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零章 邵登云出手
這是一個相當沉重的話題,宮臨策懂他話里的意思,可有些事情沒那么簡單。</br> 燕京是商建雄的利益所在,商建雄在燕國經(jīng)營多年,燕國大部分人馬都在商建雄派系的手中,燕國大多地域都還是商建雄派系的留守人馬把持,三大派也有顧慮。</br> 同樣的,三大派此時也不想把商朝宗派系的人給逼急了,面對外敵,朝廷人馬無用,三大派還想倚仗商朝宗這邊。</br> 三大派現(xiàn)在想要的是朝廷與諸侯鼎力合作共渡難關。</br> 這也是宮臨策親臨這邊還對蒙山鳴保持客氣的原因,希望能協(xié)調(diào)好雙方的矛盾。</br> 可事實證明,雙方的矛盾無法調(diào)和,一方要保京師,一方要保燕國。</br> 兩者之間聽著似乎并無沖突,可實際上兩者之間面對現(xiàn)實局勢有很大的沖突。</br> 站在三大派的立場來說,自然是傾向于保燕國。</br> 宮臨策不知道蒙山鳴是不是糊弄自己,然而蒙山鳴擺出的困難是事實,似乎也別無他法。</br>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兩者之間三大派也必須要做出抉擇。</br> 宮臨策遲疑一陣后,徐徐問道:“朝廷的人馬你能控制住嗎?”</br> 說出這話,態(tài)度在往哪邊偏移已是顯而易見,只因局勢如此,朝廷那伙人的利益畢竟要服從三大派的利益。</br> 這也是燕皇商建雄所擔心的,所以他才說不能完全指望三大派而密令北部人馬做好馳援準備。</br> 蒙山鳴:“剩下的糧草已被執(zhí)法督軍控制。”</br> 宮臨策眉頭略挑,只此一句,他便明白了,蒙山鳴已經(jīng)捏住了朝廷人馬的命脈,朝廷人馬翻不起浪來,必須乖乖聽蒙山鳴的指揮。只要蒙山鳴不同意,就算讓朝廷人馬走,朝廷人馬也走不了。</br> 三大派之前還擔心商建雄狗急跳墻令朝廷人馬和諸侯人馬發(fā)生沖突,如今看來,似乎多慮了,蒙山鳴已經(jīng)將前線大軍的控制權(quán)牢牢掌控在了手中。</br> 宮臨策:“東域江易守難攻,若無吳公嶺搗亂,宋軍也無法輕易攻入燕國,反之,你有把握攻入宋國?”</br> 蒙山鳴:“戰(zhàn)場上局勢千變?nèi)f化,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不是一家能隨便擺布的,還要看敵軍那邊將領的應對情況,沒人敢說一定能成功。但是,對東域江一帶的地形我很熟悉,江流石不轉(zhuǎn),物是人非,人換了,地方?jīng)]換也沒變,可以試試,未必沒有攻入的可能。”</br> 此話一出,宮臨策想起來了,這位老帥不是第一次與宋軍交手,早年曾數(shù)度與宋軍交鋒,并數(shù)度攻入宋國境內(nèi),攻入東域江這位老帥是有經(jīng)驗的。</br> 想到這一點,宮臨策眼中閃過神采,心中有了點信心,卻又忍不住一聲長嘆:“蒙帥,你這是要縱容敵軍在我大燕為所欲為啊!”</br> 蒙山鳴面無表情:“我大燕內(nèi)部已經(jīng)是被折騰的破破爛爛,破家爛罐也不怕他再折騰下去,可宋國不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宋國折騰的起嗎?攻宋,大燕還有挽回的可能,不攻,大燕就完了。宮掌門,三大派如何抉擇我勉強不了,任由決定。”</br> 兩人繼續(xù)一番長談,待到談完,宮臨策心中的許多疑慮皆被蒙山鳴解開了,終于做出了最后抉擇。</br> 他將情況傳訊給了逍遙宮和靈劍山,自己沒有回去,準備親自跟隨大軍坐鎮(zhèn),以便隨時掌握第一手的情況……</br> 沒有大的阻礙,宋軍在燕國境內(nèi)近乎暢通無阻,直奔燕京方向。</br> 三大派沒有將局勢給轉(zhuǎn)圜,反而從了商朝宗那邊的態(tài)度,商建雄可謂又驚又怒。</br> 逍遙宮掌門龍休和靈劍山掌門更是親自出面向商建雄講道理,并保證一旦京城有失,一定會首先保證他和一干重臣的及時撤離,不會讓他們的安全遭到威脅。</br> 商建雄遲疑,童陌一系的人員卻慌了,當初推動對寧王派系清洗的人慌了。</br> 童陌等人立刻全力鼓動商建雄,把商建雄給說的驚疑不定。</br> 想想童陌等人的話的確有道理,三大派的態(tài)度很值得的揣摩,似乎已經(jīng)靠向了商朝宗,是想將他取而代之還是怎的?</br> 對童陌等人來說,對當年對寧王派系下狠手的人來說,寧愿向敵國投降,也決不能讓商朝宗上位,一旦商朝宗上位掌握了燕國大權(quán),算起帳來,哪還有他們的活路,一定會死的很慘,投敵至少還有條活路。</br> 三大派站在了商朝宗那邊的態(tài)度真正是把這些人給嚇著了,但他們又深知商建雄在乎什么。</br> 商建雄被戳中軟肋,受了童陌等人的蠱惑,將三大派的勸說拋之腦后,暗中下令,命北部人馬馳援。</br> ……</br> 山巒起伏中,一座山洞內(nèi),牛有道盤膝打坐,靜心修煉中。