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五章 走,立刻就走
頗有風范的辛吉奎被摁住后倒還沉的住氣,也可以說是頗有膽色,也不認為一見面就有對使者動手的道理,以為對方在嚇唬自己,爭取談判的有利條件之類的,喝道:“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br> 蔣萬樓冷笑:“你算什么來使?也罷,我不斬來使,只剁你手而已。”</br> 兩名修士抓住辛吉奎手,一左一右強行往外拉,并拔出了劍,辛吉奎這才意識到對方并非嚇唬他,而是要跟他來真的,頓時嚇得什么風范都沒了,臉色大變,拼命掙扎。</br> 然而他一身法力受制,和一凡人差不多,哪經(jīng)的住兩名修士的拉扯,驚恐之下大喊大叫:“牛有道,難道你們不想殺牛有道嗎?”</br> 兩名抓住他的弟子立刻看向掌門,目露詢問。</br> 蔣萬樓眉頭略挑,下巴略抬,“先剁了再說!”</br> “住手!住手!我有話說,我有話說…”辛吉奎慌忙大叫,卻無力回天,對方根本不聽他的任何解釋。</br> 實在牛有道之前對這邊解釋的太多了,哪個解釋不是合情合理,結(jié)果都是放屁。</br> 兩名修士左右扯住他胳膊手起劍落,兩支胳膊當場斬下,兩道鮮血飆射。</br> “啊!”辛吉奎一聲慘叫,拉扯的胳膊一斷,人當場倒地,雙臂血流如注,倒在地上顫抖著。</br> 不僅僅是剁手,而是把他兩條胳膊一起砍了下來。</br> 左乘風和米滿相視一眼,皆知蔣萬樓剛好吃了一肚子的虧,憋了一肚子的氣,來了個送上門出氣的,蔣萬樓自然是不會放過,找回了點面子面對下面弟子也要好看些。</br> 蔣萬樓略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兩名弟子手上拿著的斷臂一扔,一起上前幫辛吉奎止血,要殺也不急在一刻。</br> 待到臉色慘白的辛吉奎從痛苦中熬了過來,也緩了過來,蔣萬樓方出聲道:“殺牛有道嗎?燕國的人跑來說要殺燕國的人,還真是有點意思。真有心談,想必你們也不會在乎這兩條胳膊,說吧,想說什么?最好說老實話,否則再剁下去就要剁你腦袋了。”</br> 辛吉奎心中無限悲憤,之前孟宣招來幾個弟子,問誰愿意來做說客,幾個弟子都搶著愿立此功,最后屬他口才最讓孟宣滿意,被他主動爭取到了。誰想才剛來,還沒來得及施展自己的口才來說服,就被人先斬了兩只胳膊。</br> 悔恨!悔不該來,再大的功勞也抵不過兩只胳膊,靈劍山御劍者,沒了胳膊修為將大打折扣,前途完了,再大的功勞也彌補不上。</br> 事已至此,悔恨無用,既然領了任務就得完成,否則這罪就白受了,只求完成任務后,求師傅待大軍攻破趙國后報此仇雪此恨。</br> 盡管如此,他還是問了一句,“為何如此待我?”</br> 其實他大概知道原因,正因為知道原因,才認為自己有把握來說服,誰知對方不容說話,找個理由就直接動手了。</br> 也正因為如此,他感覺自己好冤。</br> 蔣萬樓:“沒有為何。”</br> 辛吉奎:“難道死還不能求個死得明白嗎?”</br> 蔣萬樓不會告訴他說是在牛有道頭上吃了虧而找他撒氣,“你算個什么東西,這里輪不到你廢話,想死可以成全你!”</br> 辛吉奎:“可是因為牛有道斷了你弟子一掌,把氣撒在了我的身上?”</br> 蔣萬樓頓時惱羞成怒,“看來你還真是活的不耐煩了。”</br> 不等那兩名砍他胳膊的修士有所動作,辛吉奎立刻搶話道:“難道你不想殺牛有道雪恨嗎?牛有道如今身負重傷,只要燕軍那邊有人配合,輕易可置牛有道于死地,如此大好良機,莫非諸位愿意錯過?”</br> 蔣萬樓嗯了聲,抬手阻止了兩名弟子的行動,“你是說你靈劍山與我里應外合置牛有道于死地?”</br> 辛吉奎:“不僅僅是我靈劍山,憑蔣掌門的眼界,當知燕國三大派都想除掉牛有道,奈何迫于形勢不便對他動手。”</br> 蔣萬樓:“你當我會信你的鬼話嗎?”</br> 坐一旁的左乘風也站了起來,出聲道:“想誘我們這邊派人去刺殺,然后你們再一網(wǎng)打盡?”</br> 辛吉奎:“你們?nèi)ゴ虤⒅皇亲鲎鰳幼樱灰沙龅娜诵逓樽銐颍退銦o法得手,脫身應該不難。”</br> 左乘風:“做做樣子?還就算無法得手?那我們還有必要派人去冒險嗎?”</br> 辛吉奎:“你們只需證明是你們的人去刺殺牛有道,并制造騷亂,屆時燕軍中自然會冒出一群你們的同伙。”</br> 此話一出,左、蔣、米三人相視一眼,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燕國三大派這是準備親自動手宰了牛有道,又不想承擔責任,想讓趙國這邊背黑鍋。</br> 米滿也慢慢站了起來,“你在我們手上,就是人證,你們就不怕我們把內(nèi)情告訴商朝宗?”