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六章 信使傳訊
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他之前為什么說那湖和救商淑清無關(guān),的確和救商淑清無關(guān),是準(zhǔn)備來保自己性命的,可是能保住嗎?</br> 牛有道:“不喜歡歸不喜歡,走上了這條路,總有不可避免的時候。”</br> 管芳儀:“你如果覺得三大派的人不可靠,能不能讓巫照行去?讓巫照行替代你…”話一出口,也意識到了不妥,說這種話有點自私,立刻改口修正自己的意思,“他的修為比你高,成功的把握也更高。”</br> “紅娘,沒有這樣的道理。”牛有道搖頭,繼而又笑了,“巫照行去,對方不相信他,不信他有代表談判的資格,他就沒有得手的機會。針對什么樣事情去什么樣的人,修為不重要,合適才是最重要的。他修為雖高,但他去了就是死路一條,沒有脫身的機會。我去則不一樣,我還有脫身的可能性。好了,紅娘,我意已決,你攔不住我,就這么定了。”</br> 商朝宗也紅了眼睛,道爺這是要拿命去拼啊,他情緒有些激動道:“道爺,算了,不救了,真的,不救了!”</br> “這事我自有打算。不要拖延,立刻傳訊給對面,我等你消息。”牛有道扔下話,徑直轉(zhuǎn)身走了。</br> 云姬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略欠身致意,隨后也轉(zhuǎn)身離開了。</br> 管芳儀默默地跟在了后面。</br> 他們都走了后,蒙山鳴徐徐道:“王爺,你攔不住他的,按他的話去做吧!好好配合,配合好了,比什么都強。”</br> 商朝宗萬分糾結(jié)道:“我若這樣做了,豈不是太自私了點?”</br> 蒙山鳴回頭道:“大安,你都聽到了。你喬裝打扮一下,扮作斥候,此事你親自走一趟,你去更容易取信那邊,別人去我不放心。”</br> “是!”推著輪椅的羅大安領(lǐng)命。</br> ……</br> 回到帳內(nèi),牛有道又站在了地圖前,盯著仔細琢磨,思索是否還有什么漏洞。</br> 對他來說,事情往往很純粹,就這么件事情,而事情前后的準(zhǔn)備工作往往才是最重要的,遠比事情本身復(fù)雜,把真正復(fù)雜的事情理順了,事到臨頭反而是最簡單易處的事。</br> “你在天谷殺了趙國三大派的長老,又挑起了對趙國的滅國之戰(zhàn),如今還主動送上門去,他們豈能放過你。”在他背后沉默了一陣的管芳儀嘀嘀咕咕,顯然還是想勸他不要去冒險,也實在是太危險了。</br> 面對地圖背對她的牛有道不疾不徐道:“一幫趨利之人,孰輕孰重,他們比你更清楚,面對生死存亡,以前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確切的說,殺不殺我已經(jīng)不重要了。殺了我,他們就徹底沒有了希望,這個時候只要我能給他們希望,不說掃榻相迎,至少不會對我輕舉妄動。”</br> 管芳儀道:“人質(zhì)在他們手上,你敢保證他們會給你搶奪的機會?”</br> 牛有道:“有機會才是最危險的時候,沒機會反倒安全無憂。若是沒有機會,我則佯裝談判,揚言回來再與王爺這邊商量,略加敷衍便可全身而退,他們不會強留我而導(dǎo)致把事情給搞砸了,只要讓他們看到希望,他們就會讓我平平安安。所以你沒必要多慮。”</br>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去,管芳儀忍不住跺了下腳,直接把話挑明了,“道爺,我也很想救郡主她們,可也得分情況啊!你明知道此去有很大的可能會丟了性命,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值得嗎?至少在我們茅廬山莊的人看來,郡主和小王爺加一起也不如你的價值!”</br> 牛有道轉(zhuǎn)身了,深邃雙眸靜靜看著她,忽問出一句,“那在茅廬山莊人的眼里,你和我之間,誰的價值更高?”</br> 管芳儀頓時白眼連連,“我沒你值錢行不行?正因為你值錢,你才不能冒這個險。”</br> 牛有道:“可若是你成為了此時的人質(zhì),我也一樣會不惜代價冒險去救你,你信不信?”</br> “……”管芳儀凝噎無語,她信,她絲毫都不懷疑,牛有道肯定要想盡辦法去救她,跟了牛有道這么多年,在這一點上,她有絕對的信心。</br> 牛有道徐徐道:“有所為,有所不為。王爺從廣義郡借兵開始,期間遇到過不少的困難,我有很多機會去走更輕松的路,也有許多比王爺強大的勢力來招攬我,許多危險我完全有機會回避掉,可我卻寧愿走這條最艱險的路,知不知道為什么?這不叫從一而終,我也沒那么高的覺悟,這叫道義!”</br> 管芳儀神情復(fù)雜地看著他。</br> 旁觀的云姬亦看著這邊,若有所思,聯(lián)想到了自己。