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 她只是血肉之軀
“我信,我信!”時域霆再一次眼圈通紅,“這幾天打升白針,特殊期,不能有任何感染,所以大家都不能來看你。”
“我知道。”
“子奕把你的事情告訴園園了,園園說等你打完升白針情況好一點了就來看你。”
“……”
“你想不想見大家,如果不想,我就推了……”
安如初一直沒有回答。
時域霆再側頭看她時,才發(fā)現(xiàn)她又已經睡著了。
大概是因為做化療真的很辛苦,也很耗體力,人容易乏。
時域霆拿了一條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從窗邊推著她到床邊,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上了床。
接下來的兩天,安如初又接受了化療,還是升白針。
一針下去,直接從脊背的位置注入體內。
第一天打完針,安如初還沒有直接虛弱的睡過去,但第二天就撐不住了,還沒被推出化療室五十米,就睡著了。
第三天還好,算是堅持了一百來米,最后還是睡著在輪椅上了。
怪不得初進病房時,她總聽人說希望下一次做化療,不要那么痛。
但也有病人說,痛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不痛怎知活著?
打完升白針,白小板確實上去了,白細胞也確實下來了,肝上的轉氨酶也降低了。
接下來的好幾天,安如初的精神狀況和身體狀況,也確實是好了許多。
第二輪化療,是在一周后。
醫(yī)生不允許近期探視,這段時間能接觸安如初的人也只有時域霆,連時念想看一看安如初,也只能在特殊病房外。
-
“還不能探視?”田詩園和家人一起坐在客廳里,“怎么還不能探視?”
“大家都想去看如初,但醫(yī)院不允許。”安子奕解釋,“至少三輪化療下來,情況好轉了,才能允許探視,耐用探視不能太頻繁。”
田詩園是醫(yī)生,雖然只是婦產科的,但化療有多痛苦,她比誰都清楚。
“如初得受多大的罪呀。”田詩園嘆息。
旁邊的米雅梅和安如馨,早已是哭成了淚人。
安文龍也是垂著頭,一聲不吭。
這個時候,小安沁哭了。
這一家人好像都沒有聽到小安沁的聲音。
若是換作以前,小安沁哪怕是在嬰兒房哭了,大家都會急忙的跑過去看個究竟。
但今天小安沁和兩個育兒嫂都在客廳里。
可能是小安沁哭得久了些,田詩園有些不耐煩了,“琳達,把沁沁把到外面去。”
那意思是說,別哭了,哭得煩人。
田詩園是很有母愛的,對孩子也十分耐心,可就是在知道安如初得血癌后,心情煩躁躁的。
安子奕給小沁沁請的育兒保姆,是國外的,精通多國語言;懂得激發(fā)寶寶興趣和潛能;會基本的安全求助,包括急救以及兒童心肺復蘇;陪伴孩子時從不看手機,專注又專心;而且小沁沁現(xiàn)在才一個多月,兩個保姆就已經制定了未來三年的陪護計劃,基中包括激發(fā)小沁沁的各種潛能計劃;是個特別全能的保姆。
所以小沁沁哭時,保姆能分清她哭的原因。
“太太,沁沁應該是肚絞痛。”
如果是平時,田詩園一定很緊張問原因,為什么肚絞痛,然后根本一個醫(yī)生的經驗去安撫小沁沁。
但今天田詩園卻說,“你不是懂醫(yī)的嗎,肚絞痛該怎么處理你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讓司機送你上醫(yī)院。”
“園園,你怎么了?”安子奕撫著她的手背,“你今天火氣這么大?”
“我……”她也是太緊張安如初了。
安子奕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去看看沁沁,要不要送醫(yī)院。”
米雅梅在一旁說,“是不是今天我多喝了沁沁半瓶奶粉?”
最后家人商量要送沁沁去兒科醫(yī)院,因為沁沁一直哭鬧不停,不是尿了,也不是餓了,確實是生病了。
田詩園說,“別去兒科醫(yī)院,去如初那兒,那也有兒科科室。我想去看看如初。”
“劉院長不讓探視。”安子奕說,田詩園皺眉,“我只是想在門外看看如初。”
去醫(yī)院的時候,沁沁確實是因為肚絞痛才哭鬧不止的,但那是米雅梅和保姆一起在照顧沁沁看醫(yī)生。
安子奕則陪著田詩園去病房外看了如初。
如初睡著,睡得很沉,臉色特別不好,隔著玻璃門,十好幾米遠的位置,都能清晰地看見她蒼白無色的唇,還有暗淡的皮膚,好像連她柔順的黑發(fā)也黯淡無光了。
“再做幾次化療,如初的頭發(fā)就該掉光了。”田詩園站在門口,“如初那么愛美,怎么受得了掉光頭發(fā)的樣子?”
安子奕挽著她的手,沉沉的嘆一口氣,“有什么辦法,必須化療。”
“化療真的很痛苦,沒幾個人受得了。”
以前在醫(yī)院里工作,田詩園見多了帶癌的病人,有的病人沒有被癌細胞打敗,倒被化療的痛苦打敗了,也有因為化療太痛苦跳樓自殺的。
安子奕篤定道,“她是如初,她跟平常人不一樣,她一定能堅持的。”
是啊。
她是安如初,她堅強勇敢,她與常人不一樣,她一定可以挺過去。
可她再堅強,再勇敢,意志力太強大,可她依然是血肉之軀呀。
劉院長所擔心的,化療后的感染,在她精神狀況好轉的第六天,發(fā)生了。
如果不感染,后天又該接受第二輪化療的。
可還是感染了,肺,肝,同時感染。
白血病患者和一般人不一樣,免疫力特別低,一旦感染治療起來比平常人難上千倍萬倍。
一個普通的感染,就讓安如初住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失去了自主意識,除了醫(yī)護人員,連時域霆都不能見她。
而隔著厚重的監(jiān)護室門,里面情況如何,沒有人能看的到。
盡管時域霆是總統(tǒng),但醫(yī)護人員給予的回話,永遠是帶著安慰性的,無法具體,總是跟他說,放心,我們會盡全力,放心,放心……
可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從安如初進重癥監(jiān)護室到此刻,兩天了,時域霆不眠不休,一刻沒離開過這道緊掩的厚重的感應門,臉上已經長滿了長長的胡茬,青黑色的,瞬間像是蒼老了十幾歲,一下子從帥氣的國民老公變成了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