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五章 干柴烈火
道理商朝宗懂,可郭青空一行是秘密前來碰頭的,很顯然得到了大禪山的配合。</br> 這周圍都是大禪山的修士守衛(wèi),沒有大禪山的配合,郭青空是無法悄然見到他的。</br> 也必然是得到了大禪山的配合,大禪山若不配合,郭青空也不可能來密會他,畢竟還有靈劍山和紫金洞的人盯著。</br> 而這封信的到來,將事情給捅破了,說明機密隱瞞的密會沒有瞞過茅廬山莊。</br> 此舉無異于告訴了這邊,南州刺史府內的異動瞞不過茅廬山莊的眼睛,明擺著告訴他商朝宗,你身邊有我的人。</br> 然而目前的局勢下,這已經不重要了,若他想清理的話,隨時能把身邊人全部整頓一遍,隨時能清洗個干凈。</br> 但是,在牛有道對他無害的情況下,不做虧心事就沒必要這樣干,牛有道平常并不干涉南州的軍政事物,人家對這邊表示關注可以理解,不可能絲毫不聞不問。</br> 所以正常情況下,哪怕他知道身邊有茅廬山莊的人,也不會動,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自己就是茅廬山莊的人。</br> 反過來說,真要動了,真要那樣干了,就意味著自己不想做茅廬山莊的人,要跟牛有道翻臉!</br> 只是,牛有道在的時候,從未對這邊發(fā)出過這樣的警告,如今牛有道不在。</br> 因此,商朝宗另有關心,問:“是誰在代表茅廬山莊那邊表態(tài)?”</br> 藍若亭沉吟道:“能對郭青空一行截殺的人,恐怕非同小可,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道爺不在的情況下,茅廬山莊的人誰敢跟逍遙宮對著干?誰敢對逍遙宮的長老一行大開殺戒?那個后果誰能承擔?除了道爺,茅廬山莊沒人敢做這個主!”</br> 商朝宗驚疑不定道:“是道爺的意思?”</br> 藍若亭:“能做這主的人,除了道爺也沒別人,應該是道爺進天都秘境前的布置。道爺那種人,深謀遠慮,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走人。茅廬山莊那邊,應該只是執(zhí)行者!”</br> 商朝宗面色凝重,盯著手中信道:“茅廬山莊居然直接對逍遙宮出手了!”</br> 對此,藍若亭也很意外,牛有道在的時候都不敢這樣做,人走了,茅廬山莊反而露出了獠牙。</br> 也許獠牙粗壯,可他真的不認為茅廬山莊有實力和逍遙宮硬碰硬!</br> 殊不知,牛有道對全盤局勢早有斟酌,一場戰(zhàn)事令南州的影響力空前,有些事情他已無法回避,燕國三大派已經到了非面對不可的地步!</br> 進天都秘境前,他已作出重大決策,加入紫金洞!</br> 到時候對抗逍遙宮的就不是他牛有道,而是紫金洞,他沒什么好怕的,逍遙宮威脅不了他!</br> “王爺,這也不是什么壞事,有茅廬山莊擋在前面,正好省了你左右為難,不妨靜觀其變。”藍若亭嘆了聲。</br> 商朝宗:“郭青空前來與我密會,突然死了,逍遙宮必找本王要交代!”</br> 藍若亭指了指他手中信,“這就是交代!這也是茅廬山莊的意思,或者說是道爺的意思,讓王爺置身事外。茅廬山莊既然出手了,他們自然會去應對!”</br> 商朝宗若有所思著微微頷首。</br> 正這時,有人來報,“王爺,大禪山皇掌門到了!”</br> 商朝宗與藍若亭相視一眼,立刻快步離去迎接。</br> 稍后,兩人返回內園,又多了一人,正是大禪山掌門皇烈。</br> 園中游逛,客套話免不了,客套之后皇烈話鋒一轉,“聽說逍遙宮的郭長老來了,不知與王爺談的怎樣?”</br> 商、藍相視一眼,已知對方來意,郭青空能來此密會,大禪山和逍遙宮背地里的勾當不用多說。</br> 兩人算是看出來了,牛有道一走,沒了能鎮(zhèn)住南州局面的人,相關方皆蠢蠢欲動,牛有道在的時候,大禪山可不敢這樣做。</br> 商朝宗的謀略是雄才大略,不是針鋒相對的彎彎繞,既有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吞吞吐吐,直接說道:“郭長老出事了。”</br> “呃…”皇烈一愣,忙問:“出什么事了?”</br> 藍若亭袖子里掏出密信來,遞給他。</br> 皇烈接信一看,大吃一驚,好大的膽子,茅廬山莊居然把郭青空一行全部給做掉了?</br> 當然,茅廬山莊也沒說是自己干的,沒落話柄。</br> 可只要不傻的,對南州情況有一定掌握的,都能看出這信是什么意思。</br> 皇烈來前醞釀好的一肚子說辭頓時化為烏有。