很討厭地來回在她身上掃著:“還以為你多好呢?也跟人出來開房了?誰啊?蘇岳那塊肉還吃的下去呢?”
宋望舒穿著酒店的浴袍,頭發(fā)濕漉漉的,從浴袍領(lǐng)口露出來的貼過膏藥后發(fā)紅的那一塊皮膚,實在是難讓人不誤會。
楊旨珩聽見門口的聲音,將電腦拿開,走到宋望舒身后,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見正朝這里走過來的傅望。
他的出現(xiàn)更加重了傅望的猜想:“百口莫辯了。”
宋望舒將手里的兩份外賣遞給了楊旨珩,一只手搭在門把手上:“我是來開房了,然后呢?需要我告訴你獻血和賣血的區(qū)別嗎?”
說著,宋望舒已經(jīng)把門關(guān)上了。
楊旨珩只覺得門外的人有點眼熟,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是上次去酒吧接蔣處安和易姳時,他后來折返回酒吧看見的那個和宋望舒拉拉扯扯的男生。
他把手里兩份外賣放在茶幾上,宋望舒用手腕上的發(fā)繩將頭發(fā)扎起來,坐在小茶幾的對面開始吃外賣。
打包袋上的小票上染上油斑了,宋望舒挑起米線,入口味道很不錯。
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看著小票上印出來的商家地址,原本來打算下次有空和易姳一起出去吃,結(jié)果就看見黑的一排小字,在某一家網(wǎng)吧朝北走一百米。
“朝北走一百米……”宋望舒拉了拉嘴角:“算了。”
楊旨珩抬手,指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那是北面。”
微辣的米線還是帶著一些麻,宋望舒夾了一塊肥牛送入口。雖然他現(xiàn)在給自己指出來了,但是宋望舒不敢保證下次自己不站在這里了,還能知道哪個是北面。
他們兩個話都不是很多,楊旨珩覺得這碗米線就像是一份裝在聚寶盆里的米線,怎么吃都吃不完。她嗦著米線,視線重新落在小票上,又從小票上落在他臉上。
>唇被微辣的米線辣得有些泛紅。
她吃了辣,吸了吸鼻子,突然開口:“楊旨珩,那時候和我在樓下吃漢堡炸雞的是你吧。你當(dāng)時還幫我和外賣小哥溝通,我那次也是分不清東南西北。”
那已經(jīng)是挺久以前的事情,楊旨珩一愣,有些意外這件事她居然還記得。
可她好像只是隨口一提,然后又繼續(xù)吃起了米線。
就好像小時候心里有鬼犯了錯,正巧這時候師兄過來告訴自己,主持找他。
可是她偏沒有了下文。
自己沒來由地好奇她為什么突然會想到這件事,一旦開始好奇,就加入些許不切實際的幻想。
是不是她也準(zhǔn)備有所表示?
但都沒有,她一直沉默了很久。
她吃完了,將外賣打結(jié)丟進垃圾桶里。又走到窗邊,將窗戶開了一條縫隙開始通風(fēng),窗簾被風(fēng)吹動,她站在窗縫前,頭發(fā)被吹起,她抬手理了理頭發(fā),將窗縫關(guān)小了一些。
宋望舒抬手拿起先前脫在沙發(fā)上的衣服,慢慢解開浴袍,似乎沒有去浴室換衣服的打算。
也是,楊旨珩看向那全透明的玻璃,卻是沒有去那里換這種多此一舉的操作。
楊旨珩將視線落在一旁,卻還是將她調(diào)整肩帶時,有彈性的肩帶彈在皮膚上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楊旨珩放下筷子,摘下手腕上的佛珠。
拇指撥動佛珠:“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
慧能大師曾在《壇經(jīng)》那句:時有風(fēng)吹幡動,一僧曰風(fēng)動,一僧曰幡動。
后半句現(xiàn)多被扭曲意思用來表白:不是風(fēng)動,亦非幡動,仁者心動。
佛珠還沒有撥動幾顆,楊旨珩感覺耳邊一癢,她俯身,頭發(fā)落在他肩頭,一臉好奇地看著他撥動佛珠的樣子。
楊旨珩立馬把手放下。
宋望舒沒離開,扭頭看著他:“出家人不打誑語,那楊旨珩你能撒謊嗎?”
