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一章 不甘心
怎么辦?又能怎么辦?</br> 鄭九霄:“他自己不現(xiàn)身,我們能怎么辦?我們總不能莫名其妙在這里撐住天玉門吧?我們撐的住嗎?再說了,這事估計連他自己也沒了辦法,他又能拿天玉門怎樣?就算朝廷敕封商朝宗的事和他有關(guān),又能有什么用?無非是挑撥一下矛盾。”</br> 話雖這樣說,然而誰都知道他們?nèi)墒桥S械肋@邊的人,牛有道這些年也沒虧待三派,甚至主動扶助以大筆財物,如今跟著天玉門弄垮牛有道于情于理都有些說不過去。</br> 夏花看向費長流:“費兄,你的意思呢?”</br> 費長流略默,最終遲疑道:“情況就這么個情況,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他自己不吭聲,自己都不當(dāng)回事,也輪不到我們來和天玉門撕破臉。”</br> 夏花微微點頭,“言之有理。”</br> 就這樣,三人言談之下當(dāng)面確認(rèn)了對方的態(tài)度,也統(tǒng)一了態(tài)度,穩(wěn)定了猶豫不安的心。</br> 三人這次碰面,本就為此而來,要共進退,否則不清楚另兩家的意思獨自做主未免太過勢單力薄,前途不明之下抱團方能減輕不安,萬一有事對門派內(nèi)部也是個交代。</br> 事情方向敲定,了結(jié)了心事,費長流道:“我們不宜同時離開太久,否則易讓天玉門多想,易起波折,各自返回,隨時保持聯(lián)系!”</br> “好!”夏花點頭應(yīng)下。</br> 鄭九霄剛向兩人拱手告辭,一只金翅帶來的訊息已譯出,由弟子過來奉上,“掌門。”</br> 夏花和費長流相視一眼,也不好窺視鄭九霄門派中的傳訊隱私,借此轉(zhuǎn)身告辭。</br> 鄭九霄端信一看,臉色驟變,忽抬頭急喊道:“二位留步!”</br> 已與本派隨行弟子碰頭的夏、費二人一起回頭轉(zhuǎn)身看來。</br> 鄭九霄揚信,“牛有道來信!”</br> 夏、費二人遙遙相視一眼,又快步返回。</br> 也就在這時,又有兩只金翅陸續(xù)降臨在二派弟子的手上。</br> 接了信,夏、費二人并頭查看,只見信上寫著:即刻集結(jié)本派精銳弟子前往長平城,為王爺護駕!牛有道。</br> 兩人看后一起抬頭,面面相覷,又一起看向繃著臉的鄭九霄。</br> 鄭九霄明顯糾結(jié)了,問二人意思,“怎么辦?”</br> 夏、費還來不及發(fā)表意見,兩派已各有弟子將譯制出的密信接連送到。</br> 見兩人盯著信的神情凝重,鄭九霄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也不管什么隱私不隱私,直接湊到二人跟前,在二人不反對的情況下,伸頭把二人手上信都看了看。</br> 看后,松了口氣,三家信的內(nèi)容是一樣的,還以為牛有道只發(fā)了信給自己,如今看來,給三家的信是同時發(fā)出的。</br> 這次輪到夏花抬頭問:“怎么辦?”</br> 費、鄭二人也想知道怎么辦,這封信的到來,徹底讓三人糾結(jié)了。</br> 之前還有借口自我安慰,說牛有道自己都不吭聲,如今牛有道吭聲了,而且是他們最不想面對的結(jié)果,聽還是不聽?</br> 令三人臉色緊繃的是,信中內(nèi)容沒有跟他們商量的意思,更像是直接下達了命令,直接命他們?nèi)?zhí)行,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br> 這封信中透露的意味,很強勢!</br> 三派結(jié)識牛有道以來,從未見牛有道對三派的態(tài)度如此強勢過。</br> ……</br> 長平城府衙,又有金翅降臨,急報再次送到鳳凌波案頭。</br> 坐在案后的鳳凌波有點不敢去看急報,他如今已是焦頭爛額、急紅了雙眼,但還算耐得住性子,陰沉著一張臉沒爆發(fā)。</br> 之前還不能確認(rèn)天玉門一群人為何突然返回長平城,為何突然讓他暫停對蒙山鳴動手,他現(xiàn)在有點明白了。</br> 彭又在一行緊急趕往金州那邊,一路征用了南州境內(nèi)驛站的馬匹,如此動靜自然瞞不過如今坐鎮(zhèn)南州的他。</br> 在南州未徹底穩(wěn)定、又是剛剛接手的情況下,針對南州之外的探子還沒有布置成形,目前主要還是針對內(nèi)部,所以未發(fā)現(xiàn)金州那邊的大軍集結(jié)。直到南州邊境駐軍派出的探子傳回消息,金州已大軍壓境,他才發(fā)現(xiàn)了異常。</br> 金州在這個時候大軍壓境是什么意思?</br> 至此,他終于明白了彭又在為何會緊急趕往金州。</br> 朝廷突然敕封商朝宗為南州刺史!</br> 金州突然大軍壓境!</br> 下面各地駐軍又傳來消息,有些三派弟子未經(jīng)允許脫離駐軍,一路征用驛站的馬匹代步。這些三派弟子匯集后,以三派掌門為首,一路朝長平城方向逼來。</br> 驛站都在他的掌握中,三派公然奔來的情況瞞不過他,一路的進度他都有掌握。</br> 一連串的異常現(xiàn)象接連突發(fā),鳳凌波意識到了不妙,也意識到了天玉門為何會下令暫緩對商朝宗那邊動手。