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冰天雪地
他倒是對牛有道有信心的很。</br> 幾人面面相覷,這事居然是牛有道干的?</br> 藍若亭忙問:“大師,究竟是怎么回事?”</br> “嗯嗯!”圓方搖了搖頭,又不說了。</br> 商淑清有點受不了他,不知這妖精哪來的說話說一半的毛病,你要么干脆別說,你不憋,聽的人憋的難受。</br> 藍若亭也受不了圓方這點,圓方回來后,他當(dāng)然也要問牛有道的情況,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妖怪嘴賤的很,既想顯擺一些什么,又略帶矜持。總之這廝跟牛有道混了一段時間后,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了人物,全然忘卻了自己在南山寺的糗樣,忘了天天被袁罡揍的鼻青臉腫是什么樣,居然生出那么一種俯視這邊人的味道。</br> 偏偏這邊還真不好把他給怎樣,畢竟是牛有道的人,這邊能有今天,牛有道居功至偉,動牛有道的人有點說不過去。</br> 說到這點,藍若亭也挺佩服牛有道,這妖怪的出身和原來的情況,這邊是一清二楚,也不算長的時間內(nèi),居然就對牛有道死心塌地了,發(fā)現(xiàn)牛有道收攬人心的確有一套。</br> 這年輕人的手段實在讓他唏噓,牛有道的年紀(jì)和所為總讓他有種格格不入感。</br> 鼻青臉腫的商朝宗扭頭看了看圓方,也懶得再說什么。</br> 門外又有親衛(wèi)進來,一張紙筏奉上,“京城六號密報。”</br> 圓方聽不懂什么意思,商朝宗、商淑清、藍若亭卻面露正色,因為六號密報是專為牛有道設(shè)立的人手,也是牛有道讓這邊設(shè)立的。</br> 藍若亭正要伸手,商淑清卻先一手拿了密報查看。</br> 藍若亭半抬的手僵住,慢慢回頭看向認(rèn)真查看密報的商淑清,目光閃了閃。</br> 看過密報的商淑清神情凝重,道:“道爺有危險。”密報遞給了藍若亭。</br> 藍若亭看過后亦神情凝重,之后又給了商朝宗查看。</br> 商朝宗看過后,聽說道爺有危險,圓方也忍不住伸手索要了,“王爺,給我看看。”</br> 拿到手一看,不難看懂,一眼就明,發(fā)來的是密語,呈報時已經(jīng)翻譯好了。</br> 大概的內(nèi)容是,北州那邊遞了消息給京城宋家,說牛有道人在韓國,要去大雪山冰雪閣求取赤陽朱果給海如月的兒子療病,宋九明要借此將功贖罪爭取復(fù)出,已聯(lián)系留仙宗的人趕往冰雪閣下殺手!</br> “怎么辦?怎么辦?”看過后的圓方抖著密報著急詢問。</br> 商淑清問:“如此說來,道爺真的是要去冰雪閣求取赤陽朱果?”</br> 圓方急道:“道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海如月啊!”</br> 藍若亭嘆道:“一諾千金,真乃信義之人!”</br> 這邊已經(jīng)經(jīng)由安排在金州的方哲知曉了牛有道和海如月的談判,事情談到那個地步,其實赤陽朱果已經(jīng)不重要了,海如月是受了寧王那支戰(zhàn)無不勝的英揚武烈衛(wèi)的影響,是在為這邊創(chuàng)造條件,希望商朝宗再造一支威震天下的英揚武烈衛(wèi)反過來支持她的。</br> 知情的明白人都清楚,其實海如月自己都對什么赤陽朱果不抱指望,金州這么多年來,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能量都得不到赤陽朱果,估計也不信牛有道能得到,支持商朝宗其實就是為兒子蕭天振的身后事做準(zhǔn)備,在為她自己的將來做準(zhǔn)備。</br> 所以,牛有道其實沒必要再去干這渺茫的事,沒必要去求什么赤陽朱果!</br> 圓方:“什么信義?當(dāng)然,道爺說話自然是算數(shù)的!可道爺也是為了你們好啊!和海如月談判時,我就在邊上,我很清楚,道爺其實已經(jīng)沒必要自找這個麻煩,事后我勸過道爺不用這么麻煩,你們知不知道道爺怎么說?”</br> 藍若亭問:“怎講?”</br> 圓方:“道爺說,英揚武烈衛(wèi)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弄出來,蕭天振的病情他是親自查探過的,不妙,堅持不了太久,說不定哪天突然就死了,到時候海如月的處境尷尬,若金州那邊換了主人,和王爺這邊的關(guān)系不知會不會生變故…所以道爺才堅持要去求那個赤陽朱果,你們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危險嗎?你們知道有多少人要置道爺于死地嗎?你們不知道,你們沒看到道爺是怎么和追殺他的一群人浴血廝殺的,道爺是在為你們拼命啊!道爺是在為你們商家嘔心瀝血,你們不能見死不救,你們不能不管吶!”</br> 盡管略有夸大,但大部分說的是事實,也的確是急了,因為他無能無力啊!