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二章 勢在必行
有些事情其他人是不能完全懂的,趙雄歌一聽就明白其中深意,想起了當年他和牛有道在月下的對話。</br> 記得牛有道當年告訴他,只要你我當中還有一人活著,上清宗的香火就不會斷!</br> 趙雄歌緊繃著臉頰盯著他,嘴唇嚅囁著,情緒明顯有些激動。</br> 牛有道繼續(xù)提醒,“有一點需注意,邵平波這人不知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為達目的,可犧牲一切,行事可謂極端。但觀他這些年的一些所作所為,又胸懷兼濟天下蒼生之志,大善是他,大惡也是他,是人也是鬼。所以此人可用,但需小心,一旦給他找到機會,他必將天下修士給趕盡殺絕,包括上清宗在內。”</br> “賈無群此人則仁義平和的多,有事則對事,無事則獨善其身,胸無野望。但不管是邵平波,還是他賈無群,一旦有機會,只怕都不會放過天下修士,且一旦動手,手段必然殘酷!”</br> “所以該如何跟這兩人相處,需你們自己衡量。你知道魔典上有關第五域的事,能否與他們折中,你們自己看著辦,我若不能回來,也管不上了。”</br> 趙雄歌繃著臉頰默默著給出了一句,“東郭師兄沒看錯人,上清宗之幸!”</br> 牛有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少望他臉上貼金,此事之后,我仁至義盡,再也不欠上清宗分毫。”見他又要開口,猜到他要說什么,忙抬手,“打住,不要跟我講什么大道理,我聽不進去。”</br> 趙雄歌無語。</br> 呂無雙忽出聲道:“你們到底想怎么做,沒有把握就不要冒險!”</br> 目前的具體行事方式,無論是牛有道還是袁罡,都對她進行了隱瞞,因為隱瞞,她猜到了牛有道要行兇險之舉,這次聽到交代后事,等于是確認了。</br> 商淑清眼中滿是焦慮,她又不傻,自然也聽出了牛有道在交代后事,但眼前似乎又沒有她說話的份,干著急著。</br> 銀兒反正聽不懂,還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零食裝進了她的小書包里,不時伸手掏出剝殼往嘴里塞。</br> 對她來說,世上似乎沒有什么是比吃更幸福的事情,熟悉的人也都見怪不怪了。</br> 牛有道對呂無雙笑道:“你放心,此行我有九成九的把握,完全沒把握的事情我不可能干。”</br> 呂無雙:“那你說這些廢話干什么?你想死,我不攔著,但我的男人必須安全回來。”</br> 趙雄歌略有狐疑地看著這女人,不知是誰,不知她男人又是誰。</br> 牛有道:“凡事總有意外的可能,三圣更非尋常人,以防萬一的準備還是要做的。好了,我意已決,你來了這里也無能為力阻止什么,聽從安排便是。”</br> “你…”呂無雙火大,但確實無能為力。</br> 牛有道轉而又對趙雄歌道:“她們兩個就交給你了,保護好她們,開啟封印的方式你是知道的,地方就在瀑布后面。”</br> 瀑布?趙雄歌盯向嘩嘩聲傳來的地方,微微點頭,堅定目光回到他臉上,語氣亦堅定,“平安回來!我相信憑你的能力,一定能回來,開啟封印的事還是等你來吧。”</br> 牛有道呵呵著,避開了這個話題,“我發(fā)現(xiàn)你還是邋遢一點更順眼,收拾干凈了,我反倒有些不習慣了。”轉而對嘴里不停的銀兒伸手道:“銀兒,跟我走。”</br> 銀兒點頭,被牽手走了幾步后,后面突然傳來商淑清的聲音,“道爺。”</br> 牛有道停步回頭,問:“郡主還有事吩咐?”</br> 商淑清銀牙咬唇,艱難著,語帶顫音道:“能不能不去?”</br>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阻止什么,也幫不上什么,可知道這位有可能回不來,沒能忍住。</br> “沒有回頭路了,不去,一切都將功虧一簣,勢在必行!”牛有道給了句交代,拖著銀兒就走。</br> “清清?”銀兒不停回頭,似乎才發(fā)現(xiàn)商淑清不跟著一起走,遂求著牛有道,“道道,清清一起走。”</br> 牛有道沒理會,示意云姬開路,硬把銀兒給拖走了。</br> 這個狀態(tài)下的銀兒在他手上翻不起浪來,別人擔心激怒,他不怕,因他隨時能化解銀兒體內滋生的異種妖氣,能一直將銀兒給扼制在這種虛弱狀態(tài)。</br> 地下河畔只剩三人,趙雄歌緊繃著腮幫子盯著牛有道消失的地方,身后忽傳來呂無雙的聲音,“郡主哭了?”</br> 趙雄歌聞聲回頭,只見商淑清已是淚流滿面,不由問了聲,“怎么了?可是害怕這黑暗環(huán)境?放心,沒事的。”