</br> 茅廬山莊態(tài)度強勢,已經開始和逍遙宮硬碰硬了,這底氣,連逍遙宮的人都敢做掉,還會怕他大禪山?</br> 茅廬山莊已經擺明了態(tài)度,誰敢動茅廬山莊的利益,茅廬山莊就要死磕,大禪山沒必要為逍遙宮沖在前面!</br> 兩邊正面交鋒了,大禪山也沒必要再親自出面爭奪了,逍遙宮能扳倒牛有道,這南州依然離不開大禪山。</br> 若連逍遙宮都不是牛有道的對手,他大禪山跳出來不是找刺激嗎?</br> 兩不得罪,坐山觀虎斗便可!</br> 信還給了藍若亭,皇烈變臉也快,又樂呵呵扯到了別的話題上。</br> 既然已經決定退場觀望,皇烈也就沒有在此久留,在南州府城逛了一趟便走了……</br> 燈火朦朧,一桌酒菜,袁罡與‘蘇照’對坐酌飲。</br> 她‘蘇照’也算是出身富貴,什么樣的酒菜沒見識過,但不得不承認,這茅廬山莊的享受真乃世間一絕,美味佳肴除此別無二家。</br> 她陪飲之余,亦不時為袁罡斟酒。</br> 她看出來了,袁罡有心事,心情很不好。</br> 袁罡心情的確不好,因為南州府城那邊。</br> 商朝宗令他很失望,道爺為之嘔心瀝血扶持,道爺一走,商朝宗居然背著這邊與逍遙宮的人密會,還瞞了這邊不報!</br> 雖然這邊已經及時出手進行了扼制,但他很后悔,后悔自己當初不該把道爺給拖下水。</br> 若不是因為他,道爺就不會扶持商朝宗,道爺這次進天都秘境,間接來說,是被他給害了!</br> 他很自責,然而這是牛有道希望看到的。</br> 其實在牛有道看來,商朝宗并沒有什么錯,沒點審時度勢的能力如何能成事?商朝宗不是自己一個人,下面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哪能一條道走到黑。</br> 他只是希望袁罡不要太一廂情愿,他很怕自己不在了袁罡會跑出去干拋頭顱灑熱血的事。</br> 商朝宗身邊一直有他的眼線,他走之前安排了事情給管芳儀去做,商朝宗身邊的耳目聯系交給了管芳儀,也刻意安排了袁罡監(jiān)督。</br> 他料定自己走后,必然有人會聯系商朝宗,他就是想讓袁罡看到現實是怎么樣的。</br> 若自己不能活著回來,他能做的也就是這些,因為深知性格決定命運,他能攔一時,攔不了袁罡一世。</br> 孤男寡女的喝酒,喝著喝著就沖動了,喝出了事。</br> 朦朧燈光下,對方也朦朧,不知什么時候就摟在了一起,頸項相交,激烈索取。</br> 兩人不知什么時候就滾到了榻上,赤條條著,激烈纏綿著……</br> 高閣上,管芳儀獨自站立,仰望漫天繁星。</br> 戰(zhàn)事凍結,南州如今的局勢表面上看似平穩(wěn),但暗底下的云波詭譎已經在攪動,她有些心驚肉跳。</br> 許老六閃身上來,低聲道:“干柴烈火,成了!”</br> “唉!”管芳儀苦笑著嘆了聲,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行如此下作之事。</br> 她不想干這種事,玉蒼的到來,察覺到了牛有道真的在安排后事后,她才下定了決心,也一直在尋找機會。</br> ‘蘇照’想打探外面的情況,剛好撞上心情不好警惕性下降的袁罡,兩人居然要了酒菜,于是機會來了。</br> 其實她是想做掉‘蘇照’的,一絕后患,可袁罡不給外人機會。</br> 許老六退下沒一會兒,吳老二又來了,稟報道:“紫金洞和靈劍山接到了我們的消息,已經派人緊急趕往了府城對王爺進行保護,兩家的人手也正在趕往這里護衛(wèi),逍遙宮應該不敢輕舉妄動了!”</br> 管芳儀頷首:“但愿局面能穩(wěn)定到道爺回來!”</br> 諸般事情都是牛有道走之前安排好的,牛有道料定自己走后有人會不甘心,也不指望某些人能老實,已經借用了曉月閣的人手做準備,再結合商朝宗身邊的眼線,一旦發(fā)現情況不對,不管是哪家亂伸手,都要立刻動用曉月閣人手打擊。</br> 局勢注定了有人會搞事,但是不敢公然把事搞大,不符合各方的利益,燕國三大派的相互制衡給了牛有道走后安排后手維持住局面的機會,這也是牛有道敢留下痛下殺手后招的底氣。</br> 牛有道不希望商朝宗走的太遠。</br> 吳老二猶豫了一下,“若是道爺回不來呢?”</br> 管芳儀嘆道:“他安排好的我還能撐一撐,他若是回不來,三大派、大禪山,這里的三派、五梁山,甚至是王爺,還有金州的萬洞天府,統統都要有動作,或重新作出抉擇,曉月閣也會立刻拋棄我們,到時候亂成一團,這局勢我根本駕馭不住,這里也沒人能再控制住局面。屆時…也只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