她事后洗過澡了,身上沾上了酒店里有些劣質(zhì)的沐浴露香精的味道,但對楊旨珩來說這些遠(yuǎn)比酒吧那些混雜在一起的香水味好聞多了。
兩個人距離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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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里的警報拉響,她就像是師兄師叔口中‘善哉善哉不要過來’的那一類的女施主。
她說:“楊旨珩,幫我一個忙。”
佛經(jīng)早就不護他了,他早就動心的時候離經(jīng)叛道了。
楊旨珩點了頭,只見宋望舒掀開被子在找手機。
楊旨珩也不知道她要打電話給誰,但很快宋望舒就給了他答案。
“喂,你好。我現(xiàn)在在學(xué)府路旁邊的盤新天地商業(yè)圈……”
楊旨珩聽著宋望舒將酒店的名字報了出來,她拿著手機繼續(xù)說:“我舉報三零一三號房間入住的一男一女在賣|淫,我認(rèn)得那個男的和女的,上次他們玩仙人跳……是的,好。”
宋望舒掛掉電話,像是隨便打了個告訴老媽自己吃過午飯了似的尋常電話,她拿出筆記本,點開文檔,和楊旨珩的電腦擺在一起。
等楊旨珩吃完飯,剛坐定下來。
外面有些吵,但想到宋望舒剛剛那通電話,楊旨珩也不意外了。
一陣吵吵鬧鬧之后,他們的房間門也被敲響了。穿著便衣的男人舉起了手里的證件,門外被押著口出狂言的傅望。
宋望舒坦然地接受著民警的詢問:“……來寫作業(yè),明天就要交了,圖書館我們當(dāng)時去的時候沒有自習(xí)室了,剛吃完夜宵準(zhǔn)備繼續(xù)做作業(yè)的。”
她顯然是預(yù)料到了傅望的反咬一口,出示完兩個人的身份證之后,又給便衣的男人展示了兩個的微信聊天記錄,里面全是有些約在圖書館聊天的記錄,房間里還有米線的味道。
茶幾上擺著兩臺筆記本,筆記本界面還停留在文檔的輸入界面。
兩個人的書包還放在旁邊,攤在的課本和筆記本確實像是宋望舒說的那樣。
便衣男人走了。
她身上透著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氣場,但也沒有完全撒謊,認(rèn)認(rèn)真真做起了作業(yè)。
楊旨珩看著已經(jīng)重新關(guān)上的房間門,收回視線看她:“你是不是猜到那個人會反咬你一口?”
宋望舒點了點頭,從作業(yè)上分了些注意力給他:“你剛才沒說話,應(yīng)該不算破戒吧?”
