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八章 貴客駕到
消息來源的真相,牛有道不會輕易外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逍遙宮對接下來的平叛有了把握,用不用王爺都無所謂了,要跟王爺算賬了。”</br> 管芳儀翻了個白眼,又道:“南州可還有幾十萬人馬,逍遙宮敢亂來?”</br> 牛有道:“不會亂來,擒賊先擒王,準備先把王爺給控制了押走。那邊想給我一個措手不及!”</br> 管芳儀不解,“給你一個抽手不及?”</br> 牛有道:“我不在王爺身邊,一直沒在王爺身邊露面,讓人琢磨不透。龍休估計我會想辦法應對王爺殺施升之事,我也的確是在想應對之法。王爺公然殺了逍遙宮長老,逍遙宮的面子丟大了,龍休這個掌門無法坐視。可又怕事到臨頭、大事已定后再出手會遭到我的阻攔,所以果斷在這個時候下手。也的確是高明,確實把我打了個措手不及,我沒想到他們居然能在平叛的關口突然干出臨陣換帥之事。”</br> 管芳儀頓時神情古怪,戲謔道:“聽你話里的意思,龍休對你有些忌憚?咱們道爺還真不謙虛。”</br> 這個讓牛有道怎么說,雙方的實力不成正比,他也不認為龍休有什么理由好怕他的,可這是高見成信里的說法,龍休說他牛有道是最不可測的變故。朝廷那邊同意了后,商永忠與逍遙宮那邊協(xié)作,高見成已經(jīng)弄清了那邊的圖謀,傳了詳細消息過來,讓這邊早做準備。</br> 見他不吭聲,管芳儀問:“怎么辦?”</br> 牛有道琢磨著說道:“抓了商朝宗逼我露面,估計后面應該就是找我擺平南州的事了,一旦南州無恙,也就是王爺?shù)乃榔凇?amp;rdquo;</br> 管芳儀嘆了聲,“唉,這個王爺啊!幸好你事先知道了消息,趕快通知王爺脫身吧。”</br> 牛有道也想這樣,第一念頭便是如此,可轉念一想,真要這樣干了,高見成便有可能暴露,高見成所處的位置足抵百萬雄師,不能輕易出任何閃失,他必須想辦法保護,不能讓任何疑點落到高見成的身上。</br> 斟酌了一會兒后,他反問:“那邊還在爭執(zhí)那幾十萬俘虜?shù)氖拢?amp;rdquo;</br> 管芳儀頷首,“公孫布那邊的消息是這樣說的。”</br> 牛有道頷首:“正好,這是個絕佳的借口。傳訊給王爺,平叛之事由王爺繼續(xù)主持,讓蒙山鳴帶領十萬鐵騎回撤。俘虜?shù)氖伦屚鯛敭敊C立斷,由蒙山鳴指揮十萬鐵騎押送那幾十萬俘虜回之前的戰(zhàn)亂之地安置。大禪山大部分人手隨蒙山鳴一起撤離。告訴王爺和蒙帥,這是王爺自己的決斷,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是我的意思。”</br> “這…”管芳儀驚疑不定,“這個時候減去王爺身邊的護衛(wèi)力量,豈不是越發(fā)容易讓王爺遇險?”</br> 牛有道:“他自己干出的事情必須自己去承擔風險,不能全由別人來承擔,他這幾年太順了,也該受點罪了。蒙山鳴必須調(diào)離,否則蒙山鳴不會坐視他遇險,我不想這位老帥倒在這種陰謀之下,必須首先保證他的安全。”</br> 管芳儀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做,著急道:“道爺,完全可以讓商朝宗和蒙山鳴在這個時候趕緊撤離啊!”</br> 牛有道回頭,冷目掃來,“快!立刻去辦!”語氣中沒有商量的余地。</br> 管芳儀嘆了聲,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但卻知道他這樣決斷必然有原因,只能轉身去執(zhí)行了。</br> 待到一只金翅放飛后,她再回來,又問了聲:“不通知皇烈嗎?”</br> 牛有道:“你放心,主要力量撤離了,面對逍遙宮的發(fā)難,皇烈才不會去為王爺拼命,會老老實實退縮的,用不著叮囑。叮囑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消息。”</br> ……</br> 大軍集結之地,一只金翅落下后不久,公孫布匆匆來到了主帳內(nèi),見商朝宗正與一群將領商議下一步的平叛計劃,先等在了一邊,待商朝宗目光看來時,他給了個眼色。</br> 商朝宗心知肚明,知道肯定是牛有道那邊來了什么新的指示,遂迅速將計劃告了一段落,讓眾人退下了。</br> 這時,公孫布方將牛有道那邊來的消息奉上。</br> 商朝宗看過密信后,亦有些驚疑不定,沉吟一陣,慢慢頷首:“回信,即刻照辦。”</br> 公孫布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br> 坐在輪椅上的蒙山鳴問了聲,“道爺有吩咐?”</br> 商朝宗上前,將密信給了他。</br> 蒙山鳴看過信,吃了一驚,“這個時候讓王爺身邊的力量撤離?”</br> 商朝宗略遲疑之后,徐徐道:“道爺不會無的放矢,這個時候這樣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br> 蒙山鳴皺眉,道理他也懂,只是覺得這樣做容易讓王爺置于險境,可又實在是搞不清牛有道的意圖,沉默了。</br> 商朝宗回頭喝了聲,“請皇掌門來一下。”</br> “是!”