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0章 離世殤
九道一噗的一聲大口咳出一口血,他堅持不住了,縱然為無上道祖,可是勉強觀看路盡級生靈的戰(zhàn)斗,他也承受不住,再觀看下去他自身就要道崩了。</br> 事實上,他還未真?zhèn)€親眼目睹,不曾觸及那種至高偉力,不過是通過殘余波動推演,就已經(jīng)如此。</br> “怎樣了?怎樣了啊?!”狗皇急切,無比的焦躁,竟在關(guān)鍵時刻無法了解厄土中的狀況了,讓它憂慮,無比的恐懼與擔(dān)心,怕兩位天帝出意外。</br> 諸天盡頭,黑暗宇宙,那些赤霞漸漸遠(yuǎn)去,兩位天帝聯(lián)袂踏厄土,終是被黑暗漸漸淹沒了。</br> 外界,已經(jīng)無人可以感知那里的一切,古青不行,雖然為道祖,但是其道行尚淺。</br> 九道一是真的力竭了,無法再堅持觀看與推演。</br> 狗皇焦躁,擔(dān)憂,心中有種惶恐感,怕兩人殞落在厄土深處,再也見不到他們。</br> 畢竟,那里是不祥之力最濃郁的地方,是詭異族群大本營,古往今來沒有人知道那里到底有幾位路盡級生物。</br> 腐尸與光頭男子也走來走去,他們也很焦慮,恨不能殺入那片戰(zhàn)場。</br> 兩帝縱然再強,可若是被那個層次的生靈圍攻,又如何能抵住?!</br> 一天、兩天……數(shù)十日過去了,可是,卻沒有任何消息從黑暗之地傳出來,這越發(fā)讓人強烈的不安。</br> 九道一還是不能動用道祖之源,他現(xiàn)在面色蒼白,讓許多人都不寒而栗,第一次對路盡級生靈有了一些清晰的認(rèn)知。</br> 觀看路盡級生靈對決,不是不可以,但是,卻不能接觸他們傾瀉的偉力,哪怕是余波也不行。</br> 可是,厄土太遙遠(yuǎn),相隔著無盡的宇宙,如果不捕捉那些流光,是根本見不到真相的。</br> 不管怎樣說,連道祖推演那一戰(zhàn)都受到這樣的傷害,實在令人們深感驚悚,諸王都生出陣陣無力感。</br> 如是大祭到來,沒有路盡及生靈抵擋,諸天傾覆都將在瞬間,不會有什么意外,這讓人絕望。</br> 如果失去了兩帝,未來會怎樣?恐怕再也無人可以拖住詭異族群的腳步,無人可擋,黑暗將覆蓋故土,山河盡墨。</br> 數(shù)月過去了,依舊沒有消息傳出,黑暗大地死一般的壓抑,連那里的生靈都在盡量蟄伏,他們亦不知厄土怎樣了。</br> 楚風(fēng)心頭沉重,他真正意識到,路盡級生物的可怕,不到那個領(lǐng)域,任你天縱無匹也是螻蟻。</br> 縱然是道祖,在那個層次的生靈眼中也是弱小的,無力扭轉(zhuǎn)任何戰(zhàn)局。</br> 楚風(fēng)安慰狗皇,那兩人應(yīng)該不會出事兒的。</br> 只是在說這些話時,他自己都覺得沒底,心中更是有些悸動。</br> “是他們拖住了厄土,是他們延緩了大祭的到來,可是現(xiàn)在,他們自己回不來了。”古青聲音低沉,心情無比的復(fù)雜。</br> 他萌生退意,在他看來,那兩人才是真正的天帝,他始終都不是,只是在追逐前人的傳說而已。</br> 半年過去了,諸天的人們越發(fā)心頭沉重,尤其是狗皇、腐尸幾人,坐臥不安,心中帶著幾許秋的涼意。</br> 突然,有一天,上蒼有人大吼:“厄土的龍虎貓鼠狼崽子,你們想吃人嗎?你爺爺也報仇來了!”