楊旨珩拖動文檔的滾動條,又強調(diào)了一遍:“我不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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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幾不是很大,他身上的檀香味被酒店劣質(zhì)香精沐浴露給攪渾了身上的味道。佛珠套在他的手腕上,珠子時不時和茶幾面磕到。
兩個人就作業(yè)又開始討論起作業(yè),楊旨珩就著之前寫到的地方繼續(xù)往下寫:“爽的吧?所以就用我那個觀點了。”
這問題問得宋望舒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作業(yè)做起來比想象中要耗費時間,最后宋望舒打了好幾個哈欠之后,倒下了。
楊旨珩讓她堅持不住就去睡覺,宋望舒良心未泯:“小組作業(yè)全丟給你一個人不好。”
他打著字,戴上了防藍(lán)光眼鏡,只是多了一個眼鏡的裝飾,多添了一些別樣的感覺。
聽見她說話,楊旨珩停了打字的手,指腹虛虛地搭在鍵盤上。旁邊的宋望舒穿了件毛衣,一點也不怕輻射似的枕在電腦邊上。
楊旨珩:“沒事,在論證上你已經(jīng)付出過努力了。”
短短一句話把宋望舒往剛才的事情上帶了,現(xiàn)在徹底冷靜下來了,想想確實挺離譜的。
不久前還是不怎么熟的兩個人,現(xiàn)在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
但困意還是徹底打敗了宋望舒,她裹緊被子一覺睡到了三點多。
安慰自己,也不算不勞而獲。
醒來是因為楊旨珩過來睡覺,她睡糊涂了,感覺到床邊的動靜,問他幾點了。
他輕聲回答:“四點不到。”
宋望舒將身上裹緊的被子分給他,一副邀請他進被窩的模樣:“辛苦了,趕緊睡,還能睡一會兒。”
她把楊旨珩跟她蓋一床被子躺在一起還能睡著這件事想簡單了。至少對她來說似乎很容易,她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楊旨珩覺得自己心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小心翼翼地翻身,和她保持點距離,學(xué)著她側(cè)躺著。
夜燈沒有關(guān),憑著那些燈光楊旨珩能看見她脖子肩膀的線條。
一些碎發(fā)貼在后頸的皮膚上,偷偷打量都蒙上了一層像是變態(tài)的感覺,他閉眼,視線關(guān)閉導(dǎo)致他聽力變強,他聽見自己振聾發(fā)聵的心跳聲和她的呼吸聲。
呼吸聲輕柔,吐氣時身體起伏。
那淺淺的呼吸聲落在他耳朵里,明明自己以前睡僧眾寮房的時候,能在師兄弟的呼嚕聲里睡著,可現(xiàn)在這甚至可以忽略的呼吸聲都一下一下勾走他的注意力。
他失眠到了早晨。
早八的課,他們七點出頭退的房。
宋望舒要回宿舍換件厚外套,兩個人分道揚鑣。臨別前,他說又叫住了宋望舒:“雖然做了措施,但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到時候聯(lián)系我。”
-
宋望舒夜不歸宿挺少見的。
趕巧今天易姳也早八,她回宿舍的時候易姳正好要出門。
易姳要出門買早飯,來不及關(guān)心宋望舒昨天晚上為什么沒回來就匆匆出門了。
宋望舒穿著厚棉服去教室的時候還有五分鐘就打鈴了,教室不大,沒有什么好位置了。手里拿著干巴巴的餅干找位置的時候,正巧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的楊旨珩回頭。
他把放在旁邊占位置的包拿掉,宋望舒心領(lǐng)神會地走過去。
桌上擺著熱豆?jié){和包子,宋望舒以為是他挪位置后沒拿走的,拿下肩頭的包,扁嘴:“早飯拿走,饞我呢?”
楊旨珩把書包塞到桌兜里:“給你買的。”
宋望舒倒是意外,但還是立馬拋棄了手里的餅干。包子是豆沙包,味道不重。
豆?jié){蓋子開著,熱氣還在飄。
教室里竊竊私語的聲音不大,任課老師楊眉是從后門進來的,步子停在過道處,手輕輕敲在宋望舒面前的桌子上。
嚇得宋望舒立馬把手里的包子放下去了,嘴邊粘著的饅頭皮才被舌頭舔掉。
她看見了宋望舒的動作只是笑了笑:“吃早飯對身體好,你吃吧。我是告訴你們兩個,等會兒下了課留一下。”
楊眉說完就朝著講臺走過去了,宋望舒三兩口解決了包子,猜測著楊眉找他們兩個的原因。
宋望舒吹了吹豆?jié){,和老干部就差一個‘吐茶葉’的動作:“你作業(yè)交了吧?”
楊旨珩給了她一個你在說什么廢話的表情。
宋望舒:“我沒看你最后寫的成品,你不會寫的太少兒不宜,我們要去拎去做思想教育了吧?”
