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3 她要的真情
安子奕閉著嘴,閉著眼,不聽,不看,不動(dòng)。
“阿奕,聽話。”田詩園很有耐心,“嘗一嘗嘛。”
“……”安子奕沒有回應(yīng)。
“阿奕……”田詩園撒著嬌,“你再不張嘴,我的手都酸死了,張張嘴嘛。”
不管她怎么說,安子奕就是不張嘴,不睜眼,她哄也哄了,撒嬌也撒了,但是就是沒有效果。
“阿奕!”田詩園繼續(xù)撒嬌,“你舍得我手這么酸的舉著勺子,一直等你,一直等你嗎?”
這時(shí),安子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目光心疼的看著她,然后慢慢張開了嘴巴。
田詩園高興的笑了笑。
她就知道,安子奕舍不得她這么手酸的一直舉著勺子的。
可是她高興得太早了,就在她把鱔魚粥遞到他的嘴邊時(shí),他卻抗拒的把粥吹得到處都是,一粒粒粥米噴在田詩園的身上,臉上,還有他自己的身上。
田詩園在粥米噴來時(shí),趕緊閉上眼睛,然后再睜眼時(shí),安子奕滿眼憤怒討厭地看著她,艱難的扯動(dòng)著嘴角,“滾……你,滾……”
由“走”字,變成“滾”字。
聽在田詩園的耳里,她再堅(jiān)強(qiáng),再無所謂,再理解安子奕的用意,還是會覺得受不了,還是會覺得委屈。
旁邊的米雅梅說,“園園,還是媽媽來吧,你先去洗洗。”
“要不,今天中午我陪你去外面吃。”安如初撫著田詩園的肩,“我們好好聊一聊,坐一坐。”
“不。”田詩園堅(jiān)持,“我不相信,阿奕會一直這么殘忍的對待我。”
誰知,安子奕艱難的說了一個(gè)“賤”字,然后恨了她一眼,又閉上了眼睛,開始絕食。
他依舊是以自己的方式,逼田詩園離開。
只要她能離開,他才安心。
他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別說是回到以前的優(yōu)雅紳士,就連生活自理都不能,怎么能和她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沒有生過病,沒有經(jīng)歷過病痛磨難,沒有像他這樣真正的躺在床上動(dòng)不能動(dòng),說不能說的人,是不會明白他現(xiàn)在這種感受的。
自己本就是一個(gè)廢人,想做什么都做不成,吃喝拉撒全要人照顧。
別說是以前的風(fēng)度翩翩了,就連基本的自信,安子奕也沒有了。
自從意識蘇醒以來,他就覺得自己是個(gè)廢人。
以前高高在上,站在權(quán)勢的頂端,受千人擁萬人仰,可以呼風(fēng)喚雨,可以運(yùn)籌帷幄,哪怕是輕輕的動(dòng)一動(dòng)手腳,都可以讓京城抖上一抖。
可是如今呢?
吃,躺在床上要人喂。
喝,也要有喂,還得用吸管,連端杯子的力氣都沒有,抬手都抬不起來。
拉,整天一個(gè)尿盆,便盆,看著心愛的人端上端下,累來累去。
曾經(jīng)和現(xiàn)在,是天差地別。
要他一個(gè)曾經(jīng)那般成功的人,來經(jīng)歷這些,他是什么感受?
他就是要以這樣抗拒的方式,逼他心愛的女人離開。
他知道,如田詩園所說,哪怕她離開他,她也不會幸福。
她要的幸福,就是不離不棄的呆在他的身邊。
可是他不需要,讓她離開,至少她不會過得這么累。
而且日子久了,他也怕他們的那點(diǎn)愛情,會被生活的苦難磨得不剩下什么。
他只想把曾經(jīng)美好的愛情,留在忘記里,讓田詩園只記得曾經(jīng)美好的他。
米雅梅見他閉著眼,閉著嘴,從田詩園手里接過了粥,“園園,還是媽媽來吧,你去洗洗,今天中午讓如初陪你出去吃飯。”
這一次,田詩園沒有再一次米雅梅的手里搶過碗來。
而是任由米雅梅把碗拿過去。
然后她起身,哭著跑出了病房。
安如初緊跟其后。
看著抹著淚,淚水源源不斷,抹也抹不干凈,身子仿佛都在顫抖的田詩園,安如初心疼極了。
她上前兩步,攬著田詩園入了懷,懷里的她靠在她的肩頭,委屈傷心的哭著。
安如初什么也不說,任她哭,任她在她肩頭發(fā)泄著這陣傷心悲痛的情緒。
她本以為,她的一一丟了,也或許是死了,找不著了,再也回不到她的身邊了,她才是這個(gè)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可是她錯(cuò)了。
今天今日,看著田詩園如此,守在心愛的人身邊,卻不能和心愛的人好好相處,這么彼此互相折磨著,那也是無法言喻的痛苦呀。
她拍了拍園園的背,和她一起流著淚。
等田詩園再抬頭時(shí),安如初擦了擦她的淚,擦了擦她淚水漣漣的臉上所粘著的米粒,然后沉沉的嘆一口氣,“園園……”
她想安慰田詩園,才發(fā)現(xiàn)所有能安慰她的話,都太蒼白了。
沒有親眼見到她與安子奕的相處方式的人,是不會明白她所經(jīng)歷的痛苦與折磨的。
這一個(gè)多月來,安子奕意識蘇醒,本應(yīng)是一件高興的事的。
然后對田詩園來說,只是從一種災(zāi)難再轉(zhuǎn)變到另一種災(zāi)難中,她所以為的曙光明明來臨了,天卻又黑了。
“你是不是也想勸我,讓我離開子奕,去找解脫?”田詩園吸了吸鼻子。
“不。”安如初堅(jiān)決的搖頭,“我知道,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的。園園,我相信你。我有一個(gè)辦法,可以讓我哥不再這樣對你。”
“什么辦法?”田詩園的眼里冒著光,安如初又說,“你哄我哥,對我哥撒嬌是沒用的。他來硬的,你也來硬的,看誰更能堅(jiān)持,誰就贏了。”
“怎么來硬的?”
“他不是在你面前絕食嗎?”安如初說,“你也在他面前絕食。你喂他,他一頓不吃,你也一頓不吃,他一天不吃,你也一天不吃,看他能不能真的狠下心,就這么不管你了。”
田詩園眼前一亮,“這個(gè)法子真好。”
“進(jìn)去吧,現(xiàn)在就去重新喂我哥。”安如初看著她,“今天我也不帶你出去了,本想讓你出去散散心,但我想散心對你來說沒有幫助,只有讓我哥改變他的決心才能讓你真正的開心起來。”
“如初,你最了解我。”田詩園欣慰的笑了笑。
“因?yàn)槲覀兌际峭瑯訄?zhí)著的人,我當(dāng)然了解你。”安如初擦了擦她的淚,“別哭了,再哭真的不漂亮了。別被打倒,只要你堅(jiān)持,我哥早晚會改變態(tài)度。我哥也會在你的悉心照顧下,康復(fù)得越來越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