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論如何成為一名男公關
,如果愛下去 !
許彬彬這個人很有意思,是西南那邊一少數(shù)名族出來的,以前舞蹈學院畢業(yè),中專讀完就沒上了,自己從老家跑北京來謀生。
你說一大小伙子,長得挺清秀,身強力壯,還確實在舞蹈這方面有兩把刷子,干點什么不好,非要做鴨是吧。
一般人肯定是不想的,許彬彬一開始也不想。他和很多人一樣,覺得北京是金子鋪路的地方,馬路上灑滿了機會,你隨便減一個起來就能飛黃騰達,走上人生巔峰,實現(xiàn)只用嘴叫喚的夢想。
許彬彬相貌確實可以,那身段也叫一個好,我曾經(jīng)見他跳過鋼管舞,一大男人,硬是艷壓群雄,滿堂喝彩。讓人家專業(yè)的鋼管舞小姐都從管子上跳下來,撿起地上的衣服,披身上走了。
許彬彬剛到北京的時候就碰到了一個機會,加入一個文工團。這是多么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許彬彬雖然不了解什么入伍當文藝兵是個什么概念,但也知道自己過幾年就能上電視,搞不好能成為韓紅宋祖英那樣的人呢。
結果經(jīng)過層層篩選,什么都通過了,尤其是專業(yè)水平,許彬彬說自己是第二,那批一起參與選拔的小伙子就沒人敢稱第一。最后為啥沒成呢——腳踝上有塊疤,許彬彬小時候在山里長大,小男孩都頑皮,從坡上滾下去,在腳踝留了個疤。
就因為這么塊疤,許彬彬和文工團失之交臂。聽上去挺可惜的,不過現(xiàn)在,那塊疤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豎起渾身寒毛的小貓,黑漆漆的身子帶著一絲猩紅。聽工作人員說,就這么個刺青,吸了一大批粉,好多許彬彬現(xiàn)在粉絲都效仿他在腳踝上刺小貓。
不過我記得,就我還在尊煌那會兒,也就差不多兩年前吧,那里還不是什么小貓,而是一朵睡蓮。至于這朵睡蓮的故事,我們以后再說吧,反正也是精彩紛呈,卻又不甚唏噓。
無緣文工團的許彬彬如同錯失了人生最大的運氣,再也沒有順利過,他簽過演藝公司,給人家端茶倒水,從打雜的開始做。終于有一天老板和他說:“彬彬啊,你來這兒也有一陣了,我們有個給一線明星伴舞的機會。你要是選上了,那這明星今年二十多場演唱會就基本都帶著你沒跑了,這對你一個純新人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許彬彬何嘗不知道呢,他也是挺聰明挺機智一人,一下子就知道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兒,但他那會兒一窮二白,攤著手和老板說:“我以后賺著錢,一定孝敬您,您看這個機會,能不能給我試試?”
老板一臉鬼畜的笑容:“孝敬?你為什么要孝敬我呀?我又不是你爹又不是你叔,這樣吧,要不你認我當個干爹,我以后有什么好事都想著干兒子你。”
這老板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鳥。五十多歲的人,大肚便便,和老婆離了婚,和圈子里幾個小明星也花編新聞不斷。許彬彬那會兒沒多想,老板就一中年大叔,自己也是個小伙子,兩男人能有啥事,他還尋思著這種好事怎么就掉自己頭上了,老板怎么就看上自己一新人了呢。
于是許彬彬喜滋滋地跪地上磕了個頭,甜甜叫一聲:“干爹。”
老板也拍著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就在許彬彬以為一對父子“天倫之樂”的時候,老板開始動手動腳,直接就往許彬彬褲襠摸。
許彬彬嚇了一跳,問老板要做什么。
老板把他抱懷里,頂著他的下半身說:“還能干什么,小寶貝,好好服侍你干爹啊。”
后面那段許彬彬沒有細說,反正最后的結果是他跑了,給了老板一巴掌跑了。跑了的結果就是不僅和一線伴舞無緣,從此和這個公司,這個行業(yè)基本都揮手再見了。
對,沒錯,這些事都是許彬彬親口告訴我的。尊煌是一個特別容易讓人撒謊,卻也特別容易讓人說實話的地方,一杯酒,一個寂寞的夜晚,一次客人的鬧事,或者一頓深夜的燒烤攤,兩個人不認識的人就可以掏心挖肺,把自己最不堪最惡心的過去挖出來任人評說。
許彬彬到尊煌之前還發(fā)生過許多事,吃過許多苦,他說了很多,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清了。我還能記得的,就是做鴨的簽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酒吧裝人妖。許彬彬身段柔,樣貌甜,確實很合適。
