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放輕松
嘉靖四十年,四月,中旬</br> 浙江寧波府</br> 從金華,到寧波,經(jīng)過了五天的急行,這支部隊(duì),終于在四月十一日,抵達(dá)港口。</br> 港口軍營中,一場軍事會談?wù)谶M(jìn)行。</br> “按照預(yù)期計劃,明日清晨卯時出海。”戚繼光站在主將位置,對著臺下兩側(cè)的一眾軍官,指著背后一張大大的地圖介紹布局,“三只大船,在加上五只小船在兩側(cè)護(hù)衛(wèi)。一只快船為先鋒打頭陣。我在中央大船總領(lǐng),周守備主管左船,胡將軍負(fù)責(zé)右船。五只小船和快船,就交由各位負(fù)責(zé)。以旗為號,聽從我的指揮。”</br> “倭寇的船只在這一帶。”他伸手,在那一片海域劃了個圓圈,“收到的消息稱,敵方船只有兩艘大船,小船若干,在海面上來回巡航。我們就朝這個位置前進(jìn)。”</br> “請各位注意的是,這次僅僅是探查任務(wù),主要是威懾敵人。只需要在遠(yuǎn)處巡邏一陣,讓對方明白我們有所警覺就可以了。若非萬不得已,不要主動開戰(zhàn),也不要過于靠近敵船。”</br> 他看著面前的那些士兵,“此外,人員配置上,還是以寧波海軍為主。金華的部隊(duì),大部分人在營中待命,我只帶幾名軍官隨行。一來,很多人并不熟悉水戰(zhàn),對船只操作也并不了解多少。二來,倭寇在外海巡航,意味著最近極有可能登陸侵襲,需要隨時做好準(zhǔn)備反擊。”</br> “我要說的,大概就這些了。接下來,周守備來給大家說一下具體的任務(wù)分配。”他退到一邊,當(dāng)?shù)氐氖貍渲苡X走上將臺。</br> 唐青鸞站在營帳外面,聽著帳內(nèi)隱隱約約,透過簾布傳來的講話聲。聽不太清楚啊,不過里面人開會說的什么,也不關(guān)自己的事。她僅僅是在外面站崗而已。</br> 看著面前,來來去去的士兵,忙碌地搬運(yùn)著武器,器材之類的東西,為戰(zhàn)爭做準(zhǔn)備。看著他們身上的軍服,聞著空氣中咸咸的鹽味,聽著遠(yuǎn)處大海的浪濤聲。自己又回到寧波,又回到海邊了。即將出海,面對一場戰(zhàn)爭。</br> 今天陽光燦爛,微風(fēng)怡人。青鸞不禁深深吸一口氣,盡情地嗅著那鹽味,感覺身心舒暢。</br> 然而,面前不時走過的那些士兵,總是會有那么一兩個人用疑惑和警惕的目光打量著自己,讓她感覺很尷尬。</br> 果然,還是武器的原因。</br> “看來還是應(yīng)該換刀的。”</br> 她苦笑著,指指腰間的太刀和脅差,對著身邊同樣在站崗的卓五通說,“那些士兵一定很疑惑,我身上為什么會帶著敵人的武器。”</br> “有什么關(guān)系,讓他們看就是了。”卓五回應(yīng)一個微笑,“你站在這大大方方,沒人會懷疑你什么的。”</br> “嗯哼。”</br> 青鸞的臉上也是微笑。</br> “一條,你現(xiàn)在好像很輕松的樣子啊。”他說,“記得當(dāng)時剛宣布要出兵時,你都緊張得要命。那天晚上都沒睡好覺吧,第二天差點(diǎn)遲到。”</br> “是啊。”</br> 她不好意思地揉著雙手,“不過,經(jīng)過這幾天行軍,感覺好多了。”</br> “其實(shí),打仗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嚇人。仔細(xì)想想,上了戰(zhàn)場,面對敵人,和我以前經(jīng)歷過的戰(zhàn)斗,有什么不同呢。只不過是對方人多了點(diǎn),我自己這邊人也多了點(diǎn)而已。以前的那些戰(zhàn)斗,我都應(yīng)對自如,活到現(xiàn)在,這場戰(zhàn)爭,我也一定能平安度過。”</br> “可真自信。”</br> 卓五通點(diǎn)點(diǎn)頭,青鸞沒有發(fā)現(xiàn)他眼神中的一點(diǎn)擔(dān)憂,“也是。有這種心態(tài)也很好,只是,別太放松了,一條。打仗和你以前的戰(zhàn)斗是很不一樣的。”