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一章 南州出征
兩個丫鬟欠身行禮后也跟進了屋內(nèi)伺候。</br> 商朝宗仰天長呼出一口氣來,神情極為復雜。</br> 剛剛一開口,居然不知該如何開口,方知已經(jīng)很久沒跟鳳若男說過什么話了,他心里忽然也有些不是滋味。</br> 這次之所以如此,之所以改變了態(tài)度,自然和蒙山鳴的勸說有關(guān)。</br> 經(jīng)蒙山鳴一提,他才深知自己誤會了牛有道。</br> 才知之前按兵不動并非放任大燕存亡不管,而是真的不到時候,如今萬事俱備,只欠南州大軍出征!</br> 才知之前的嚴詞訓斥甚至說出了‘妄動者,死’并非是蠻橫霸道,而是在遏制他的頭腦發(fā)熱。</br> 才知之前截下軍糧也并非是什么為保存實力,而是在挖空心思最大程度的保住那批軍糧不被損耗,而是要讓大燕借來的這批軍糧發(fā)揮出最大的作用,同時又減輕了南州百姓的負擔。</br> 這里里外外的一通繞,既拖累了叛軍,又逼迫朝廷賜予了兵權(quán)。</br> 其中的種種真是連說著都繞,做起來更是可想而知了,可見道爺為此耗費了多少心血,真正是為了他商朝宗、為了他南州、為了大燕在嘔心瀝血。</br> 他深為自己之前的誤會而慚愧,發(fā)現(xiàn)自己的確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正是汗顏慚愧呀!</br> 因此,蒙山鳴一講明原因轉(zhuǎn)達了牛有道對鳳若男的話后,商朝宗實在是找不出什么拒絕的理由,也沒了拒絕的勇氣。</br> 前前后后,從頭到尾,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了牛有道是對的,還需要再懷疑牛有道眼前的這個決定嗎?</br> 蒙山鳴回頭看了眼嘆息的他,再回頭看看房門緊閉的房間,嘴角微微一笑,亦有感慨神色。</br> 早先牛有道幫鳳若男站邊,一直都做的比較隱晦,顯然也不想讓王爺覺得在蠻橫插手王爺?shù)募沂隆?lt;/br> 還以為那次過去就過去了,誰想那位一直在斟酌等待合適的機會。</br> 這次果斷而明白無誤的介入,令他不得不感嘆,這分寸、這時機真是拿捏的恰到好處!</br> 他算是徹底服了,他也實在是難以置信,一個如此年紀輕輕的年輕人駕馭事物的能力居然如此高超,真不敢相信是這種年紀的年輕人能干出的事,許多事情是需要閱歷的!</br> 心中不得不感嘆,這世上果真是有天縱奇才的人!</br> 他想到了那個臉上喜歡帶著和藹笑意的老熟人東郭浩然,沒想到東郭浩然居然留了一個這樣的關(guān)門弟子給這邊……</br> 屋內(nèi)幾人出來,商淑清笑嘻嘻的陪著一個身穿戰(zhàn)甲的女將軍走出。</br> 蒙山鳴捋須笑著,頷首著。</br> 穿著戰(zhàn)甲的鳳若男走到二人跟前,似乎有些渾身不自在,穿著原來習以為常的裝扮出來見人竟有幾分忸怩之情。</br> 商朝宗打量著,注意到了,發(fā)現(xiàn)鳳若男瘦了好多,戰(zhàn)甲已經(jīng)沒那么貼身了,有點松,腰帶束緊縮小了腰圍。</br> 他同樣也注意到了,重新?lián)Q上戰(zhàn)甲的鳳若男眼睛里有了別樣神采,雖忸怩,卻有了精神,一種難以言喻的精氣神又到了她的身上。</br> “好了。”鳳若男尷尬回了聲。</br> 其實遠沒有用上半個時辰。</br> “走吧!”