</br> 他著急也有另一層原因,他的利益已經(jīng)不知不覺綁在了牛有道的身上,他很清楚,一旦牛有道出了什么事,他在這邊屁都不是,離開了這邊也不見得能混出多大的名堂,這妖精不傻!</br> 那個荒山僻野的小南山已經(jīng)回不去了,出來見識過了,也不會再回小南山干那小打小鬧的事,心大了!</br> 然此話一出,商淑清眼眶瞬間紅了,銀牙貝齒咬唇!</br> 鼻青臉腫的商朝宗亦動容,神情凝重,忘卻了身上的疼痛,站了起來面對道:“主持…”</br> 轉(zhuǎn)瞬又換了更尊敬的稱呼,“大師,你不要急,我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我只是不明白,北州怎么會知道道爺?shù)男雄櫤陀媱潱@事怎么又和北州邵家牽扯到了一起?”</br> 圓方兩手一攤,“我在趙國就和道爺分開了,韓國那邊的事,我怎么知道?”</br> 商淑清遲疑道:“上清宗好像在北州,上清宗不是投奔了邵家么,會不會和上清宗有關(guān)?”她對一件事情印象深刻,上清宗的掌門唐儀是牛有道名分上的妻子,所以立馬有反應(yīng)。</br> 幾人若有所思,也都趨向了這方面的懷疑,在場的可都是親眼見證過上清宗在南山寺截殺牛有道的,都知道上清宗要置牛有道于死地。</br> “好一個上清宗,別落貧僧手上,否則貧僧定殺不饒…”圓方罵了聲,又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br> 回到南山寺僧眾身邊后,他會時常提醒自己是僧人。</br> “連海如月都拿不到的東西…”藍若亭話說半句搖了搖頭。</br> 商淑清:“道爺不是魯莽之人,能去自然有所打算。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哥,請?zhí)煊耖T的人幫幫忙吧。”</br> 這邊自身也無能為力,也只能是請?zhí)煊耖T的人幫忙了,商朝宗點了點頭,領(lǐng)著眾人一起出去了。</br> 一行來到了白遙落腳的庭院,找到了白遙,把情況講了一下。</br> 站在樹下,伸手摘了片樹葉在手的白遙轉(zhuǎn)身回頭,冷哼道:“憑海如月的勢力都辦不到的事情,他瞎湊什么熱鬧?”</br> 藍若亭拱手道:“白先生,事出有因,牛有道親自給蕭天振診治過,發(fā)現(xiàn)蕭天振的病情不妙,若是蕭天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海如月對金州的掌控容易出問題,屆時那邊和這邊的關(guān)系不知會不會出什么變故。牛有道這樣做既是為了這邊,也是在幫天玉門,對天玉門也是有好處的。”</br> 白遙陷入了沉默,在眾人的眼巴巴關(guān)注下,徐徐道:“問題的關(guān)鍵是,你們也不知道他的行蹤,天大地大到哪找他去?甚至沒辦法直接聯(lián)系上他,天玉門也只能是通知冰雪閣那邊的人早做準(zhǔn)備。”</br> 藍若亭問:“能不能讓天玉門對留仙宗等相關(guān)人員施壓?”</br> 白遙反問:“怎么施壓?天玉門敢跳出來明著幫他嗎?各國境內(nèi)的門派也得講規(guī)矩,吃哪口鍋的飯就得燒哪口灶的柴,把燕國搞垮了,對誰都沒好處,他是殺害燕使的重犯,你們敢公開承認(rèn)和他的關(guān)系嗎?還有,冰雪閣是那么好招惹的嗎?那家伙膽大包天,連燕使都敢殺,最好別跟冰雪閣亂來,否則誰都要躲他遠一點……”</br> 九嶺縣,黑牡丹四人出城后,一路疾馳到郊外山腳下,勒停四顧。</br> 不遠處的山林中,一騎踏踏現(xiàn)身,坐在馬背的牛有道慢悠悠晃來,到了幾人跟前。</br> 段虎、吳三兩、雷宗康相視一笑,分散開后,終于再見,一起拱手,“道爺!”</br> 牛有道微微一笑,撥轉(zhuǎn)馬匹,“走吧!”</br> 一行五人沖出荒野,沖上官道,一路疾馳而去。</br> 出了九嶺縣境內(nèi),氣候漸漸轉(zhuǎn)冷,越往北上,溫度越低。</br> 漸漸的,前途逐漸出現(xiàn)白雪痕跡,地面薄雪隨著深入漸漸變厚,慢慢闖入了一片冰雪世界,途中驛站換乘的馬匹也是一身厚厚長毛。</br> 一場風(fēng)雪不期而至,寒風(fēng)裹挾冰雪飛舞,前方出現(xiàn)大面積圈著的柵欄,一座驛站坐落在冰天雪地中。</br> 到了這邊的驛站,已經(jīng)和之前路上的驛站大不同,驛館基本上沒了樓層,都是簡單的土坯平房,屋頂積著白花花厚雪。</br> 一行冒雪沖入驛站,驛館外跳下了馬,自有驛卒前來接走馬匹牽往馬圈照料。</br> 有驛卒在風(fēng)雪中掄捶咣咣砸碎大煤塊,白雪世界的黑。</br> 幾人登上臺階,屋檐下抖去身上雪花。</br> 雷宗康和段虎撥開門口厚厚布簾,先入內(nèi)看了眼,隨后左右分開布簾,對筆直站在外面的牛有道點了點頭。</br> 黑牡丹立刻上前,伸手解開了牛有道脖子上的圍扣,摘下了他身上披著的毛茸茸皮裘挽在胳膊上,跟在神色平靜的牛有道身后進了驛館內(nèi)。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