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五章
“什么人?”趙挺喝斥一聲。</br> 樹上人回頭看了眼,正是黑石,趙挺見之趕緊行禮。</br> 面帶醺意的黑石上下掃了他一眼,略打了個酒嗝,回過頭去,繼續(xù)抱著酒壇子灌酒。</br> 肚子里裝的卻不是酒,而是一肚子的心思。</br> 未得明示,趙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br> 按理說對方不搭理,他就該識相點退開,然而轉(zhuǎn)身走出幾步后,又忍不住回了回頭,再走出幾步,再回頭。</br> 最終停步,背后逼迫之人讓他接觸的正是黑石,可他沒什么太多機會跟黑石單獨相處,如今似乎剛好撞上了個機會。</br> 然背后逼迫之人讓他干的事令他如臨深淵,膽怯畏懼。</br> 可一步步陷入的他,做了太多回不了頭的事,把柄和軟肋都掐在了背后逼迫之人的手中,對方既然敢逼迫,他便沒得選擇。</br> 猶豫再三后,趙挺還是轉(zhuǎn)身了,腳步有點怯懦,又慢慢走到了山崖邊,靠近了松樹,試著喚了聲,“長老。”</br> 黑石回頭,問:“什么事?”</br> 趙挺試著問道:“長老為何在此獨飲?”</br> 黑石冷然道:“不行么?莫非連你也要來管我?”</br> 趙挺忙道:“不敢。”不過卻從對方話中聽出了一絲異樣,什么叫‘連你也要來管我’?整個天魔圣地,這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圣尊還有誰能管上他?</br> 怎么從這話中聽出了些許怨意?</br> 加之幕后之人逼迫所干之事,趙挺隱約感覺眼前似乎正是機會,與黑石長老單獨相處,且黑石正略帶酒意的狀況可是千載難逢啊!</br> 正目光閃爍著思量該如何開口之際,黑石揮手一甩,扔了酒壇過來,喝了一聲,“喝!”</br> 措手不及接了酒壇的趙挺一愣,手感上的分量,似乎還有半壇子酒。</br> 黑石揮手一抓,樹下石臺洞窟內(nèi)又飛出一壇,落入他手拍掉封泥,再次昂首暢飲。</br> 抱著酒壇的趙挺還是有些猶豫。</br> 已經(jīng)在盡量幫忙創(chuàng)造機會的黑石心里咒罵開了,無膽鼠輩,當老子不知你想干什么?</br> 這邊掌握了茅廬山莊那邊的機密傳訊,從頭到尾的事比趙挺還清楚。</br> 拖拉了一會兒的趙挺最終還是決定試一試,反正幕后之人的態(tài)度也是讓他先試探,直截了當顯然也不現(xiàn)實。</br> 思量再三后,趙挺飄身落在了相鄰的樹杈上,壯著膽子慢慢矮身坐下了,斜對著黑石,也抱著酒壇喝了一口。</br>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安靜著耗了好一陣后,趙挺終于忍不住又開口了,“長老似有心思,屬下愿為您分憂。”</br> “分憂?你為我分憂?”黑石哈哈大笑,繼而又醉意著長嘆,“想當初,其他人不說,就說你們縹緲閣這些人,橫行天下,圣境之外誰不乖乖順從,如今卻落得這般,你分憂?你可有辦法解決?”</br> 趙挺忙道:“這么大的事,屬下自然是無能為力,不過有圣尊英明,有長老在,屬下相信一切都不是問題。”</br> 黑石哼哼,“馬屁精!我在又能有什么用?無量果被盜,意味著天下間隱藏了一批元嬰期修士,連我外出都要小心謹慎,否則小命不保!”</br> 趙挺感覺這位還真有些醉了,平常可不會說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目光閃了閃,試著說道:“若是長老得到了無量果突破到了元嬰境界,那些鼠輩定不足為懼。長老,難道這天下間就再也找不到無量果了嗎?”</br> 黑石冷笑,“偷了果子的人只怕早就享用了個干凈,你找來給我不成?”</br> 趙挺:“萬一那些鼠輩手中的無量果并未用完呢?以圣尊的實力,一旦搶到手,必然會賞賜給長老。”</br> 黑石淡淡道:“無量果是能隨意賞賜的嗎?”</br> 趙挺大著膽子話進一步,“若是長老自己找到了呢?長老敢用嗎?”言下之意,不怕惹來圣尊不滿?</br> 黑石斜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換了是你,你敢用嗎?”話到此打住,說罷飲酒。</br> 有些話也不用說透,將心比心,趙挺懂了,也繼續(xù)喝酒著。</br> 黑石再等他后話,結(jié)果沒等到,趙挺喝完那半壇酒,借口還在當值便告退了。</br> 初步試探到這個地步便差不多了,可以將情況回報給幕后決斷了。</br> 這就完了?黑石回頭瞥著離開的趙挺背影,相當無語,可他又不能逼著對方說什么,太主動了不合適。</br> 不過他能感覺到對方以及對方背后的小心謹慎。</br> 而趙挺的試探言語,也的確是讓他內(nèi)心里涌起了說不清的思緒,茅廬山莊的手上真的還有無量果嗎?