商朝宗推了蒙山鳴轉(zhuǎn)身……</br> 刺史府外,一群人馬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除了偶爾響起的馬嚏聲,所有人靜默肅立。</br> 府門內(nèi)一群人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商朝宗和鳳若男,一男一女并排跨步出門。</br> 王妃?門外一群靜立的將領(lǐng)見狀忍不住面面相覷。</br> 商朝宗翻身上馬,鳳若男亦翻身上馬,夫婦二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br> 蒙山鳴亦被人送上了馬,特制的馬鞍。</br> 正常的馬鞍他是坐不住的,雙腳殘疾無法再控馬,馬鞍周圍有一圈固定的矮小護欄。</br> 大軍出征,蒙山鳴不想坐在輪椅上,至少現(xiàn)在不想。</br> 有給他準備的馬車,現(xiàn)在不用,等路上再說,現(xiàn)在是要提振民心和軍心士氣的時候。</br> 大禪山掌門皇烈及一群修士也陸續(xù)翻身上馬隨行。</br> 商朝宗大手一揮,旌旗招展開路,一面大旗上繡著一個大大的“商”字。</br> 人馬如長龍般而去,清脆的馬蹄聲響了一路。</br> 途徑戒嚴的街頭,左右百姓擠滿了,人頭攢動,竊竊私語議論紛紛。</br> 許多人都覺得好奇,這次大軍出征居然沒有征糧之類的,也沒有征兵。</br> 這次的燕國叛亂,南州這邊的百姓是幸運的,從頭到尾都像置身事外一般,只在茶樓酒肆、街頭巷尾中談?wù)搼?zhàn)事,務(wù)農(nóng)經(jīng)商的一切照常,絲毫沒受干擾。</br> 一身黑色披風的尕淼水領(lǐng)著數(shù)名太監(jiān),也在大軍中搖晃在馬背,不時冷目掃視四周。</br> 他來這里,自然高度關(guān)注著南州的一舉一動,南州這邊反饋給他的消息令他心頭沉重。</br> 沒有鬧得雞飛狗跳的征糧,也沒有追得人到處跑的抓壯丁,百姓從頭到尾沒受到任何騷擾,安居樂業(yè),在這亂世真正如同一方樂土一般。</br> 和京城那邊以及途中的一些見聞對比,不知避免了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br> 尕淼水心中莫名一聲嘆。</br> 眼前也有一些不和諧,有妻子帶著兒女在道路旁哭啼,看著親人在大軍中離去。</br> 這是打仗,會死人的,不知家人還能不能活著回來。</br>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看連王妃都一起了,真若危險的話,王妃一介女流豈會上戰(zhàn)場?”</br> 人群中有人適時的安慰,避免悲戚之情感染醞釀出亂了人心的局面,是藍若亭事先安排好的人。</br> 鳳若男端坐在馬背,雙眼發(fā)亮,又找到了那種久違的感覺,忍不住偶爾看看并騎在旁的商朝宗。</br> 大軍出城,城外是數(shù)不清的騎兵,英揚武烈衛(wèi)中的一部分。</br> 人馬一出城,城內(nèi)城外人馬匯合,大軍開始馳騁,都是騎兵,城外留下一片塵煙,沒有攜帶什么輜重。</br> 糧草輜重之類的,在朝廷旨意剛到時就立刻先行出發(fā)了,蒙山鳴謀定而后動,一切都有條不紊。</br> 南州截留的那批軍糧,大部分事先分散押送去了定州。</br> 南州邊境一帶的人馬已經(jīng)分批向定州那邊集結(jié),準備與這邊趕去的騎兵在定州某地集結(jié)碰面。</br> 城頭上,商淑清和藍若亭目送大軍遠去……</br> 途中,商朝宗下達了第一道平叛軍令。