</br> 轟的一聲,有人借道上蒼,從那祭海而歸,然后直接殺向了黑暗之地,依照不久前葉天帝血氣照亮的坐標(biāo),他殺了進(jìn)去!</br> “是他?!”諸天的人都被驚到了,而后無比的激動與喜悅,是那個曾言,踏著帝骨回歸的人,也是地球幕后黑手的本體,他收走了地球上的黑暗之念,如今更為強大了,但是,一直有“猛虎”在后面對他出手呢。</br> 現(xiàn)在,他竟突兀殺回來了!原以為他需要很久才能回歸。</br> 顯然,他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br> 事實上,未過多久,人們便又聽到了他的怒吼聲:“死老虎,你追著我咬,不放了是吧?我早晚扒了你的虎皮,吃了你的虎肉!”</br> 到了這個層次,能被他稱為兇虎的路盡級生靈,絕對的恐怖。</br> 最終,他打破黑暗,又殺到了遠(yuǎn)方,顯然他很吃力,前有厄土,后有猛虎,多方圍獵他呢。</br> 此后,一切又都寂靜了,再無聲息。</br> 許多人心中都升起不祥的感覺,但是,卻也無力改變,只能默默等待。</br> “我去進(jìn)化!”楚風(fēng)握緊拳頭道,再等下去也無意義,他要去修行,盡管知道時間根本來不及了,但他還是想努力提升自己。</br> 陽間,一年、兩年……十年過去了,狗皇越發(fā)顯得蒼老,腐尸也佝僂著身體,每日都在自言自語,焦灼的等待。</br> 異域中,數(shù)萬年過去了,楚風(fēng)第一次感覺到,想成就紅塵仙太艱難,他總是破不開那層界限,走不到那個領(lǐng)域中。</br> 期間,他也去見過妖妖,縱然天資無匹,可妖妖也被困住,還沒有抵達(dá)那個境地。</br> 兩人探討,紅塵仙多是在惡劣的末法時代成就的,在異域這大道有缺卻又有捷徑可走的天地中,多半難以走通。</br> 縱然是用時間去熬,也不見得成功。</br> 最終,妖妖與楚風(fēng)都分別出關(guān),異域?qū)λ麄儊碚f暫時失去作用。</br> 這些年,老古、黃牛、黎九霄、大黑牛、彌天、姬采萱等人都在不斷前進(jìn),穩(wěn)步的提升實力,他們曾多次出去破境,又回來閉關(guān)。</br> 外界,依舊是沉靜,沒什么太大的變化,人們所期待的兩人始終沒有再現(xiàn)。</br> 時光匆匆,楚風(fēng)在諸天各地行走,感悟自己的路,體驗紅塵百態(tài),他想破法,沖關(guān)而上,渴求力量。</br> 厄土驚變后,數(shù)十年過去了,腐尸與狗皇越發(fā)憔悴,原本就枯竭的身體越發(fā)的明顯,都已老態(tài)龍鐘。</br> 九道一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可是,他再次追尋,認(rèn)真推演,卻什么都發(fā)現(xiàn)不了,詭異厄土一片黑暗。</br> 直至,當(dāng)七十幾年過去后,黑暗大陸竟?jié)u漸活躍,曾蟄伏起來的各族又都出現(xiàn)了,頓時讓諸天的氣氛沉悶到了極點。</br> 當(dāng)日,狗皇直接咳出去一口血,踉踉蹌蹌,走向它隱居的地方。</br> “我等的人啊,此生還能見到你們嗎?”狗皇低語,無比的落寞。</br> 腐尸還有光頭男子,也失落無比,像是失去了全身的精氣神,恨自己不夠強大,無法殺進(jìn)厄土中。</br> 一切跡象都表明,厄土的變故不再有波瀾了,而這對于諸天來說卻是極為不祥的訊息,讓人強烈不安。