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一章 真乃猛士
也誠如他所言,他早就為蘇照精心準(zhǔn)備了退路,一旦有事能盡量避免危及蘇照的性命,所以一些重大秘密并未讓蘇照涉及,反而是秦眠知道的更多,看起來似乎更重用秦眠。</br> 而只要秦眠立下了功勞,有他在后面關(guān)照,蘇照自然也要跟著沾光。</br> 可是蘇照千該萬該就是不該叛逃,背叛曉月閣是什么性質(zhì)?</br> 叛逃!那就是叛徒啊!</br> 成了叛徒誰都保不了,否則他沒辦法對閣主交代,也沒辦法對其他人交代,對上上下下的人都無法交代。</br> 變成了叛徒,就連閣主也保不了啊!</br> 而閣主對他們師徒兩個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他也向閣主保證了不會出其他事,真若有事他會親自出手解決。</br> 結(jié)果沒想到,事情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如今他必須給閣主一個交代,也必須給上上下下的人一個交代!</br> 所以,他親自追來了。</br> 蘇照銀牙咬唇,神色有幾分黯然,明白師傅話里的意思,對于叛徒,曉月閣是不惜代價也要鏟除的,絕不會開此先例,否則無法震懾其他人,否則對整個曉月閣來說,將會后患無窮!</br> 她看向了袁罡,話卻說給了胡須人,“師傅,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只要你放他一條生路,我任由處置!”</br> 袁罡猛回頭看向她,“不需要!”</br> 胡須人恨聲道:“你還想保他?他需要你保嗎?牛有道早就為他留好了后路,組織這次要清理的是你,他要走沒人攔他,上面也交代了放過他。牛有道早已給了他一道針對組織的護(hù)身符,他難道沒告訴你嗎?你傻乎乎的跟他跑什么呀,天下這么大,什么樣的男人沒有?為這么個騙你的男人連命都不要了,值得嗎?”</br> 此話一出,袁罡怔住,道爺居然給他準(zhǔn)備了后路?</br> 一時間,他的心情十分復(fù)雜。</br> 他只是從蘇照的嘴里知道了曉月閣高層下了法旨,不得妄動牛有道,沒想到還涉及到了他。</br> 不過他相信了對方的話,他太了解牛有道了,牛有道這樣做,他一點(diǎn)都不意外,而且牛有道完全有可能這樣做,遇上了風(fēng)雨道爺是會站出來幫他抗的。</br> 蘇照亦愣愣看向袁罡。</br> 袁罡回頭,看著她,“我不知道這事。”</br> 蘇照笑了,點(diǎn)頭“嗯”了聲,無理由相信。</br> 袁罡自責(zé)道:“是我連累了你。”</br> 蘇照明白他的意思,若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真的沒必要帶她跑,他一個人跑就行了,如此一來兩個人都不會有什么大麻煩,現(xiàn)在害她成了曉月閣的叛徒。</br> 折騰了這么久,敢情這趟逃亡完全沒必要!</br> 不過蘇照還是笑著搖了搖頭,表示沒關(guān)系。</br> 見此狀,胡須人差點(diǎn)氣得吐血,算是見識了什么叫做女大不中留,算是見識了什么叫做死不悔改,周身氣機(jī)開始旋轉(zhuǎn),隱隱醞釀有旋風(fēng)。</br> 袁罡迅速橫刀攔在了蘇照的身前,三吼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高度警惕著對方。