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章 西院大王
對比了足足半個時辰之后,玉蒼仰天長呼出一口氣來,“細節(jié)都對上了,沒錯的,應該就是那東西。”</br> 獨孤靜:“那廝狡詐,會不會有假?”</br> 玉蒼搖頭:“見過此物的人不多,沒來由,不容易造假,應該是真的。”</br> 獨孤靜沉吟道:“師傅,依我看,也不是沒造假的可能。”</br> 玉蒼:“理由。”</br> 獨孤靜:“商朝宗!東西本是商家先祖煉制,商朝宗是商頌后裔,說不定手上就有這東西的圖樣。”</br> 玉蒼搖頭:“商朝宗那一脈不過是商頌血脈傳下來的旁系,直系基本被趕盡殺絕,其祖上后來也是打著商氏的旗號才崛起建立了燕國。此物原先保存在武朝皇宮內(nèi)的重地,只有接掌商氏皇權(quán)的直系才能見到,商朝宗的祖上也難有機會看到,只能說有可能,但是可能的幾率極小。另外,這上面還記載了另一項鑒定真假的方法,只要實物到手,我就有辦法鑒定真?zhèn)巍Uf說談的怎么樣,什么條件?”</br> 獨孤靜:“第一,希望與我們恩怨一筆勾銷,不得再找他麻煩。”</br> 玉蒼頷首:“他提出談判時,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此物對我們來說極為重要,只要他肯交出來,一些損失可以不計較,暫且可以放過他。”</br> 獨孤靜:“第二,他希望令狐秋主仆三人從此脫離我們,我們以后也不得再找他們主仆的麻煩。”</br> 玉蒼略默,問:“令狐秋招了嗎?”</br> 獨孤靜:“還是那樣,不見到牛有道什么都不肯說,但是看守嚴密,我們的人也找不到下手的機會。”</br> 玉蒼:“和令狐秋有關(guān)的人和事都掃干凈了嗎?”</br> 獨孤靜:“能掃的都掃干凈了,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令狐秋可能知道了蘇照是我們的人,而蘇照既是白長老的弟子,又是白長老的侄女,白家世代都是忠臣,動了的話,對其他長老影響很大,再加上牽涉到北州,蘇照不好動。還有,令狐秋身負的任務知道我們要找什么。”</br> 玉蒼:“只要不知道東西到了我們的手中,不知道這東西對我們的作用,知道我們要找什么并不重要,要找的人多了去。只是這個知道了蘇照的身份有點麻煩,這事稍候再做決斷,你回頭把這事告訴白長老,讓他自己看著辦。”</br> “好。”獨孤靜應下,“第三,他要一千萬金幣!”</br> “呵呵,胃口不小!”玉蒼冷哼幾聲,問:“還有嗎?”</br> 獨孤靜:“還有一個,那就是今后不得妄動他的人,至少他明面上的人不能動。就這四個條件,一旦交易成功,我們?nèi)舾覛еZ,他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東西在我們手上,以此做談判的籌碼。他顯然也在以此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br> 玉蒼:“這個有操作的余地,可以答應他。”</br> 獨孤靜問:“一千萬金幣真的給他?”</br> 玉蒼合上桌上的冊子,“談判嘛,他漫天開價,我們坐地還價,也不能他要多少就給他多少。”</br> 獨孤靜:“那讓人再去談?”</br> 玉蒼搖頭:“不急,先看看白長老那邊什么意見,先弄明白了自己的底牌才好談。”</br> “是!”獨孤靜應下。</br> “唉!”看著手上圖樣,玉蒼一聲輕嘆:“出了個難題給我們吶,你說我殺還是不殺呢?這小子不簡單,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手腕,令我們處處被動,留著遲早是個大麻煩。”</br> 獨孤靜明白師傅的意思,沒想到牛有道會來這手,來了個果斷舍棄重寶,主動表明東西在自己手上,而且要主動交給這邊,以退為進,現(xiàn)在反倒搞的這邊兩難。殺了他,東西就會變得燙手,很難再拿住,不殺吧,拿了東西就被他捏住了軟肋。</br> 次日,琴臺亭閣內(nèi)琴聲悠揚。</br> 獨孤靜來到,再次稟報:“師傅,白長老說一切全憑您決斷,不過聽他話里的意思,還是希望您能手下留情,給蘇照一個機會。”、</br> 琴音戛然而止,玉蒼放手,淡然道:“規(guī)矩他不是不知道,我的決斷自然是一絕后患,他怎么說?”</br> 獨孤靜:“他說,令狐秋不傻,未必敢吐露這個秘密。其次,他會做好嚴密措施,不會讓蘇照出什么問題擴大連累到其他,真要有什么問題的話,他會及時切斷一切,如有必要,他會親自將蘇照給處決掉!”</br> 玉蒼:“那他要明白,蘇照身上不干凈的話,前途就毀了,咱們內(nèi)部可不敢讓留有隱患的人身居高位。”</br> 獨孤靜:“他可能就是想保蘇照的性命,他說了,蘇照一個女兒身,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大出息。這意思,只要能保住蘇照的性命,蘇照的前途已經(jīng)不在乎了。”