</br> 接踵而來的壞消息,令鳳凌波壓力巨大。</br> 他心里清楚,若真是他擔(dān)心的那個原因的話,面對接連而來的這種壓力,只怕天玉門也扛不住,哪怕彭又在是他的岳父,也不太可能拿整個天玉門的利益來保全他的利益。</br> 他想不明白,商朝宗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能量?</br> 留仙宗三派的行為讓他聯(lián)想到了牛有道身上,真的是彭又在一直擔(dān)心的那個牛有道出手了嗎?牛有道能有如此大的能耐?</br> 關(guān)鍵他想不通,金州為何會干這種蠢事?</br> 同樣想不通燕國朝廷的敕封行為,之前還認(rèn)為是挑撥離間南州這邊,現(xiàn)在看來,更像是與金州那邊一唱一和相互配合捧商朝宗上位,燕國朝廷能這樣便宜了商朝宗?</br> 那個逃掉的牛有道究竟干了什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br> 咣!鳳凌波一拳砸在了案上,紅著雙眼拿起了案上的急報查看,又是三派弟子一路逼來的進度消息,離長平城越來越近了。</br> 猛然站起,一把將急報給撕了個粉碎,紙片紛飛中,雙手撐在了案上,氣喘吁吁!</br> 憋屈了這些年,眼看大權(quán)在握,又要得而復(fù)失,不甘心。</br> 這可是整個南州啊!</br> 不是當(dāng)年那個小小的廣義郡!</br> 鳳凌波雙手撐在案上搖頭,一臉不堪,他真的不甘心。</br> 難道要坐視這樣的事情發(fā)生?</br> 鳳凌波慢慢抬頭,毅然堅決的目光中閃過厲色,忽大聲道:“來人!”</br> 門外跑來一名手下,拱手道:“大人!”</br> 鳳凌波沉聲道:“請夫人來一趟。”</br> “是!”手下領(lǐng)命而去。</br> 不多久,骨架大于尋常婦人的彭玉蘭來到,鳳凌波又對門外守衛(wèi)叮囑了一聲,未得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br> 再回頭,夫婦二人相視無語。</br> 彭玉蘭神色也憔悴了不少,鳳凌波感受到的異常她也知道,也意識到了危機逼近,夫妻二人的命運本就榮辱與共,對鳳凌波承受的壓力感同身受。</br> 她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局勢變化居然會如此之快,才高興了多久?</br> “玉蘭!”鳳凌波近前握了她的雙手。</br> 彭玉蘭一臉牽強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不好的消息?”</br> 鳳凌波沉聲道:“咱們不能坐等叵測降臨,必須先絕后患!”</br> 彭玉蘭心弦一跳,問:“你想做什么?”</br> 鳳凌波嘴送到她耳邊,低聲道:“只有商朝宗無法接掌南州,咱們的心血才能保存。”</br> 盡管有所猜測,彭玉蘭雙眼還是瞪大了幾分,雙手反抓緊了他的手,急忙道:“不能亂來,否則父親那邊無法交代。”</br> 鳳凌波:“多慮了,只要木已成舟,父親頂多責(zé)罰我們一頓,難道還能殺了我們不成?”</br> 彭玉蘭搖頭:“凌波,你的意思我懂,可你想過若男沒有?我們之前那樣做,已經(jīng)是讓她難堪,難道我們做父母的還要親手將她變成寡婦不成?真要那樣做了,今后如何面對?”</br> 鳳凌波:“那你可曾想過你的兒孫?我們之前對商朝宗做下的種種,商朝宗能無怨氣?一旦讓商朝宗掌權(quán),他豈能放過我們?我們不動手,一旦等到商朝宗動手,到時候失去的怕不僅僅是權(quán)力,怕是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得搭上!”</br> 彭玉蘭依然搖頭:“不會的,還有父親在,我們大不了避難于天玉門,有天玉門的庇護,商朝宗不敢輕舉妄動,我們一家可保平安!”</br> 鳳凌波:“糊涂!我說句不敬的話,父親能活多久?最多能保我們這一代!人走茶涼,商朝宗掌權(quán)后可讓天玉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辦法太多了。這亂世之中,世人能安穩(wěn)一代已屬不易,只要能掌握南州,就有可能保咱們子孫幾代的安穩(wěn)和富貴。你想過沒有,只要我們還活著,又有天玉門的背景,商朝宗只怕日夜都要擔(dān)心我們會卷土重來,必定會想盡辦法對我們下手,以絕后患!你難道忍心看你那幾個孫子和孫女人頭落地?只要我們掌握了南州,今后還怕為若男找不到好人家嗎?”</br> 說到幾個可愛的孫子和孫女,一下戳中了彭玉蘭的軟肋,彭玉蘭干咽了咽口水,有糾結(jié),也有猶豫,依然難下決心,搖頭道:“若男我了解,她不會放任的,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商朝宗遇難,一定會阻攔的!”</br> 鳳凌波:“這不是問題,隨便找個理由便可將她支開,關(guān)鍵是守在商朝宗身邊的天玉門弟子,這事需要你配合,剩下的交給我來安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