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零章 拜師
唐儀與之略作凝視,平靜道:“這些年,承蒙大公子收容和關(guān)照,上清宗尸位素餐實在是汗顏,再繼續(xù)下去,無顏面對上清宗歷代先師,也愧對大公子…”</br> 表面平靜淡定,內(nèi)心實則有些緊張,這些年下來,不知為何,她這個修士居然有些怕邵平波這個凡人。她一直在擔(dān)心邵平波如果不放行的話,該怎么辦。</br> 目光閃爍中的邵平波立刻意識到了她要說什么,當(dāng)即笑著打斷,“只要上清宗繼續(xù)留下,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目前是委屈了上清宗,不過我有長遠(yuǎn)計劃,以后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上清宗出力,到時候上清宗不會缺修煉資源,我向你保證!”</br> 上清宗目前的處境固然有大禪山的因素,可也有他施壓的因素,他本就在不動聲色地慢慢將上清宗給逼入絕境,意圖逼唐儀最終妥協(xié)下嫁。只不過上清宗感受不到他的惡意,只認(rèn)為是大禪山的原因,他也不會顯示出惡意讓唐儀反感,黑鍋全部讓大禪山背了。</br> 他不會放唐儀和上清宗離開,他認(rèn)定了趙雄歌對這邊是余情未了。</br> 唐儀默了一下,如果早一點聽到這話,考慮到上清宗不知該何去何從,她也許還會詢問今后有什么計劃與上清宗的利益相關(guān)。然而趙雄歌的刻意出現(xiàn)指點,已經(jīng)指了路讓這邊走,她已下定了決心,不會再考慮留下拖拖拉拉等那未知的將來。</br> 唐儀婉拒道:“大公子的好意心領(lǐng)了,這是上清宗上下所有人的決定,此來正是要與大公子辭行。”</br> 邵平波不接辭行的話題,微笑:“既是貴派上下所有人的決定,容我前往見見諸位法師,說服的事交由我,不會讓你為難。”說著起了身,抬手示意唐儀一起回上清宗。</br> 唐儀跟著起身,有些為難,“大公子…”</br> 話剛開口,同樣一聲“大公子”的稱呼傳來,邵三省急匆匆來到,站在亭子外面點了點頭。</br> “稍等。”邵平波客氣一聲,知道邵三省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無緣無故打擾,在唐儀的注視下轉(zhuǎn)身而去。</br> 避開到一旁,主仆二人碰面,邵三省湊在邵平波耳邊一陣嘀咕。</br> 聽得情況,邵平波臉色略變,目光下意識瞥向了亭子里婀娜玉立的身形,嘴角繃了一下。</br> 邵三省所報,乃城外駐軍的急報,說是有軍士在附近山林中招惹了一頭猛獸,猛獸追入軍營,刀槍不入,弄傷了不少的士卒,趕去處理的大禪山弟子也只是把那猛獸趕走了,沒敢將那猛獸怎么樣,只說此獸名為金毛吼,背后的主人不凡,不宜得罪!</br> 聽到金毛吼,邵平波立刻聯(lián)想到了某人,他留心著趙雄歌,焉能不知趙雄歌的坐騎是金毛吼……</br> 北州府城東門,一行數(shù)百人出城,奮蹄遠(yuǎn)去。</br> 上清宗走了,終于集體離開了困守數(shù)年的北州府城。</br> 城頭閣樓窗口半遮掩的窗后,拖著一襲披風(fēng)的邵平波默默注視著遠(yuǎn)去的一行。</br> 不是他想放上清宗離開,也不是他沒辦法留下唐儀,而是他不敢不放,也不敢再留。</br> 唐儀刺史府內(nèi)辭行,城外就出現(xiàn)了趙雄歌的金毛吼,這是巧合嗎?金毛吼沖進(jìn)軍營傷了他麾下的人馬,這絕非善意,他感受到了這后面的警告意味。</br> 趙雄歌可不是唐儀,也不是他目前的實力能拿捏的,連大禪山也不敢招惹趙雄歌,幾年的蓄謀面對絕對的實力瞬間化為烏有。</br> “咳咳……”目視遠(yuǎn)方的邵平波突然連連咳嗽,握拳嘴邊。</br> 邵三省立刻上前為他撫拍后背。</br> 氣息喘勻后,佝僂著后背咳嗽的邵平波直起了腰板,道:“讓陸圣中去盯著,看看上清宗要去哪。”</br> 他好奇上清宗還能去哪,趙雄歌那種尷尬身份又能幫上清宗去哪。</br> “好。”邵三省應(yīng)下。</br> 官道之上一路煙塵,領(lǐng)騎在前的唐儀心中感慨萬分,終于離開了這讓人無可奈何的地方,宛若從沼澤中脫身了一般,前路未明卻一身輕松。</br> 城外軍營遭遇猛獸襲擊的事她后來也聽說了,獲悉是金毛吼后,終于明白了昨日邵平波的態(tài)度為何會突然改變不再強留,師叔出手了!</br> 這讓她內(nèi)心有點興奮,上清宗曾經(jīng)的那個最優(yōu)秀的弟子并沒有放棄上清宗,并沒有見上清宗陷入絕境而置之不理。</br> 當(dāng)年留仙宗突襲,滅門在即,金毛吼出現(xiàn)退敵!</br> 如今又以金毛吼引她去見,為她指路!</br> 緊接著又讓金毛吼現(xiàn)身震懾邵平波!</br> 意識到上清宗身后有這么大的靠山存在,唐儀心中充滿了勇氣,有了敢于去面對一切艱難困苦的信心!</br> ……</br> 云霧縹緲的山上,一群人飛掠降至山腳下的道路旁,來者正是以掌門彭又在為首的天玉門一干高層。