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九章 兌現(xiàn)承諾
之后龍休又問了問邵平波的事,牛有道奉陪著聊了聊。</br> 龍休也沒陪他一直扯下去,能見他已經(jīng)算是給足了他面子,當然也沒急著趕他走,挽留牛有道在此小住幾日。</br> 牛有道卻不想留,留在這太被動了,借口有事告辭了。</br> 龍休也沒勉強,讓易舒代為送客。</br> 下山之際,牛有道忽伸手扶了管芳儀的腰肢并行。</br> 管芳儀欲扭身甩開發(fā)作,牛有道微聲低語制止,“別動。”</br> 管芳儀偏頭注意到了他的眼色,愣了愣,意識到了什么,內(nèi)心驚疑不定,知道牛有道這樣做肯定有什么目的,遂假意配合著,令兩人看起來關系不是一般親密。</br> 本就不太待見二人的易舒雖是送客,卻在后面不遠不近地跟著,見此狀,見到牛有道的手都快扶到某人屁股上去了,頓時滿臉不恥。</br> 光天化日之下的傷風敗俗,一對不知羞恥的狗男女,就差把她給惡心到嘔吐。</br> 途中,在牛有道的暗示下,管芳儀甚至還主動挽上一挽牛有道的胳膊。</br> 出了山門后,與守著飛禽等候的吳老二碰了頭,就此騰空而去。</br> 看看身后遠離的逍遙宮,管芳儀這才低聲問道:“什么情況?”</br> 牛有道回了句,“龍休想撮合我和易舒。”</br> 管芳儀詫異,“他讓你娶易舒?”</br> “他堂堂逍遙宮宮主哪會直接說出拿徒弟聯(lián)姻的事,在話里暗示罷了,想讓我主動……”牛有道當即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下。</br> 管芳儀聽后樂了,“這是好事啊,龍休是什么人?縹緲閣也有他一席之地。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也別磨蹭了,犯不著繞來繞去,直接讓人送上聘禮求婚,龍休有了面子,有了實施的由頭,有龍休施壓,易舒想不答應都不行,準保你抱得美人歸。”</br> 牛有道反問:“什么美人,有你美嗎?我看連給你提鞋都不配。”</br> 管芳儀頓時樂不可支,“那是!呃,不對…”笑容忽然止住,變了臉色,“你剛才什么意思?拿老娘當擋箭牌故意惡心那丫頭是不是?”</br> 倒不是不愿幫牛有道解決麻煩,而是牛有道的態(tài)度問題,是不是認為她名聲本來就臭,用來做這種擋箭牌正合適?</br> “哪有。”牛有道不承認。</br> 然而不承認也沒用,管芳儀一頓劈頭蓋臉臭罵,駕馭飛禽的吳老二聽的直搖頭……</br> “師傅,你見他作甚?”</br> 送走了客人回來復命的易舒忍不住問了問憑欄處負手遠眺的龍休。</br> 龍休哪能告訴她真相,反問:“舒兒,你覺得牛有道這個人如何?”</br> 易舒直接甩出一句,“不敢恭維。”</br> 龍休訝異,沒想到自己徒弟對牛有道否決的如此直接,立馬轉身問道:“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就不敢恭維了?”</br> 易舒:“心高氣傲,目中無人!”</br> 龍休皺眉,“你從哪看出的心高氣傲、目中無人?對你無禮過?”</br> 易舒:“他敢!師傅,你別看他表面對您恭恭敬敬,心里還不知道怎么看我們逍遙宮,此人一貫目無尊上,在上清宗的時候就敢對尊長的人下手,在齊京照樣打傷天火教弟子的事您不是不知道,您覺得他對我逍遙宮比對天火教能高看到哪去不成?”</br> 龍休:“這些為師都了解過,都是被人逼得沒了退路才還手,有錯嗎?真要是個任人宰割的廢物,你覺得他有資格在這里見到為師嗎?”</br> 易舒:“師傅,多的不說,就說他和那個齊京紅娘之間,是品行端正之人能干出的事嗎?”</br> 說到這個,龍休也有點頭疼,聽說在齊京扶芳園牛有道就已經(jīng)和紅娘同居許久,如今更是形影不離、成雙成對的。</br> 自己這個徒弟可是清清白白的,讓嫁給牛有道那個離異過的人已經(jīng)算是委屈了。</br> 這都算了,和唐儀那事還可以說是身不由己,可跟紅娘又算怎么回事?紅娘的名聲怎么樣還需要多說么,他發(fā)現(xiàn)牛有道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伙子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羽毛,這不是自毀前途么?</br> 正因為如此,他才有點頭疼,有些話在逍遙宮都沒辦法對其他人說出口做商量,牛有道那么亂七八糟的一個人,你堂堂逍遙宮掌門為了籠絡到手,竟不惜讓自己的關門弟子下嫁,是不是太無恥了點?不說外人的看法,讓逍遙宮內(nèi)部的人怎么看?</br> 所以他才希望牛有道主動一點。</br> 沉默了一下,龍休徐徐道:“這可能和他的經(jīng)歷有關,師傅死的早,身邊一直缺少人給予他管教,故而放縱了一些。年輕人嘛,有些行為可以理解。”</br> 易舒有些驚訝,狐疑道:“師傅,怎么感覺您在幫他說話?”</br> “有嗎?”龍休不承認,不過卻苦口婆心道:“為師年輕時也曾糊涂過,誰都有過年輕荒唐的時候,看人不能看眼前,要看長遠!