</br> 辛吉奎彎曲著身子跪起,又費力地慢慢站了起來,“我在你們手上算不了人證,只能說是我不小心落在了你們的手上,誰不知道趙國在想盡辦法解圍,這只是你們挑撥離間而已,商朝宗能輕易相信嗎?”</br> “就算懷疑,如今的局勢下,只要木已成舟,商朝宗也只能是選擇不相信。如果我這兩條胳膊沒斷,商朝宗也許還有相信的可能,沒了這兩條胳膊,呵呵,抓到了具有重大價值的人證,保護還來不及,反而刻意傷害,你覺得可能嗎?”</br> 左乘風、米滿皆瞥了蔣萬樓一眼,蔣萬樓面頰略有抽搐,貌似也在懷疑自己冒然斬下對方兩條胳膊是不是做錯了什么。</br> 然而做都已經(jīng)做了,后悔也沒用。</br> 左乘風道:“你膽子倒是不小,跑到這里來巧舌如簧,就不怕來了回不去?”</br> 辛吉奎:“只要你們想殺牛有道,就必須讓我回去。”</br> “必須?”左乘風呵呵道:“哪來的必須?只要燕國三大派想弄死牛有道,你以為他們會舍不得犧牲一個你?”</br> 辛吉奎:“我知道牛有道現(xiàn)在在燕軍的什么位置,我知道該從哪方空域抵達目標上空會沒事,我就是領路人,見不到我,空中的警衛(wèi)不會放行,你們根本無法靠近。只有我脫險了,從空中跳下去后才會給你們指明目標所在。我若回不去,我那邊不可能再派人來送死。我若回不去,你們就算派人過去聯(lián)系,你們覺得我那邊還會相信你們的誠意嗎?”m.</br> ……</br> 牛有道所在的帳篷,已經(jīng)被重兵重裝包圍,弓箭手和攻城弩之類的器械輪流戰(zhàn)備值班,一群修士日夜警惕四周,未經(jīng)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br> 針對的人有點明顯,燕國三大派的人,一個都不許靠近!</br> 商淑清一直守在榻旁,目光大多時候都盯著牛有道那張沉睡不醒的臉,有事的時候,這個男人從未讓她失望過。</br> 腦海中一直回想著兩人相識以來的一幕幕,走神之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牛有道好像醒了,似乎正看著她微笑,她也笑了。</br> “郡主。”牛有道喚了她一聲。</br> 商淑清猛然驚醒回神,才發(fā)現(xiàn)不是錯覺,而是真的醒了,驚叫而起,“道爺!”</br> 帳內(nèi)盤膝打坐的管芳儀、云姬和巫照行皆猛然睜眼看來,見牛有道醒了,亦紛紛站起,快步走來。</br> 云姬和巫照行是管芳儀求他們留下的,她現(xiàn)在需要他們的實力防范針對牛有道的不可預知的風險。</br> “道爺,你醒了,感覺怎么樣?”管芳儀欣喜而問。</br> 牛有道胳膊一撐,想坐起,傷口拉動,令他面部劇烈牽扯了一下。</br> 管芳儀和商淑清想扶他躺下,牛有道卻搖了搖頭,兩人只好扶他坐了起來。</br> 牛有道盤腿調(diào)了調(diào)氣息,緩緩吐出口氣后,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軍營大帳內(nèi),沉聲道:“怎么還在這里?”</br> 幾人相視一眼,病糊涂了不成?</br> 管芳儀問道:“不在這里在哪?”</br> 牛有道略默,緩了緩神,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況,他對危險的靠近有自己的敏銳察覺,記得自己當時短暫清醒后見到了龍休就警覺擔心有危險,好像就已經(jīng)提醒了管芳儀,沒想到還沒撤離,還在這里。嘆了聲道:“也不能怪你們,是我之前腦子不清醒。此地不宜久留,走吧!”</br> 走?商淑清忙道:“哥已經(jīng)派了重兵攜重裝團團圍住了這里保護,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br> “真要有心害你,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我又行動不便,總會有辦法的…重兵重裝保護這里?”牛有道愣了一下,復又問其他人,“怎么回事?”</br> “唉,王爺和蒙帥也是性情中人,直接和三大派的人頂上了……”管芳儀把當時將士們山呼海嘯般的情形講了下。</br> 誰知牛有道聽后驟然瞇眼,眼一睜,沒有二話,直接道:“走,立刻就走。”說罷順手撈了擺在一旁的寶劍。</br> 摸到劍又是一愣,翻看了一下,拔出一截,劍身上‘碧血丹心’四個字依舊。</br> 他看了眼云姬,云姬微微點頭,“給你找回來了。”</br> 牛有道放腳站了起來,“誰都不要驚動,勞煩云姬帶我們遁地離開。我們離開后,郡主知會一聲王爺,并幫我通知公孫布等人盡快撤離,讓司徒耀等人盡快回到金州人馬那邊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