</br> 命將齊國借給燕國還未完全送到各諸侯手上的戰(zhàn)馬停止輸送,等待這邊人馬去接收。</br> 同時命南州之外的沿途各州府集結(jié)一定數(shù)量的戰(zhàn)馬,籌備大軍途中用的糧草,等候這邊的調(diào)用!</br> 這道軍令一出,沿途各州府頓時咒罵。</br> 各路諸侯人馬接到消息后也在罵娘,憑什么攔截我們的東西,南州是不是截別人的東西截成了習慣?</br> 可是沒辦法,人家如今是平叛大將軍,首道軍令不聽說不過去,其次是人家只要那些沒送到位的,沒送到位的給你停下來你也沒脾氣。</br> 為了能讓南州順利出兵,幾路諸侯背后的三大派勢力也都勸慰安撫。</br> 為了能讓南州順利出兵,朝廷同樣在督促各路州府配合,別弄得人家借機找茬甩包縮回去了。</br> 南州人馬一出南州進了定州,事情確定了下來,燕國朝廷終于公開昭告天下!</br> 燕京頓時一片沸騰,惶惶人心似乎涌現(xiàn)出了一絲希望。</br> “外面吵什么呢?”</br> 一條巷子里,一個滿身補丁破衣的少年挑了籮筐進家門,一個同樣滿是補丁衣裳的拄拐老頭馱著背問了聲。</br> 少年精神振奮道:“爺爺,朝廷封南州刺史庸平郡王為平叛大將軍,南州出兵了,大家都說平叛可能有希望了!”</br> 老頭佝僂著身子遲緩著問了聲,“是那個寧王的兒子嗎?”</br> 少年點頭,“是啊,就是他!”</br> 老頭靠著門框慢慢坐在了門檻上,感慨道:“寧王啊,想當年寧王還在的時候,哪會有什么叛軍吶,都被寧王給掃平了,不用再老是打仗征糧,大家日子都好過了不少,可惜死的早了點。寧王的兒子出山了,看來的確是有點希望了。”</br> 普通百姓對事實真相并不知情,只怕連商朝宗自己都沒想到,只憑一個‘寧王兒子’的名頭,在燕國上下人心惶惶之際就給人帶來了一絲希望和渴望,都希望他不要辱沒寧王的威名。</br> 其實大多人并不是很在乎寧王的死活,寧王畢竟早已遠去,在乎的是眼前的生活,這時常攤派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富貴人家也擔心一旦燕國敗亡家業(yè)不保!</br> 這其實就是人心,寧王商建伯留給兒子的是人心!</br> ……</br> 御書房內(nèi),田雨不敢抬頭,只敢悄悄打量商建雄的臉色。</br> 捧著諜報司送來的每日一報的京城動靜,商建雄的臉色很難看,胸脯急促起伏著。</br> 奏報上皆是百姓對商朝宗出兵的各種振奮言論,各種對寧王的懷念。</br> 嘩啦!商建雄將奏報撕了個粉碎,氣喘吁吁著:“刁民!一群刁民!”臉都氣的發(fā)青了,兩眼似乎要冒火一般。</br> ……</br> “四萬多車軍糧全部送出了南州,沒有扣留,全部獻做了戰(zhàn)用。定州那邊清點過了,甚至還有補充,湊滿了五萬車軍糧!”</br> 看過手中消息的宮臨策回頭對在座的龍休和孟宣說了聲。</br> 另兩人陸續(xù)轉(zhuǎn)手查看了一下紙上消息,都有點意外,截了朝廷的軍糧居然絲毫未吞。</br> 孟宣奇怪道:“難道我們之前真的誤會了他?”</br> 宮臨策冷笑一聲,“誤會什么呀?糧車壞上一路還能有假不成?”</br> 龍休琢磨了一陣,略帶欣慰道:“不管怎么說,還是識大體的,但愿能順利平叛!”尾音帶了幾分低吟,目光又瞅了眼門外的易舒。</br> PS: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榜上第一人,謝‘滄水哥’大紅花一朵,錦上添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