</br> 甚至,有人都絕望了,兩位天帝深陷厄土中,恐怕是遭遇了不測。</br> 這種感覺真很不好,最近數(shù)十年,人們的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才生出希望,看到曙光,可結(jié)果卻又被直接拍落進(jìn)深淵中。</br> 數(shù)十年來,古青悵然,他很自責(zé),覺得自己太無能,身為新帝卻沒有任何大功績,主要還是實力弱。</br> 古青心中有失落,也有擔(dān)憂,看到葉天帝與女帝消失,殺入厄土深處,他當(dāng)時很激動,也很震撼,可現(xiàn)在卻遲遲等不到他們回來。</br> 他輕輕一嘆,感覺自己很失敗,最后,他用力搖了搖頭,低聲自語道:“葉叔,你才是真正的天帝,我是偽帝,辱沒了這個稱號,我放棄它,既然不能守護好這片故土,保不住這大好河山,更無力去不祥之地征戰(zhàn),我有何顏面坐在這個位置上?我自己走下去,讓一切榮光與燦爛都回歸本初,我不是天帝,從來都不是!”</br> 這讓許多人驚詫,在這一刻,古青居然像是釋然了。</br> 昔日,古青崇敬葉天帝幾人,一心想走到這個位置上,今天他卻放下了這一切。</br> 一時間,他的身體龜裂,居然要道體大崩。</br> 九道一第一時間趕到,喝斥道:“糊涂啊,你不想活了?你的根基就是基于帝位而筑起的道果!”</br> “我不是天帝。”古青搖頭,他像是解脫了,居然在笑。</br> 而且,他并未崩裂下去,天地間,各族有感,磅礴的眾生意識海,體會到了他的心情與心境,竟未反噬。</br> 他的大道運未減,并且,他的身體居然開始愈合了,漸漸恢復(fù)道祖之身。</br> “你這是……”九道一吃驚,古青這是真正走上了道祖的領(lǐng)域中,沒有崩開?!</br> 古青也疑惑,他只是憑本心行事,覺得自己真的不配為新帝,主動退位下來,結(jié)果并未遭劫?</br> 相反,他像是打破了某種枷鎖,斬去了固有的某種執(zhí)念,道果進(jìn)一步鞏固了。</br> 最終,九道一像是明白了,道:“天帝不是封的,也不是誰授予的,而是看你本心,是否為公,是否愿站在諸天意志這一邊,現(xiàn)在,你是失去了帝位,但是這片天地卻也為你準(zhǔn)備了后路,認(rèn)為你依舊算是一個守護者。”</br> 時光流逝,轉(zhuǎn)眼百年過去!</br> 這些年,楚風(fēng)一直行走在各大世界中,磨礪自身,當(dāng)他回來時,第一時間就聽到一則與他有關(guān)的消息。</br> 厄土中一位種子級生靈來到了諸天,在大宇層次,指名點姓要挑戰(zhàn)楚風(fēng),他的實力極其強大,可以伐仙。</br> 楚風(fēng)不在,然后,妖妖出手了,將此人直接斬殺!</br> “殺的好,又少了一個種子級生靈,這些都是未來的道祖,恐怖的大患,殺一個就等于救下未來大量的生靈。”</br> 楚風(fēng)回歸,得知消息后非常高興,他殺與妖妖殺都一樣。</br> 然而,很快他又皺眉,想到一些事,心直接沉了下去。</br> 因為,詭異生靈都已經(jīng)敢來諸天間歷練了,這說明厄土的劇變,被他們徹底平息了?!</br> “情況惡劣了!”楚風(fēng)低語。</br> 事實上,人們都預(yù)感事態(tài)無比嚴(yán)峻了,最擔(dān)心的事可能發(fā)生了。