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山野佳麗
邵平波究竟有多危險,他不清楚,有待慢慢了解。</br> 雖有不小的自主權(quán),但邵平波這種身份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下手,他根本沒有接近人家的機會,接近了也下不了手,人家身邊肯定有高手保護,無論是明著或是暗著都很難有機會。</br> 這事頗讓他為難,只能是慢慢了解、慢慢琢磨。</br> 回到城中租賃的小院里后,攤出了北州府城的地圖,盯著琢磨許久。</br> 之后又?jǐn)偝鲆粡埌准垼_始在紙上畫邵平波周邊的人物關(guān)系圖,將吳三兩了解到的情況在圖上做了標(biāo)示,避免忘記了。人物關(guān)系圖并不完整,吳三兩來到的時間不長,了解有限,剩下的要他自己去打探填補。</br> 啪!</br> 屋外院子里有什么東西落地。</br> 陸圣中迅速將桌上東西一卷,藏了起來,之后才開門而出。</br> 院子里沒人,只有一團紙,走去撿起一看,紙里包了塊石頭。</br> 他又迅速開了院門,往街頭左右查看,只見零星人來人往,也不知是誰往里扔的。</br> 關(guān)門,回了屋里,攤開那紙團查看,紙團一角有特殊畫押圖樣,一看就知是牛有道讓人傳來的消息,這是牛有道與他約定的記號。</br> 他與牛有道不直接聯(lián)系,金翅在城中來往也是一個破綻,容易惹人懷疑,也是在保障他的安全。</br> 牛有道也沒有說與他聯(lián)系的中間人是誰,只安排了一個街頭做買賣的人給他,有什么事情可把消息給對方,自然有人會把消息轉(zhuǎn)遞給牛有道。</br> 紙上皆是密語,陸圣中尋筆先譯了出來,再細細查看。</br> 密信中的內(nèi)容,讓他想辦法和邵平波的兩個弟弟邵無波和邵伏波搭上線,想辦法讓二人知道一些事情。</br> 看過所指之事后,陸圣中若有所思,將密信和譯出來的東西一起給燒了。</br> 回頭,他又翻出了自己剛才畫的人物關(guān)系圖,摸著下巴繼續(xù)琢磨,目光閃爍不定……</br> 凌波府,書房內(nèi),邵平波一份份公文到手,又一份份做出批示擺一旁。</br> 忙碌到臨近午飯前,管家邵三省上前提醒道:“大公子休息一下吧。”</br> 拿出了一份奏報,雙手遞上,“青山郡那邊的消息,商朝宗已經(jīng)統(tǒng)攬了青山郡和廣義郡的軍政大權(quán)!”</br> 邵平波眸中猛現(xiàn)明亮,霍然抬頭,伸手拿了奏報,翻開細看。</br> 看完,良久之后才悶聲道:“知道鳳凌波不是商朝宗那邊的對手,遲早要被商朝宗給吞并,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好快的整合速度!”</br> 目光又落在奏報內(nèi)容上嘀咕,“新政…農(nóng)夫種田不繳納稅賦,只要落戶兩郡就有田分,商賈經(jīng)商稅賦減半,他哪來那么大的財力?”</br> 邵三省:“應(yīng)該是得到了天玉門的大力支持,否則光供養(yǎng)天玉門這一項,兩郡之地就沒那么輕松,還有兩郡自身的軍政開銷,沒天玉門的支持商朝宗不可能這樣搞。”</br> 邵平波靠在了椅背,輕嘆道:“農(nóng)夫種地不繳稅,必然吸引四方流民前去開墾,聚集的人多了,商貿(mào)必然繁榮,加之商賈經(jīng)商稅賦減半,雙重誘惑下,又必然會吸引大量商賈前去經(jīng)商,看似商稅減半,量上來了不會虧。假以時日,新政信義散播開了,人、財、物便會在兩郡囤積。商賈帶來的大量財物,聚集而來的人丁興旺,萬民開墾積聚的屯糧,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糧有糧,這才叫目光長遠,由此可見,大禪山不如天玉門!”</br> 邵三省:“大禪山那么多人的開銷,要做出天玉門這樣的決定,并不容易。地方小也有地方小的好處,天玉門少一兩口影響不大,若是北州這么大地盤,天玉門怕是也舍不起。”</br> 邵平波擺了擺手,一臉無奈,不想提這事,奏報也扔回了案上,不想看,看的羨慕、心煩,若大禪山能拿出這么大的魄力支持邵家的話,他也不用這般費心費力,會省事許多。</br> 邵三省:“已經(jīng)確認(rèn)了,牛有道的確已經(jīng)回了青山郡,目前在郡城外的山谷中隱居。”</br> “城外山谷隱居?”邵平波略瞇眼,問:“有沒有機會直接做掉他?”</br> 邵三省搖頭:“很難,派人嘗試著接近過,根本無法靠近,已經(jīng)折了兩名人手。據(jù)傳回的消息,留仙宗、浮云宗、靈秀山,三派已經(jīng)整體遷移了過去,牛有道身邊拱衛(wèi)著龐大的修士群體,高手云集,比商朝宗身邊的護衛(wèi)力量都不知道強多少倍,外人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就算聚集大量修士強攻,只怕還沒見到他就被他給溜了。”</br> “拉這么多人保護,做賊心虛!”邵平波冷哼一聲,又徐徐道:“依附宋家的三派反而投靠了他,看來宋家的滅門慘案還真有可能是他干的。”</br> 邵三省:“大公子,他已經(jīng)回了青山郡,赤陽朱果的事是不是可以動手了?”