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二章 天地劇變
這一幕,對牛有道來說,證實了離歌手札上對星辰令的記載,可眼前結果究竟會如何,并不知曉。</br> 像篩子一樣篩動的沙漠中,兩人也漸漸下沉,牛有道施法飄在了上面,袁罡則需要不斷抬腿站出才能保證不沉下去。</br> 金字塔整個漸沉入地下,淹沒位置只剩塔尖一塊時,突然迸發(fā)出一道柔光沖天。</br> 剎那,嗡隆震響靜止,大地安靜了,震顫停下了。</br> 天空上的霹靂被柔光一照,似乎也收斂了,悶雷只在上空烏云中隆隆滾動不歇。</br> 沖天柔光開始呈扇形展開,一件東西緩緩從塔尖漂浮起來,正是那件星辰令。</br> 牛有道和袁罡驚疑不定,相視一眼后,又繼續(xù)盯著那星辰令。</br> 星辰令漂浮至丈許高的位置后,突光芒一閃,幻化出了一個人影,一個人的半身頭像,閉目安靜著,發(fā)飾簡約,貌美傾城。</br> 袁罡瞪大了眼睛,訝異了一聲,“郡主!”</br> 牛有道亦怔住了,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是商淑清。</br> 忽,容貌與商淑清極為神似的女子幻象驟然睜眼,一雙明眸璀璨,卻又透著動人的深邃感。</br> 那如坐云端的氣質也令袁罡醒悟,只是長相神似,不是商淑清。</br> 女子幻象盯向了兩人,開口了,“兩個人?誰是鏡中人?”</br> 聲音有些失真,透著回蕩的嗡嗡,聲音似乎來自這片沙漠,又似來自天地間。</br> 牛有道回道:“是我。”</br> 女子道:“怎么證明?”</br> 牛有道略思索:“一座古墓,一面古銅鏡。”</br> 他法眼注意到,在女子胸口部位,隱約能看到那面慢慢旋轉的星辰令,整個幻象似乎正是來自星辰令。</br> 女子微微頷首,“我無法以此形態(tài)持續(xù)太久,既來見我,可有疑惑需要我解答?”</br> 當然有,牛有道立馬問出了心中的第一個疑惑,此人怎么會和商淑清相似,“你是離歌?”</br> 女子:“是我,也不是我。這是我分出的一道意識,封印于星辰令中,為的是你我今日相見為鏡中人解惑。”</br> 牛有道心中驚駭,不知這離歌的修為究竟到了何等的地步,一道意識竟能保存至今,還能具備思考對答的能力。吃驚中繼續(xù)問:“這是你本來的樣貌?”</br> 女子:“難不成我還需要假冒別人的樣貌不成?我如此形態(tài),只能存在一刻間,樣貌問題很重要嗎?”</br> 言下之意是,你沒有更重要的問題問我嗎?</br> 牛有道已經(jīng)因她的容貌導致了些許思維錯亂,努力平復下情緒后,問:“你沒有問題要問我嗎?這個世界的變化你不想知道嗎?”</br> 女子:“在時盡力便可,此時如何已不重要。你既然能來見我,足以證明,我本尊已隕落,無法再回來,我一縷意識,知多知少難知足,無需再知。”</br> 牛有道訝異,“憑你的修為,還能隕落?”</br> 女子:“說來話長,這一刻間不足以道盡,你若愿意追究真相,斬斷五界通道后,五域星辰大陣崩解之時,收斂的余力將匯集于此,會在此地破碎虛空開啟一條通往另一界的通道。我在星空各地布下了多座古墓大陣,等待有緣人,哪一座大陣觸發(fā),哪座大陣便會與此界相連。你若愿返回,五域星辰大陣余力在此開辟的通道便是你返回之路。”</br> 牛有道和袁罡面面相覷,有點懵,回去?還能回去?</br> “記住,五域星辰大陣余力亦無法持續(xù)太久,通道開啟的時間亦無法超過一刻,錯過了便錯過了。你若能破解照心鏡,自然也能破解古墓中的銅鏡,找到銅鏡,那面銅鏡會給你答案。星空浩瀚,無邊無際,心若不安,便會神往,銅鏡會給你選擇,如何抉擇,我不勉強,一切在你自己。言盡于此!”</br> “照心鏡,鏡中人,自行珍重!”</br> 見她要走,牛有道忙道:“等等,還有個問題…”</br> 然女子微微一笑,幻象驟然收縮回了星辰令中,滴溜溜旋轉的星辰令攸地落入石臺凹槽內(nèi)。</br> 咣!空中醞釀的一道霹靂而下,再次擊中凹槽內(nèi)的星辰令,不止一道,又一道接一道的霹靂急促而下連劈。</br> 大地再次震顫,金字塔余露部位再次下沉,令伸手喊住的牛有道無可奈何,他還有問題想問來著。</br> 突然,只見下沉的石頭上突然出現(xiàn)一洞,星辰令似乎掉了下去,又似乎被吞噬了。</br> 轟!能感受到金字塔突猛然下沉,又似在地下醞釀出了巨大變故,整片沙漠恍如翻江倒海一般翻騰,天地氣象一片紊亂。</br> 四周,甚至不斷有巨大沙蝎被翻騰的沙海給攪了出來,驚恐亂翻。</br> 牛有道和袁罡也猶如身處在驚濤駭浪中一般。</br> 待到沙漠平靜了下來,天空中的驚雷消逝,滾滾烏云亦快速消散,很快恢復了一望無際的晴空。</br> 浩瀚沙漠中的兩人,如同兩只螞蟻。</br> 還能回去?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br> 與此同時,西屏關上,剛剛占領了西屏關的商朝宗等人只感覺天搖地動一般,上空無數(shù)烏鴉盤旋驚飛。