</br> 果然,當(dāng)狗皇得到消息后,它反應(yīng)最激烈,當(dāng)場連續(xù)大口咳血,身體毛發(fā)迅速灰敗了下去,眼神黯淡無光。</br> 老狗哭了,它有了不祥的預(yù)感,而它自身本就時光無多,此生多半再也見不到那兩人了。</br> 自這一日后,狗皇消沉了,愈發(fā)沉默,越來越顯老態(tài)了。</br> 它常常失神,變得呆滯,最后,它停止吐納,不再運轉(zhuǎn)血氣,它無比的黯然神傷。</br> “我撐住不了,心中多年的信念崩塌,所有的堅持與苦熬都要到頭了,不再與天爭,還是順其自然的死去吧。”</br> 狗皇自身枯竭,絮絮叨叨,說狗老歸山,準(zhǔn)備找個地方埋掉自己。</br> 楚風(fēng)知道情況后,立刻趕到,大聲道:“振作啊,你自己說的,要保護好我的親故,讓我不要沉淪,遠(yuǎn)離絕望,永遠(yuǎn)斗志昂揚,可是你自己呢?!”</br> 狗皇無力地?fù)u頭:“我老了,昔日一戰(zhàn),本源都打到枯竭了,這么多年一直在與天爭,苦熬著活到現(xiàn)在,真的走不下去了。”</br> “沒有希望了,我在乎的人都死了。”狗皇彎著腰,吃力的背著帝尸還有那口殘鐘,最后,它又看向厄土深處方向,久久凝視。</br> 它佝僂著身體,晚景凄涼無比,虛弱而又衰敗,它泣血低語:“三天帝的時代徹底結(jié)束了嗎?那兩人是否也出意外了,他們陷入了絕地中啊。”</br> 它覺得,自身再熬下去沒有意義了,屬于它那個時代的記憶都漸模糊了,連最后的念想都暗淡了,連最強的人都要死去了,那是一個大世的符號與烙印啊,如今只剩下它與腐尸有限三兩人獨活還有什么意義?</br> “我還沒有崛起呢,你等我啊!”楚風(fēng)喊道。</br> “沒用的,你沒有時間了。”狗皇看了他一眼,又耷拉下腦袋,背著帝尸,踉蹌而行,最后進(jìn)山,選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坐下,開始不言不動,等著坐化,要葬掉自己。</br> 最后的時光,它似回光返照,眷戀著故土,看著紅塵世界,渾濁無神的老眼遙望大好河山。</br> 終于,它顫抖著,將頭高傲地抬起,它決定要走了。</br> ”吼!</br> 狗皇怒吼,飽含著悲憤,還有無盡的惆悵與遺憾,所有的不甘與憤懣,以及最終的絕望,都蘊含在這最后的一聲震動山川大地的吼聲中,響徹在諸天間。</br> 它的眼前,仿佛又浮現(xiàn)了昔日的舊景,看到了三天帝,看到了他們當(dāng)年的燦爛時代。</br> “我,回來了,夢回荒古,找你們!”說完這些話,它咽下最后一口氣,頭顱耷拉下去,衰敗與枯竭的魂光寂滅。</br> “狗子!”腐尸怒吼,得到消息時還是晚了,一路發(fā)瘋般沖來,抱住了它的尸體,腐爛的臉上,不斷流淌帶血的老淚,他低吼著:“你這個懦夫,你怎么逃了?就這么死去,你甘心嗎?!”</br> “它身體枯竭了,實在支撐不住了。”九道一輕嘆。</br> 腐尸立在原地,血淚長流,一動不動,也不再開口說話了。</br> “我們的時代結(jié)束了。”很久以后,腐尸說出這樣一句話,抱著狗皇,踉踉蹌蹌的遠(yuǎn)去,直至消失。</br> 漫天的黃葉飄落,枯葉滿地,這片天地有些冷,秋風(fēng)蕭瑟,深冬未至,卻已讓人寒徹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