楊旨珩看她時的眼神的表情都沒變。
一上午的課說快也不快。
臨下課了,宋望舒也不著急收拾書包,等人都走了,楊眉把班長也打發(fā)走了之后,才走到講臺邊。
楊眉看了看楊旨珩,又看了看宋望舒。她不是個疾言厲色的老師,開口講話語氣同平時上課時一般:“他上次課請假沒來,你上次課沒有好好聽講對嗎?”
上次課撞上知道蘇岳嫖|娼,宋望舒上課的時候是有些走神。
宋望舒理虧,低著頭:“老師,對不起。”
楊旨珩余光看見她低頭的動作,手扣著拉鏈:“但作業(yè)是我們兩個一起完成的,如果要扣分,我也有責(zé)任。”
楊眉今天早上看見郵箱里的新作業(yè),一時間血壓有點高,倒不是被氣出來的,是被嚇出來的。
驚訝源自于自己親侄子寫的那些內(nèi)容,不知道他哪來的經(jīng)驗結(jié)論。
楊眉來回觀察著面前兩個人:“也不能說是沒聽課,聽了一半。所以不知道作業(yè)題目最前面一個字,被投影幕布擋住了。”
宋望舒猛然抬頭,只見楊眉在教室沒關(guān)的電腦上打開了其他同學(xué)的作業(yè)。
作業(yè)的大標(biāo)題顯示在最上面。
——詩性與理性。
……
宋望舒站在樓梯口,楊眉讓他們重新把作業(yè)做了之后兩天之內(nèi)發(fā)到她郵箱里,然后就讓宋望舒先走了。
讓她先走但是留了楊旨珩繼續(xù)談話。
宋望舒從教室出來,沒走,而是站在樓梯口,探頭探腦。
她離開教室后的對話持續(xù)了好幾分鐘,再出來之后,楊眉和楊旨珩在教室門口分開了。
楊旨珩沒打算走那個樓梯口,但瞥見了從樓梯口探出來的腦袋。
走過去,宋望舒自然是好奇楊眉和她說了些什么。
“說什么?”
楊旨珩沒立刻講話,只是看著她,幾秒后他板著張臉很嚴(yán)肅:“宋望舒,你要對我負(fù)責(zé)任。”
宋望舒:“?”
-
詩性與理性。
這個標(biāo)題就和專業(yè)對上了。
他個子高,手也長,拿最上層的書不費勁。宋望舒抱著他挑選的書像個跟屁蟲走在后面。
自習(xí)室里,他隨手翻著宋望舒抱回來的書:“我給了你半個小時了,你還是沒辦法證明你不是故意告訴我一個錯誤的題目名。”
br />宋望舒反駁:“憑什么我得負(fù)責(zé)啊?”
他靠在椅背上,認(rèn)真且嚴(yán)肅:“我有理由懷疑你是看上我了,然后借著假題目占我便宜。我向你提出實踐出真知,你一點都沒有反抗,而且后續(xù)全過程你非常主動,現(xiàn)在看來是迫不及待。”
宋望舒聽他顛倒黑白,呸了一聲:“我還搭上我自己清白呢。”
楊旨珩點了點頭,拉了拉嘴角:“有俗語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宋望舒:“你的文化就不要用在這種地方了,好嗎?”
楊旨珩:“不繼續(xù)反駁看來自己也知道你嫖了我這個事實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
宋望舒忍著才沒把手里的書砸過去:“第一我不是故意的,第二這種事情是相互的,就算我是故意的,你不也吃了我豆腐嗎?給我身上親的全是印子。”
語畢,宋望舒察覺到他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灼灼,看得她渾身不自在。紅暈悄然爬上耳朵,她抬手?jǐn)n了攏外套。
楊旨珩喉結(jié)一滾,挪開視線:“你叫我親的。”
宋望舒:“所以說我身上也有你犯罪的證據(jù)。”
他抬手?jǐn)]起袖子,上面的抓痕一道道的:“去鑒定傷情?”
