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二章 難兄難弟
紫金洞有自己的待客之道,可一談到即將興起的戰(zhàn)事,宮臨策便來了個面無表情。</br> 他知道對方此來也有摸清底細的意圖,自然不會讓對方摸清這邊的打算。</br> 啰嗦了一番見這反應(yīng),關(guān)極泰問:“宮兄,燕國的情況你也清楚,為個女人鬧個兩敗俱傷,值得嗎?”</br> 宮臨策:“既然不值得,你們把人交出來便可,又何必在此費盡口舌。”</br> 關(guān)極泰:“能免去戰(zhàn)事,我三家自然是樂見,可惠清萍再怎么廢了,也曾是宋國的皇后,讓我們把宋國的先皇后交給你們,讓我們?nèi)业哪樛姆牛?amp;rdquo;</br> 宮臨策慢悠悠道:“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br> 瞿翻呵呵冷笑一聲,“宮兄,我們好話說盡,你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呀。”</br> 宮臨策搖頭感慨道:“瞿兄,說這種話就沒意思了,想當初宋軍攻入我燕國境內(nèi),我燕國三大派可是找?guī)孜话侔阆鄤瘢踔潦窃敢馕笕覇柸豢捎薪o宮某絲毫的面子?面子是互相給的!”</br> 這話還真是堵的三人有些無言以對,但他們不會輕易放棄,吳承雨又道:“利益之爭和此事豈能相提并論,堂堂紫金洞為個不相干的女人,得不償失,至于么?”</br> 宮臨策:“事情已經(jīng)擺在了眼前,有什么不能相提并論的。當初三位是一點退路都不給宮某,如今宮某好歹給了三位一點退路,愿打愿和悉聽尊便!”</br>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感覺痛快,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才發(fā)現(xiàn)牛有道還真是讓他威風了一把,不但是眼前的宋國三大派掌門來求他,之前連逍遙宮和靈劍山的掌門也跑來相勸。</br> 這種強勢滋味不錯,也讓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如今的紫金洞的實力今非昔比,已經(jīng)有了讓人委曲求全的實力。</br> 關(guān)極泰:“我就奇了怪了,這紫金洞什么時候變成了牛有道當家,什么時候輪到他說的算了,難不成紫金洞已經(jīng)被牛有道給掌控住了,宮兄已經(jīng)成了擺設(shè)?”</br> 宮臨策不屑道:“我不是三歲小兒,激將法和挑撥離間對我沒用。我不妨直說了,牛有道上了圣境名單你們也知道,這次的確是委屈了他,他提出了救結(jié)拜姐妹的要求,我紫金洞答應(yīng)幫他救人也算是成全他。”</br> 一根手指對三人擺了擺,“啰嗦太多沒用,想停戰(zhàn)就交人。當然了,如果宋國愿意割讓幾州的地盤給我,我也不是那么不識相的人,能和平收場對大家都好。”</br> ……</br> 茅廬別院同樣有客來,牛有道的另一位結(jié)拜兄弟來了,凌霄閣長老全泰峰。</br> 全泰峰自然是這次跟隨掌門一起前來的,掌門去見宮臨策,他來了茅廬別院找牛有道敘舊。</br> 敘舊是假,解鈴還須系鈴人,希望能從牛有道這邊打破戰(zhàn)事將起的危局是真。</br> 說來不管當初把不把結(jié)拜當真,結(jié)拜的交情畢竟擺在這,遇事了還真比其他人好說話,至少是老熟人。</br> 賓主都不提以前不愉快的事情,牛有道熱情的很,開口閉口都是‘大哥’稱呼,好酒好菜招待。</br> 既然來了,好酒好菜可以嘗嘗,但不是目的,敘舊之后全泰峰還是話到正題,希望牛有道看在兩人的交情上給個面子,此事就此打住。</br> 牛有道自然以惠清萍的生死來說話。</br> 扯來扯去,全泰峰放下了筷子,“老弟,不如這樣,咱們都退一步,我保證惠清萍的安全,保證宋國那邊絕不動惠清萍一根汗毛。老弟也罷兵,事情就這樣翻篇過去了。如此一來,你即保住了惠清萍,成全了你與她的結(jié)拜之誼,我宋國這邊也保住了顏面,又避免了兩國的交戰(zhàn)損失,何樂而不為?”</br> 牛有道也放下了筷子,“大哥,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這事如果放在早些時候,我肯定會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我實在是沒辦法答應(yīng)你。”</br> 全泰峰遲疑道:“你的意思莫非是現(xiàn)在這事已經(jīng)不由你做主了,全盤由紫金洞控制了?若真是這樣的話,我看不見得吧,商系勢力都聽你的,只要商系人馬罷兵,僅憑紫金洞的勢力無法挑起國戰(zhàn),屆時將不得不知難而退。”</br> 牛有道搖頭:“大哥,不是這回事。”</br> 全泰峰不解,“那是為何?”</br> 牛有道嘆道:“大哥,我要去圣境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知道,萬一再也回不來了,你給我的那些承諾還重要嗎?