</br> 他有密謀爭取的打算,然而烏常不是吃素的,他敢肯定,烏常不會將下面所有事情托付于他一人,背后肯定還有人在暗中行事,這個趙挺肯定也在烏常另一面的監(jiān)控之下,只怕連他黑石都不例外。</br> 思慮再三,找不到合適的辦法,內(nèi)心里也只能是一聲輕嘆,真正滿心惆悵地喝完了酒壇里剩下的酒,才離去,找了烏常將事情經(jīng)過進行了稟報。</br> 烏常:“很好,對方試探之后應(yīng)該要采取行動了。”</br> 然而事情似乎并未按照他預想的方向去走……</br> 晉國大軍調(diào)集,物資集結(jié)輸送,晉國東征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br> 韓國、燕國同樣在集結(jié)兩國人馬和物資西去,聯(lián)手抵抗晉國的態(tài)勢也明擺著。</br> 一時間天下大戰(zhàn)的氣氛涌動,人心惶惶。</br> 三國開戰(zhàn)之前的背后,諸國間各種交鋒,彼此間的諜報人員已經(jīng)先行開打,在看不見的戰(zhàn)場上斗了個你死我活。</br> 同時展開的,還有戰(zhàn)前各國的外交層面的交鋒。</br> 晉國在拉攏宋國,一旦開戰(zhàn),希望宋國在燕、韓兩國背后捅刀子,自然是許以重利。</br> 而燕、韓兩國則在嚴厲警告宋國,一旦兩國兵敗,讓宋國自己捫心自問,晉國會不會撕毀許諾,晉國會不會吞并宋國?兩國嚴厲警告,只要宋國敢作亂,兩國大不了拼個魚死網(wǎng)破,先把宋國給打殘。</br> 這個威脅不了宋國,真要到了自身難保的地步,你們還能有那力量?</br> 但宋國不傻,知道晉國的許諾不可靠,晉國東征的目的是想獨霸天下,一旦擊敗燕國和韓國,肯定不會放過宋國。</br> 宋國也有自己的主張,警告晉國,不得逾越西屏關(guān),否則宋國將出兵協(xié)助燕國和韓國,共同抗擊晉國。</br> 態(tài)度可謂硬氣和霸氣,讓燕國和韓國吃下了定心丸。</br> 站在宋國的角度,最好的結(jié)果是燕國和韓國能遏制住晉國的兵鋒,三方消耗得疲弱了,對宋國有好處,說不定宋國還能有向西擴張的機會。</br> 燕國和韓國吞并了秦國領(lǐng)土,此事一直讓宋國如鯁在喉,若有機會,不介意將三方的利益范圍給平均一下。</br> 若真是燕國和韓國頂不住了,逼不得已之下,宋國也只能是出兵馳援,否則宋國必然要步兩國后塵……</br> 宋國皇宮內(nèi),阿雀兒回到了她生活多年的地方,她對這皇宮內(nèi)的宮廷格局很熟悉。</br> 可物是人非,此地的主人已換了個人,一個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br> “美人!果然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我見猶憐!”</br> 親手掀開了阿雀兒臉上的垂紗,吳公嶺欣賞一番后哈哈大笑,得意不已。</br> 他也不矜持,忽將阿雀兒攔腰抱起,不顧宮女太監(jiān)的異樣眼神,直接將美人抱走私下欣賞去了。</br> 如今的局勢下,宋國若是不趁機要好處才怪了,這個阿雀兒就是吳公嶺惦念已久的好處。</br> 都這個時候了,還惦記女人,宋國朝臣們頗有不滿。</br> 可吳公嶺義正言辭,說要為宋國雪恥!</br> 說阿雀兒是宋國的皇妃,卻被人給強索去了,此恨豈能不消!</br> 朝臣們又不是傻子,但面對這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著實無語,某種程度上吳公嶺的話也有些道理,當年宋國皇妃被他國強行索要走了,的確很丟臉,要回來也未嘗不可,說起來確有雪恥的作用。</br> 可關(guān)鍵是吳公嶺的心思,壓根就不是弄回來好好安置,也不是什么雪恥,分明是想自己快活。</br> 算了,宋國朝臣們也習慣了這位的不要臉。</br> 而韓國那邊,面對宋國使臣的義憤填膺,硬是將一個女人上升到了國恨家仇的地步,引以為恨,非要把人要回去不可,在這種局面下為個不損什么的外國女子鬧出火來不值得。</br> 聶震庭是不想把人給交出去的,然而面對朝臣們的施壓,最終還是放手了。</br> 他不像牧卓真和商建雄,對阿雀兒也沒太多的念想,也實在是自從阿雀兒進宮后,他就因此而鬧心。</br> 從大司馬金爵開始,滿朝上下出于各種目的,有的是因公,有的是因后宮延伸出去的利益斗爭,總之不斷有人說此女不祥,逼他處置了。</br> 待到商建雄也被政變顛覆了皇權(quán),也步了牧卓真的后塵,不祥的言論更是甚囂塵上。</br> 如今宋國又挑在這個時候要人,聶震庭也保不住了,雖心里不甘,感到丟了顏面,但也只能是放手。</br> 在這天下激蕩的風云中,又有誰會把一個在大多人眼里視同玩物的弱女子當回事,一旦觸及利益需求,會毫不猶豫地舍棄掉。</br> PS:今天還是一更。感謝“嘴哥0”的小紅花鼓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