</br> “哦。”青鸞也覺得,或許自己是有點(diǎn)放松。也許,是因?yàn)檫@熟悉的海邊環(huán)境,讓她感覺很安心,感覺像回到家鄉(xiāng)一樣。她喜歡大海。</br> 然而,面對戰(zhàn)爭,自己還是該緊張些的。不可以掉以輕心啊。</br> “唉——”</br> 卓五通輕輕嘆口氣。</br> “怎么啦,卓五哥?”她看著對方,“好像心情不太好呢?”</br> “沒事。”</br> 然而他還是一副失落的神情,“只是,小莊沒一起來,感覺很不習(xí)慣。呃,我是說,我們?nèi)齻€人認(rèn)識了那么久,共同相處了那么久,現(xiàn)在,卻分離了。有點(diǎn)難過。”</br> “也是呢。”</br> 也是個鬼,莊無生不在,青鸞感覺舒服不少。終于可以擺脫那些詆毀,謾罵和仇視了,雖然只是暫時的平靜,但自己也要好好享受。</br> 不過,卓五哥可不這樣想。</br> 她看著對方的表情,感覺也有點(diǎn)不自在。看著他抿起的嘴唇,躲閃的眼神,青鸞似乎能夠隱隱感覺到他內(nèi)心的想法,感覺到他的思想和情感。能夠明白,他為什么會失落,為什么會嘆氣,他關(guān)注的人是誰……</br> 然而,那終究只是模模糊糊的印象,看不真切。</br> 可能卓五哥也不愿讓她看清吧。青鸞想,既然如此,自己也沒什么好說的。</br> 只是希望,不要像自己那樣……</br> 唉,算了。青鸞搖搖頭,將想法甩開。抬頭看天。</br> 依舊是藍(lán)天,依舊陽光燦爛,空氣中依舊是濃濃的鹽味,遠(yuǎn)方依舊傳來浪濤聲。</br> 然而青鸞感覺,自己好像沒有剛才那么輕松了。</br> 其實(shí),如果小莊在這里的話,也挺好的。</br> 她想,雖然他討厭我,我也不喜歡他。但是,就像卓五哥說的那樣,畢竟是舊相識,三個人,現(xiàn)在只剩下兩個。的確,有些不習(xí)慣。</br> 然而她沒有想到,半個時辰后,她和卓五哥就又認(rèn)識了一位舊相識。</br> 半個時辰后。</br> 會議總算開完嘍。青鸞活動戰(zhàn)得發(fā)酸的小腿,心想,站崗結(jié)束,可以坐下來休息休息啦。</br> 身邊的門簾被一次次掀開,一個個軍官走出來,其中也還是有不少人看了自己一眼,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腰間的刀。管他的,誰愛看就看。自己光明正大。</br> 她心里就是這樣想著的,和另一名剛剛走出來的軍官對視。那個人已經(jīng)走過了自己,卻還是回頭再看,不僅在看刀,還在看自己的臉,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br> 這個軍官看起來也很年輕,大概三十來歲,同卓五哥和小莊年紀(jì)差不多的樣子。嘴邊一圈也只是長了些短短的胡渣,青青的一片。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懷疑的神情,但這懷疑又和別人的不同。</br> 很特殊,青鸞看著他的臉,同樣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br> 卓五通也注意到這個軍官,靠近一點(diǎn)觀察情況。然后,這個軍官又看著卓五哥。臉上同樣是那種懷疑。</br> “五……五哥?”</br> 那個軍官猶豫著問,“你……你是卓五哥?”</br> “……是啊。”</br> “卓五哥,你也在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個軍官高興地笑了,“還記得我嗎,大家一起在唐莊做過活的。”</br> 拜托,又來一個?</br> 青鸞心里暗暗吐槽,看著面前的人,那面龐,乍看之下很陌生,然而,也的確很眼熟,嘴邊,下巴上短短的胡渣,也在勾起她的回憶。</br> 然而,這人是誰呢?她真的想不起來名字了,也許,是因?yàn)榇巳水?dāng)時太過龍?zhí)祝约焊緵]什么印象。</br> “我是魏清華,記得嗎?”</br> 啥破名字。