</br> 路上數(shù)輛馬車,馬車上裝滿了一只只箱子。</br> 押了車隊前來的封恩泰打開了一只箱子,里面露出一瓶瓶擺放整齊的白瓷酒瓶。彭又在伸手拿了一瓶在手,打開瓶蓋嗅了嗅,酒香芬芳。</br> 封恩泰在旁道:“檢查過,沒有什么問題。”又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奉上。</br> 彭又在手中酒瓶放回,接了信打開查看。</br> 酒是牛有道那邊釀好的酒,傳信給了封恩泰,讓這位結(jié)拜大哥去指定地點去取。信也是牛有道的信,封恩泰到了指定地點接貨時也接到了這封信。</br> 信中只有寥寥數(shù)字:規(guī)矩不變,但愿相安無事!</br> 彭又在略皺眉,從字面內(nèi)容上看出了隱藏的威脅意味,似乎在警告天玉門最好相安無事。這讓彭又在心中有點憋火,然而這邊至今搞不懂牛有道為何能左右萬洞天府那邊,以及種種其他因素,令天玉門的確不敢對牛有道輕舉妄動。</br> 同時,所謂的“規(guī)矩不變”還有眼前的酒水,又證明牛有道做了妥協(xié)和讓步,酒水利益會繼續(xù)供給天玉門,免得天玉門到處找他、咬著他找麻煩。</br> 信在手中搓成了飛灰,彭又在偏頭對一名長老示意了一下眼前的酒水,“安排出售吧!”</br> 一行轉(zhuǎn)身返回山上。</br> 一群人剛回到山頂正殿外,一名弟子又奉上一封譯好的密信,彭又在接手一看,再次皺眉,之后又將信轉(zhuǎn)手給其他人查看。</br> 幾位長老看過信后,一個個訝異,萬洞天府的長老黎無花竟然娶了海如月!</br> ……</br> 南州刺史府內(nèi),坐在長案后的商朝宗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br> “這是怎么回事?”聞聽稟報的商朝宗很是費解,問:“金州上下的反應(yīng)如何?”</br> 藍(lán)若亭道:“放在以前,可能會引起蕭系勢力的一些騷動和不滿,然而經(jīng)過萬洞天府前番的出手,或換或殺了一些人,令蕭系勢力人人自危,海如月如今改嫁反倒是得到蕭系勢力的大力支持,因為保全了蕭系勢力。海如月這女人也著實是厲害,借著這機會,蕭系勢力轉(zhuǎn)眼轉(zhuǎn)換成了海系勢力,以后金州怕是不存在什么蕭家的說法了。”</br> “唉!”一旁坐在輪椅上的蒙山鳴嘆了聲,“這女人也是個可憐人,當(dāng)年大雪時孤零零一個人藏在山中,差點被凍死的情形我還記得!世事變幻,沒想到一個天真女子最終也走上了爭奪權(quán)勢之路!”</br> 對于這事,商朝宗和邊上站立的商淑清只能是保持沉默,海如月跟自己父親的情事,兄妹兩個也不好說什么。</br> 門外進(jìn)來一名親衛(wèi)稟報:“王爺,李嫂帶著兩個孩子來了。”</br> 所謂李嫂名叫李紅花,羅安的妻子,之前一直隱居在那個秘密山村之中,這次被接來了。</br> 蒙山鳴嘴唇抿上了。</br> 商朝宗立道:“快請!”</br> 稍候,一個村婦打扮的樸素婦人領(lǐng)著兩個年歲相差不大的少年進(jìn)來了,見到商朝宗便拜。</br> 商朝宗搶步過去,伸手?jǐn)r住,“李嫂,不必多禮!”</br> 李紅花沒見過商朝宗,有點緊張,最終還是蒙山鳴開口了,“紅花,聽王爺?shù)谋闶恰<t花,這次讓你帶孩子過來,是想問問你對兩個孩子的將來有什么打算的。”</br> 說到這個,李紅花眼眶瞬間濕潤,羅安戰(zhàn)死的消息她自然是早就知道了,雖已過了最難過的時期,可此時想起不免又黯然傷心。</br> 兩個少年已經(jīng)在抹眼淚。</br> 當(dāng)著商朝宗的面,李紅花不知該如何答話。</br> 最終又是蒙山鳴開口拍板,“這樣吧,兩個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秉性我也了解,孩子的事我就幫羅安做主了,老大跟著我,老二拜藍(lán)若亭為師,以后跟著小藍(lán),你覺得如何?”</br> 李紅花點頭,又拉了兩個孩子一把,母子三個一起跪在了蒙山鳴面前拜謝。</br> 蒙山鳴也沒攔,只對跪著的老二抬手示意了一下,指向了藍(lán)若亭,“去拜師吧!”</br> 老二爬了起來,有些拘謹(jǐn)?shù)刈叩搅四吧乃{(lán)若亭跟前,又撲通跪下了……</br> 待到母子三人被人帶走休息后,堂內(nèi)靜默了一陣的商朝宗由母子三人身上聯(lián)想到了牛有道身上。</br> 南山寺的那群和尚以及一些修士突然在那隱秘山村現(xiàn)身,是牛有道安排過去的,但唯獨不見牛有道等人。</br> 念及此,商朝宗嘆道:“道爺至今未露面,也不知是去了哪。”</br> 蒙山鳴:“那位做事一貫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王爺也不用多想,他是明白人,不會做沒打算的事,不用我們操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