宋望舒知道,那是自己撓出來的,輕聲罵了句臟話。
他放下袖子:“負(fù)責(zé)吧,宋望舒。”
叫她負(fù)責(zé)這個點子,楊旨珩從教室出來在走到樓梯口后,只花了幾秒鐘就在腦子里構(gòu)思完了整個計劃。
他想,一休和尚再也不是最聰明機智的和尚了。
宋望舒被迫背上了奪人清白,采花后無情還不想負(fù)責(zé)的渣女大鍋。
她托腮,一邊苦惱作業(yè),一邊苦惱這‘少兒不宜的情債’要怎么還。
他那身清風(fēng)霽月,從小吃齋念佛養(yǎng)出來的‘不打誑語’的老實人樣子是最大的詐騙。
宋望舒上當(dāng)了,還上當(dāng)上得很徹底。
視線飄在對面那人的身上,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重新按照題目弄框架,眼鏡鏡片上映出電腦屏幕,手臂壓著參考書的一頁,樣子專心。
樣子專心,所以看他被抓包的時候,宋望舒第一反應(yīng)是不想承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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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望舒撇了撇嘴:“有建議嗎?”
楊旨珩停了打字的手,眼睛透過鏡片看她:“我建議是前者,畢竟兩天后就要交了。思考后者如何逃脫負(fù)責(zé)這件事是在做無用功。”
宋望舒立起手里的書,書上的字雖然都認(rèn)識,但組在一起卻又讓人有些讀不懂了,聽見他的話,宋望舒哼了一聲:“那你賴定我了?”
他繼續(xù)做作業(yè),打字聲重新在狹小的自習(xí)室里響起:“教你一個道理,叫做成年人必須敢作敢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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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旨珩給了宋望舒一個‘死緩’。
宋望舒從圖書館回宿舍后,易姳后腳也回宿舍了,看見宋望舒一副入棺的躺姿睡在床上,床簾也沒拉。
暖氣片全力以赴,易姳進屋把書放回桌上,脫掉外套,站在她床沿邊踮腳仰頭:“這副狀態(tài)看上去故事很多。”
宋望舒把事情經(jīng)過和她說了。
易姳吃驚是肯定的,倒不是驚訝宋望舒干了這件事,而是這件事的對象是楊旨珩,聽罷豎起大拇指:“厲害啊,做了個作業(yè)還為文學(xué)獻身了。”
自己告訴她這些事情可不是讓易姳現(xiàn)在開笑話的。易姳笑過之后,見好就收:“你也不吃虧,楊旨珩長得挺帥的。”
確實。
易姳聳了聳她的胳膊:“要是活好就更賺了。”
宋望舒回味了,笑得挺流氓:“挺不錯的。”
易姳:“那你苦惱什么?”
宋望舒從床上翻了個身,趴在床沿邊方便自己和易姳聊天:“可我沒想烏龍完了之后多了一個男朋友。”
說完,她察覺到易姳視線里的笑意,順著易姳的視線低頭,她立馬抬手將因為姿勢垂下來的領(lǐng)口拉起來。
易姳笑完她,從宋望舒床下離開,將下課要用的課本裝進背包里,這才一本正緊地開始給宋望舒分析情況:“楊旨珩從小住在寺廟里,可能對比別人要純情一點,你拿我那套感情生活模式對他講不通。”
確實。
宋望舒重新在床上頹廢。
易姳動靜不小,問她要不要中午吃什么,要不要一起點外賣。
宋望舒胃口一般,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一只手拿著半個削了皮的蘋果,從下面伸到她床邊。宋望舒從床上坐起來些,咬了一口,很脆很甜。
易姳啃著另外半個:“你說梁沭要知道你和蘇岳分手了,他得多高興?結(jié)果興高采烈地回來,發(fā)現(xiàn)你把別人睡了。”
宋望舒腮幫鼓鼓的,機械似的咬著蘋果,等把嘴巴里嚼碎的果肉咽下去之后,正準(zhǔn)備開口,易姳已經(jīng)搶答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你們只是小姐妹。”
臺詞被搶了。
宋望舒默了,現(xiàn)在她自己是泥菩薩過江,她可沒普度眾生的閑心思,自己一身狐貍騷還沒洗干凈。
易姳下午的課不早,兩點才開始,她躺在床上玩手機,宋望舒吃完蘋果后開始趕作業(yè),作業(yè)并不難,楊旨珩在圖書館里的時候已經(jīng)弄好了框架。
宿舍里很安靜,兩個人都帶著耳機互相不會打擾。樓上椅子拖動,或是隔壁宿舍的吵鬧聲都能聽得見。
宋望舒手抓著頭發(fā),看著才從圖書館借回來的書,矛點還沒來得及清理好匯總起來給楊旨珩打個電話討論一下,對面床的易姳突然像是觸電一樣從床上蹦起來。
“蘇岳進去了!”