</br> “青皮?”卓五通倒是認(rèn)出來了,看著對方,臉上欣喜的神色,“哈,是青皮,對吧?沒想到你在這里。”</br> 對哦,一叫外號就想到了。青鸞回憶起,青皮曾經(jīng)也在唐莊做莊客,和自己,卓五哥還有小莊一樣。性格挺開朗一人,愛出風(fēng)頭,好管閑事,很典型的江湖人。不過,說實(shí)話,確實(shí)沒給自己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唯一記得還算清楚的,就是他曾經(jīng)也想去竇王嶺,只是最后沒去成。就這樣。</br> 上次回去,看到他了嗎?</br> “是啊,我也沒想到你會在這。”青皮友好地拍拍卓五的肩膀,“怎么,你也參軍了?”</br> “對,金華的。”</br> “哦哦哦,怪不得一直都沒看見你。”他連連點(diǎn)頭,說著,“我是一直在寧波待著,周守備隊(duì)伍里的水軍。這次出海,我還負(fù)責(zé)管一只船呢。”</br> “厲害啊,都當(dāng)官了。”</br> “哈哈,不算什么。”魏清華擺擺手,笑著,“只是艘小快船罷了,我手下也就十來個人。充其量也只是個小隊(duì)長。”</br> “好的很吶。”卓五通轉(zhuǎn)身,看著青鸞,“喂,一條。你還記得青皮嗎?”</br> 青鸞點(diǎn)頭。</br> “一條,果然是你小子。”</br> 青皮又走上前來,拍著她的胳膊。力道很重,青鸞感覺有點(diǎn)疼,也感覺這親熱很讓自己不適應(yīng),“我當(dāng)時看你就覺得眼熟。怎么也來軍隊(duì)里了?”</br> “呃……也就做了唄。”</br> “好好。”他又拍了兩下胳膊,“當(dāng)時辭工也不跟大家講一聲,我們也好一起吃頓飯什么的。沒義氣啊。”</br> “呵,抱歉……”</br> 他不會也要問那個問題吧?</br> “一條,你聽說唐小姐的事情了沒有?”青皮看著他,嘆了口氣,“五哥也該跟你講過了吧。真是沒想到——”</br> “呃,青皮。”卓五按了按他的肩膀,輕輕搖搖頭,“還是……先別說這事了。”</br> “哦,好……”</br> 魏清華看看卓五通,又看看唐青鸞,后者黯淡的目光,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雖然,他并不清楚事情原委,不像卓五通知道的那么多,但也明白,現(xiàn)在先別提這事。最好換個話題。</br> “欸,我還一直想問你的,一條。”他指了指青鸞腰上的刀,“你干嘛帶著倭刀?要不是因?yàn)槟阏镜霉P直的,我還真把你當(dāng)倭寇了。”</br> “這個……嗯,我撿到的。一直拿著,當(dāng)武器用了。”</br> “哈,你還會用刀?你當(dāng)時在莊里,成天偷懶,什么功夫都學(xué)不好的。”</br> “青皮,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吶。”</br> 卓五微笑著,站在青鸞身邊,“一條現(xiàn)在就在我們營里當(dāng)教師,專門教我們刀法。我也有學(xué)啊。”</br> “真的?那我可要找個時間,討教一番。”</br> 又要比試嗎?</br> “好……改日,改日再說。”</br> 青鸞感覺,自己已經(jīng)笑得臉都開始發(fā)僵了。再次面對一位舊相識,再次面對那些回憶,即便心里在累,都還要掛著一張笑臉。過去,怎么就一直不肯過去呢。</br> “對了,小莊沒和你們一起嗎?”</br> “哦……在啊。”卓五通猶豫著回答,“只是,這次沒來。他受了點(diǎn)小傷,留在本營休養(yǎng)了。”</br> “這樣,唉。”他嘆了口氣,“嚴(yán)重嗎?”</br> “……不嚴(yán)重。”</br> “我說,你們?nèi)齻€都在一個地方啊,真巧。就像過去一樣,你們?nèi)齻€,總是在一塊。”</br> “對啊,對啊。”</br> 卓五通點(diǎn)點(diǎn)頭,“哎,青皮,明天出海,你是不是也要去?”</br> “當(dāng)然啦,剛剛里面,戚將軍開會就在講這件事的。”