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六章 芳菲閣
尤其是在各派來人不多,就這么三瓜兩棗的情況下,有一個心腹弟子打下手可謂彌足珍貴,前來道一聲感謝不為過。</br> 他覺得不為過,可牛有道卻傻眼了,反應(yīng)過來后,才意識到還有這一出碰巧,這位怕是想不誤會都難。</br> 本就覺得對方誤會了,如今再添上這一出,牛有道嘀咕著苦笑一聲,“估計是解釋不清了。”</br> 晁敬不知他此話何意,試著問道:“老弟要解釋什么?”</br> “沒什么。”牛有道擺了擺手,“沒什么。”</br> 他沒什么,晁敬卻是有什么而來的,立馬低聲詢問:“老弟,這次歷練究竟是怎么回事,還得請你先給我透個底。”</br> 圣境歷練名單更改后,他就想像玉蒼那樣去一趟紫金洞找牛有道談?wù)劊行┦率遣桓以跁爬镎f的,奈何他實在是不便和牛有道碰面,幸好牛有道也在名單上,反正都要來,他也就不急了,這才有了這次的想盡辦法碰面。</br> 牛有道嘆道:“晁長老,這次歷練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想想,圣境的事我怎么可能有內(nèi)幕。”</br> 晁敬不信,“老弟,你可是讓我事先準備好了進入圣境的可靠人手啊!”話中意味深長,明顯在說,你說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說的過去嗎?</br> 牛有道已不是頭次解釋類似的問題,實在是不想解釋了,可是不解釋不行,他媽的都以為他在圣境有內(nèi)幕,他哪敢承認,萬一這幫家伙在圣境出個什么事把他抖出來,說他知道內(nèi)幕,那問題就嚴重了,圣境的人還不得摁住他扒掉他幾層皮來查內(nèi)奸。</br> 這種事不管有沒有都不能承認,打死也不會承認。</br> 他唉聲嘆氣道:“誤會了,都誤會了。還記得天都秘境的事嗎?本來沒我什么事,結(jié)果把我弄進去了,后來又冒出個圣境歷練,我是擔心又出什么意外而未雨綢繆。你的心腹弟子不是為你準備的,是我想萬一不測的時候借力一用的,誰知歷練名單被更改,才出了這么一檔子誤會,你們真的誤會了。”那叫一個苦口婆心。</br> 晁敬一臉不信,“老弟的想法我明白,我都懂,你放心,我為你做的事見不得光,不可能出賣你,只是這歷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搞清的話實在是讓人沒底。譬如今天丁衛(wèi)讓我們寫的那些東西,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搞得我手忙腳亂應(yīng)付不來,可老弟你卻輕松應(yīng)對過關(guān)了,心里有數(shù)自然是好應(yīng)對…”</br> 見牛有道已經(jīng)瞪大了眼睛,他忙改口道:“當然,我沒有指責老弟的意思,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不該寫的都寫了,后悔也沒用,只是希望老弟之后能關(guān)照關(guān)照,以后別再讓我來不及應(yīng)付,老弟,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的!我想你也不想我交代在這吧,不然你事先也不會提醒我先安排可靠的人手進來,你既然那樣安排了,想必我這邊還是能幫上你一點忙的,你說是不是?”</br> 牛有道被噎的夠嗆,“我說,你們還真能做聯(lián)想,是你們自己反應(yīng)慢,不能做出及時應(yīng)對,關(guān)我什么事?我再說一次,我真的沒有任何內(nèi)幕!你給句明白話吧,我要怎么說,你才能信?”</br> 不管他說什么,晁敬都不會信,晁敬也不接這茬,知道他不會承認,“老弟,我把話撂在這,我也不是不知圖報的人,只要這次歷練你能幫我過關(guān),這趟圣境之行,但有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牛有道無言以對,一個個跑來問類似的話,一個個怎么解釋都不信,還解釋什么,解釋個屁!不過他卻再三強調(diào),“你們怎么想我不管,可我要把話說清楚,我真沒有任何內(nèi)幕,是你們誤會了!”</br> 晁敬點頭,“明白,理解,都懂!不過多個幫手多份力,咱們互相幫助,這話總沒錯吧?”</br> 你懂個屁,怎么不去死?牛有道想弄死他,嘴都說干了,還是在對牛彈琴,搖了搖頭,“對,你說的都對,咱們互相幫助行不行?”</br> 晁敬終于舒出一口氣來,頷首道:“有老弟這態(tài)度,我就放心了,有什么事及時通知我一聲,若是不方便,給個明確點的暗示也行。”</br> 牛有道擺了擺手,這事實在是不想再說了,也說不清楚,人家非要不信,你有什么辦法?岔開話題問及其它,“丁衛(wèi)讓寫的那些事,你真寫了?”</br> 晁敬抬手捏了捏腦門,有點頭疼道:“哪能不寫,但也不可能往死里寫。