</br> 邵平波反問:“金州那邊有什么異常嗎?”</br> 邵三省:“暫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br> 邵平波又問了聲,“冰雪閣事發(fā)至今,過去多久了?”</br> 邵三省:“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br> 邵平波目中閃過陰冷,“再等!要么不動,要動就要一擊斃命,不能再給他翻身的機會。此獠狡詐,萬一他在避風(fēng)頭,還沒施救,咱們揭穿也落實不了他的把柄…”說到這一愣。</br> 他緩緩回頭看向邵三省,問:“若有良醫(yī)上門為蕭天振診治,你說海如月會不會答應(yīng)?”</br> “自然會答應(yīng),就算治不好,抱著一絲希望試試是免不了的,這些年海如月已主動找過不少良醫(yī)…”說到這,邵三省亦愣住,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神色。</br> 他明白了邵平波的意思,牛有道若未用赤陽朱果救治,海如月自然會答應(yīng),若是已經(jīng)救治好了,再有良醫(yī)上門海如月自然沒有了再讓診治的必要。</br> 這是要試探!邵三省頷首道:“明白了,老奴這就去安排合適的人手。”</br> 春風(fēng)樓,北州府城內(nèi)最大的青樓,門前鶯鶯燕燕花枝招展,將來往客人迎入送出。</br> 春風(fēng)樓對面是一家酒樓,二樓窗口,陸圣中坐在一桌酒菜前,慢慢小酌。</br> “武公子慢走。”老鴇夸張的聲調(diào)響起。</br> 臨窗的陸圣中偏頭看向窗外對面,只見三位衣著華麗的青年大搖大擺而出,居中叫武天南的青年格外受老鴇關(guān)照。</br> 能得老鴇熱情相送,多金是免不了的,武天南還有一重身份,平川縣縣丞的公子,與邵家無波、伏波兄弟有來往,也談不上什么交情,小小縣丞的公子邵家兄弟未必能看上眼。</br> 然而就是這么個人,陸圣中卻盯了他幾天。</br> 沒辦法,牛有道把邵平波說的那么危險,而根據(jù)打探來的情況,邵平波與兩個弟弟似乎不太對付,他擔(dān)心兄弟兩個也在邵平波的監(jiān)視下,不敢直接接觸,與兄弟兩個太親近的人,也不敢貿(mào)然來往,只能挑個距離比較遠的下手。</br> 目送武天南離開了,陸圣中也扔了錢在桌上,起身走了……</br> 兩天后,陸圣中出現(xiàn)在了北州之外的一個城郭內(nèi),同樣來到了一處青樓。</br> “貴客不要姑娘,非要見我,難不成還對我有興趣不成?”涂脂抹粉的胖老鴇蒲扇掩嘴咯咯笑。</br> 陸圣中一張金票亮出,推到了她面前。</br> 老鴇頓時笑不出來了,看著桌上那張面值一萬的金票,兩眼狠狠放光。</br> “年輕,漂亮,身段好,會吹拉彈唱,會詩詞歌賦,會裝,會演的!”陸圣中彈出一根手指頭就是一個要求,“能找到,這錢就是你的!”</br> 最終,一輛馬車停在了青樓后院門口,一個戴著紗笠遮顏,身段婀娜,款款而行的女子走出后院,跟在陸圣中的身后,一起鉆進了馬車內(nèi)。</br> 一聲鞭響,車轱轆滾動而去……</br> 幽咽簫聲,在山林中回蕩。</br> 數(shù)騎停下,馬背上的武天南環(huán)顧四周,目光一定,怔怔盯在了道路旁林蔭處的一座山丘上,只見一白衣如雪女子裙袂飄飄,面容清麗柔婉,纖纖十指捧著一只洞簫,吹著哀傷的曲調(diào),神情中亦滿是哀思神色。</br> 似乎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無禮窺視,清麗女子停止了吹奏,略蹙眉頭,轉(zhuǎn)身下了山坡背面。</br> 武天南與幾名隨從相視一眼,都有些訝異,看那楚楚清純的樣子,便知是良家女子,這山野中哪來如此姿色的良家?</br> 幾人相視擠眉弄眼,一起縱馬跑到了山腳,才發(fā)現(xiàn)林子里停了輛馬車。</br> 幾人跳下馬,爬上了山丘,又見那白衣女子的婀娜倩影。</br> 不過女子身邊卻多了個男人,正在一座舊墳?zāi)贡胺傧銦垼荒幸慌黠@在祭奠什么人。</br> 此地在平川縣境內(nèi),武天南底氣十足地大步蹚下了山丘,帶著幾人走到了墳?zāi)骨啊?lt;/br> 一男一女皆回頭看來,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陸圣中。</br> 近距離一看女子容貌,更是清麗可人,略帶幾分淡雅書卷氣,白皙皮肉,再加上那細腰隆胸的婀娜身段,武天南頓時兩眼放光,沒想到平川縣境內(nèi)竟然還有如此姿色的女人。</br> 嗆!一聲劍鳴,陸圣中陡然抓了一旁的寶劍,長劍出鞘,信手一揮,一道劍氣將附近一片荊棘攔腰齊斷。</br> 武天南等人頓時嚇了一跳,才知撞上了修士,趕緊收起了不軌心思。</br> “你們想干什么?”陸圣中冷冷問道,眼中明顯有警告神色。</br> 武天南慌忙擺手:“法師別誤會,只是途徑此地,忽見有弱女子孤身出沒山野,擔(dān)心安危,遂跟了過來一看。”</br> 陸圣中冷冷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