看書的宋望舒給易姳突然的出聲嚇了一跳,還沒打完字手一抖給楊旨珩發(fā)了過去。
宋望舒把消息撤回,一臉不意外:“我知道。”
易姳一愣,只聽宋望舒用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把昨天舉報了傅望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后聳了聳肩,頗有一種‘干好事不留名’事了拂衣去的大俠風(fēng)范。
宋望舒:“估計傅望和那個女的進去之后,有人把嫖|客名單供出來了吧。”
易姳:“但是這種污點應(yīng)該會被學(xué)校開除吧。”
確實,宋望舒垂下眼眸,她想到了蘇岳的家庭,名牌大學(xué)的學(xué)歷原本是他人生的一塊跳板,他還有弟弟妹妹需要他好好念書出來之后找一個好工作去幫助。
可違法就是違法。
宋望舒:“人需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可憐不是他的免死令牌。”
易姳單膝跪在床上,朝著她抱拳:“懲除惡,大俠,受我一拜。”
宋望舒看著那動作,笑了笑:“你說求婚是單膝跪地,這種拜把子似的敬佩也是單膝跪地。你說同理可得出我不對楊旨珩負(fù)責(zé),但是和他拜把子嗎?”
易姳覺得宋望舒這話簡直就是離譜,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還認(rèn)真地想了想:“你要是不怕他和月老或是菩薩如來打小報告,或是缺德點給你念點讓人倒大霉的經(jīng),我給你們兩個提供一個關(guān)二爺,明天月圓之夜你們就在宿舍樓下結(jié)義吧。”
這話聽著讓宋望舒一點都不開心,但是她又覺得很有可能。不想認(rèn),還嘴硬:“你真是把人楊旨珩想的太壞了。”
放在桌上容易合上的書被宋望舒反扣在床上,她的腿在床上折疊式的電腦桌下有些伸不開。宋望舒注意力被易姳打斷之后一時間忘了自己是準(zhǔn)備給楊旨珩發(fā)信息的,重新投入到文檔的內(nèi)容之后,她后知后覺想起自己剛才是準(zhǔn)備干嘛的。
重新拿起手機,聊天界面上自己撤回消息的系統(tǒng)提示掛在聊天記錄了。
將自己認(rèn)為有問題的地方整理完發(fā)過去之后,消息石沉大海。
下午易姳有課先走了。
宋望舒下午趕作業(yè),趕到有些肚子餓了,吃飯的時候點開一部電影做消遣,電影片頭的贊助商還沒有放完,手機上方就彈出了消息。
是楊旨珩過了很久之后的回復(fù)。
【楊旨珩】:我看一下,稍等。
大概是說他現(xiàn)在看一下下午宋望舒發(fā)給他的關(guān)于作業(yè)內(nèi)容存疑的地方,這種信息著實容易讓人在腦子里自動回復(fù),然后眼睛忽視掉。
但很快新消息又來了,白色氣泡下多了一個稍長的氣泡。
【楊旨珩】:昨天晚上有點累,下午睡著了。
很正經(jīng)的一句話,但作為昨天晚上經(jīng)歷炮火連天的戰(zhàn)友,宋望舒還是罵一句。
——不正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