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三章 最后一絲希望
西門晴空笑了,她終于舍得離開了,終于要走了,只是,卻是以這種方式離開,不知道是不是晚了點,“齊國京城不能再回去了,不走也不行了。”</br> 玄薇:“是啊,不能再去齊京。我的手鐲,霧府的名單在里面,一旦有變,記得帶走。”</br> 西門晴空對那東西沒興趣,“你不用擔心,霧府的接應(yīng)點一直備著,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的,我們很快就能趕到。”</br> 玄薇“嗯”了聲,依偎在他肩頭,閉上了雙眼,不再吭聲了。</br> 西門晴空亦不吭聲了,保持趕路速度,必須要在追殺者形成圍追堵截之勢前趕到接應(yīng)點,接應(yīng)點有飛禽坐騎帶玄薇脫身。</br> 至于自己,他估計自己是無法再活著離開了,天機破罡箭的毒性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他在施法強壓著。</br> 也無法全力壓制毒性,他還要逃離,還要帶著玄薇這么個累贅逃離,又不敢耽誤速度。</br> 要不要全力壓制毒性,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讓玄薇先安全脫身……</br> 一路急速飛掠著,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玄薇身上有些發(fā)涼。</br> 后來,感覺到玄薇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br> 其實玄薇在強忍著,不希望自己抖動,不希望西門晴空知道她中毒了。</br> 她太了解西門晴空了,一旦知道她中毒,未知不明之劇毒,為了保她性命,西門晴空勢必要帶她返回齊京去找鬼醫(yī)弟子。齊京怎么能回去?昊云圖已經(jīng)把她給出賣了,跑回齊京就是羊入虎穴,就是送死。</br> 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對不起西門晴空了,悔不該向昊丞妥協(xié),也認為是自己連累了西門晴空,不能讓西門晴空為她送死,她希望西門晴空能好好活著。</br> 所以她不想西門晴空知道她中毒了,希望西門晴空能順利抵達接應(yīng)點。</br> 然而毒性對肉身的侵蝕所造成的反應(yīng),并非她的意愿所能克制的,甚至是雙臂都有些摟不住了他的脖子,她拼盡全力堅持著,希望能堅持到西門晴空抵達接應(yīng)點再倒下。</br> 西門晴空察覺到了,察覺到了她不正常的抖動。</br> 猛然驚覺到了什么,抖開肩頭趴著的她,摟在懷里一看,發(fā)現(xiàn)她嘴唇已經(jīng)變得烏青,明顯是中毒了。</br> 好烈的毒性,并未多久就成了這樣。</br> 玄薇本靠意志堅持著,被這么一抖開,意志頓時有所松懈,終于堅持不住了,感覺到了自己意識的渙散,失去意識前喃喃了一句,“接應(yīng)點…去接應(yīng)點……”兩眼無力著閉上了,癱軟在了對方的懷里,徹底沒了動靜。</br> “玄薇!”西門晴空一聲驚叫,迅速檢查,終于找到了她腳踝上的那三支毒針。</br> 一把拔到手中,看著那三支藍汪汪的毒針,“啊……”西門晴空仰天一聲悲鳴,那份痛苦到極點的絕望無法形容。</br> 愿一生去守護的人,卻在這倉促逃命的關(guān)頭給疏忽了,那份自責幾欲將他整個人給撕碎。</br> 他恨自己的無能,堂堂一個大男人,還號稱什么丹榜第一高手,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br> 往事種種,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的女人在漩渦里煎熬,自己一身修為卻無能為力,上陣不能破千軍萬馬為她守護家園,勢逼之下又無能為她扭轉(zhuǎn)乾坤,守護著她卻連她的安全都保護不了。</br> 就只能像個木頭似的跟在她身邊,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人家有笑話錯嗎?可不就是個笑話嗎?</br>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br> 無能無力的絕望之下,抱著一個人,不知路在何方,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廢物還能有什么用!</br> 除了去齊京找鬼醫(yī)弟子,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辦。</br> 可他也知道,去了齊京就算求得了鬼醫(yī)弟子出手,也無異于落入了虎口,無異于又將玄薇送進了死路。</br> 可他還能怎么辦,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玄薇這樣去死,他無法放棄最后一絲希望。</br> 也只能是二話不說,不再遲疑,不再猶豫,突然改變了飛掠的方向,抱著玄薇直奔齊京方向而去。</br> 他豈能不知玄薇為什么不及時說自己中毒了,就是不想讓他去送死啊!</br> 她寧愿自己去死,也不想他去死啊!