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五章 何樂而不為?
盜取無量果?鬼醫(yī)一怔,旋即笑了,差點沒哈哈大笑出來,忍不住搖頭感慨道:“你們這些人,為了達到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連胡編亂造糊弄鬼的把戲都用上了,真當我們師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傻子嗎?”</br> 牛有道微笑著,“何出此言?”</br> 鬼醫(yī)面上又迅速浮現(xiàn)出幾分怒意,“據(jù)我所知,無量果樹被毀前已經(jīng)開花了。無量果,三十年花開,三十年結(jié)果,三十年果熟。也就是說,無量果起碼是三十年前被盜的。三十年前,我徒無心才多大?他一屁點大的俗世小孩參與了盜取無量果,你當三圣傻子還是覺得老夫好嚇唬?”</br> 牛有道審視著對方微微點頭,“好,有這應變能力就好,否則還真怕你不能把事辦好。黑離,誰告訴你說無量果樹一定要三十年才開花的?”</br> 鬼醫(yī)鏗鏘以對:“天下人皆知!”</br> 牛有道:“別那么大火氣。我再告訴你一些并非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沒錯,正常情況下,無量果的長成的確是你說的那般,但你可知無量果樹的花期為何要長達三十年,為何要又三十年才能結(jié)果,為何要又三十年才能果熟?”</br> 鬼醫(yī)一怔,這倒是被問到了,不過稍一琢磨,遲疑道:“想那無量果并非凡物,乃鐘天地間靈氣孕育而生,必然是要汲取到足夠的天地靈氣才能長成,想必因此而生長緩慢。”</br> 牛有道倒是被這老頭給驚艷了一把,之前他稀里糊涂不明所以的事情,竟然被這老頭瞬間就給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當即鼓掌贊嘆,“先生不愧為一代名醫(yī),治病掌人生理,人之生理如同這天地循環(huán)之道,一通百通,先生通曉療愈之道,能講出道理來倒是不足為怪。”</br> 繼而負手道:“沒錯!正是這個原因。想必先生應該也知道那無量果多少年未曾摘取過,想必先生應該也知道那無量果樹軀干內(nèi)汲取了多少天地靈氣待發(fā)!可不止三十年啊,足足有兩百年吶!”</br> 鬼醫(yī)似乎明白了點什么,有些驚疑不定,卻不屑冷哼道:“與老夫弟子何干?”</br> 牛有道呵呵道:“不知先生可聽說過牛有道督查無量園之事?”</br> 鬼醫(yī)被問的莫名其妙,“與老夫弟子何干?”</br> 牛有道再問:“先生可聽說過牛有道督查無量園后遇刺之事?”</br> 依然是覺得莫名其妙,鬼醫(yī)甩袖,“與老夫弟子何干?”</br> 牛有道笑嘻嘻般,“先生可知無量果正是被那牛有道所盜,之后為脫身,采取了金蟬脫殼、李代桃僵的辦法,弄了個替死鬼假死脫身?”</br> 什么狗屁東西,鬼醫(yī)怒了,“與老夫弟子何干?”</br> 牛有道呵呵,“先生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糊涂?那個李代桃僵的假牛有道可是你弟子無心一手妙術將人改頭換面做出來的,你說與你們無關?就算我信,其他人會信嗎?你覺得三圣會信嗎?”</br> “……”鬼醫(yī)心弦一顫,瞬間有點懵,最終手掐胡須,訥訥著沒底氣的抗爭了一句,“胡扯!”</br> 牛有道:“少在這里跟我裝糊涂,既然先生不愿幫忙,那無量果的下落你們師徒自己去跟三圣慢慢解釋去。”說罷繞出長桌另一側(cè),大步而去。</br> 鬼醫(yī)心里一哆嗦,差點掐斷了自己胡子,突喊一聲,“慢著!”</br> 牛有道停步,轉(zhuǎn)身面對,“不知先生還有何指教?”</br> 鬼醫(yī)似乎咬著牙關一般,兩眼更好像是要冒出火來,一字一句道:“你們想讓我干什么。”</br> 牛有道笑了,“治病救人!”</br> 鬼醫(yī)驚疑,“就這個?救什么人?”</br> 牛有道:“當然,還要附帶干點別的事情,也許看似危險,但實際上不做更危險,做了反而安全,以后沒人敢動你,我保證三圣知道后也會裝作不知道,三圣不但不會動你們,還會想辦法幫你們師徒掩飾,不過的確是需要先生拿出些膽量來。而且我可以向先生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勞煩先生,此事之后,先生便徹底自由了!”</br> “換句話說,后面的事情,你們插不上手了。”</br> 鬼醫(yī)狐疑,“到底什么事?”什么事都不知道,哪敢相信對方說的是真的,紅口白牙的保證誰敢相信。</br> “也沒什么,就是讓先生去一趟圣境救人……”</br> 牛有道把要讓對方做的事情詳詳細細講了出來,并以詳細叮囑。</br> 鬼醫(yī)越聽越驚疑不定,時而吃驚不小,時而一驚一乍,時而插嘴問上兩句。