</br> 胡須人劍鋒指著他偏了偏,“清理門戶,沒你的事,不想被我誤傷就立刻滾!”</br> 蘇照急了,拉拽袁罡,“他是我伯父,我不會有事的,你快走!”</br> 袁罡不理會,盯著胡須人,“要怎樣才肯放過她?”</br> 胡須人盯著蘇照,一字一句道:“叛徒只有死路一條!”</br> 袁罡突然胳膊猛力一揮,甩開了蘇照的拉扯,唰一聲沖了出去,全力爆發(fā),猶如提刀射向胡須人一般,悍然主動出擊!</br> “不要!”蘇照驚魂尖叫,因為她深知袁罡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br> 胡須人一聲冷哼,腳下沙地蕩開漣漪,一個球體從體內(nèi)涌出擴(kuò)大,猶如一只透明罩子罩住了他,正是護(hù)體罡氣。</br> 他壓根沒把袁罡給放在眼里,站那動都沒動一下。</br> “嗚嗷!”</br> 一道猛烈虎嘯聲陡然從三吼刀上爆發(fā)而出,有點(diǎn)懾人心神,讓人感覺宛若真有猛虎在身邊咆哮。</br> 沖來的袁罡跳起,凌空一刀狂劈而下。</br> 他還是頭次從三吼刀上劈出虎嘯聲,可見這次出手的速度有多快、力度有多剛猛,陽光下刀身如一道匹練而出,氣勢驚人。</br> 好刀!胡須人心中暗贊一聲,目光落在了那只刀上,看出了此刀不是凡品,也看出了袁罡的勇猛非凡。</br> 轟!</br> 一聲爆響,胡須人的護(hù)體罡氣瞬間被一刀攻破。</br> 同時攻破的還有胡須人的淡定以對,臉色驟變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只能靠兩條腿在地上跑的凡夫俗子居然能一刀攻破他的護(hù)體法罡。</br> 已經(jīng)拔劍在手,準(zhǔn)備沖來援手的蘇照也猛吃一驚,同樣沒想到袁罡居然有如此強(qiáng)悍的攻擊威力。</br> 她很清楚胡須人是什么樣的實力,真沒想到袁罡能破胡須人的防御。</br> 之前她只知袁罡的力氣大、體力好,眼前一幕是做夢也沒想到的。</br> 爆開的氣浪將地面的沙粒狂蕩向四面八方。</br> 淡定以對且有不屑意味的胡須人終于淡定不起來了,眼看一刀就要狂劈到自己頭上了,哪還能淡定。</br> 唰!手中寒光一閃,迅捷如魅影,寶劍橫在了頭頂。</br> 咣!一道帶著金屬回音的長鳴聲震蕩。</br> 抵擋住下劈刀勢的寶劍下沉幾分,差點(diǎn)沉到胡須人的腦袋上。</br> 胡須人再次心驚,不是法力,居然是蠻力,他剛才還以為袁罡是扮豬吃老虎,以為袁罡隱藏了自己修士的身份。</br> 這一交手,他才明白了過來,沒有任何的法力波動,也沒有任何的法力作用,是真正沒有任何假的蠻力。</br> 天下竟有如此大力之人?真乃猛士!胡須人心中驚嘆不已,腳下同時升起一股強(qiáng)勁旋轉(zhuǎn)的罡風(fēng),單手托劍朝天一崩,甩開了劈來下壓的一刀。</br> 砰!一股強(qiáng)勁罡風(fēng)擴(kuò)散沖擊之下,瞬間將袁罡震甩的橫飛了出去。</br> 砸落在十幾丈遠(yuǎn)的袁罡翻身而起,提著刀又狂沖了過來。</br> 胡須人斜他一眼,再次意外,居然還這般抗揍,一般的筑基期修士也扛不住他這一擊,不死也得重傷,這廝居然像個沒事人似的,瞬間就爬了起來,抗擊打能力實在是驚人!</br> 對面,蘇照已經(jīng)持劍沖了過來。</br> 胡須人勃然大怒,這丫頭白養(yǎng)這么大了,白費(fèi)自己這么多年的心血調(diào)教,居然和外人聯(lián)手來對付自己,簡直是豈有此理!