他指了指營帳,“明天我負(fù)責(zé)一只快船,做先鋒。這次出航,還是我們水軍做主力,戚將軍說,你們金華來的人,就找?guī)讉€一塊上船。大部分人先在這休息。五哥,你們兩人要不要跟我一塊去?”</br> “一塊去?”</br> “嗯,就坐我的船出海。你們一直都在金華訓(xùn)練,還沒見過倭寇的船只長什么樣子吧,我?guī)銈儍蓚€去開開眼界。”</br> “那個,遭遇倭寇的話,會開戰(zhàn)嗎?”青鸞問。</br> “一條,你是不是怕了啊?”他笑笑,又重重拍了下她的胳膊,“這次只是和對方照個面。再說,就算真打起來,那些倭寇也根本不足為懼。別看他們是坐船來的,但海戰(zhàn)能力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我們。”</br> “其實(shí),我還挺希望開打的。”</br> 說到這里,青皮的臉色也陰沉起來,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大海的方向,“去年,倭寇跟瘋了一樣,隔幾天就有一波人上岸,搶掠村莊,殺害百姓。還有一支船隊(duì)竟然跟我們水軍較上勁了,燒了我們好幾處的倉庫,襲擊了兩處軍營,還乘黑夜鑿沉了一艘船。我早就想跟他們來好好打一場了。”</br> 青鸞聽著他的話,話語中除了憎惡外,還另有一種情感。青皮一直都很愛管閑事,愛冒險,愛出風(fēng)頭,就像曾經(jīng)一個人評價的那樣,愛逞英雄。</br> 魏清華希望能和倭寇打一場仗,因?yàn)樗X得自己是個英雄。</br> “怎樣,五哥,你們兩個明天要不要坐我的船一起出海,一起去看看那些倭寇?”</br> “嗯……這得戚將軍同意才行吧。”</br> “你們只要問了,他當(dāng)然會同意啦。”魏清華叉著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就像一個英雄在邀請他的同伴加入旅途,“怎樣,要去嗎?”</br> “這個……一條?”卓五通看著她,“你想去嗎?”</br> “……嗯。”</br> 青鸞猶豫著,最終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卓五哥。去看看也沒什么。”</br> “那好,那,我也一起。”</br> “好,好。就這么說定了。”青皮笑著,拍著他們兩人的肩膀,“明天卯時出發(fā),寅時三刻集合。你們跟著我就可以了。”</br> “好……”卓五通的聲音很輕。</br> “就這樣,那,我還有事,先走了啊。”他轉(zhuǎn)身,揮手說再見,“五哥,中午來喝酒嗎?”</br> “行啊。”</br> 卓五沖著那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喊,“中午見。”</br> 魏清華走遠(yuǎn)了。營帳門口,又只剩下這兩個人。</br> “一條,你想去?”卓五問,“我還以為……”</br> “……以為我不想去嗎,卓五哥?”青鸞看著他,笑了笑,“也許一開始,對打仗的確會有些緊張。但是,就像剛才說的那樣,其實(shí)也沒什么。更何況,這次也只是偵查而已。”</br> “也是。”他低著頭,思考著,“去就去吧,反正早晚都要打的。先看看也好。”</br> “你不想去嗎,卓五哥?”青鸞想,自己剛剛是不是也在逞英雄呢?</br> “沒有,也許我也只是緊張。”卓五通笑笑,“對了,青鸞,你剛才還好吧?又一位舊相識,又讓你想起過去的事情了嗎?”</br> ……</br> “是啊。”</br> 青鸞點(diǎn)點(diǎn)頭,“但是你知道嗎,卓五哥?我現(xiàn)在感覺,過去帶給我的沖擊,其實(shí)也并沒有那么強(qiáng)烈了。就像面對戰(zhàn)爭這種事情一樣,也許,我已經(jīng)開始學(xué)會放輕松了。”</br> 她再次深吸一口氣,嗅著空氣中的鹽味,任憑海風(fēng)吹拂她的長發(fā),陽光燦爛,讓她感覺很舒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