外面?zhèn)髁畋鴳隆?lt;/br> 不多久,皇烈領著幾名長老快步來到,進帳拱手笑道:“王爺,有何吩咐?”</br> 商朝宗鏗鏘有力道:“我意已決,決定將那些俘虜押回去先行安置……”</br> 他把計劃一說,皇烈愣了一愣,問道:“咱們的人馬都護送俘虜去了,王爺你怎么辦?”</br> 商朝宗道:“皇掌門放心,我不會害自己,我自有決斷。”</br> 把內(nèi)部協(xié)調(diào)好了,商朝宗隨即下了將令,這個命令惹得其他人馬詫異不已,沒想到商朝宗還是決定赦免那些俘虜。</br> 他強行下了命令,其他諸侯也不好說什么。</br> 唯獨尕淼水強烈反對,認為商朝宗不該對這些俘虜擅自做主,要等朝廷的安排。</br> 可他的反對在這里沒什么用處,大軍該執(zhí)行的還是執(zhí)行,不會執(zhí)行他尕淼水的意見。</br> 隨后,蒙山鳴親自指揮大軍,押了那些俘虜,在眾人目送下一路遠去。</br> 之后,商朝宗在皇烈等人的護衛(wèi)下,與浩州蘇啟同的人馬指揮中樞并在了一起,指揮大軍繼續(xù)趕去追剿吳公嶺叛軍。</br> ……</br> 人馬畢竟都會疲乏,大軍疾行的途中,不免暫停休整。</br> 圖州刺史安顯召的臨時營帳外悄悄來了群客人,逍遙宮長老沈遇鴻及一群逍遙宮的高手,悄悄從一旁的山林中而來。</br> 負責坐鎮(zhèn)圖州人馬的靈劍山長老師元龍聞訊而出,見到沈遇鴻后,奇怪道:“沈兄,你怎么來了?”</br> 安顯召隨后從營帳內(nèi)露面打了個招呼便要退開,兩派修士的事他想著回避一下。</br> 誰知沈遇鴻抬手招呼道:“安大人,請留步。”</br> 這邊一群人莫名其妙,不知要干什么。</br> 安顯召疑惑道:“沈長老有何吩咐?”</br> 沈遇鴻指了指中軍帳,“外面人多眼雜,有話能不能進去說?”</br> 安顯召看向師元龍,后者疑惑道:“沈兄,究竟什么事?”</br> 沈遇鴻笑著伸手入袖,從袖子里的兩封信中拿出了一封信給他看。</br> 師元龍開信一看,發(fā)現(xiàn)是靈劍山掌門孟宣的信,信中諸般交代而已,卻已看的他臉色驟變,隨后伸手,代安顯召做了主,“里面請。”</br> 不相干的人屏退,一干人入內(nèi),帳簾也放下了后,師元龍方沉聲道:“你們要動商朝宗?”</br> 旁聽的圖州刺史安顯召一驚,方知這些人的來意。</br> 沈遇鴻沉聲道:“元龍兄莫非忘了令師兄正是死在了寧王的手上?”</br> 師元龍眉頭略挑,那事早就過去了,你們的事跟我扯什么扯?</br> 沈遇鴻繼續(xù)道:“如今這商朝宗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效仿其父動到了我逍遙宮的頭上,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我逍遙宮豈能讓他猖狂,真當我們不敢收拾他么?”</br> 師元龍又看了看手上信,“你要動,我沒意見,可我要提醒你,他可沒那么好動,一不小心可能會惹出事來。”</br> 沈遇鴻呵呵一笑,回頭道:“王爺,到了這個時候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br> 王爺?眾人目光跟著看去,只見逍遙宮同來的人當中,一人抬手撕下了臉上的假面,露出了真容,正是燕國大司馬商永忠,笑瞇瞇著對大家拱了拱手:“恕罪恕罪,情非得已,還請見諒。”</br> 師元龍訝異,“德親王?”</br> 一旁的圖州刺史安顯召也是一驚,意識到了,不單單是逍遙宮,朝廷也要對商朝宗下手了。</br> 鑒于名義上的上下級關系,他趕緊上前見禮,“末將參見大司馬!”</br> “誒,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商永忠笑瞇瞇雙手扶了他,并拍拍他胳膊,“安將軍,我們可是有些年沒見了,風采更勝當年吶,哈哈!”態(tài)度異常親熱。</br> 安顯召陪著客氣了幾句,根本不是一路人,人家雖然是燕國大司馬,他卻是下面擁兵自重的那個,有什么好親熱的。</br> 沈遇鴻道:“王爺,現(xiàn)在不是客氣的時候,還是有事說事吧。”</br> “好,好好。”商永忠點了點頭,目光四處一掃,盯上了懸掛的地圖,踱步走到了地圖前,手指在上面尋摸一陣,道:“大概離此五十里的地方,有一條狹長山脈,待商朝宗那十萬鐵騎進入,即可令高手轟塌山脈兩頭,十萬騎兵在此無法施展縱橫,便成了甕中之鱉,可一舉剿滅,輕松省事,費不了什么工夫。”</br> 回頭看向眾人又笑道:“當然,此事還需安將軍的人馬配合。”</br> 沈遇鴻又道:“你們放心,蘇啟同本就是我逍遙宮的人,施升師兄去了,我這次就是來代表逍遙宮來接管的,浩州人馬自然也會配合,兩邊聯(lián)手,天時地利人和,斷了商朝宗的這只虎爪沒問題,可令南州元氣大傷。另外…”</br> 他指了指師元龍,“元龍兄,大禪山那邊還需你周旋一下,事發(fā)前想法把皇烈給誘到一旁,只要將皇烈給控制了,大禪山諸人投鼠忌器必不敢亂動,之后再控制商朝宗就簡單了。商朝宗在手,南州人馬不敢輕舉妄動,剩下的事情我逍遙宮會解決。”</br> 師元龍神情古怪道:“沈兄難道不知商朝宗那十萬鐵騎已經(jīng)離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