</br> 他大袖一揮,平地掀起一道沙墻,如排山倒海般拍向沖來的袁罡。</br> 劍指沖來的蘇照,警告無效,略一跺腳,平地起波瀾。</br> 飛掠沖來的蘇照猶如鉆進(jìn)了陷阱中一般,下方沙地呼一聲掀起強(qiáng)勁龍卷風(fēng),席卷著狂沙,瞬間將其困在了其中。</br> 蘇照被狂沙龍卷風(fēng)吹的睜不開眼,強(qiáng)勁罡風(fēng)更是將她給甩了個昏天黑地。</br> 唰!胡須人揮手就是一記凌厲劍罡斬向龍卷風(fēng)。</br> 轟!龍卷風(fēng)瞬間被劍罡擊潰。</br> 劍擋身前護(hù)體的蘇照“噗”一聲,仰天狂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般飛出。</br> 轟!排山倒海般拍去的沙墻崩出個洞口,洞口中仍有“嗷嗚”的狂暴虎嘯聲,袁罡破墻而出,再次提刀殺來。</br> 沖出沙墻的他,剛好親眼目睹了蘇照遭受重創(chuàng)的情形。</br> “呀!”光著上身的袁罡發(fā)出狂暴怒吼,脖子上,身軀上,到處青筋暴凸,猶如被激怒的兇獸,沖擊速度再次暴增,拖著一記刀光沖向胡須人。</br> 四周的沙蝎似乎感受到了他這一聲怒吼中的狂暴進(jìn)攻之意,一個個晃動著鉗子,小幅度的劇烈甩動著尾刺上的毒針,發(fā)出奇妙的嗡嗡聲,一個個躁動了起來。</br> 這情形就像是在沙漠中擴(kuò)散的漣漪一般,接受到這里奇妙嗡嗡聲的沙蝎紛紛效仿,由此及遠(yuǎn)擴(kuò)散,似乎在一圈圈的向遙遠(yuǎn)地方傳遞訊息,遠(yuǎn)處的沙蝎也都紛紛豎起了尾巴,小幅度劇烈搖晃著尾刺,也都在發(fā)出那奇妙的嗡嗡聲。</br> 而身在此地附近的沙蝎突然全部動了起來,全速朝交戰(zhàn)之地沖了過去。</br> 這情形也在一圈圈的擴(kuò)散,由此及遠(yuǎn)。</br> 由近及遠(yuǎn)的沙蝎一圈圈有了動作,紛紛朝這邊急速沖來……</br> 遙遠(yuǎn)地方的空中,一只巨型彩羽飛禽宛若一只彩色鳳凰,拖曳著華麗而飄逸的尾羽飛翔。</br> 彩羽飛禽的身上站著一男一女。</br> 男的是個俊逸中略帶滄桑的中年男子,一頭披肩長發(fā),一身儉樸灰布長衫,身后背著一只古拙闊劍,劍身明顯比一般的劍要寬許多,神色寧靜。</br> 女的穿著黑色男裝,從頭到腳也是男裝打扮,穿戴也儉樸,但那如畫眉目中的雍容貴氣難以掩飾。</br> 耳垂上很明顯的耳洞,還有飽滿的胸部,都證明了她是個女人。</br> 男裝打扮令她透著一股別樣且少見的英氣,盡管不施粉黛是素顏,大氣端莊而美麗卻是擺在那的,氣質(zhì)和容貌都非常奪目。</br> 地面沙漠中如雨后春筍般破洞,那場景頗為壯觀,令空中的二人想不注意到都難。</br> 二人目光投向地面,見到一只只沙蝎破土而出。</br> “沙蝎…根據(jù)傳言,這般異動,是不是嗅到了獵物的氣息?”女人盯著地面問了聲。</br> “應(yīng)該是的,咦!”男人剛應(yīng)下,忽又奇怪了一聲,駕馭著飛禽降低了飛行高度,將地面情形看的更明白了一些,“有點(diǎn)不對,沙蝎獵食我不止一次見過,這一只只急劇甩動尾巴是什么意思?你看遠(yuǎn)處的,都在朝同一個方向狂奔,而且都是先晃動過尾巴之后再沖同一個方向而去。”</br> 這里話剛落,地面突然砰一聲濺起飛沙,一只龐然大物破土而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