</br> 正因為如此,他越發(fā)痛徹心扉,途中屢屢仰天發(fā)出無盡懊惱的悲鳴……</br> “改變了方向!”追殺之人看到遠處的追殺目標,那個黑點變更了方向,指著說道:“先生,好像是在返回京城!”</br> 獨孤靜揮手喝道:“追!”</br> 一群人立刻變向追去……</br> 城門越來越近,就在前方,可西門晴空感覺自己快支撐不住了。</br> 既要壓制玄薇體內(nèi)的毒性,還要穩(wěn)住自己體內(nèi)的毒性,還要抱著一個人長途奔波。</br> 最重要的是全力壓制玄薇體內(nèi)的毒性,不然不行,玄薇之前已經(jīng)耽擱太多了,他不盡力的話,玄薇根本堅持不住。</br> 毒性侵蝕下,真的感覺自己快扛不住了,嘴唇已是烏青。</br> “對方的速度好像越來越慢了!”追擊的人發(fā)現(xiàn)目標的身形能越看越清楚了。</br> 都感覺到了目標的速度越來越慢。</br> 城門口,人來人往,西門晴空幾無力再帶著人飛躍過那高高的城墻。</br> 抱著人落在了城門口,腳步略有虛浮踉蹌感,抱著人直沖城門守軍而去。</br> “什么人!”士兵立刻阻攔。</br> 反倒是守將認出了,趕緊上前行禮,同時大吃一驚,“西門先生,王妃這是?”</br> 也只是認識,下面人壓根不知道上面的事,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br> 一名修士從城頭飛落,“西門先生,這是怎么了?”欲伸手給玄薇檢查。m.</br> 西門晴空抱著玄薇略作回避,不給他碰,也不相信這些人。</br> 幾次欲開口卻說不出話的他,突然“噗”一口鮮血吐出,噴了那守將一臉。</br> 守將目瞪口呆,一臉鮮血滴答。</br> 毒性作用下,一口血吐出,口腹氣息終于順暢了些,“馬!”西門晴空就吐出了一個字,之后抱著人直接撞開士兵。</br> 獲悉抱著的是什么王妃,王妃顯然是出事了,下面軍士也不敢阻攔了。</br> 一把扯斷了拴馬樁上的韁繩,西門晴空抱著人翻身上馬,撥轉(zhuǎn)韁繩,兩腳跟狠狠一敲馬腹,不顧城門口人來人往,直接沖進了城。</br> 他已經(jīng)是法力不濟,加之毒性作用,能堅持到這里已是拼盡全力,真的無力再抱著玄薇施法飛掠了,只能借助馬匹的腳力盡快完成最后一段距離。</br> 直接沖上了城內(nèi)街頭,縱馬在街頭上狂奔,驚的路人驚慌四躲。</br> 問話的修士迅速閃身上了城頭,進行通報,很明顯的,西門晴空和玄薇似乎中毒了。</br> 門口守將等人面面相覷,下面人問:“將軍,這是怎么了?”</br> 守將揮了下手,“上面人的事,不肯告訴咱們,咱們就自己長點眼,不該問的別問。”一把扯了問話士兵腰間的毛巾,擦拭著臉上的血跡。</br> 而獨孤靜已率人飛掠趕到。</br> 城頭上的守城修士見到這么多修士飛來,起了警覺,一群修士飛身而下,攔住了。</br> 有三大派弟子認出了,問話:“獨孤靜,你想干什么?”</br> 獨孤靜反問:“西門晴空抱著人往城內(nèi)哪個方向去了?”</br> 對方再質(zhì)問:“你想干什么?”懷疑他們想對西門晴空和玄薇不利,也的確是沒看錯。</br> 獨孤靜忽沉聲道:“他們殺了昊丞皇子,不能讓他們跑了!”</br> 城門口頓時一陣騷動……</br> 一路疾沖到小巷里的西門晴空一把勒停了坐騎,坐騎吃痛立足嘶鳴。</br> 西門晴空抱著人緊急跳下,跑上一門臺階,來不及敲什么門,二話不說就是一腳。</br> 咣一聲,直接一腳把門給踹開了,踹得門后的門栓崩飛,人也順勢闖了進去。</br> 一道人影閃來,厲喝:“什么人!”正是守衛(wèi)的顏寶如。</br> 丹榜第一高手和丹榜第二高手再次相逢在了這座庭院內(nèi)。</br> 看清抱了個人來,且狼狽不堪的擅闖者是誰后,顏寶如吃了一驚,“西門晴空,你這是怎么了?”</br> 西門晴空喘息道:“救人!快請先生救人,快去!”</br> 顏寶如回頭,已見到無心和郭曼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兩人也是被踹門的動靜給驚出來的。</br> 西門晴空頓時不管顏寶如,直接從她身邊跑了過去,抱著人咣一下,就直接跪在了無心面前,雙目含淚道:“求先生救救她!”將人橫放在地,跪著后挪了幾步,俯身連連磕頭,磕響頭,“求先生了!”</br> 這一幕令顏寶如唏噓不已,那個孤傲的西門晴空,這個丹榜第一高手,在無心先生面前竟變得這般沒有尊嚴。</br> 無心略瞥一眼地上的人,一眼便看出兩人是中了劇毒,但他無動于衷,“你擅闖我宅院,打破我家門,如此無禮,還想我救人?我憑什么救她?”</br> 西門晴空猛抬頭,淚灑泣聲道:“只要先生救她一命,西門晴空這條命便是先生的,愿為先生做牛做馬,愿為先生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若違此誓,天誅地滅!”</br> 無心略有沉默,似在思考什么。</br> 顏寶如走到了無心身邊,在其耳邊嘀咕道:“這女人我以前見過,衛(wèi)國女皇玄薇!”</br> 無心在乎的倒不是兩人的身份,而是邵柳兒上次來求他救西門晴空時,曾說過西門晴空是她朋友。</br> 邵柳兒當時也只能是那樣說,不好說是救一個無緣無故的人。</br> PS:感謝新盟主“油餅夾燒梅”捧場支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