也許大哥會說你一定會守信,可宋國可能給大姐自由嗎?若能給她自由,現(xiàn)在放了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說到底死罪能饒,活罪難逃,大姐若是失去了終身自由,活著又有什么意義?我不想講什么我多重情義,我只是希望臨走之前能還大姐自由,就當是讓我死個心安,請大哥成全!”</br> 旁聽的管芳儀聽的心頭沉重,道爺此去的確是禍福難料,那可是圣境,一旦出事,無人能救,也無人有能力去救。</br> 全泰峰也被他說的有些心情沉重,“老弟福大命大,天都秘境都奈何不了你,不會有事的,我這次倒霉,圣境的事也攤到了我頭上,老哥我陪你共患難便是。”</br> 牛有道一愣,繼而不滿道:“大哥是在拿我尋開心嗎?圣境名單我看過,若有你名字我還能不記得,壓根就沒有你。”</br> 全泰峰唉聲嘆氣道:“你是不知道啊,宋國跟你們燕國打完后又跟韓國打,宋國打得多艱難不說你也懂,損失慘重,我前面幾位師兄都受了重傷,戰(zhàn)事停后都在養(yǎng)傷,宗門和縹緲閣溝通后,縹緲閣答應(yīng)了換人。”</br> 牛有道愕然:“韓宋都停戰(zhàn)這么久了,傷還沒痊愈?”</br> “為宗門負了重傷自然要禮遇,何況傷這種事好得快慢說不清楚,也有可能復(fù)發(fā)…”全泰峰說到這略停,似乎覺得不能再多說了,悶了口小酒,擺手道:“唉!不說這事,總之我倒霉就是了。”</br> 牛有道大概琢磨出了點對方的難言之隱,應(yīng)該是該去的人不想去,以傷勢為借口,就如同他之前在龜眠閣說的那般,完全可以自己弄傷自己,所謂的‘可能復(fù)發(fā)’,搞不好是人為的讓自己沒好利索,可人家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連縹緲閣都答應(yīng)了,凌霄閣內(nèi)部還能說什么。</br> 某個角度來說,凌霄閣能把這位給推出來,和這位在門中的地位也有關(guān),無非是搞不贏那幾個養(yǎng)傷的唄。</br> 一旁的管芳儀嘴角浮現(xiàn)一抹莞爾,感情這兩個難兄難弟湊一塊了。</br> “哎喲,那你的確是有夠倒霉的,真是苦了大哥你了。來,我們干一杯。”牛有道舉杯表示同情,與對方碰杯同飲后,又忍不住相問:“大哥,這次圣境歷練究竟是干什么,要歷練多久?若知道不妨透露點風聲,也好讓小弟我有個心理準備。”</br> “唉!”全泰峰依舊是唉聲嘆氣,“你問我,我問誰去?鬼知道在搞什么鬼,你說搞就搞吧,名單都按他們的要求報上去了,都以為就這樣了,誰知好好的來個這變故,讓我好死不死給撞上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倒了什么霉,連這種見鬼的蹊蹺事都能遇上,我也沒招誰惹誰呀!你說這種事怎么能出爾反爾變來變?nèi)ィ覀冏采线@種事不是倒霉是什么?”</br> 話里,語氣里,那真是滿腹的牢騷無處訴說,都被牛有道的話給勾了出來。</br> “唉!”牛有道亦是一聲嘆,“誰說不是,咱們是有夠倒霉的。大哥,去了圣境以后,咱們互相關(guān)照吧。”</br> “唉,好說…”全泰峰話說一半愣住,似乎發(fā)現(xiàn)扯遠了,偏離了自己此來的正題,遂抬眼道:“我說老弟,我都找上門了,你也該關(guān)照關(guān)照我啊!”</br> 牛有道搖頭拒絕,“大哥,我說了,不是不給你面子,事關(guān)大姐生死榮辱,你讓我如何能答應(yīng)你?此事不提也罷,說多了傷及你我兄弟感情。”</br> 狗屁的感情!全泰峰心里嘀咕,嘖了聲道:“老弟,不是我無情,只是為了個惠清萍如此興師動眾,不惜大動干戈,甚至是承受巨大損失,我怎么覺得不對勁?真的是為了惠清萍?借口托辭吧?”</br> 牛有道:“說了你不信,那就不說了,真心或假意,時間說明一切。我話撂在這,不管大哥怎么看我,今天大姐這事若是落到了大哥的身上,兄弟我同樣是義不容辭。話到此為止,多的不說了,喝酒!”再次舉杯。</br> ……</br> 燕國的動靜瞞不過諸國的耳目,如此大的異常反應(yīng)引起了諸國的高度關(guān)注和警惕,各方皆加派探子集中力量打探究竟出了什么事。</br> 晉國皇宮內(nèi),太叔雄和邵平波在一座湖畔漫步商談,君臣二人心憂。</br> 好好的,突然冒出這么一檔子事來,實在是讓二人鬧心。</br> 晉國這邊密謀的對衛(wèi)之戰(zhàn),本就怕惹得縹緲閣再次凍結(jié)戰(zhàn)事而暫停了,想等到各國參加歷練的人進了圣境再說,誰知樹欲靜而風不止,燕國又大肆折騰開了,搞的這邊想不揪心都難。</br> 一旦再次凍結(jié)了戰(zhàn)事,想再對衛(wèi)國出兵,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圣境歷練的事情也沒給出個時間期限。</br> 就在各方勢力高度關(guān)注的當口,宋國天牢的大門當啷開啟了,沒多久,廢后惠清萍被帶了出來。</br> 一出牢籠,惠清萍看到了一個熟人站在牢外一臉微笑拱手迎接,正是凌霄閣長老全泰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