</br> 玉蒼:“你告訴他,他做了擔保是要負責任的。談判的事盡快安排吧!先把東西拿到手,先穩(wěn)住牛有道,以后再找機會想辦法收拾他。”</br> “是!”獨孤靜應下。</br> ……</br> 古道迎朝陽,數(shù)十騎護送著兩輛馬車疾馳。</br> 撥開車簾,邵平波在車窗內(nèi)露臉,眺望在旭日金光下蘇醒的巍巍青山。</br> 正值青壯,卻是半頭顯眼的白發(fā),面有思索神色,顛簸中偶爾抬手帕咳嗽兩聲。</br> 此行,他是秘密離開的。</br> 而大禪山也派出了大批精銳高手保護他,甚至出動了大禪山不世出的兩名頂尖高手護衛(wèi),實在是一個邵平波事關(guān)整個北州和整個大禪山的巨大利益。</br> 他把難處和危局攤開在了大禪山的面前,大禪山也沒了多余的選擇,想保住大禪山的利益,就只能是配合他,也寄希望于他身上,希望他能化解北州即將面臨的危機,至少大禪山自己是無能為力了。</br> 見他又在咳嗽,同在車內(nèi)的邵三省湊上前,撫慰他的后背,低聲道:“大公子,蘇小姐還不知道您要去,要不要先知會蘇小姐一聲?”</br> 邵平波輕輕擺手,“不用,我對她那邊的人不放心,我的行蹤暫時不要泄露。那事,她有回復了嗎?”</br> 邵三省:“有了,正在進行中。”</br> ……</br> 茫茫草原,湖畔幾座大帳篷,附近有牛羊流連。</br> 英王昊真,靜坐湖邊垂釣,一手持桿,一手把玩著一塊石頭,看似釣魚,注意力似乎并沒有放在釣魚上。</br> 數(shù)百騎從遠處隆隆馳騁而來,令他回頭觀望。</br> 大批人馬被這邊的護衛(wèi)攔下,只有幾人闖了進來,為首者一身紫袍,身體魁梧,刀削斧劈的面容輪廓明顯,長發(fā)后披,腦門上一只黃金頭箍,在陽光下金燦燦顯眼。</br> 見此人,昊真站了起來,對騎馬近前的為首紫袍漢子拱手道:“皇叔,您怎么來了?”</br> 來人正是西院大王昊云勝。</br> “賢侄好雅興吶!”昊云勝冷笑一聲,翻身跳下了馬,一只腿腳異常顯眼,從腳到膝蓋上都有金屬框架護著,走近時一瘸一拐。</br> “反正也沒什么事。”昊真樂呵呵道。</br> 昊云勝走到木桶邊瞅了瞅,只有半桶水,里面連一只魚都沒有。</br> 他目光往湖面一掃,突然又俯身,抓了地上釣竿,用力一扯,一條半支胳膊長的魚被他拽出了水面,從空滑落,砸在地上蹦蹦跳跳。</br> 魚竿一扔,昊云勝道:“賢侄釣魚不行吶。”</br> 昊真心悅誠服地拱手道:“不如皇叔。”回頭指了指那條魚,對手下道:“宰殺了下鍋,正好用來款待皇叔。”</br> 轉(zhuǎn)身又對昊云勝伸手相請道:“皇叔長途而來,想必勞累,先行帳里休息。”</br> 昊云勝環(huán)顧四周一眼,一瘸一拐地轉(zhuǎn)身了,昊真陪同而行。</br> 兩人入了帳內(nèi),昊云勝揮手示意不相干的人退下了,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了。</br> 昊真笑了笑,親自倒了杯茶給他,“皇叔此來是有公務嗎?”</br> 昊云勝問:“我西院的章行瑞呢?”</br> 昊真:“他呀,不在我身邊,去西邊六叔那去清點皇產(chǎn)去了。”</br> 昊云勝臉色微沉,“我怎么聽說他出事了?”</br> 昊真驚訝:“怎么可能?”</br> “你少跟我裝糊涂,我問過了,根本就不在老六那邊,把人交出來。”昊云勝一掌拍在了案上。</br> 昊真難以置信的樣子,“皇叔,怎么可能不在?”</br> 昊云勝站了起來,怒道:“在你手下辦差,你們難道沒有書信來往嗎?在不在你還不清楚嗎?”</br> 昊真忙擺手:“皇叔息怒,我的確不清楚他的情況。這趟差事你也知道,是得罪人的差事,臨行前皇叔為我送行,說的話我依然記憶猶新,讓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也的確是如皇叔所言行事。章行瑞是皇叔的人,他一直不傳信給我,我還以為是皇叔的意思,也沒好過問,也不好管,只要他回頭能給我個交代就行,我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br> “……”昊云勝凝噎無語,被堵的沒話說。</br> 西院管的就是皇族事物,皇產(chǎn)之類的也是歸他管轄,其中哪能沒點問題,查出了事他是要擔責任的,他的確暗示了對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之前還認為昊真點了他的人是故意要做手腳,現(xiàn)在這么一說,倒真有可能是他誤會了,主要是這位一向不摻和亂七八糟的事。</br> “你真不知道?”昊云勝狐疑著問了聲。</br> 昊真無奈道:“皇叔,我真不知道!人怎么可能會不見了,我昨天還接到了陛下的旨意,旨意上還說了章行瑞的事。”</br> 昊云勝略吃驚,問:“陛下的旨意點了章行瑞?怎么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