事情明擺著的,咱們就算做孫子也難讓那些人滿意,還真能徹底斷了自己后路不成?跟你一樣,也是避重就輕的寫,只是不能像你一樣把自己撇那么干凈而已。”</br> 牛有道微微點頭,跟他從四海那邊問到的情況差不多,連晁敬也是這樣,估計其他人的應(yīng)對方式也差不離。</br> 只是大家都這樣的話,也不知圣境這邊看過大家寫的東西后會有何反應(yīng)。</br> 正因為如此,他開始懷疑上了丁衛(wèi)讓寫這些東西的真實目的是什么……</br> 大羅圣地,瓊樓雅靜之地,夜深沉,重樓深處芳菲閣,有明珠綻放光華,室內(nèi)如晝。</br> 露臺上,莎如來案前坐,一壺美酒空對月,自舉杯眺望星空,酒是用牛有道的秘方釀的。</br> 他的臉上向來沒什么笑容,長期面無表情,用見過他的牛有道的話說,搞得誰欠了他的錢似的。</br> 羅芳菲輕衫薄衣,燈光下紗衣下的曼妙身姿若隱若現(xiàn),款款而來,跪坐在了莎如來身旁,云鬢螓首輕輕依靠在了他的肩頭,輕聲著,意味深長著嬌語,“師兄,夜深了。”</br> 莎如來近乎沒有任何反應(yīng),舉杯喝干。</br> 沒得到應(yīng)有的回應(yīng),可惜了自己的精心打扮,羅芳菲心中略有委屈,不過還是立刻收了媚態(tài)坐好,殷勤討好著為他執(zhí)壺斟酒,之后又從托盤里取一小杯自滿,與其碰杯道:“我陪師兄小酌。”</br> 莎如來隨意,不知是心思不在她身上還是怎的。</br> 沒喝幾杯,有一女子飛身落在了露臺上,雙手奉上一只布袋,稟報道:“閣主,您要的謄抄本送來了。”</br> 放下酒杯的羅芳菲起身了,拿了布袋,抽出里面的東西,布袋扔了回去,一沓卷好的文卷攤開在手,看了看上面的字跡,隨口問了句,“圣尊看過了沒有?”</br> 聽到提及羅秋,莎如來有了點反應(yīng),斜睨了一眼,之后又繼續(xù)自飲自斟。</br> 女子回:“看過了,閣主要的是讓人從圣尊那抄錄的。”</br> 羅芳菲:“圣尊可有說下一步該如何?”</br> 女子:“應(yīng)該是沒有,我也不好過多打聽圣尊言行。”</br> “嗯,回吧!”羅芳菲紗袖輕擺,將人給屏退了,之后又跪坐在了露臺的案旁,開始翻閱文卷上的內(nèi)容。</br> 這些文卷不是別的,正是守缺山莊那邊丁衛(wèi)讓各派參加歷練者寫的東西。</br> 東西寫好后,立刻謄抄了九份送于九位至尊處,羅芳菲獲悉了消息,仗著自己羅秋女兒的身份,又讓人從羅秋那邊抄了一份過來,此時送達。</br> 將各派所寫內(nèi)容快速看了一遍后,羅芳菲將特意抽出的一份放在了最上面,又靠近莎如來坐了,雙手遞上,笑道:“師兄,你看看牛有道寫的東西,前來歷練的二十八家的長老,就屬這家伙寫的最有輕巧。”</br> 莎如來回頭凝視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羅芳菲手上捧著的東西不知是該繼續(xù)拿著好,還是放下的好,略顯尷尬。</br> 不過莎如來最終還是接了文卷到手,借著星月光輝查看,看過牛有道寫的東西后,又繼續(xù)看其他人寫的。</br> 見師兄看得認真,羅芳菲臉上露出喜色,她難得有什么事是能做得讓師兄高興的,種種事情下來在師兄面前幾乎被搞得沒了任何自信。如今見能得到師兄的重視,她也很高興,跪著挪了挪身子,又主動為師兄把空著的酒杯滿上,自己靜靜陪坐在旁,看著師兄月色下的面部輪廓。</br> 將所有人寫的東西都看過了,莎如來又再次看了看牛有道寫的。</br> 的確,所有人都有指出本派的問題,唯獨牛有道一人寫的全是些‘家長里短’的事情。</br> 不過再看之下就能發(fā)現(xiàn),實際上牛有道所寫的東西里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那就是牛有道加入紫金洞不久,連參與決策的權(quán)力都沒有,壓根就沒接觸到紫金洞的任何內(nèi)幕,因此寫出了這樣別具一格的東西。</br> 將一沓文卷放回了案頭,莎如來問了聲,“這是丁衛(wèi)讓他們寫的?”</br> 羅芳菲笑道:“歷練的事是圣尊們決定的,他哪能做這主,應(yīng)該是圣尊的授意。”</br> 莎如來:“接下來要讓他們干什么?”</br> 羅芳菲搖頭:“不知道,包括這次讓他們寫這些,事先都沒有任何風聲,丁衛(wèi)應(yīng)該是最早接到授意的。”</br> 莎如來默了默,忽又問:“聽說牛有道是你更改了名單特意指定進來的?”</br> 羅芳菲嫣然笑道:“師兄不是問他有沒有在名單上嗎?既然師兄感興趣,那就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是個什么樣的人能讓師兄感興趣。”</br> 莎如來:“我只是問問他有沒有被紫金洞給搞來,沒讓你強行插手把他給弄進來。”</br> 羅芳菲臉上笑容一僵,繼而又強顏歡笑道:“師兄若是不高興他來這,我讓他滾回去就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