我那時候問他為什么不好好跳舞,為什么要裝人妖跳舞。他說裝人妖比普通的一晚上多一百五十塊。
也就是為了這一百五十塊,有一天酒吧里面有個男的喝多了,非要和他合照,合完照又動手動腳,還抓他下面。抓完那男人就怒了,破口大罵說你根本不是人妖,你下面比老子還粗。
兩人一言不合就動了手,那男人酒精壯膽,跟個瘋子一樣,許彬彬給打斷了鼻梁骨,眉毛那邊也破了個口子。
酒吧從此也待不下去,光是治臉上的傷就花了一大筆錢。許彬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所有積蓄掏出來,將整個臉都動了。他本來底子就不差,算得上美男子一枚,這么一改,更是突出整個人的神韻,丹鳳眼顧盼生情,比女人還多幾分嬌媚。
后來不知道怎么的,許彬彬就來了尊煌,也不知道怎么就下了水,當了個鴨。
他這鴨還和別人不一樣,他專門陪男人。剛開始他還是陪闊太太,后來好多男人覬覦他的美色,許彬彬起初也覺得很惡心,反正久了就答應了。
我也問過他為啥答應,他說還能為啥啊,為錢唄。
說是為錢,其實根據(jù)我知道的,許彬彬第一次是被人設計的,當時尊煌那個經(jīng)理還是雯姐男朋友,就是喜歡打扮成皇帝的那個死變態(tài)。死變態(tài)和一個挺有權勢的老板串通好,灌醉了許彬彬,直接抬老板床上了。
這種事情吧,有的人是有了第一次,從今往后想想都惡心,要是再來第二次寧可去死。但還有的人,就是有了第一次,以后就真不在乎了。
許彬彬就是后者,他從那以后跟撒了歡一樣,對那些點他的中年男子來者不拒,給錢就好。
不過我覺得啊,許彬彬這種人,比起所謂的錢,他更注重的是機會。他還抱著當年跳舞的夢想,還覺得自己總有一天要大紅大紫。所以許彬彬對那些搞文藝圈的人格外不一樣,不僅大獻殷勤,時常還故作清高不收錢。其實就他媽是套路,為了顯得自己和外面那些妖艷賤貨不一樣唄。
沒想到這招還真派上了用場,有一天許彬彬就突然和我說:“二瑤,我走了啊。”
那天快下班了嘛,凌晨一點,我在擦酒杯子,我頭都沒回說:“路上慢點,注意安全,明天見。”
“不是,我是說我真走了。”許彬彬停在我身后解釋道,“我要離開北京了。”
我這才回過頭,依依不舍地盯著他:“你要回山里了?”
“什么玩意兒。”許彬彬咧開他一嘴好看的大白牙,“我要去上海了,那邊有個機會,說是能包裝我,讓我一炮而紅。”
我那時候還在想,不是吧你,你許彬彬別的不說,好歹是尊煌第一男公關,頂這個鴨王的美譽。你怎么還這么不長腦子,還相信什么一炮而紅的蠢話。
雖然我這樣想,但我沒有這樣說,我干澀地笑了笑:“祝你成功。”
“我肯定會成功的。”許彬彬伸開兩只手,不由分說把我拉懷里,把我都抱傻了,“二瑤,以后沒人陪你擼串聊人生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你是個很干凈的女孩,別有一天變得像我這么臟。”
這是我印象中,我聽到許彬彬說得最后一句話。再來,就是今天的相聚了。
許彬彬去上海之后,我們沒有聯(lián)系。尊煌的人都是這樣,來來往往的,可能連彼此的真名都不知道。就像許彬彬那會兒天天抱怨自己老了老了,但其實我根本連他多大都不知道,搞不好他已經(jīng)成了鴨王的時候,都比我還年輕。
還有許彬彬這個名字是不是他的真名,或者現(xiàn)在肖晨這個名字是不是真名,我都不得而知。我也不在乎,尊煌的每個人都像一個故事,也只是一個故事,雖然很精彩,但也很單薄。
我甚至沒把他離開時候的話放在心里,我總覺得他即便去了上海,也不過重復一遍曾經(jīng)在北京的經(jīng)歷。
沒想到,如果眼前的肖晨真的就是許彬彬的話,那他的確成功了。
再有,就是我的確變臟了。
話說回來,看到我的肖晨沒有任何反應,他和我握了手,然后囑咐了工作人員兩句,先離開了房間。聽到他的聲音,我更加確定這個人就是許彬彬,一個人也許臉會變化,但很多習慣騙不了人。
肖晨走之后,沒一會兒路娜進來了,又沒一會兒,工作人員先去忙,我和路娜研究了一下資料,看時間差不多就打算走。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肖晨在那抽煙。許彬彬抽煙的姿勢很特殊,他用中指夾無名指抽,碰巧肖晨也是。
看見我,肖晨主動走過來:“吳小姐第一次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