</br> 她能聽牛有道的招呼不僅僅是因為有把柄在牛有道手上,又何嘗不是因為牛有道這個人,事實上就算牛有道手上握著她的把柄,她也從未有過被要挾的感覺,跟著牛有道心靈上反而很有安全感,心里踏實。</br> 黎明之際,一騎從燕軍方向而出,迎著晨風(fēng),往對面的趙軍方向而去,正是斥候裝扮的羅大安。</br> 途中草地上,一條繩索猛然從草地上繃起,戰(zhàn)馬嘶鳴,失蹄傾翻,也掀翻了羅大安。</br> 兩名蟄伏的趙國士兵持?jǐn)嗳屑矒涠鴣怼?lt;/br> 地面翻滾中的羅大安不肯輕易就擒,就地朝天一腳,踹飛了一名飛撲而來者,順勢滾過另者扎來的一刀,反手抓住了對方持刀的手腕,將對方也給帶的翻滾。</br> 待他再從地上坐起時,膝蓋已經(jīng)強頂在了地上一人的腰眼上,對方手中的刀也到了羅大安的手上,也抵在了對方的脖子上,冷眼盯著另一個爬起的人,“我沒有惡意,我乃蒙帥麾下參軍,奉命送信給龐大都督……”</br> 趙軍,中軍大帳內(nèi),一將來到急報:“大都督,蒙山鳴派了信使來,說是有密信交予大都督。”</br> 晨起后正在臉盆邊洗臉的龐騰愕然回頭,“蒙山鳴有密信給我?”</br> 來將道:“信使是蒙山鳴麾下參軍羅大安。”</br> 龐騰意外,“那個羅安的兒子,被蒙山鳴收為了徒弟的那個羅大安?”</br> 來將:“沒錯,驗證過了,確實是他。打扮成了燕軍斥候,還讓我們這邊也保密。”</br> 龐騰匆匆擦了把臉,手上毛巾一扔,揮手道:“帶過來。”</br> 很快,羅大安被帶到,頭上蒙著黑頭套,兩手還反綁著。</br> 龐騰不耐煩道:“解了,解了。”對他來說,這么一個人來,翻不起浪來。</br> 羅大安頭上的黑頭套摘了,綁著的雙手也被松開了,環(huán)顧四周一眼,目光落在了龐騰身上,活動了一下雙手手腕后,拱了拱手。</br> 龐騰也在打量他,如此關(guān)注是因為對方是蒙山鳴的徒弟,見對方孤身而來毫無懼色,眉頭略動了一下,問:“信在哪里?”</br> 羅大安抬手,解下了頭上捆綁發(fā)髻的布帶,拎著遞出。</br> 這邊立刻有人接了檢查,確認(rèn)沒什么問題才交到了龐騰的手上。</br> 龐騰將褶皺亂卷的布帶翻了翻,果然有字跡,遂繃直布帶細看上面內(nèi)容,看明白后略有驚疑不定,抬頭問道:“已經(jīng)約定了會面時間,為何又要秘密會談?”</br> 羅大安道:“我只奉命送信,其他的并不清楚。”</br> 龐騰猶豫了一下,揮手道:“把人先帶下去。”見下面人又要把羅大安給綁了,給了句,“套上頭套看好就行了。”</br> 來者畢竟不是一般人,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是能在蒙山鳴身邊說上話的人,這邊可能還要讓人家回去回話,沒必要太過苛待。搞的人家不高興了,萬一是個小人,回去說些不好聽的,有壞事可能都不一定。</br> 黑頭套再次套在了羅大安的頭上,將其給押了下去。</br> 之所以戴黑頭套,是不想讓對方看清這邊陣營內(nèi)的詳情,這也是軍機。</br> 很快,接到消息的落霞山莊掌門左乘風(fēng)、歸元宗掌門蔣萬樓、聚仙教掌門米滿匆匆趕到帳內(nèi)。</br> 三人陸續(xù)將書信看過后,左乘風(fēng)問出了同樣的疑惑,“已經(jīng)約定了碰頭時間,為何還要跑來密談?”</br> 龐騰道:“燕軍那邊可是有燕國三大派的人督軍,燕國三大派是不可能松口答應(yīng)的。商朝宗則可能想救自己妹妹和兒子。兩邊的態(tài)度必然有矛盾,牛有道親自跑來密談,必定是與此事有關(guān),估計是想撇開燕國三大派和我們秘密協(xié)商妥協(xié)的辦法。至少也是帶來了我們希望看到的條件,否則他不敢來!”</br> 三人聞言皆微微點頭,完全有這個可能,也只有這個可能。</br> 不過米滿略有疑慮,“此事會不會有詐?”</br> 蔣萬樓嗤聲道:“能有什么詐?他總不可能率領(lǐng)千軍萬馬來密談吧,那還叫密談嗎?他就算帶個上百人來,有什么異動,來了這里也定叫他有去無回!來了這里還敢亂來,除非他活的不耐煩了還差不多。”</br> 是這么個道理,其他人點了點頭。</br> 蔣萬樓回頭又問龐騰,“大都督什么態(tài)度?”</br> 龐騰道:“見一見并不損失什么,我的意見是答應(yīng)密談。”</br> 三位掌門相視一眼,皆點頭贊同。</br> 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后,左乘風(fēng)有些不甘心道:“牛有道這廝,我是真想將他剁成肉醬喂狗。還敢跑來,膽子不小,太囂張了!”</br> 米滿唉聲嘆氣道:“左兄,都什么時候了,說這種氣話有意思嗎?人家是為什么而來的?人家知道你不敢殺他,否則他焉敢跑來。”回頭又對龐騰說道,“大都督,讓信使回去回話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