</br> 管芳儀碎步入內(nèi),“喏”了聲,隨手扔了份密信給牛有道,之后一臉不爽的轉(zhuǎn)身,扭著腰肢離開了。</br> 原因無他,又是袁罡的來信,又是她看不懂的文字,鐵定又和她沒什么關系。</br> 牛有道緩緩睜眼,拿起掉落身前的信查看。</br> 不看還好,一看明信中內(nèi)容,牛有道亦忍不住發(fā)出陣陣冷笑,一字一句道:“童陌該死!”</br> 信是袁罡轉(zhuǎn)述了高見成的來信,高見成將童陌等人唆使商建雄抽調(diào)北部人馬的事情告知了這邊,讓這邊早做準備。</br> 明知北部重兵在防范韓國,一旦再讓韓國在此時介入,燕國局勢將不堪設想,童陌等人卻為一己私怨不惜將燕國推入火坑,饒是牛有道好脾氣也忍不住震怒!</br> 他今天算是真真切切見識了一把什么叫做國賊!</br> ……</br> 一路人馬在山間官道急行,行至險要地段,一座關隘坐落在兩山之間,卡在了最險要部位,易守難攻,關門緊閉。</br> 關下一排拒馬阻攔,有人馬把守。</br> 先行官在關前喊門,無人回話,關門不開。</br> 大將魯叢盛驅(qū)馬出到前方,大聲喝道:“我乃虎威將軍魯叢盛是也,有緊急軍務,速開關門。”</br> 關隘墻頭出現(xiàn)一名將領,回話道:“魯將軍,沒有刺史大人手諭,任何人不得擅闖,還請速回。”</br> 魯叢盛揮手示意了一下,一名部將立刻跳下馬來,快步到拒馬前,將一封手諭交給了軍士。</br> 軍士回到城下,將手諭放進了吊籃,吊上了關隘墻頭。</br> 手諭到了墻頭將軍的手中,那將軍看過手諭后,揮了揮道:“是假的!”當場將那手諭給撕了。</br> 魯叢盛一怔,旋即揮舞馬鞭指去,怒喝:“放肆,邵登云親筆書寫的進出手諭豈能有假,你們想造反嗎?”</br> 墻頭上的將軍沒理他,轉(zhuǎn)身回了城樓內(nèi),只見樓內(nèi)案后一身穿戰(zhàn)甲的老將端坐,閉目養(yǎng)神中,正是邵登云本尊。</br> 那將領快步到邵登云耳邊嘀咕了幾句。</br> 邵登云虎目一睜,緩緩起身,大步繞出桌案,出了城樓,來到了墻垛前,看向下面叫囂開門的人馬,喝道:“何事喧嘩?”聲音中氣十足。</br> 邵登云?魯叢盛一愣,抬了下手,手下人馬立刻停止了叫囂,隨后大聲道:“邵兄,你怎么在這?”</br> 邵登云看了眼對方身后蜿蜒到盡頭都不見尾的人馬,呵呵道:“原來是魯兄,邵某正好巡視到此,不想會撞見魯兄。魯兄,你率領這些人馬是要去哪呢?”</br> 魯叢盛大聲回:“自然是有緊急軍務。”馬鞭揚起指向邵登云身邊的那個將領,“這是何人?竟敢撕了邵兄親筆手諭。”</br> 邵登云呵呵道:“誤會,都是誤會,我最近剛向各地守軍下令,換了新的通關文樣,下面人呆板,不知變通,因而誤會了。”</br> 魯叢盛:“既是誤會,那就罷了,勞煩邵兄為我大軍行個方便,開關放行。”</br> 邵登云搖頭:“這恐怕不妥。”</br> 魯叢盛驚訝,“何故?”</br> 邵登云偏頭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一名修士將一張紙折條,甩手如箭般射向了城下。</br> 魯叢盛身邊的隨扈法師張手抓到,轉(zhuǎn)遞給了魯叢盛。</br> 魯叢盛打開折紙一看,當場大吃一驚,竟是征伐大都督商朝宗的任命,任命北州刺史為北部防線執(zhí)法督軍,不禁慢慢抬頭看向上頭的邵登云。</br> 邵氏不是和南州那邊不對付嗎?他心中驚疑不定。</br> 邵登云已然大聲道:“大都督有令,前線大軍沒有接到大都督軍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撤離防線,違令者著北州人馬就地剿滅!魯兄,這般興師動眾而去,可有大都督軍令?”</br> 魯叢盛:“邵兄,不瞞你說,我是接到了朝廷的軍令,大都督的軍令總不能大過朝廷吧?”</br> 邵登云冷笑一聲,“魯兄也是帶兵的人,戰(zhàn)時豈能令出多門?即無大都督軍令,還請魯兄立刻回去,否則鬧出什么誤會就不好了。”抬手一揮。</br> 關隘上的戰(zhàn)鼓頓時隆隆雷響,城頭上,兩邊山上,稀里嘩啦聲起,冒出大批人馬,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張弓對準了下方來到的人馬,甚至點燃了火箭,并備有隨時可能拋下的瓦罐油壺,一旦發(fā)動進攻,山道中頃刻間就是一場人間煉獄。</br> 馬背上左顧右盼的魯叢盛臉都綠了。</br> 不用接到消息的牛有道提醒,商朝宗那邊早就防著北部出亂子,早已下了令給邵登云以防萬一。</br> 至于邵登云會不會聽,商朝宗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幸好,邵登云未讓他失望,不然后果不堪設想。</br> PS:“一拾肆秀”砸出四朵小紅花,再回榜首,不知能呆多久,估計被干翻是遲早的事,捂面!另,拜年回來晚了,匆匆趕了一章,慚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