</br> 把一切交代完畢后,牛有道兩手一攤,“你看,只要先生把事情給做了,我這邊為了不引起三圣的懷疑,是必然不敢動先生的,此后也必然不敢再脅迫先生再干什么。而三圣那邊為了不打草驚蛇,也必然不敢動先生。”</br> “三圣贏了,先生有功勞,可無憂。我們贏了,先生同樣有功勞,亦可無憂。總之,先生只需靜候我們這邊與三圣分出勝負便可。此事之后,先生可高枕無憂,只需壯著膽子行事一番而已,根本沒有任何危險,乃大大的好事,何樂而不為?”</br> 鬼醫(yī)沉默著掂量了一番,忽皺眉道:“老夫聽這邊三圣的人說過,如今的圣境出入口盤查極嚴,外人是無法輕易進出的,老夫進不去圣境,進了只怕也難以隨便走動。”</br> 牛有道擺手,“多慮了,一切的一切,我這邊都會為先生安排好的,會有人帶先生進去的,進去后也自會有人接應先生。先生不要低估了我們的勢力,會有人配合的。”</br> 鬼醫(yī)繃著臉,又沉默了好一陣,最終咬牙道:“好!希望你們說話算話,老夫就再為你們做最后一回,若再有逼迫,老夫大不了與你們拼個魚死網(wǎng)破!”</br> 牛有道哈哈笑道:“沒那么嚴重。放心,我們說到做到,就這最后一回。不過有些事情還希望先生慎重,不該告訴你那些弟子的話,最好是不要亂說。老先生應該明白,他們也許還嫩了些,可能經(jīng)不起驚嚇,他們知道的越少才會更安全,你說是不是?”</br> 鬼醫(yī)有些心煩意亂,揮袖一甩,“走吧,他們快回來了。”</br> “告辭!”牛有道拱了拱手,開門大步而去。</br> 屋內(nèi)的鬼醫(yī)仰天一聲長嘆,卷入了這般的驚濤駭浪之中,真正是身不由己,如何能不感慨。</br> 更可怕的是,自己這藥谷內(nèi)有不少三圣的人,對方竟敢直接闖到藥谷,還能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藥廬內(nèi),若說這藥谷內(nèi)沒有內(nèi)應,連他自己都不相信。</br> 出了藥廬的牛有道隨便在路邊拎了個空簍子,順便背在了身上,果真如藥谷干活的雜役一般。</br> 他走這邊山路,對面的山路上也出現(xiàn)了兩個人,正是無心和無相,正聯(lián)袂向藥廬方向而去。</br> 牛有道視若無睹,而對面兩人也沒把他當回事。</br> 從藥田邊上過時,見到伺候草藥的藥谷中人,牛有道從容而過。</br> 谷中忙碌者也沒太注意他,安逸太久的地方,壓根沒什么風險防范意識。</br> 牛有道一直從容走到了海邊,趁著四周無人注意之際,悄然遁入海中而去……</br> 無心和無相來到藥廬內(nèi),只見師傅坐在矮腳板凳上,低個腦袋在那,也不知在想什么,情緒似乎很低落。</br> “師尊!”師兄弟二人行禮。</br> 鬼醫(yī)抬頭看了二人一眼,之后起身,走出門四處看了看,方退回屋內(nèi),盯著一臉好奇的無心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用我教你的醫(yī)術改頭換面弄出過一個牛有道?”</br> 其實有些話不用問,來者既然能對他吐露一番秘密,他就估計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br> “牛有道?”無心一愣,奇怪,“師尊為何會突然想到這人?”</br> 鬼醫(yī):“回答我,有還是沒有?”</br> 無心默了默,最終點頭道:“有。當初在齊京的時候,我的確幫一人改頭換面成了牛有道的模樣。”</br> “你…”鬼醫(yī)指著他,有氣得吐血的感覺,差點想抽這徒弟一嘴巴,恨鐵不成鋼道:“我前前后后多少次告訴過你,不要介入各大勢力間的恩怨,那些勢力不是我們能隨便招惹的,讓你不要介入,你為何就是不聽?那牛有道是什么人,紫金洞長老,在修行界頗有地位,更掌握著燕國世俗最強大的武力,你招惹這事作甚?”</br> 無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對于牛有道,他并不陌生,他當年見過多次,甚至還在茅廬山莊見過面,知道牛有道對金州的影響力也頗大,那是一言能決定無數(shù)人命運的人,手上掌握的勢力的確不小。</br> 無心解釋道:“師尊,也的確是弟子當時一時糊涂,弟子當年遇難,背后便有這牛有道作祟,弟子咽不下這口氣,奈何又無出這口氣的能力,恰好遇上一個要找牛有道報仇的人,才忍不住動了借刀殺人報仇的念頭。”</br> “報仇?”鬼醫(yī)忍不住樂了,被他給氣樂了,“就你這個樣子,懵頭懵腦,除了會點醫(yī)術,對其他的一竅不通,還想找那種手握龐大勢力的奸詐之輩報仇?你連靠近人家的機會都沒有,你拿什么去報,你活得不耐煩了吧?你信不信人家一句話就能讓齊國那邊弄死你?保證你死得悄無聲息!”</br> PS:見諒,的確是日夜顛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