</br> 咬著雞腿的銀兒盯著空中冒出一句,“鴉鴉。”</br> 動靜來得快,去的也快,動靜停止后,眾人四顧,面有驚色,莫名其妙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br> 燕國大軍勢如破竹,已將晉軍打的毫無招架之力,打的晉軍潰敗,打的晉軍一路逃回西屏關內(nèi),結果西屏關又被燕軍一舉攻下。</br> 沒辦法,那十萬鴉將無異于十萬金丹修士,還是能飛行自如的金丹修士,對上烏常等人也許不行,對上晉國那些修士,后者無法招架。</br> 偏偏這形體幻化的鴉將無實在肉身,一般的刀槍箭雨很難傷及,一箭射去穿過了鴉將的身體,而鴉將卻不受絲毫影響,非得以強大法力摧毀才行。</br> 而這十萬鴉將還能結陣攻擊,猶如十萬飛行軍,其威力根本不是晉軍能擋的,一觸即潰。</br> 丟了西屏關的高品等人,一路倉惶而退,又感受到天搖地動變化,越發(fā)驚恐。</br> 不僅僅是西屏關,整個天下都感受到了那突兀一下的劇烈震顫。</br> 天都峰上,天都秘境的入口處,幾十年才能出現(xiàn)一次的迷霧重現(xiàn),只是縹緲閣已散去,此時此地無人看守,竟無人發(fā)現(xiàn)……</br> 蝶夢幻界,商頌行宮后方的山體崩塌,亦有一座金字塔破土而出,天搖地動中驚得各色蝶羅剎亂飛……</br> 荒澤死地,一群妖狐站在沼澤上,黑云等狐族高層也現(xiàn)身了,看著那座破荒島而出的金字塔……</br> 浩瀚沙漠上空,一只飛禽坐騎,負責接應的段虎駕馭,牛有道和袁罡共乘。</br> 左側遠處,隱見電閃雷鳴,有烏云滾滾跡象,似要下雨,這是沙漠中罕見的情形。</br> 牛有道示意了一聲,“去看看。”</br> 段虎當即調(diào)轉方向,駕馭飛禽坐騎飛去。</br> 待他們趕到,雷電烏云已經(jīng)散去,只見一座與第五域內(nèi)一模一樣的金字塔坐落在沙漠中。</br> 牛有道與袁罡相視一眼,若不是段虎在,兩人差點以為還在第五域內(nèi)。</br> 臨近后,但見金字塔下聚集了數(shù)人,似乎圍著一人。</br> 飛禽坐騎低空掠過看了看,明顯是一個被雷劈焦的人倒在地上。</br> 袁罡看向牛有道,而牛有道已閃身而去,飄落在了塔頂,目光落在了塔頂石臺上,發(fā)現(xiàn)此處凹槽和第五域內(nèi)的不同,扁狀口子,而且很深。</br> 略作觀察,已是心知肚明,無視下方抬頭望的眾人,牛有道飛身而起,落回了盤旋的飛禽坐騎上,淡淡一句,“去天都峰!”</br> 塔下驚疑莫名的眾人目視著……</br> 天都秘境入口,抵達的牛有道一行現(xiàn)身,見到此處迷霧,算是印證了心中的判斷,天都秘境果然已經(jīng)提前開啟。</br> 不知情的段虎吃驚不小。</br> 迷霧中突然跑出一只像老鼠,但又明顯數(shù)倍于老鼠體型的動物,跑出來亂竄了一陣,似乎不適應外界的環(huán)境,又匆匆跑了回去。</br> 段虎訝異,“秘境入口能來回進出?”</br> 按照以前的慣例,進出只能是單項選擇,無法同時進行。</br> 牛有道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無絕對把握,不會輕易跑進去以身嘗試,回頭讓人安排一個該死的刑犯送進去試試便知。回頭轉身道:“走,回山莊。”</br> 段虎搞不清兩人究竟要干什么,只知遵命行事,不過還是察覺到了點什么,發(fā)現(xiàn)兩人所到之地都出現(xiàn)了非一般的異常,也不知兩人此行是不是與那些異常有關。</br> 一行長途飛還茅廬山莊,段虎退下后,牛有道對袁罡低語,“你能進蝶夢幻界,回頭你悄悄出行一趟,帶上飛禽坐騎,去一趟蝶夢幻界,找找是否還有金字塔出現(xiàn),重點在商頌行宮那邊。我估計對方設置的時候也不會搞得人難找,在商頌行宮一帶的可能性很大。”</br> “知道了。”袁罡點了點頭。</br> 這時,云姬快步而來,不知兩人神神秘秘去了哪,既然不說,她也老樣子不問了,近前后多看了袁罡兩眼,欲言又止的樣子。</br> 袁罡看出有話想回避他,識相的先行離開了。</br> 他一走,云姬立刻對牛有道低聲道:“馮官兒來了。”</br> 牛有道看著袁罡離去的背影,抬手捏了捏自己額頭,頭疼,為袁罡趕到頭疼,問:“也就是說,紅娘也回來了?”</br> 云姬:“回了,把南天無芳也帶來了,紅娘不讓安排客院,已經(jīng)跟南天無芳光明正大地住在了一起,大家伙可是吃驚不小。”</br> 牛有道瞅她一眼,見她說這事略帶神采飛揚竊笑的味道,發(fā)現(xiàn)女人對這種八卦事情似乎都感興趣,連一條蛇妖也不例外,以前那個高冷的蛇妖哪去了?</br> 正這時,管芳儀戲謔的聲音傳來,“云姐,又在說我壞話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