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三章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他又不傻,話說到這種地步豈能不懂,無非是手握昆林樹的夫人好拿捏住昆林樹。</br> 還別說,這么一琢磨,就昆林樹這勁頭,真要是輸了的話,難保不會干出什么傻事來。</br> 明白其中深意后,頓時沒了什么意見,也覺得很有必要捏住昆林樹的老婆。</br> 于是不再拉扯糾纏,不再阻攔牛有道甩袖而去。</br> 誰知就在兩人話畢,牛有道欲再次轉身而去的當口,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我愿意!”</br> 牛有道和嚴立雙雙回頭看去,是火鳳凰,只見火鳳凰對昆林樹道:“師兄,我愿意做這個賭注!”</br> 錢復成愣住,沒想到火鳳凰竟然主動表示了。</br> 昆林樹也愣了一下,旋即又連連搖頭,“不行,這絕對不行。”</br> 火鳳凰拉了他手,笑容牽強道:“師兄,只要你贏了,我自然沒事,我相信你能贏。”</br> 昆林樹拒絕道:“不行。”</br> 火鳳凰問他:“師兄難道沒有贏的把握嗎?”</br> “這…”昆林樹猶豫了,自己能贏的話,師妹自然沒事,自己是有贏的把握的。</br> 火鳳凰:“師兄能贏就沒什么好擔心的。”</br> 師妹這話,讓昆林樹實在是難以抉擇,他很想跟牛有道再比一場,為了這一天,他苦熬了十年啊!可是拿自己老婆來做賭注,未免有些過了。</br> 他心緒有點亂,不知該如何決定,看向了錢復成,問:“長老,您覺得如何?”</br> 錢復成淡然道:“這事你們不要問我,這是你們夫妻間的事,你們自己做決定。”</br> “師兄,你不要再說了。”火鳳凰攔住了昆林樹,對錢復成笑道:“長老,這事我?guī)蛶熜肿鲋髁恕?amp;rdquo;</br> 笑容里的酸澀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是什么滋味,她也不愿意做這賭注,可她知道,此乃師兄夙愿,若不能再跟牛有道打一場的話,師兄心里永遠過不去這道坎,還有如同師兄說的,去了圣境后,未必能活著回來。</br> 昆林樹內心糾結到了極點,可是沒辦法,牛有道非要咬定那些個條件不放。</br> 錢復成看了看他的反應,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再反對,遂回頭對牛有道這邊喊道:“牛長老,你的條件我們可以答應。”</br> 牛有道與嚴立相視一眼,嚴立挺給錢復成面子,順水推舟拉了牛有道一下,將他請了回來。</br> “想通了?”牛有道走回問話。</br> 錢復成:“他閉關十年苦修,就是為了再和你比上一場,只要牛長老答應,就按牛長老說的條件辦。”</br> 牛有道:“既如此,我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比上一場也沒什么。不過口說無憑,我怎知你們事后會不會反悔?”</br> 錢復成:“你要怎樣才相信?”</br> 牛有道:“不如立下字據!”</br> 錢復成:“字據好說。”</br> 牛有道對嚴立道:“既然是賭注,那就再請個中間人來作證吧。勞煩嚴長老派人去請就近的天下錢莊掌柜的來一趟,有天下錢莊的人作證,想必無人敢抵賴。錢莊的人嘴巴也牢靠,不管誰勝誰負,不會到處宣揚。”</br> 錢復成皺眉,“用得著這樣么?牛長老莫非不信我們。”他隱隱感覺有些不妥,怎么感覺對方挺有信心似的。</br> 牛有道呵呵道:“不是不信你們,而是我這人記性不太好,回頭怕有人說我耍賴。當然,如果諸位覺得這樣做不合適,那就當我沒說過,比試的事就此揭過,大家都不要再提了。”</br> 錢復成回頭看了看昆林樹的態(tài)度,心中嘆了聲,又道:“好,有個中間人作證也好。”</br> 牛有道立刻回頭問,“嚴長老,請人有問題嗎?”</br> 嚴立笑呵呵道:“應該不會有問題,我親自去錢莊跑一趟,爭取盡快把掌柜的給請過來。”</br> “那就這樣說吧,等中間人請來了,字據立下了再踐行。諸位,我還有點事,不奉陪了。”牛有道說罷轉身而去。</br> 昆林樹等人隨后也返回客院,錢復成也可謂是小心謹慎,竟然親自跟了嚴立去請人。</br> 這附近錢莊的人他也不熟悉,擔心嚴立隨便弄個人來做手腳,要親眼見證確實是天下錢莊的人。</br> 請錢莊的掌柜來作證倒不難,就近錢莊,整個紫金洞的錢財往來大多都通過那家,紫金洞是那家錢莊最大的客戶,紫金洞長老親自跑來請其作證,又不費什么事,自然是答應了下來。</br> 來回也就小半天的時間,錢莊掌柜跟同來到了紫金洞。</br> 中間人請來了,挑戰(zhàn)和應戰(zhàn)的雙方再次詳談字據如何立。