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零章 紅娘
語氣中充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br> 魏除一臉為難道:“王爺,這事怕是不好辦,玉王那邊肯定是不會透露的,步尋那邊咱們也不敢問,問了的話怕是會讓步尋誤以為您在監(jiān)視他,會對王爺不利。而陪同他們?nèi)サ娜擞质侨傻娜耍傻娜耸裁吹滦阅侵赖模蹅円膊缓眠^問。”</br> 昊啟悶聲道:“那就去找另一個當(dāng)事人,去問那個牛有道。”</br> 魏除:“咱們不清楚情況,冒然去打探合適嗎?萬一他向步尋那邊通氣了怎么辦?”</br> 昊啟略抬頭瞅來,“連這點(diǎn)事都辦不好,我要你們干什么用的?大丘門、玄兵宗、天火教還保護(hù)不了本王的安全嗎?自己去想辦法!”</br> 魏除被這話給說的一臉尷尬,卻也得乖乖認(rèn)領(lǐng),“是!王爺您先歇著,我這就去想辦法。”</br> 拱手告辭,轉(zhuǎn)身走到門口時,身后忽又傳來昊啟沉悶的聲音,“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問問牛有道,是想跟本王作對嗎?”</br> 清晨,整個京城緩緩蘇醒過來。</br> 四起的炊煙,家家戶戶忙碌的主婦,街頭陸續(xù)涌現(xiàn)的販夫走卒,新的一天開始。</br> 大袖搖擺的令狐秋走向牛有道的房間,想問問他今天準(zhǔn)備干嘛。</br> 紅拂急匆匆而來,攔下了他,“先生,紅娘來訪,要見您。”</br> “紅娘?”令狐秋愣了一下。</br> 紅娘,在這齊京的修士圈里也算是個名人,紅娘是外號,本名叫管芳儀,和令狐秋差不多,也是個掮客。</br> 因慣干牽線搭橋的事,被人稱呼為紅娘。</br> 雖同是掮客,但和令狐秋有點(diǎn)差別,令狐秋是滿天下轉(zhuǎn)悠,她則基本把這齊京當(dāng)成了老巢來混,廝混多年,擅長交際,京城各方勢力的人都認(rèn)識。</br> 這里是世俗的京城,自然有世俗的規(guī)矩,不可能像摘星城一樣公然買賣修行物資,真要那樣的話,就亂了套。而來往于此的修士也不可能隨身攜帶大量的修煉資源,臨時需要的時候都可以找她,有什么東西想要出手的時候也可以找她。</br> 她總能幫客人找到所需的買家,也能幫客人找到所需的賣家,而她這個牽線搭橋的人則居中抽成。</br> 在京城多年,頗有信譽(yù),足以讓她在這京城活的滋潤。</br> 她干的這種買賣,也不是誰開張就能做的,她多年累積下來的關(guān)系渠道和信譽(yù)才是關(guān)鍵,令她幾乎無可取代,近乎吃著齊京來往修士所需進(jìn)出抽成的獨(dú)食,能不滋潤么?</br> 令狐秋也在這邊廝混過,號稱出了名的掮客,又是同道中人,豈能不認(rèn)識齊京的管芳儀。</br> “你確認(rèn)她是來找我的?”令狐秋朝牛有道緊閉的房門抬了抬下巴,“不是來找他的?”</br> 因為這些日子登門拜訪的人都是找牛有道的,幾乎沒他什么事,感覺主仆三人就是給牛有道跑腿的。</br> 紅拂冷冰冰道:“是找先生你的,點(diǎn)名要見你。”</br> 她永遠(yuǎn)是這冷冰冰的模樣,和她那臉上永遠(yuǎn)掛著笑容的姐姐判若兩人。</br> “這女人找我干嘛?難道有我要買的東西?我暫時也沒什么想要買的東西啊?”令狐秋搖頭,滿臉不解,不過還是轉(zhuǎn)身走了,管芳儀也算是這邊的地頭蛇,找上門來,面子多少要給。</br> 大門外停了輛馬車,主仆出門,紅拂朝馬車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表示人就在車上。</br> 馬車窗口的布簾撥開了,露出徐娘半老的美貌婦人,笑靨如花地朝令狐秋招了招手,示意令狐秋上車,態(tài)度親昵,讓人看著就覺親近。</br> 令狐秋在外奔波多年,豈會被這女人外表所惑,心中略有警惕,走到馬車前伸手撥開車簾子,朝里面看了下,只見衣著華麗的管芳儀一人,不見其他人,方放心了一些。</br> 不過卻沒有上車,簾子一放,又走到了車窗前,伸手撥開小窗口的簾子,朝里面問道:“什么事?”</br> 啪!管芳儀打情罵俏似的伸手在他手上拍了下,“上車說,還怕我吃了你不成?”</br> 令狐秋:“我還有事,沒時間跟你打情罵俏,先說什么事。”</br> 管芳儀:“有人要見你。”</br> 令狐秋狐疑道:“什么人?”</br> 管芳儀:“現(xiàn)在不便透露,見面后,你自然知曉。我說,我親自來跑一趟接你,你不會連這點(diǎn)面子也不給我吧?”</br> 令狐秋皺眉道:“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想見我直接來找我便可,我在這里的消息想必已經(jīng)傳開了吧,很難找嗎?犯得著經(jīng)由你來拐彎抹角嗎?”</br> 管芳儀:“你傻呀,不便直接見面,自然是有不方便的原因。上車吧,我還能砸自己招牌害你不成?”