</br> 商淑清搖頭,哽咽,已是泣不成聲,“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一己之私把他從上清宗給拉下山的。”</br> 原來是這個!呂無雙不知一些內情,漠然道:“你怕是想多了,區(qū)區(qū)一個上清宗是困不住他的,離開上清宗和你無關,他當初不是不走,只是時機未到而已。金鱗豈是池中物?這個世道他避無可避,沒有你去上清宗,他遲早也要出山搞事。”</br> 趙雄歌則寬慰道:“郡主,你的臉,他已經(jīng)為你找到了治愈的辦法。很快,要不了多久,你臉上的胎記就能祛除了。”</br> 商淑清淚難止,滿懷自責,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br> 倒是呂無雙又冷眼盯上了趙雄歌,“趙雄歌,你在烏常眼皮子底下隱藏的夠深吶,你也突破到了元嬰期?”</br> 趙雄歌看向她,疑惑,“還未請教,你是?”</br> 呂無雙抬手撕下了臉上的假面,露出了真容,“呂無雙!”</br> “……”趙雄歌瞬間瞪大了眼睛看著她,見過的,在妖魔嶺見過這位現(xiàn)身,也知道這位如今在牛有道身邊,只是有點沒想到,難怪牛有道說憑這位的見識什么的。</br> 商淑清也被這名字給嚇一跳,滿臉淚的扭頭盯著她,這位就是傳說中的無雙圣尊?</br> 不過看這位的氣勢,睥睨間懾人,不像有假。</br> 無上圣尊的淫威震懾天下已久,可謂深入到了眾生的骨子里,突然知道就在自己身邊,情緒想不受影響都難。</br> 趙雄歌愣了一會兒,試著問,“你剛才說你男人,你男人是?”</br> 呂無雙淡定道:“袁罡!”</br> “啊!”趙雄歌失聲,“那個猴子?”</br> 袁爺?商淑清也傻眼了,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瞬間忘了難過心情。</br> 呂無雙漠然道:“不行嗎?”</br> 趙雄歌狐疑,“你在開玩笑吧?”</br> 呂無雙:“玩笑?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拜過天地,明媒正娶的夫妻,牛有道沒跟你說過?”</br> “……”趙雄歌和商淑清同時無語凝噎,同時傻傻地看著她。</br> 趙雄歌腦海里如同漿糊一般,他也相信呂無雙這種人不可能拿自己的清譽開玩笑,但他想到了一人,妖魔嶺的馮官兒,袁罡為了那個馮官兒要死要活的,卻又跟這位成了夫妻,那馮官兒算怎么回事?</br> 巧了,他想到了馮官兒,呂無雙也想到了,冷冷道:“聽說那個馮官兒一直在你那邊由你照顧著?”</br> 趙雄歌不知究竟是個什么情況,下意識偏頭看向一旁,與商淑清對上了眼,強行辯駁了一句,“魔教看著,不關我的事。”話畢發(fā)現(xiàn)不對,心里嘀咕,我又沒做虧心事,我心虛干嘛?</br> “哼哼!”呂無雙一陣冷哼,“不愿說就不說,說點你知道的,牛有道剛才說的封印之物是怎么回事?”</br> 趙雄歌沉默了,他這個人嘴巴牢的很,烏常挖了那么多年都挖不出秘密來可想而知,有些東西在不能確定無慮之前不會輕易泄露。默默著給了句,“他既然交代了,不管他能不能回來,你都會知道的,不急于一時。”</br> 見他不說,呂無雙如今也沒能力逼他說,大家也不熟悉,只能作罷。</br> 目光投向了水流巨大落差傳來聲響的地方,自言自語了一聲,“瀑布后面,封印之物,東郭浩然…”</br> 顯然在思索究竟是什么東西,跟牛有道在一起那么久絲毫未發(fā)現(xiàn)過任何端倪,根本沒有猜測的方向,但她能猜到,所謂的封印之物肯定非同一般。</br> 聽到二人談話,商淑清亦有思索,但也猜不到是什么……</br> 兩只飛禽坐騎再次從山中騰空而起,載著人快速振翅而去。</br> 空中風聲呼呼,云姬忽回頭問道:“你為何不開啟封印將那十萬鴉將帶去,豈不穩(wěn)妥?”</br> 牛有道苦笑,有些事情不想解釋,但真不知有些人是怎么想的,這難道也拐不過彎來嗎?嘆道:“我倒是想帶,可是怎么帶過去?過的了西屏關嗎?這么龐大的規(guī)模,在燕國的地盤上運輸沒問題,一旦進入了晉國的地盤,很難掩人耳目,容易暴露,一不小心就會引起烏常的懷疑。長途跋涉,時間上也來不及,這么大規(guī)模飛過去的話,連瞎子都瞞不過去。”</br> 云姬想想也是,嘆了聲,“你當初就應該把烏常給引到燕國的地盤上。”</br> 牛有道:“你以為我不想?刻意設置地方,什么解釋合適?烏常會警惕。烏常刻意設置地方,什么解釋合適?藍道臨和督無虛也會警惕。你以為他們會不防不查?九個垮了六個,如今這三個的警惕性都很高。只有讓他們自投羅網(wǎng)才是最好的選擇!”</br> PS:梧桐黃金盟答謝(8/13)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