為師的意思是,這個牛有道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否則玉蒼又怎會讓自己的侄子拜他為先生?人不能只看短處,也要看他的長處,這是我希望你向人家學習的地方。”</br> 易舒指了指自己,難以置信道:“師傅讓我向他學習?”</br> 龍休臉色驟然一變,突然指著她怒斥,“我說了,要學習人家的長處!你以為你是逍遙宮的弟子就能無所不能了?你這種態(tài)度必須扭轉,給我聽好了,以后沒事就經(jīng)常往青山郡走走,與人家多接觸,聽清了沒有?”</br> 見他發(fā)火了,易舒只好低頭應下,“是!”</br> 純屬表面敷衍,心里卻是不以為然。</br> ……</br> 兩只黑玉雕在茫茫山嶺上空一陣盤旋后落在了一處山頂,段虎、雷宗康、吳三兩跳下。</br> 林中躥出一人,正是五梁山設置在萬獸門周圍一帶的人手。</br> 段虎三人不熟悉他,但是見過,對方卻認識他們?nèi)齻€,知道是牛有道身邊的人。</br> 雙方碰面一接頭,打過招呼后,段虎問:“人手到齊了沒有?”</br> 對方回,“事先都集結好了。”</br> “好,立刻出發(fā)!”段虎點頭揮手。</br> 中午時分,那五梁山弟子出現(xiàn)在了萬獸門山門外,向門衛(wèi)弟子自稱黑五,說是晁勝懷的朋友,勞煩通稟。</br> 沒多久,晁勝懷便從萬獸門內(nèi)飛掠而來,聽到‘黑五’二字心驚肉跳,說是做賊心虛也不為過,迅速趕來。</br> 見到山門外的人并不認識,不過還是迅速出了山門,將人帶到一旁,問:“咱們認識嗎?”</br> 那弟子回:“萬象城有人前來兌現(xiàn)道爺給你的承諾。”</br> 晁勝懷并沒有立刻跟他走,怕牛有道殺人滅口,問明了城中碰頭的地方,讓那弟子先走了,說自己回頭再去。</br> 他一回到萬獸門內(nèi),立刻拉了一群同門下山喝酒,去了萬象城的天運客棧。</br> 與同門吃喝之余,他找了個由頭去了客棧樓上,敲開了一間房門。</br> 屋內(nèi)有人等著他,正是段虎。</br> 雙方落實彼此的身份后,晁勝懷略暗示了一下,這周圍都是他的人。</br> 段虎笑笑,伸手請了對方落座,掏出了一沓金票推到他面前,“這里是一百萬!道爺讓我轉告,最近和北州那邊發(fā)生了一些沖突,花費不小,手頭有些緊張,剩下的三百萬不會少晁兄的,容后再給。”</br> 有的給就不錯了,晁勝懷原本都做了拿不到的打算,沒想到牛有道還能守信又送來一部分。</br> 將金票拿到手清點完,剛納入懷中,段虎又對他道:“道爺還讓我?guī)Я诵┤耸謥恚f是晁兄有事安排我們?nèi)プ觥?amp;rdquo;</br> 說到這事,晁勝懷有些惱火,牛有道說走就走,答應他的事也沒辦,那幾個參與了事情的同門令他日日提心吊膽。</br> 關鍵是那幾位不把自己當外人,有事就找他,未免也太高估了他的能耐,真有那本事他至于鋌而走險嗎?</br> 他怕遲早要出事,也想過自己來動手,可是那幾位如今與他走的親近,門中不少人都知道,讓人消失的時候他必須得證明自己沒跟那些人在一起。</br> 也想過找外人動手,可又不敢,找外人干這事,無異于送個把柄到外人手上,將來要不得安寧。</br> 看了看四周,晁勝懷示意他附耳過來,在段虎耳邊嘀咕了幾句。</br> 段虎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br> 湊在一起的腦袋分開,晁勝懷咬牙道:“明早我要看到他們的首級。”</br> “放心,沒問題。明早東城門外的那棵老樹下,會埋在那。”</br> ……</br> 這一夜,晁勝懷找了個合適的由頭當值,一晚上都與同門廝混在一起,表面看似談笑自若,內(nèi)心實則極不平靜。</br> 那四位同門已經(jīng)被他騙下了山,理由是找人接頭取東西。</br> 他極為擔心牛有道那邊的人會失手,一旦失手讓哪個跑回來了,跑回來的人必然知道上當了,那他就慘了。</br> 可又安慰自己,這不是小事,牛有道當知道走漏風聲的后果,應該會妥善行事。</br>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門內(nèi)傳出了風聲,在說那四人未經(jīng)允許擅自徹夜不歸之事,派出了人手去尋找。</br> 晁勝懷自己也被門內(nèi)管事的人員第一時間找到了,問他知不知道四人去了哪,他自然是表示什么都不知道。</br> 之后,也自持與四人關系不錯,主動要求下山幫忙尋找。</br> 他找到了城門外的那棵老樹,地面痕跡原封不動,哪有埋過東西的跡象,又擴大范圍搜了遍,還是什么都沒有。</br> 不得已,他又迅速趕到了萬象城,去天運客棧找段虎。</br> 客棧哪里還有段虎的影子,客棧里的人說,客人昨晚就退房走了。</br> 出了客棧的晁勝懷心驚肉跳不止,不知段虎那邊是什么意思,是沒得手,還是得手后忘了答應的事?這種事怎么可能會忘?</br> 他現(xiàn)在恨不得插上雙翅立刻飛到南州去找牛有道搞個明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