</br> 牛有道的條件自然還是那些個條件,錢復成等人也答應了,不過錢復成對如何比試卻是幫昆林樹下了番工夫。</br> 他可不想昆林樹吃什么暗虧輸掉,譬如雙方允許用什么武器,不允許用什么東西,牛有道喜歡用天劍符狂砸的事已經出名了,昆林樹可沒那么多天劍符來拼。</br> 還有比試期間不許其他人幫忙之類的,一旦有其他人插手,則立刻判插手方輸。</br> 字據上,錢復成在方方面面幫昆林樹做了預防,謹防小人。</br> 一切談妥了,雙方把字據立下了,參與方都在字據上簽字畫押了后,字據交給了錢莊掌柜。</br> 掌柜將字據細細審核,確認沒問題了,也簽字畫押了。</br> 字據一式兩份,由彼此雙方各自保管為憑證。</br> 擇日不如撞日,牛有道不愿拖拉,比試就今天了。</br> 對這一天,昆林樹亦渴望已久,也不愿再拖拉,欣然同意,雙方一拍即合。</br> 地方就在紫金洞后山的一塊試練場,紫金洞弟子平常也是在這里比試的。</br> 雙方一同前往的途中,昆林樹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十年夙愿,今朝終于要實現了。</br> 管芳儀則暗中叮囑巫照行等人,“一旦發(fā)現情況緊急,立刻出手阻停,不能讓道爺出事。”</br> 接到消息的紫金洞高層也跑來觀戰(zhàn)了,掌門宮臨策,長老元岸、傅君讓、尹以德、莫靈雪,嚴立自然是少不了。</br> 龜眠閣,巨安入內,跪坐在了盤膝打坐垂垂老矣的鐘谷子面前,輕聲著把比試的事講了講,“掌門讓弟子向您通報一聲,您要不要去觀看師叔的比試?”</br> 鐘谷子略睜眼,徐徐道:“你代我去看看吧。”說罷又緩緩閉上了雙眼,安靜的猶如木雕。</br> 巨安明白了,俯首一拜,繼而起身離去。</br> 春信良、屠快、甄覺歡、裴平,這四位太上長老亦被比試的事給驚動了,紛紛出山前往試練場觀戰(zhàn)。</br> 至于紫金洞的其他人,不管有沒有獲悉消息,都被阻止了前來,免得人多亂哄哄。</br> 試練場,四位太上長老沒像其他人一樣進入場地,皆飄落在半山腰的一棵大樹的樹冠上。</br> 其余觀戰(zhàn)者,在場地外站成排。</br> 場地內,錢復成到處飛掠查看,親自幫昆林樹檢查場地,看有沒有什么問題。</br> 確認沒問題后,閃回了昆林樹身邊,瞥了眼不遠處面無表情杵劍而立的牛有道,語氣低沉道:“牛有道此人,打斗也許不是他最擅長的,但卻是從大風大浪中闖過來的,經歷方面不是你能比的,他能有今天絕非兒戲,萬不可小覷,不可輕敵,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br> 昆林樹:“是!弟子謹遵教誨。”</br> 見他躍躍欲試,火鳳凰看出了他自從禁地而出后從未有過的亢奮,即為他高興,又為他緊張,抓了他手,“師兄,長老說的沒錯,千萬小心。”</br> 昆林樹興奮點頭道:“師妹放心,我先去了。”說罷一個閃身而出。</br> 凌空而下,飄落在試練場中央后,他朝牛有道拱手朗聲道:“牛長老,昆林樹恭候,請!”</br> 眾人目光瞬間都落在了牛有道的身上。</br> 牛有道剛邁出一步,一旁的宮臨策道:“師弟呀,小心點。”</br> “師弟小心。”幾位長老都陸續(xù)出聲叮囑了一下。</br> 這個時候,大家都不希望他輸。畢竟是對外的時候,事關紫金洞的顏面,倘若堂堂紫金洞長老敗在了天火教下面的一個弟子手上,大家臉上都無光。</br> 牛有道笑了,對眾人略點頭致意,然后不疾不徐朝場地中央走去。</br> 沒像昆林樹那樣飛過去,而是拄個劍不慌不忙地走了過去,波瀾不驚,氣定神閑。</br> 管芳儀發(fā)現自己的手被捏緊了,回頭看向了一旁拉著自己手的商淑清,明顯一臉的緊張。</br> 她能感受到,商淑清的手心都出汗了,當即低聲安撫道:“郡主,放心,就是比試一場,沒事的。”</br> 商淑清嗯了聲,然而隨著牛有道離對手越走越近,略放松的手又抓緊了。</br> 火鳳凰同樣也緊張,越來越緊張,她想的很多,萬一師兄這次又輸了,她不知道師兄能不能受得起這個打擊。</br> 走到了場地中間的牛有道單手扶劍,一手指向了場地邊緣的火鳳凰。</br> 管芳儀立刻閃身而去,落在了火鳳凰跟前,笑道:“聶姑娘,請!”</br> 火鳳凰銀牙咬了咬唇,對錢復成略欠身,然后跟管芳儀走了。</br> 昆林樹眼睜睜看著師妹被帶走了,嘴角緊繃,這是事先說好的,只要他贏了,牛有道這邊立刻放人。</br> 見控住了火鳳凰,牛有道面對他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我允許你取消比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