</br> 令狐秋想想也是,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鬼鬼祟祟見自己,不過還是留了后手,回頭示意紅拂去通知紅袖一聲,免得萬一有事自己這邊還不知自己因何出事。</br> 見狀,管芳儀也不催,也能理解,半倚窗口跟令狐秋扯閑篇,“令狐,你有好幾年沒來齊京了吧?”</br> 一直往巷子左右打量的令狐秋呵呵道:“我來不來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影響你生意。”</br> 管芳儀:“你是接大活的人,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哪看得上我這小買賣。”</br> “抬舉了。”令狐秋略微自嘲了一句。</br> 這時紅拂回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妥了。</br> 主仆二人這才上了馬車,乘了馬車離去。</br> 搖晃的馬車內(nèi),管芳儀目光在紅拂身上溜了趟,眨了眨明眸大眼,笑咯咯道:“紅拂妹子越來越漂亮了,孿生姐妹左擁右抱的,還是令狐會享受。”</br> 紅拂面無表情,不理會。</br> 令狐秋:“嘴上沒把門的,我看你是思春想男人的吧?”</br> 管芳儀提袖在嘴邊掩飾,咯咯一笑,“男人嘛,對女人來說是好東西,說一點(diǎn)不想是假的,不過我名聲早就臭了,正經(jīng)男人就不指望了。不過都看開了,有錢還怕沒男人嗎?只要我高興,一天一換都成,人家還得哄我開心。”</br> 令狐秋聽的直搖頭,“看你這樣子,真打算就在這世俗京城中這般過一輩子?”</br> 管芳儀:“有什么不好嗎?我就喜歡這花花世界,就喜歡這繁華熱鬧,就喜歡穿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讓別人欣賞,我一個女人躲在山中清修有什么意思?穿的再漂亮給誰欣賞、給誰看去?當(dāng)年就是因為喜歡上了這里的繁華,才在這定居討生活的,若能這樣過一輩子,我也滿足了。”</br> 令狐秋略沉默,微微點(diǎn)頭,“你這想法也沒錯,但愿你能這樣過一輩子吧,只是這世間紛紛擾擾,你又身在其中,希望你不會有身不由己的那一天。”</br> “烏鴉嘴,見不得老娘好是不是?”管芳儀薄嗔,白了他一眼,又問:“令狐,我說你怎么跟那個牛有道混在了一起,聽說你還跟他成了結(jié)拜兄弟,在這陪著經(jīng)風(fēng)歷雨的,你這是鬧的哪一出啊?”</br> 紅拂瞥了令狐秋一眼。</br> 令狐秋內(nèi)心哀嘆,有苦卻不能訴,轉(zhuǎn)移話題道:“你這趟能掙多少?我這般配合,你是不是該分我一半?”</br> 管芳儀:“也沒幾個錢,也就一百金幣,你若真這么計較,分你一半好了。”</br> 令狐秋:“你少來,能讓你這樣親自跑去接我,少于一千金幣我把腦袋砍下來。”</br> 管芳儀打情罵俏似的在他肩頭捶了一拳,“別鬧了,我這點(diǎn)小錢你也不放過……”</br> 兩人互相調(diào)侃著,來到了一處清凈的園子外。</br> 沒有門庭,就一處僻靜地的園子,園門入口上書有‘扶芳園’三個字。</br> 門口有掃地的老頭,馬車入內(nèi),園內(nèi)林蔭蒼翠處處,花草扶疏,小橋流水,環(huán)境清幽雅致。</br> 馬車停下,幾人下車,管芳儀扭著水蛇般的柔軟腰肢在前款款引路,將人帶到了一門窗緊閉的單間外,推門而入。</br> 屋內(nèi)空蕩蕩,就一張茶案,一清瘦背影盤膝而坐在蒲團(tuán)上,獨(dú)自背對著外面喝茶,正是在金王府效命的魏除。</br> 管芳儀上前笑道:“魏先生,人來了。”</br> 魏除回頭一看,揮臂掄了一圈,指了指茶案對面,示意令狐秋過來坐。</br> 令狐秋不認(rèn)識他,慢慢走到茶案對面,問道:“敢問閣下是?”</br> 魏除淡定不語,執(zhí)壺為他倒茶,沒吭聲。</br> 一旁的管芳儀帶著尷尬笑意,介紹道:“魏除魏先生,金王府的人。”</br> 金王府的人?令狐秋一愣,金王府的人找我做什么?</br> “你們慢聊,我就不打擾了。”管芳儀有些心虛地欠了欠身,快步離去,并把門關(guān)上了。</br> 為令狐秋斟好茶后,魏除伸手示意請用,“久聞令狐兄大名,今日冒然將令狐兄請來,還望不要見怪,外面有我的人看著,今天你我所言,絕不會有一字一句泄露出去,令狐兄大可暢所欲言。”</br> 令狐秋扶了扶茶盞,拱手謝過,試著問道:“魏先生招我來,不知有何指教?”</br> 魏除道:“指教談不上,只是想知道點(diǎn)事情,還望令狐兄指點(diǎn)迷津。”</br> 令狐秋腦中思緒百轉(zhuǎn)千回,問:“何事?”</br> 魏除問:“昨天,大內(nèi)總管步尋,還有玉王妃,是不是去見過牛有道?”</br> 令狐秋心中驚疑不定,默了一下后,點(diǎn)頭道:“是有這么回事,大總管是白天去的,王妃是晚上去的。”</br> 魏除臉上有了笑意,對這答復(fù)似乎比較滿意,問:“都跟牛有道談了些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